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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养出了敌国战狼(孤星血泪)


裴岐回到东宫,找出一盒膏药递给崔实:“找个时间往禁宫送去,让他好好的在禁宫待着。”
崔实接过。
是夜,在小太监的伺候下脱下外袍,裴岐让他们出去,躺到榻上,扯过被子刚想盖上,一道黑影立在榻前,裴岐顿时半坐起来,警惕道:“谁?”
“是我。”穿着黑衣的谢骋点起桌子边的蜡烛,他放下头上的黑色宽帽,露出脸来,墨发束起,两鬓间留有几根青丝,剑眉星目,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裴岐。
裴岐皱起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骋站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他:“殿下想联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没别的事,你就回去。”裴岐面无表情道。他信不过这些想借由女人依附的人,不到绝路,他不会轻易跟朝中任何一位大臣联姻。
被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谢骋也不恼,似笑非笑道:“殿下是不是还在找对付那个三殿下的人?”
裴岐心下一惊,目光猛地落在他身上。他确实想要对付三弟,他外祖父前几日给他寄了信,给他说了前方的战况,北越皇帝已患恶疾,时日不多,北越的兵力渐疲。他外祖父打算让朝廷多派一些兵力过去,借此一举击溃北越。这个机会,谁去谁就有立战功的把握,说不定还能把部分兵权掌控在手里,按照承帝的性格,肯定会指派三弟去。裴岐要是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三弟去不了。
“如果殿下想要我帮忙,我乐意为殿下效劳。”谢骋半跪下来,仰起头望上裴岐,手放在红色的丝绸锦被上,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眉眼真挚而炽热。
“回去吧。”裴岐唇角抿了抿,语气略沉。
谢骋微站起来,倾身靠近他,伸手撩起他散落在肩侧的头发。谢骋今年才不过十七岁,但他身材已然挺拔,跟裴岐差不多一样高了,眉目俊朗,轮廓分明,一双黑眸锐利,曾经无依无靠的小幼狼,现在渐渐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野狼。北越于西北野旷之地建国,向来有狼国之称,可不是一匹野狼。
谢骋白皙的手指穿过裴岐的墨发,倾身望着裴岐,一股淡淡的压迫力与身俱来。而裴岐身着单薄的红色中衣,中衣的领口凌乱,白皙的锁骨显露出来,与墨发交映,红白黑三色,极致的色差,吸引着他的目光。
谢骋眼睛在那露出来的锁骨停留了好一会,贴近裴岐的耳廓,低着声音:“殿下不信我吗?”
他靠得近,说话间热息扑到耳廓,墨发还被他握在手里玩弄,这么逾矩的动作,让裴岐不禁愠怒:“孤让你回去。”
谢骋黑眸落在他微皱起的眉眼上,难得看他这张向来沉稳的脸染上怒意,他唇角略微往上扬:“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以后没有孤的吩咐不要随便出现东宫。”裴岐板紧脸,语气略重。谢骋唇角的笑意瞬间收敛下来。
裴岐注意到他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补充了几句,“也不要去别的地方,好好待在禁宫,要是再发生今天的事,孤也保不了你。三弟玩弄人的手段很多,你想被他玩得生不如死,尽管出现在他面前。”
谢骋望着他柔和的脸,眉眼是不着掩饰的炙热,低声说了一句:“好。”
裴岐伸手握住他的手,带着点抚慰:“身上疼不疼?有没有上药?”
谢骋动作一顿,黑眸染上划过一抹亮光,看着握紧自己手心的手,温热的温度让他声音低下来,眉间透着点被关爱的愉悦:“不疼。”
“不疼就好,在人前孤可以对你冷漠,对你坏,唯独不能对你好,以后不要乱逛了,知道吗?”裴岐温和着声音说。
他声音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他总是轻而易举便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俯首称臣。谢骋微俯下腰,额头在裴岐的膝盖微微蹭了蹭,满是说不出的臣服:“知道了。”
“知道就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孤困了,要休息了。”裴岐劝说道,只要自己没有登上帝位,都必须得好好哄着谢骋,哪怕自己对他有再多的顾虑和猜忌。
谢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半刻,随后起身离开。
等谢骋离开,裴岐微舒了一口气,唤崔实进来。
“你有没有跟谢骋透露过孤的计划?”
“没有。”崔实说。
裴岐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头。谢骋太聪明了,轻而易举便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七年过去了,谢骋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质子了,也愈发不受他的约束。不知道当初找上他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裴岐这几年在培养谢骋上面费了不少心思。特地让外祖父找师父塞到禁宫里,教他经书礼法,教他习武,这些自己都不能学的东西全部教与他了,完全把他培养成了一把利刃。
只希望这不是一把双刃剑,让他功亏一篑。现在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甚至比谢骋更危险,谢骋质子的身份可以保他一命,而他一旦被发现私通敌国质子,他父皇以及皇太后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第3章 听孤的话
秋日,东宫殿外的枫叶艳红,桂花盛开,一片飘香。裴岐穿着一袭黑紫色的长服,怀里捧着一盒糕点,坐在书房里,琢磨起棋盘,过几日承帝举行围猎。
“你认为什么人可以办这件事?”裴岐手里把玩着白棋,漫不经心道。
崔实说:“殿下,由我来吧。”
裴岐眉头一皱:“不行。”
“殿下吩咐的事,属下必定能完成。”崔实坚定着脸道。
“你不行。孤只有你一个,孤不容你有任何闪失。”裴岐偏头看他,一字一顿,“孤信任的只有你,懂吗?”
崔实愣了愣,随后眼眶微微一润,目光落在裴岐那张俊美的脸上:“那殿下认为谁可以胜任?”
裴岐把白棋放到棋盘上。他不想动用外祖父那边的人,因为一旦暴露出来,就会波及到他外祖父。他外祖父正在带兵打仗,他不应该给他外祖父添堵。他也不想动用自己人干这么剑走偏锋的事。
这几年裴岐都是待在东宫,几乎都二步不迈,除了私底下跟他外祖父联络,别的人他很少接触。他能够想到的唯一选择确实只有谢骋。但是谢骋又让他不得不防,如果不是他的处境实在过于窘迫,他是不会过多接触谢骋的。
沉默了一会,裴岐开口:“谢骋的武功怎么样?”
“殿下找我?”
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裴岐握住白棋的手微颤抖了一下。他即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偏去,就看到谢骋站在那里,不知道他出现在哪里多久了,居然能够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裴岐语气顿时沉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骋望着他沉下来的脸色:“刚来。”
裴岐暗松一口气,声音收敛了点:“孤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出现在东宫?”
谢骋只是盯着他不语。裴岐挥了一下手,示意崔实离开。崔实转身离开。
“过来。”裴岐说。谢骋走到他身边,靠近他。瞥了一眼桌案上的棋盘,再瞥一眼他怀里抱着的桂花糕。裴岐注意到他的目光,把那盛着桂花糕的盒子递到他跟前:“你想要?”
谢骋望向那小巧玲珑,雕刻着好看花纹的桂花糕,窥到其中一个,伸手拿起来,薄唇咬了一口。裴岐看他拿那糕点,本想提醒那他咬过的,但见谢骋已经吃了,就没说了。
“过几日围猎,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裴岐放糕点回桌面,说起了正事。
谢骋眉目一顿:“前几日殿下似乎并不想我参与?”
“那是前几日,前几日孤心情不好。”裴岐面不改色地说,“现在孤反悔了。”
“如果殿下想让我去,我就去。”谢骋微弯下腰,靠近他,卑躬屈膝。哪怕知道他很防备自己,但是只要他肯吩咐,他都会去做的。
听着他的话,裴岐心底有点满意,偏头望了他一眼,倏而收回视线:“你有什么想要的?”
谢骋:“只要殿下给的,我都喜欢。”
裴岐目光落在他脸上,琢磨着他的表情。静默了一会,从袖口里掏出两个平安符,握住谢骋的手,把平安符放到他掌心。
因为练武,谢骋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与裴岐那白皙光滑的手掌相比,显得格外的粗糙。谢骋感受到手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包围着,他黑眸看着握住自己手掌的手,眉目沉静而专注,像是看珍爱之物,怎么也看不厌。
“孤昨日跟皇太后到元照寺祈福,顺便求了两个平安符,你喜欢哪个?”裴岐说。元照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平日里不少皇亲国戚还有王公大臣都喜欢去那里祈福。皇太后尤为喜欢,裴岐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相信人定胜天,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把自己的心愿托付给一个虚妄不存在的信仰,他只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皇太后以为边疆将士还有即将到来的围猎祈福为缘由,宫中嫔妃与众皇子都跟随而去,他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至于求平安符,他知道有人会需要的。有人需要那他就给,哪怕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东西,但只要是他的东西,或许有人就能当做宝呢。
谢骋从他那手里移开目光,转而落在那两个小锦囊上,锦囊的外边绣有平安符三个小隶:“两个都是一样?”
“差不多。”裴岐道。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地在寺庙门口一个瞎了眼的和尚那里求来的。很普通且简陋的平安符。谢骋从他手心里拿起一个,眼眸微微一亮:“谢殿下。”
裴岐松开握住他的手,接着道:“围猎在上林苑,届时父皇必定会让我们这些皇子狩猎,崔实会安排你混进去的,你找他帮忙即可。时机一到,你自己找机会出手,不必取三弟的性命,让他一两个月下不来床即可。”
“殿下很信任崔护卫?”谢骋听着他的话,站起来,靠近他的座椅问。
“当然。”裴岐想也没有想就说。
谢骋薄唇抿紧:“那殿下是不是也如信任他一般信任我。”
裴岐目视着棋盘,没有看向他,不紧不慢道:“崔实从孤记事起便跟在孤身后,孤信任他毋庸置疑。对于你,孤也不想骗你,你跟随孤的时日相比崔实来说差点,这信任程度自然也差点。”
谢骋望着他那张淡漠的脸,倾身把手搭在座椅两侧,脸凑到他跟前:“那殿下怎么样才会跟信任他一样信任我?”
“听孤的话,孤自然会信任你。”裴岐偏头,正对着谢骋那几乎要贴近自己的脸,面色丝毫不变道。
“好,”谢骋应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轻声说了一句,“殿下不放弃我的话,我自然永远都跟随你的。”
他声音很低,喃喃自语般,似是说给裴岐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裴岐顿了一下,偏开头:“没事了,你回去吧,在这里待太久,被别人发现就麻烦。”
谢骋离开。裴岐手划了一下棋盘,上边布好的黑白棋子瞬间混成一团。
上林苑,皇家猎场。在场的都是王公大臣和世家子弟。围猎还没有开始,裴岐坐在水榭旁边休息,边上的侍女为他泡茶,裴岐拿起来,抿了一两口,观赏着湖里的美景。
“太子哥哥。”裴岐偏头,放下茶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走到他面前,撞到他怀里。
裴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太子哥哥,等会你能不能猎个兔子给我。”五皇子在他怀里仰起头,黑不溜秋的大眼瞅着他道。
旁的人嗤笑了一声:“五弟,你让谁给你猎兔子不好,你让大哥给你猎兔子?”
是二皇子裴衍。裴岐抬头瞥他一眼,不言。
“大哥这是生我的气了吗?”裴衍问。
“二弟言重了,就这些话孤还不至于跟你置气。”裴岐道,他没觉得有什么好介意的,事实罢了。他不擅长骑射,对于围猎之事不甚感兴趣,每次围猎都是参与者垫底,宫里宫外人尽皆知。
为了拉拢他外祖父,承帝从他出生起就封他为太子。但又忌惮他同外祖父一样,生怕日后自己的帝位受到威胁,特地不让裴岐接触骑射。他父皇从他出生起就在忌惮他了,想着,裴岐唇角不禁一掀,冷笑了下。
“二哥,你别这样说太子哥哥。”五皇子道,脑袋在裴岐怀里蹭了蹭,“就算没有兔子也没关系,我让母妃给我找,太子哥哥你最好了。”
裴岐望向他稚嫩的脸庞,黝黑的眼珠如一颗宝石般,满是天真无邪。五皇子是后宫里姬妃所生,姬妃出身卑微,也不甚受宠,但生了五皇子后,在一众妃嫔中也有了地位。不过姬妃性格老实,不争不抢,没怎么得罪过人。五皇子也被她养得如笼中的金丝雀一般,无忧无虑的。裴岐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什么事都不用想真好。
裴岐拿起边上盘里的小点心递给五皇子。五皇子接过,咬了一口,皱起眉眼:“太子哥哥,太甜了。”
“甜吗?”裴岐另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挺符合他胃口的,侍女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做的。他瞥了一眼边上的裴衍,不动声色地咽下去,把剩下的放回托盘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五皇子,“确实过甜,那就不吃了。”
五皇子把点心放下,赶忙喝下茶,舒了一口气:“谢谢太子哥哥。”
两个穿着艳丽的少女走到水榭前:“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五殿下。”
裴岐瞥她们一眼,眉目清秀,典型的大家闺秀,不过看着面生,不知道是何位王公大臣的女儿:“你们是?”
“回太子殿下,臣女是曹国公的嫡孙女,曹阮。”其中一个穿鹅黄色的少女道。
“回太子殿下,臣女是右相的嫡长女,梁虞。”梁虞抬眉望他,面庞羞涩。
裴岐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裴衍走到曹阮面前,笑道:“表妹,等会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围猎?”
“臣女还是不要打扰五殿下了。”曹阮眉间略带羞涩。
“怕什么,正好等会到林子里无聊,表妹随我一起去也好有个伴。”裴衍道。
“可……”曹阮望向梁虞,迟疑不定,“臣女答应梁虞姐姐跟她在一起的。”
“一同前往便是。”裴衍提议道,“大哥,不如你也来如何?”
裴岐视线在梁虞身上停留了半刻,唇角一勾:“行啊。”
裴衍捕捉到他的视线,再望了一眼羞红着脸的梁虞,看来大哥也并非如表面这般无欲无求啊,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某质子:我在拼死拼活的为你打工,你却在撩妹。社畜黑化+1。

第4章 那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子哥哥,我也想跟你一起围猎可以吗?”五皇子仰头看他,希冀着脸问。
裴岐捏了捏他的脸颊:“可以。”
得到他的应承,五皇子欢呼雀跃起来:“谢谢太子哥哥。”
围猎仪式进行。裴岐坐在承帝下侧。
等言官宣告完毕。承帝道:“诸位爱卿,今日围猎,朕本该与你们一同参与,但近来朕身体不舒服,朕便不凑热闹了。”
众大臣纷纷恭首应道:“臣等遵旨,望陛下龙体早日康泰。”
“不必多礼。”承帝挥了挥袖子,转而望向三殿下,“构儿,朕既然不参与围猎,朕那匹汗血宝马就交与你骑乘吧。”
“儿臣谢父皇。”裴构笑道。
承帝旁边的皇后亦笑着附和道:“构儿,你父皇把他心爱的坐骑交与你,你可得好好大展身手一番,别让你父皇失望了才是。”
裴构:“儿臣定不负父皇和母后的厚望。”
裴岐在他们之间一瞥,这一幕当真是父慈子孝,可惜现在坐着太子位置的是他。
裴构领了赏,接着偏头望一眼裴岐,眉间是不加掩饰的挑衅。裴岐回看他一眼,脸色不变,似乎并没有把他挑衅的目光放在眼里。裴构暗暗哼了一下。
进入围场,裴岐骑马不紧不慢的在道路走着,相比其他忙于狩猎的人来说,显得过于悠闲,他身边还跟着曹阮和梁虞。裴衍并未跟他一样对于狩猎不闻不问。见到林间有猎物飞驰而过,便撂下他们,拔箭开弓跟随过去了。
五皇子骑着小马驹跟在他身侧道:“太子哥哥,父皇待三哥真好。”
“嗯。”裴岐应了一声。
“父皇从来没有像对三哥这般对过我,我是不是不讨父皇喜欢。”五皇子低声道,那一张小脸满是落寂。
“不要妄自菲薄。”裴岐停下来,微弯下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父皇他待我也是如此。”
五皇子偏起头看他,眉目依旧低落:“真的吗?”
“当然。”裴岐道,“我何时骗过你。”
承帝待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不近人情。从他出生起,承帝都不曾在私底下跟他待过一起,更是很少来他母后宫中,他母后嫁给承帝之后,几乎都是在郁郁寡欢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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