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崔实当即收敛住脸上的敌意,恭敬道。从一边拿出药膏:“殿下,这是方才军医给你涂抹伤疤的药物。”
裴岐还没伸手拿过来,谢骋就先他一步拿在手里。裴岐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崔实倒是不情愿起来:“质子为何要拿我呈供给殿下的药物。”
“崔实,无妨由他拿吧,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是外祖父的府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裴岐开口道。
“殿下。”崔实不甘不愿。
裴岐板了一下脸:“听孤的话。”
“是,属下告退。”得到他的命令,崔实不得不从,只好退了下去。
谢骋推开了卧房的门。裴岐走了进去。里面灯火通明。裴岐到卧房的榻边。谢骋看他进去,才走进去,顺便把门给掩盖住。
门被关住,裴岐不免生了一些忌惮出来。今晚的谢骋太过殷勤,他有点琢磨不透。要说,不久之后,谢骋要返回北越,他是心有些微妙,可能会有伤感,但是谢骋未免太过热切了些。
谢骋走到榻前,他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裴岐的脸,目光深邃。
被他这般看着,又不见他说话,裴岐不太自然道:“你这般看着孤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快说,孤困了。”
谢骋沉默了一会,再看了几眼,开口道:“殿下,上完药再睡吧。”
“好。”裴岐只想他赶紧走,今晚他怪让人不自在的。裴岐脱下靴子,正准备解开长服的带子,一只手先自己一步,扯住了自己的带子,裴岐抬头看了一眼谢骋,看他认真地为自己宽衣解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他而去了。
谢骋为他解下长服,稍微掀起里衣,便出现一个丑陋无比的伤疤。黑眸看着那伤疤,谢骋唇角微扯了扯,拿出瓷瓶,拨开上边的盖子,白色的药膏沾染在手指,谢骋轻轻在伤疤上涂抹着。
温热的手指沾染着药膏在自己腰侧四处乱动,透着些痒,裴岐有点不适应,身体微微一绷。
过一会,谢骋涂抹好了膏药,他黑眸看了看那伤疤,转移开了目光。裴岐当即扯下了里衣,遮盖住伤疤,下了逐客令:“既然已经上好药,你就回去休息吧。”
谢骋黑眸望向他的脸,卧房里灯火通明,蜡烛在燃烧着,谢骋站在榻前,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影子倒影在裴岐身上。裴岐稍微警惕地偏了一下身体。
察觉到他眸子里的警惕,谢骋薄唇微扯了扯:“我回北越的话,殿下会想我吗?”
闻言,裴岐顿了顿,笑道:“自然是会想的?”
“是吗?”谢骋头微靠在他的手臂,低声呢喃。
“孤自然不会骗你。”裴岐道。
谢骋看着他的脸:“殿下,这次我要是顺利回到北越,你回到京都,便是要娶那右相之女作太子妃吗?”
裴岐沉默了一瞬,随后道:“这是孤的私事,你还是不要多问。”
“殿下当真喜欢那梁虞吗?”谢骋却是没有停止,盯着他,眸子黑沉。
裴岐道:“孤不知道何为喜欢,但孤不排斥她。”
“殿下。”谢骋扯着他袖子的手微拽紧,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地祈求,“别娶那右相之女。”
“为何?”裴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要殿下答应我,不娶那右相之女,等此次我回去北越,倘若有机会,我必定会护殿下周全。”谢骋载钉截铁道。
裴岐楞了一下,依旧不解:“娶右相之女对我有什么弊端吗?”
谢骋看着他迷茫的神情,黑眸沉下来,他微敛下眉眼,遮盖住脸上的情绪:“承帝应该不会让殿下有任何扩大势力的举措,殿下还是不要把心思放在上边,不然小心酿成大错。”
“你说的确实对。”裴岐道。承帝得知他痴情于梁虞后,就允许他护送谢骋来外祖父这里,就是因为觉得他在京都有了牵挂,有了把柄,避免他来到他外祖父这里后就不回京,在这里和外祖父拥兵自重,自立门户。要是他回京都,承帝可能就不会答应梁虞嫁给他了。
毕竟承帝是不想让他手中的势力再多出来,他外祖父一个大将军头衔已经足够让承帝有所忌惮。
但是裴岐还是有点不以为意,此次结束,他外祖父必定会找机会班师回朝的,到时候承帝至少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看着他的神色,谢骋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薄唇微抿了一下,又道:“殿下,答应我,别娶。”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裴岐望向他,谢骋也看着他,黑眸深邃而认真:“殿下,给我半年的时间,倘若我真的坐上了北越的帝位,你就别娶那右相之女,倘若我没有坐上,殿下,你随便都好。”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阻碍自己娶梁虞,但是半年时间的话,裴岐还是觉得能接受的:“孤答应你。”
“好。”谢骋握上他的手,拉了一下勾。裴岐也拉上他的尾指,然后互相碰了碰拇指盖了一下章。
“希望殿下不要食言。”谢骋用劲摁住他的拇指,松开,语气低沉道。
“孤不会食言。”裴岐道。抬头看向谢骋,见他眉目认真,不禁多想起来,他为何这么在乎自己跟梁虞的事,难道他喜欢梁虞。
裴岐想着,皱起了眉头,想起这段时间的事。一旦说起自己跟梁虞的事,这谢骋似乎脸色很不快,跟崔白遗谈起和外祖父谈起也是如此,这人好像还把梁虞送给自己的狐裘给烧了,心中有了疑惑,他当即开口道:“你喜欢梁虞吗?”
听着他的话,谢骋低着声音开口道:“若是我喜欢梁虞,殿下会放弃娶她吗?”
裴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干涩,他唇角扯了扯,接二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自然会成人之美的,不过也得等到那一天。”
“那我喜欢她,殿下。”谢骋黑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好吧。”裴岐脸色霎时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你真喜欢的话,那孤不会娶梁虞的。”
“希望殿下能记住这句话。”他随意就把一个女子推给自己了,谢骋呼吸有些窒,敛下眉眼。
“当然。”裴岐摆了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谢骋站了起来,松开他的袖子,黑眸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开了卧房。
见他离开。裴岐长松了一口气。这谢骋他真的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行事风格越来越莫名其妙,还是尽快把他送回北越,以免夜长梦多。
第19章 孤不打扰你
在都护府休整了两日,裴岐跟瞿白遗在都护府附近逛了好几圈,都护府独占一个城池,虽然目前跟北越正属于两军对峙,但是都护府的百姓还没有被波及到,街道繁华,人来人往,异常祥宁安和。
裴岐正准备去看瞿白遗练兵,被李济叫住了。裴岐迈步到李济跟前:“外祖父。”
“这两日在都护府还习惯吗?”李济笑道,“你也是第一次来西北这么荒漠的地方倒是委屈你了。”
“习惯的。”裴岐笑道,“外祖父,我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娇弱,这点环境还不至于,我挺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的,感觉比京都要放松多了。”
听到他的话,李济禁不住低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怜爱:“你跟那北越质子似乎很相熟。”
“是有一些交情。”裴岐看着他,也没有隐瞒,“怎么了?”
“那北越质子,我看不简单。”李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裴岐若有所思道:“外祖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你跟他处好关系也好。”李济道,“只不过以我看人的眼光,这质子非池中之物。”
裴岐有点意想不到,他外祖父居然会对谢骋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想到刺杀三弟那会谢骋能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出来,硬生生地挺下极刑,这般隐忍,确实不是普通人能与之相比:“外祖父认为该如何对待?”
“既然答应北越遣送他们的质子回去,自然不会食言。”李济道。
“那什么时候遣送质子回去?”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裴岐心中微松了一口气。
“这事还需要跟北越质子商量。”李济道。
裴岐略微不解。李济给他低声解释:“北越的皇帝病弱,他身边的人按耐不住了,北越皇帝私底下派过使者过来,希望我们能把质子安全护送到他们的内京去。”
“要私下交与吗?”裴岐惊讶道,看来这北越内部争斗比现象中的要严重。
李济道:“这北越皇帝可真是看重这质子,怕是要把位置传给他了,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运气。”
裴岐不言。李济拍来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外祖父就不打扰你跟白遗那小子叙旧了,借这几天跟他逛逛也好,你回去之后,不知道以后要何时再见了。”
“那我走了外祖父。”裴岐眉眼微一弯,乖巧说着,便退了下去。
到训练场。瞿白遗正穿一身黑甲,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弓箭,瞄准场上摆着的箭靶。咻一声,空气被刺破的声音骤响,锐利的冷箭正中靶心。
“不愧是瞿副将,真是厉害极了。”周围瞬间响起阵阵的夸赞声。
瞿白遗扬了扬眉头。转头看到穿着长袍站在一旁的裴岐,把手中的箭递给旁边的属下,走到裴岐面前,稍微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属下参见殿下。”
裴岐扶他起来:“不用那么客套。”
瞿白遗站直身体,笑道:“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训练。”裴岐夸赞道,“白遗,你的箭术真好。”
“殿下谬赞了。”瞿白遗抓了抓头发,“属下可不及殿下分毫。”
“你这马屁都不会怕啊。”裴岐脸微微板起来,“我可不会箭术。”
瞿白遗脸一顿,微带着歉意道:“是属下冒犯了,还请殿下责罚。”
“行了。”裴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微勾了勾,“别装了。”
瞿白遗嘿嘿一笑:“不如属下教殿下射箭如何?”
“好。”裴岐点了点头,反正他这段时间待在都护府也没有什么事,那还不如跟瞿白遗学一些自保之术,毕竟在京都,承帝把他盯得紧紧的,他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到了他外祖父这里,大部分都是外祖父的人,再说,他一个太子到边境,还是要融入军中氛围里面去的,架子不能端得太高,不然不知道京都里那些人会不会拿这个作文章,说他贵为太子看不起军中将士之类。
裴岐没练过武,瞿白遗特地给他准备了轻捷的弓箭。在训练场待了一下午,原本裴岐身上披着的大袍已经被他褪下了,额头上分泌出一层薄汗,两鬓都被沾湿了。
“殿下,你累了吧。”瞿白遗看着他略微红润的脸。
裴岐点了一下头。
“那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身体,改日我们再来。”瞿白遗道。
“好。”裴岐道。瞿白遗从旁边侍卫那里拿过裴岐脱下来的外袍,递给他:“殿下,给。”
裴岐接过,披在身上。他转身回到住的地方,这西北天气夜晚虽冷,但是昼夜温差大,白日烈日高悬,也是热得下人。崔实一直守在裴岐的住所外边,看到裴岐过来,行礼道:“殿下。”
“免礼。”裴岐道,“你去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
“好。”崔实领命退下。
过一会,崔实让人备好了水。裴岐清洗了一番,便到他外公那里用膳,正巧刚跟他道别不久的瞿白遗也在。李济正在看一个密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裴岐禁不住问道:“外祖父,怎么了?”
李济朝旁边的侍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几个侍从立即识相地走了出去。看他走远,李济把手中的信放到裴岐面前,裴岐立即伸手拿到跟前。
是北越的秘使写来的信。他们遭遇到了袭击,只剩下几个人,恐怕不能到达都护府接谢骋,希望李济能派人把谢骋送到他们固定的地方,日后必定有重谢。
“岐儿,你是怎么想?”李济问道。
“外祖父,不如先派人去这个地方探究一下底细,确认是不是真的,不然恐怕有诈。”
李济点了点头:“确实该确认一下,白遗,你等会亲自前往一趟。”
“是,将军。”瞿白遗当即领命道。
用完膳。瞿白遗就去履行任务去了。李济还有事情要处理,裴岐也不好打扰,只能坐在都护府的亭子里,翻看书籍,崔实守在他身边,时刻察看着周围的动静。
一道黑影落下。裴岐抬起头,看着穿着一身黑衣的谢骋,他开口淡道:“你怎么来了?”
闻言,谢骋薄唇微抿了一下,语气略沉道:“我还以为殿下这几日很繁忙,现在看来,殿下甚是悠闲。”
“你找孤有什么事吗?”裴岐有点莫名其妙儿。这两日他都没见过谢骋,李济特地给他安排离裴岐住所远的地方,到了这都护府之后,裴岐实在没有什么见他的理由。
谢骋敛唇不语。迈步到裴岐面前,准备到他旁边空着的石凳坐下。崔实立即上前阻拦住他,低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谢骋黑眸看着他,眉间闪过一抹戾气。裴岐道:“崔实,无事。”
崔实瞪了谢骋一眼,站回到裴岐的身后。谢骋微敛了敛眉眼,遮盖住眼底的情绪,看向裴岐道:“我若不来看殿下,殿下是打算都不来看我吗?”
“没有的事。”裴岐道,“只不过这几日没有什么事要麻烦你,所以孤便不打扰你了,加上这段时间舟车劳顿,还有你不日可能又要启程,这几日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谢骋黑眸盯着他的脸,没有说话。裴岐任凭他看着,丝毫没有一点慌乱。谢骋微舔了一下后牙槽,敛眉,望着他手中的书籍,再看旁边摆放的一盒甜点:“不知道殿下身上的伤疤恢复得如何。”
“还好。”裴岐略微敷衍道。
谢骋又道:“殿下这么悠闲,我亦无事,不如一起下盘期如何?”
“可以。”裴岐没有拒绝,点头。他偏头看向旁边的侍从,让他们拿盘棋过来。接着把石桌上边的书籍整理好。
过会,侍从拿了棋盘过来,在桌面上摆放好。裴岐选择白子,谢骋选择黑子。
两人开始下棋,一直下到这太阳落下。天幕暗下来。两人下得很是胶着。裴岐看着棋盘里面棘手的局面,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禁暗付,实在没想到谢骋下棋会变化这么大,之前在东宫那会,他也跟谢骋下过,但是谢骋从来没赢过他,很容易就留下了破绽,没想到现在逻辑这么缜密,步步紧逼,他近乎无论可退,钻进了谢骋的局。
裴岐心中不禁有点不满,难道这个家伙以前在他面前都是装模做样的吗?裴岐扔下棋子道:“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就不下了吧,孤今日在训练场跟随将士们训练也困了。”
谢骋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不语。旁边的侍从早在视线昏暗之时就点好了烛火,这会通红的火光照射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透着一点红色,如涂抹上腮红一般。
裴岐被他一直看着,头一回觉得这么不自在,大概是因为这会自己找借口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他,内心也有点羞耻吧。裴去微板下脸来,语气格外正经道:“孤先回去休息吧,你也别在那么晚休息,可能这两日你就要回到你自己的国家了,还是保持好状态比较好。”
说完,不再理会谢骋,迈步离去。
谢骋掀起眼眸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跟前,他才敛回眼眸,看向棋盘,莫想最后落下的白子,捏在手里,仿佛还透着体温。
崔白遗去了差不多一夜,打探好消息就马上赶回都护府告知给李济。
李济听闻,让裴岐过来,想听一下他的建议。
按照瞿白遗前去确认的消息。信中的消息确实没错。北越皇帝派出来的暗使被北越的亲王谢无治刺杀了不少,剩下的都在东躲西藏。
此次他们南晋跟北越交战,北越领兵的正是北越的谢无治,目前谢无治风头正盛,因为北越帝皇一直没有立太子,加上现在又深染重病,身体岌岌可危,不知道多少人觊觎那个位置。
本来他们明面上是要把谢骋交给谢无治的。但是内地里北越皇帝却不这么想,可能他也是怕谢无治会在接到谢骋之后,制造意外杀了谢骋。这北越皇帝为了谢骋当真是用心良苦。
现下北越的暗使希望他们能够亲自把谢骋安全的护送到北越的内京附近,只要能够安全把谢骋送回北越,那么北越会立即退兵,并且返还侵占南晋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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