“揣测上意是大忌,主上的命令照做就是,你们又不吃亏,赶紧的,别磨蹭了。”林头踹了那人一脚。
“我这不是舍不得吗,这么可怜的哥儿,看得我都有点怜香惜玉了,别怪我们,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人上前。
柳绵厌恶地皱了皱眉,背在身后的绳结早就解开,此时手上紧攥着原本别在头上的金簪,等那人顶着恶心的笑声上前时,昏暗的房间一道暗光闪过。
那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其凄惨程度让同伴忍不住侧目。
柳绵一下拔出金簪,恶心的血珠溅了出来,柳绵恶心不已,他本想扔了这金簪,但他就这么一个可以防身的工具。
那人过于高大,一上前就把柳绵挡住了,其他几人还在解裤子等待呢。
此时吓得连忙问那人怎么了,那个林头还暴躁地踹了惨叫的人一脚,“鬼叫什么。”
那人一下就倒在地上蜷缩不起了,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柳绵趁着混乱跑了出去。
反应最快的就是还穿着裤子的林头,柳绵也反应很快地将簪子狠狠扎进了那个林头抓住他的手臂。
事实证明,楼谪这么多天多给他喂的饭没白喂,柳绵比起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弱鸡姿态,此时已经能拿着金簪扎破敌人的皮肉了。
林头在面罩下的脸忍不住抖了一下,甩开了柳绵用另一只手直接按住了柳绵,用力一拧,紧握金簪一下就落下了。
好痛啊,柳绵根本控制不住泪水,直接夺眶而出。
门外听到惨叫声的人也赶了过来。
一开门就看到地上一地的血迹,和地上蜷缩着发出痛苦声音的好兄弟。
众人忍不住下身一凉,然后才注意到又被扔到墙角的柳绵。
柳绵右手别扭地耷拉着,脸上还带着血迹,他真的好不甘心,他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谁,柳成后院那些人绝对找不出这么训练有素的人。
“这小哥儿真踏马晦气,直接杀了吧。”其他那些人把裤子重新穿好,骂骂咧咧道:“都他妈给老子吓萎了,一点兴致都没了。”
林头脸色也很难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你到底听没听头的命令,一定要先奸后杀扔到巷中,让这个不识好歹的哥儿受尽凌辱,我先带着老四去看伤,你们动作快点,硬不起来的就给老子喝药,真服了,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还在一个小哥儿身上栽了个跟头。”
林头用还好着的左手把地上躺着痛苦哀嚎的伙计拉了起来,扛着出去。
迎面碰上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是安陵县的一处荒地,无人问津许久,有不少破财茅屋,带着众人寻到此处的楼谪和两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擦身而过。
有血腥味儿,楼谪蹙了蹙鼻子,转身看向那两个互相搀扶着的乞丐,这么高大健壮的乞丐,也是少见。
楼谪摆了摆手,冷声道:“拦住他们。”
话音一落,楼谪抽出常乐腰间的佩剑,没有丝毫停顿,跑进了刚刚这两个人出来的院落。
随着血迹来到一个灰败的屋子,此时破烂的房门敞着,能看见里面有不少人头攒动着。
已经有人听见响动反应过来了,出门阻拦。
楼谪面不改色地挥了一剑,动脉割破的血溅了楼谪一身。
沾了血珠的浓密睫毛轻眨,流动的血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落下。
第87章
常乐第一个反应过来, 按上了那个扶着人的乞丐肩膀,结果却被那人反应迅速地回身打了一掌,很强劲儿的内力, 常乐勉强避过。
他们人很多,林头并不打算多做纠缠, 打退了身边涌上的几人就脱身逃走了, 安禾把那人放下的伤者按住, 让其他人给他绑好看住, 常乐指示另一部分人追去了, 安禾则头也不回地跟着楼谪跑进了院落。
一入眼就是满院的血迹。
安禾脸色沉了下来, 忙退了出来,立马回身把院门合上了, 没让后面的大部队跟进来, “你们在这守着,没听到我喊你们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常兄, 你帮忙看着一下。”安禾目光带着些祈求地看向常乐。
常乐顿了顿,“我不跟着一起进去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 姑爷在里面呢, 他的武艺你不清楚吗, 你就在门口守着就成。”安禾见常乐点头后,才将木门推开一个小缝,整个人灵活地钻了进去。
他杀人了。
楼谪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看着顶着他躯壳的□□面不改色地挥着剑, 刺穿冲上来的人的身体, 冷静地将剑又拔了出来,又割破了另一个冲上来的人的动脉。
鲜血淋漓, 但楼谪毫无感觉,一直到看到角落里的熟悉的身影。
恍如隔世般的感觉袭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楼谪仿佛此刻才被吸回神魄。
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情绪是害怕,楼谪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
这种害怕不是意识到他杀了人,而是害怕此时倒在地上的人重蹈了原著的覆辙。
单薄的身形狼狈不堪地靠在墙上处,蓝色的衣衫凌乱,四处沾着血迹,嘴角溢着血,柳绵抬起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右胳膊,用别扭的右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刚刚乱抓乱咬乱踢了不少人,把那群人惹得怒不可遏,差点要被打死了…
全身上下到处都好痛…泪水忍不住盈满眼眶,柳绵坐在灰尘和血迹遍布的阴暗角落,劫后余生地对着门口逆光站立的人张开双臂。
楼谪立刻松开了紧攥着剑柄的手,快步过去将柳绵揽进了怀中。
看着柳绵闭着眼睛静静在自己怀里止不住落泪的样子心里搅成了一团。
在柳绵额上连续不断地轻吻着安抚,闭上眼睛轻拍柳绵后背的楼谪也忍不住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下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等安禾进来为满地的尸体骇然时,再抬眼看到的就是楼谪抱着披着他外袍的柳绵从屋里出来的样子。
“少爷!”安禾泪汪汪地冲了过去,“少爷怎么样?”
柳绵刚刚心弦一松就晕过去了,此时面色惨败面容憔悴不省人事地静静窝在楼谪怀里,看着很不妙。
“受伤了,我从后面出去带他去看大夫,你喊几个信任的人进来处理一下这里。”
“剩下的人可以散了,留了两个活口,救了带回去,等我回来审问。”楼谪跟安禾交代完后转身就从后门带着人走了,一副全然信任安禾,整个人有条不紊的样子。
其实楼谪现在紧紧抱着柳绵的手都止不住发抖。
他完全没有功夫关心这些善后工作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带柳绵去看大夫。
正在收拣的孙大夫看着突然从自家后门钻出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凑近一看才发现光天化日之下只着里衣的人是楼谪,楼谪身上还有不少血迹,怀里还抱着个人,虽然被衣服挡着,但是谁不言而喻,孙大夫都顾不上慌张了。
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连忙过去帮着楼谪把柳绵放到了床上。
“我的天老爷啊,怎么搞成这样子了…”孙大夫小声惊讶道,也没有真的要探究的意思,“你这身上的血?你要不要也躺下休息一下?”
孙大夫狐疑地看着面色不好的楼谪,楼谪摇了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孙大夫快给柳绵看看。”
孙大夫小心翼翼地把盖着柳绵身上的衣袍掀下去,楼谪忍着不满感在一边看着孙大夫给柳绵看病,孙大夫是医生,楼谪勉强压下心里的小别扭,心里默默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学一下医术。
孙大夫边看边倒吸一口凉气,楼谪心都紧了,“很严重吗?”
“身上到处都是伤,内里也有损害,这这这右手手腕也被折了…我给他正骨回去,平时得多注意不能提重物,没养好之前要再二次损伤,后果不堪设想…天爷啊,绵少爷这身子骨本来就弱,怎么遭这么大的罪…”
“这是治外伤的药,我去给绵少爷熬内调的药,姑爷先给少爷涂下。”孙大夫出去时还在唉声叹气。
楼谪低声道了谢,接过药膏给柳绵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上药,抹了药膏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半晌才轻柔地落了下去。
温热的泪水砸在浓郁的药膏上,药香晕染。
楼谪真是第一次这么懊悔一件事,明明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了,他怎么还敢放松警惕。
楼谪微凉的唇瓣毫无欲念地贴了一下柳绵光洁的额头,又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泪水滴在了昏迷着的人脸上。
柳绵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到楼谪通红的眼眶,小声道:“别自责,你又救了我一次,夫君,你已经很厉害了。”
柳绵抬起左手给楼谪轻柔地抹去了泪水,然后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苍白干涩的唇微启,轻松地玩笑道:“没想到我也有给你擦眼泪的一天,头低一点。”
楼谪双眼含着泪乖乖听夫郎的话靠近了一些。
柳绵艰难地用左手撑起了自己一点,然后在楼谪唇上轻轻一贴,软声哄道:“别哭啦。”
闻言楼谪眼睛更红了,将人重新扶好躺下,亲了亲柳绵的唇角,“嗯不哭了,你再睡会儿,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喝完药就回家。”
柳绵乖乖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小声重复楼谪的话,“好,回家。”
楼谪看着柳绵眉眼间的疲惫心里的怒火中烧,无处宣泄,这一路上找柳绵的时候楼谪就想清楚了,这一出肯定是原世界线的剧情,除了程逍年动的手他想不到别人。
等孙大夫熬好汤药,安禾也来了,“我和常侍卫长,还有我们府上那几个暗卫一起处理的,都是些没名没姓之人,应当没什么影响,不是城中人,但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圆形标记。”
“常哥承诺不会跟柳成说的,常哥以前对我和少爷也多有照顾,大多数的冲突都在老爷的命令,他现在不准备在柳府干了,他也想来我们府上。”
“那两个乞丐其中一个内力雄厚,我们没抓到人,另一个倒是留下了,就是半身不遂了。”安禾咕咕噜噜说了一大堆话,其实对于这些事情都不太在意,只是让楼谪知道好做决定而已,唯一关心的还是睡着的柳绵,紧张道:“少爷怎么样?”
楼谪把孙大夫刚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安禾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右手折了…右手那么重要,怎么会这样,少爷以后怎么做衣服怎么画画啊。”
“会养好的,再去找几个武师培养一下,以后他出门必须得带人,安禾你的功夫再锻炼锻炼,抱歉,让你做掌柜的事情可能要食言了,这段时间我在府中集中训练侍卫,你也得跟着一起,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帮我看着柳绵,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下次了。”
楼谪沉声道。
安禾抹了抹眼泪,根本没有觉得一点不情愿,这次的事情他都自责死了,恨不得以后每一天从早到晚都跟在柳绵身边,安禾立刻正色道:“完全没问题,我根本不想做掌柜,我就想跟在少爷身边。”
孙大夫见他们说话说的差不多了,端着汤药进来了,“把药给少爷喝了吧,我去抓几副药你们带回去,等会儿我过来把少爷的手包扎好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楼谪接过药碗点了点头,小心地将柳绵揽在怀中,轻轻拍着人将人唤醒。
柳绵一睁眼看到发散着苦涩味儿的药碗下意识向楼谪怀里窝了窝。
“刚停药…又要喝…”柳绵瘪了瘪嘴。
抱怨了一句,柳绵还是老老实实就着楼谪的手把药喝完了,不过好事是这次喝完药可以吃蜜饯了,柳绵含着蜜饯心情好了些。
四人对着柳绵吊着白色绑带的右手发愁。
“怎么办?回去怎么给爹亲交代啊?”柳绵脸上愁云密布。
“瞒不过去的,你这手上身上脸上都有伤,除非你不跟沈郎君见面了。”孙大夫直接戳破柳绵的期盼。
“你们好好想想怎么说吧,我先出去了,现在估计有不少病人来堂中,我那个徒弟八成撑不住了。”孙大夫识趣地先从房中退了出来。
柳绵又一脸期待地看着楼谪,“夫君,夫君,你最聪明了,你想想我们回去怎么跟爹亲交代啊。”
“实话实说吧,一直瞒着爹亲爹亲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楼谪沉思半晌后,淘汰掉了脑海里各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冷静地建议道。
柳绵一下就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跟爹亲说的话,会不会影响爹亲心情啊,爹亲他的病才好,而且这件事情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跟爹亲说,不就徒增烦恼,不行不行。”
柳绵摇了摇头,又自己抿着唇静静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不然我们去别的城池待一段时间吧,跟爹亲说我们去开分店了,等我好了再回来,这样爹亲就不会发现我受伤了!”
第88章
安禾表情凝住, 楼谪无奈地摸了摸柳绵的头,“想什么呢,你这浑身的伤, 哪还经得住舟车劳顿,乖乖回家养着, 爹亲那边我去说。”
“好吧。”柳绵也感觉到自己想法的离谱了, 安禾去喊了马车, 楼谪将垂头丧气的柳绵不容拒绝地横抱了上去。
“哎哎哎, 我的腿没事, 可以自己走哇。”柳绵不好意思地缩在楼谪怀里避过在后门相送的孙大夫和蔼可亲的目光, 小声跟楼谪理论道。
楼谪现在恨不得把柳绵栓裤腰带上,一刻不看见他都不放心, 柳绵倒好, 没心没肺的,遇见这么大事现在还能傻兮兮的乐呵。
不过这是好事, 没有影响到柳绵的心情最好,楼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没回答柳绵害臊的话语, 低头亲了一下埋在他怀里的柔软发顶, 颇有种宝物失而复得之感。
回房时沈思月正在池塘旁修建好的凉棚里乘凉,看到他们回来侧眸笑出了声,“谪儿, 你真是要给绵儿惯坏了。”
起身走过去看见柳绵脸上的伤口, 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都白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爹亲你莫急。”柳绵着急忙慌地就要下来。
楼谪牢牢抱着人不动如山, “有点意外,我先把绵绵放到床上休息,等会儿跟爹亲说。”
沈思月一路跟着楼谪进了房间,手颤着虚碰了一下柳绵缠着厚厚白色绑带的右手,看到柳绵连脖子上都有一道长长的青紫勒痕时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说话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了啊…”
柳绵看到沈思月流泪,一下就急了,扭着扭着撑起身,“没事,爹亲,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生龙活虎的,都是小伤,就是看着吓人,过两天就好了,真没事,爹亲你别哭。”
“你莫动,莫动,谪儿快给他按住,还没事呢,都成这样了,你要是身板和你嘴一样硬就好了,好好歇着,谪儿出来。”沈思月抹了抹眼睛,先转身出去了。
柳绵用左手紧张地拉住了楼谪,“你好好跟爹亲说,别让他担心。”
楼谪拍了拍柳绵的手背,了然地点了点头,伏身亲了一下柳绵的额头,“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外间等候的沈思月表情很难看,见楼谪出来后,先问了柳绵的身体情况。
“……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爹亲,你别急,心里有什么想骂的直说,这次是我疏忽了,实在对不起绵绵。”楼谪开门见山道。
沈思月听到身体没什么大碍,紧蹙的眉毛才松了些,听到楼谪后面的话,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怒火中烧,“怎么了?你怎么对不起我家绵儿?你找外室了?”
楼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找外室,我万万不可能找别人的,我这一辈子就认定柳绵这一个人了,爹亲你别误会了,我是说我没保护好绵绵。”
今天的事情是楼谪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次想起都要懊悔的事情。
沈思月心绪平静了几分,“你是绵儿的丈夫,只要情感上没犯错,哪里算得上对不起绵儿,你不必自责,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绵绵快午时准备回来接我时,被歹人绑去了。”楼谪实话实说道。
沈思月倒吸一口凉气,“是谁干的?”
楼谪眸色沉了沉,“抓了几个人回来,等会儿我会去问问,爹亲就别操心这事了,您也知道,绵绵他最挂念你,你健康他才安心,以后绵绵出门我会安排人跟在身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沈思月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合上了,看着楼谪还染着脏污的里衣,“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快去换件衣服吧,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去吧,绵儿估计也不安得紧,别看他装得镇静,他从小就会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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