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狗血(四夕安)

“你不用解释，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你在我手机上安装定位软件的事是事实。”陆言站在卫煜鹤一步远的地方，既不靠近也没离得太远。
“算了。”陆言看着卫煜鹤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回手机招呼也不打，直接就转身离开。
卫煜鹤想跟上去，但迫于陆言眼神的威胁，他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真的追上去。
陆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眼前，这场景卫煜鹤有种似曾相识，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就好像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陆言中午饭都没吃，灌了一肚子气回到公司。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通他和卫煜鹤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陆言给刘小米发了道歉的消息，对方无所谓的回道：“我倒是没事儿，我还担心你呢。”
“你和卫煜鹤之间没什么问题吧？”刘小米问道。
陆言想了想却不知道回什么，正当他犹豫时，刘小米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跟他解释过了我和你的关系，就是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没事儿，我跟他说过了，让他以后不来打扰你。”陆言回道。
“对了，我爸妈过几天会过来一趟，他想让我俩陪着一起吃个饭，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跟他们说你没时间。”刘小米问道。
“没事儿，定好时间到时候联系我就是了。”陆言回道。
今天工作不忙，可是到了下班时间陆言却不怎么想回去，想到一回去就会面对卫煜鹤莫名其妙的质问，他就压根儿不想回家。
陆言瘫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陆言只是瞟了一眼便直接翻过手机，盖在了桌面上。
他不接，对面的人也不放弃，一副非要打到他接听的架势。
“我在你公司楼下。”紧接着电话后面的是卫煜鹤发来的短信。
陆言认命的提着包下楼，刚出公司大楼，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临时停车位前的卫煜鹤。
即便中午陆言和这人大吵了一架，但这会儿在卫煜鹤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痕迹。
对方依旧面色如常的看着他，看着陆言走近的时候，他还十分自然的上前给陆言提包。
陆言的气虽然还没消，但在面对这样的卫煜鹤时，他就是有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让卫煜鹤跟他大吵一架，情绪发泄出来了，总比像他这么闷着要好。
再或者卫煜鹤难道压根儿就没有情绪吗？
陆言虽是这么想的，但一上车他这个想法就变了。
卫煜鹤表面上看着确实和平常一样，可若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动作，却能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行事。
这倒是让陆言觉得新奇，卫煜鹤的脸上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看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嘛。
陆言心情难得的放松了一些，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卫煜鹤虽不清楚陆言的情绪前后变化怎么这么快，但看着陆言笑起来，他自己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陆言很想跟卫煜鹤聊一聊，可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有时候他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卫煜鹤有认错的打算，他也就当作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
其实他知道他们俩的矛盾一直都在，要是不彻底解决，那便会像一根刺卡在他们身上，时不时就会痛一下。
但要解决又不是这么简单的。
之后几天陆言和卫煜鹤就以这种尴尬又警惕的方式相处着。
一直到刘小米再次联系到他，这一次陆言主动告诉了卫煜鹤他和刘小米有点儿事。
卫煜鹤问他是什么事，陆言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他只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
卫煜鹤眼眸微垂，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那你还回来吃晚饭吗？”
“不回来了。”陆言摇了摇头，他是陪刘小米父母的，自然不可能不吃饭就回来。
卫煜鹤楞楞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言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都告诉你我和谁出去了，你还这么不放心干嘛？”陆言忍不住问道。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对待卫煜鹤早就没了之前那般耐心。
对方多问一句他就觉得烦，对于卫煜鹤企图掌握他行踪的行为感到不快。
陆言以为他跟卫煜鹤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可谁知道当天他的手机铃声却响个没完没了。
“言言工作这么忙，还让你陪我们出来逛，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刘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陆言直接把手机静音后道：“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刘小米扭头看了一眼陆言问道：“真的不回个消息？”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卫煜鹤三个字确实很显眼，她想不注意都难。
“没事儿，我出门的时候都跟他打过招呼了。”陆言小声解释道。
见陆言都这么说了，刘小米也不在多问。
“言言，我们来之前，和你爸妈商量过了，你看你和小米也确定关系了，结婚虽然不是很急，但可以先订婚。”刘母笑着说道。
“订婚？”陆言有些惊讶的问道。
他扭头看向刘小米，用眼神询问对方知道这个事儿吗。
刘小米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问道：“订婚？”
“爸妈，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刘小米说道。
“就是请亲朋好友一起吃一顿饭，又不是大办，所以就没跟你们说。”刘母解释道。
“可是我和陆言才刚确定关系不久，这就订婚了会不会太快了？”刘小米有些抗拒的说道。
听见刘小米这么说，刘母的表情微变，随后便又听见她道：“你和言言从小就认识，怎么会快？”
她看着刘小米，眼底是不容拒绝的神色：“总好过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吧？”
刘小米被她妈妈堵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无奈的看向陆言。
“叔叔阿姨，我觉得订婚这个事儿会不会太着急了？”陆言也忍不住问道。
“小米和我虽然是从小就认识，但我们身份的转变也在不久之前。”
“小米还没能习惯从朋友转换成恋人的关系呢，这就突然从恋人又转换成了未婚夫妻。”
“而且我们还年轻……”陆言话还没说完便被刘母给出声打断了。
“言言也觉得太快了？还是顾及小米的感受？”刘母这话问的陆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是陆言，是我，我觉得太快了。”刘小米及时开口解围。
“那就好。”刘母笑着说道：“言言你不用管这么多，小米从小就喜欢你呢，她可巴不得能早点儿和你订婚，她这是不好意思呢。”
陆言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要是早知道刘父刘母来这一趟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他还不如说自己有事儿，不过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陆言。”陆言正懊恼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陆言仰头一看，差点儿没被对方给吓死。
卫煜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刚刚在什么地方？听了多少？
“这不是……言言的小同学吗？”刘母看着卫煜鹤道：“快坐快坐。”
卫煜鹤面无表情，一双眸子黑沉沉的，看得一旁的两位长辈都有些心惊，不由得心想陆言和这位小同学难道是闹矛盾了？
否则对方怎么用着这幅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陆言。
卫煜鹤坐在了陆言旁边，一张脸上冷冰冰的，就连双眸都泛着一股子毫无波澜冰冷的气息。
这给他们一种感觉，坐在陆言身边的不是活人，反而像个冰冷漂亮的人偶。
虽然好看，但却有些吓人。
即便是像刘父刘母这样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的长辈，也被卫煜鹤这个模样惊的够呛。
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儿，怎么就会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感？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们在商量订婚的事？”正当几人沉默思考时，卫煜鹤突然开口了。
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低沉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沙哑。
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陆言不敢说话，刘小米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倒是刘父刘母笑着回答道：“对啊，你是言言的朋友，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参加。”
听见刘母这话，卫煜鹤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扭头看向陆言，问道：“是吗？”
“你也想让我去参加你的订婚宴？”
陆言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还要再提防卫煜鹤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既然都订婚了，为什么不选择直接结婚呢？”卫煜鹤又说道：“这不是更方便？”
“他们还年轻，结婚的事儿倒是不着急。”刘母解释道。
“可是我听说陆言学长在学校似乎有在交往的人啊！”卫煜鹤看着陆言，眼神都没有分给旁边的人分毫，只一味专注的盯着陆言。
陆言突然扭头看向卫煜鹤，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刘母也惊讶的扭头看向陆言：“言言……”
“没有的事。”陆言放松了表情，而后扭头看向刘母，笑着解释道。
刘母顿时松了一口气：“言言长得这么好看，在学校里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被误会也是难免的事。”
“不过你都有小米了，以后有这种误会，还是要第一时间跟对方解释清楚才行。”刘母嘱咐道。
陆言刚要点头，便又听见卫煜鹤问道：“是误会吗？”
他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询问陆言，但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卫煜鹤一再反问陆言，刘父刘母作为旁观者都看出来对方在生气了。
只不过他们想不明白，卫煜鹤和陆言之间有什么矛盾，怎么对方一出现就句句话充满了火药味。
陆言沉默，卫煜鹤也就更加沉默，刘小米一脸的尴尬，而刘父刘母则是一脸懵。
早知道就不邀请这个小同学一起吃饭了，长得倒是好看，但整个人阴沉沉的像块冰块。
一桌人沉默的吃着饭，卫煜鹤突然开口道：“我在这里你们会不方便吧？”
陆言扭头看他，不明白这人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卫煜鹤便又接着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话音刚落下便直接起身要离开，陆言下意识的跟着对方站起身。
卫煜鹤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话也不说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陆言沉默的看着卫煜鹤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刘母看了一眼，见已经完全看不到卫煜鹤的身影了，她这才招呼陆言坐下。
刘小米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陆言。
“对了，陆言你不是下午还有事儿吗？”陆言坐下后便听见刘小米说道。
陆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刘小米便又开口道：“下午你就去忙你的事儿，不用陪着我们了。”
见刘小米这么说，刘父刘母也连连点头：“你有事就去忙，小米陪着我们就行。”
陆言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和刘小米分开之后，他第一时间是给卫煜鹤打电话，可是却没人接听。
他想也不想拦车回家，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多。
阳光正好，客厅窗户大开，暖黄色光线透过玻璃窗撒向屋内，给屋内染上了一层暖色。
卫煜鹤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缕光线在他身上晕染开来，浅浅的暖黄阳光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让平时看上去即便是再冰冷的人，这会儿也不免有了些温度。
电视上是播放了一半的电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看的太入神了，以至于陆言都进屋了对方却没发现。
视线仍旧锁定在电视上。
“卫煜鹤。”陆言像是怕惊动对方，一直到走到沙发旁他这才出声。
卫煜鹤缓缓扭头看向陆言，他似乎并不惊讶陆言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陆言问道：“不准备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卫煜鹤反问道：“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
“难道不应该是你需要向我解释吗？”卫煜鹤接着又说道。
“还是说你需要的是听我跟你说一声订婚快乐？”卫煜鹤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也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声音更是毫无起伏。
陆言皱眉看着卫煜鹤，他和卫煜鹤明明就只隔着一不远，但他却觉得他都快要认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了。
他和卫煜鹤中间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隔板，将他们两完全分割在两个空间。
“我没什么要跟你解释的。”陆言见卫煜鹤这幅压根儿就不想好好聊一聊的样子，他语气也就更差了。
卫煜鹤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又问道：“你真要和别人订婚？”
陆言很想说不是，没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大概率知道他和刘小米应该会订婚，即便是敷衍家里人，这一顿饭也是少不了的。
“订婚以后呢？什么时候结婚？”卫煜鹤又问。
陆言本就皱着的眉头此刻皱的更紧了些。
“从和我在一起到现在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俩的以后对吗？”
“或者说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想着以后该用什么方式甩掉我。”
“陆言，我究竟是有多拿不出手？”卫煜鹤站起身朝着陆言走近了一些，他脑袋微垂，看着陆言。
“还是说你究竟是有多不把握放在眼里？”卫煜鹤说到这里时，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才会让你和我在一起的同时，居然还想着和别人订婚结婚？”
“我跟你说过了我和刘小米在一起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你自己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陆言似乎已经被卫煜鹤搓磨得没了耐心，说出的话也带着分无所谓。
“再说了，我就算不跟刘小米订婚，难不成还会跟你订婚吗？”陆言仰头看向卫煜鹤。
“我们能吗？”陆言不耐烦的看着卫煜鹤问道：“谁承认？”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开心心在一起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么多不想干的事牵扯进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陆言问道。
“我只是想我们可以光明真大的在一起。”卫煜鹤眼里满是认真。
“我不想下一次再见到叔叔阿姨的时候，还是以你朋友的身份，看着他们为你安排合适的女孩儿见面。”
“我想要的不多吧？”卫煜鹤看着陆言道：“很难做到吗？”
“还是说你一边想着跟刘小米结婚，一边还想继续跟我在一起？”卫煜鹤又问。
“不可以吗？”陆言不甘示弱的回道。
卫煜鹤冷笑一声，他看着陆言，也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实在太过于复杂，让人读不懂。
“你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我们大可以分开，我早就说过了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陆言接着说道。
“既然你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那你为什么还得要抓着我不放手呢？”陆言冷眼看着卫煜鹤。
“我们分手吧。”陆言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他便又开口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卫煜鹤说分开了，可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对方说。
他想了想，与其一直这般互相折磨，不如直接分开。
卫煜鹤似乎并不惊讶陆言会说分开的话，或许说他早就预料到了。
他以为他会很难过，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意外的平静。
“我不同意。”卫煜鹤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以前陆言说分开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太过难过而控制不住情绪，可现在他却已经能平静的说着拒绝的话来了。
陆言看着卫煜鹤，他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又说不上来。
“恋爱和分手都是两个人的事。”卫煜鹤依旧看着陆言，再一次强调道：“我不同意。”
陆言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卫煜鹤拽住了陆言的手腕问道：“你去哪儿？”
“我们即便是在一起，你也没权利限制我的自由吧？”陆言扭头看向卫煜鹤道：“放手。”

陆言走的潇洒，可出门之后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他这才发现好像除了卫煜鹤，他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正当他无奈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言以为是卫煜鹤，本来不想接的，但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梁慕。
“你在哪儿呢？”电话一接通，梁慕有些着急的声音便突然传了过来。
陆言疑惑道：“怎么了？”
“刘小米联系我了，说你跟卫煜鹤可能在吵架。”梁慕连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