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难道是哪个大富豪的情人,司机又忍不住瞄了眼——没人接,要自己打车去长安公馆,可能性更大了!
余晏本想忽视,可那司机就差把头直接转过来盯着看,出声:“你好,我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没…我看你这娃,长得美得很。”司机尬笑
“多谢夸奖。”余晏心想:这是口音应该是个关中人。
抵达后,司机把车费单子刷扯出来,清了清嗓子,顿时就一脸猖狂模样:“小伙子,到了,车费60。”
下车后,余晏还是忍不住咂舌,秦地这欠了八百万一样的服务态度果然百年不变,民国时打黄包车,车夫只挑好欺负的下手杀猪。
等他到成老爷子所在老宅,只见两名侍者早已侯在不远处,谨慎地想起管家耳提面命,这是位定时炸弹,一定要随身监督。
一人连忙啃哧啃哧跑到人前,谄媚道:“您好,老爷交代我我们贴身监…呸。”面目扭曲地生硬转移:“坚持不懈地带着您去找老爷。”
余晏平和地看了他们一眼:“多谢你们。”
在他转身向前走时,那人嘶声怂了下肩膀,这气场,这仪表,在他看碾压那找回来的非主流真少爷。
路上有保姆远远望见,一面用眼神悄悄打量一面低头窃窃私语,跟掩耳盗铃的贼也没有太大区别。
像是余晏周围萦绕着结界一样,刚靠近人群就那忙不慌,“噔噔噔”给让出一条路来。
成家老宅是个仿中式庭院的建筑,老人家就坐在庭院中央,手里举着个蒲扇在竹椅上闭着眼摇摇晃晃。
竹椅旁放了一张小方桌,上头摆了围棋。
余晏像是在领地闲庭信步的猛兽,悠闲但又不容人忽视,迈着不慢的步伐直击目标,相当自然去一旁空着的竹椅坐下。
侧光晲去,那是位目光如炬身姿挺拔的老人,看起来应该七十来岁了。
比起成闵一眼就能看得透的愚蠢浅薄,这位老人家深藏不漏。
“爷爷,身体康健否。”余晏风度翩翩地把准备的礼物给递上去,是清朝青玉盖炉香器。
“这把老骨头了,天天下下棋钓钓鱼打打拳,也自得其乐。”老人家依旧闭着眼,自嘲地说
余晏彬彬有礼应道:“您心态好,不用操劳人间杂事,必定长寿。”
成序国悠远低叹:“正是需要操劳的事多了,才借山水忘忧。我年轻的时候只顾着自己拼搏,婆娘又走的走,就留成闵被他奶奶带大。等我空下来才发现那孩子被养的粗浅偷懒还愚蠢。”
“我把他接到身边,但性格定了就没办法改了。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跟他说生下儿子就放权。”
老人家睁眼:“我没想到,他那猪脑子,把自己孩子弄丢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出李代桃僵这么个蠢办法。”
余晏满不在乎道:“索性现在一切归位,您家也可以阖家团圆了。”
成序国深深地盯了余晏一眼,雷霆万钧之势,这位沉浮商海几十年老人即使老了也威势不减,可余晏也毫不退缩的对视回去。
战争已有分晓,老人开口:“小安,你变了,以前你胆小瑟缩,我还估摸着你被父母养废了,没想到现在脱胎换骨啊。”
余晏心中嗤笑:那是因为那位无辜的成先生被你的儿子害没了性命,而我阴差阳错借他身份。
他故意做五味掺杂的表情,顿了顿:“人生巨变,总要学着长大的。”
“长大好……听说你开文化公司,干的还不错。”老人试探着询问。
“跟您家中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余晏原封不动地推回去。
老人和蔼一笑:“陪我下盘棋吧。”
“好。”
他棋子用的是清代烟晶棋子与白晶棋子,出棋带着老人家独有的缓慢,但水滴石穿,一步一步紧拢局势,最后才漏一线杀机。
余晏棋风与他外表实在不符合,在层层笼罩的迷雾中抽丝剥茧,险象环生中锋芒毕露,一生悬命。
老人家捏了捏肩膀,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你赢了。”
余晏其实只看下半张脸,细挺的鼻梁与恰到好处的丰唇是个如玉石般琇盈的温润面相,偏生棋风锐利如剑。
“虽然小安你不是我亲生孙子,但也有一段爷孙缘分。”成序国说。
“你爸妈实在是太狠心了,爷爷给你一些股份分红和房产,有了这些钱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就不要去计较之前坠河这件事了。”
余晏慢条斯理道:“好的,爷爷。”
心中暗道,他说成老爷子哪儿来这么好心,原来是给他的儿子擦屁股来了。
不过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第18章 余园
到了中午,成老爷子是左一句挽留,右一句不舍的让他留下来吃午饭,还特地吩咐厨房多做些年轻人爱吃的菜来。
长辈盛情邀请,余晏于情于理都无法推拒,就顺水推舟跟他在庭院里吃完了这顿午饭。
——毕竟给钱的就是大爷。
余晏是个嘴很挑的人,有一搭没一搭陪着老人家吃,面不改色的样子,其实没动几口菜。
“爷爷,快到午睡时间了,我就不打扰您,随时联系。”余晏仰着看了眼日头。
成序国在摇椅晃了半晌:“不多再留留。”
余晏妥帖道:“下午还有事要忙呢。”
“去吧去吧,年轻人忙点好。”老人家轻挥两下蒲扇,感叹着说。
“好的。”
临江公馆位于几座生态公园附近,古时候就是唐苑。是个山环水抱,藏风聚气的绝佳招财风水。
交通也方便,余晏一出门,没过几分钟就拦到辆车,他跟师傅说载到龙城御苑。
他作息比较规律,中午喜欢午休一小时左右,这会儿已经困了。他撑着手在车门上,闭着眼睛开始假寐。
“嘣——”电光火石间,不远处两辆巨型铁块碰撞迸发出带有余波的气浪,在摩擦力的作用下擦出去数米远。
司机狠狠向右打方向盘,在惯性的作用下,余晏一个不注意就撞车窗上,耳边轰鸣声不止。
车强行改道刹车,与道路摩擦出刺耳的“嘶——”声。
“咋,咋,你想咋!你这瓜皮羞你先人,开你#&的车!”司机差点被波及到,特地把车窗打开,头伸出去大骂。
骂个痛快后才询问:“小伙子,我给你换条路开,也能到,不是给你绕路啊。”
“行。”余晏径自揉着头顶开始肿起来的大包,暗骂:今天忘记看黄历出门。
城墙内是不允许有高楼建筑物的,那一道墙好似隔开了古与今,秋阳斜斜投在巍峨厚重的古墙上,留下叠叠斑影。
不同于南方秀丽的白墙青瓦,西京的古建在秋风下更显寂寥,土黄色的苍老砖块诉说千年岁缥缈而过。
司机看了眼红绿灯,一把方向盘往左打。
那路牌上显示——青鸾街。
青鸾街在民国时,半条街都是余园。
余晏怔了半晌,缓过神咽了下口水,喉咙涩得发苦,哑声道:“怎么往这条路开。”
——那是养他长大的家,也是他醒来后连碰都不敢碰的故宅。
“这条路是余园后门,游客少,开过去都不要堵车的。”司机不耐烦道。
余园很大。
有红墙青砖琉璃瓦,斗拱饰以雕刻彩绘这等清朝传下来两三百年的老建筑,又有白墙尖顶的西洋式建筑。
他痴楞的盯着后墙处那一扇枣红的小门,突然轻飘飘说:“把我在这儿放下吧。”
“不是要去龙城小区的嘛,怎么在这里停。”司机抱怨着拍了下打表器,“微信扫码。”
余晏下车后,徘徊着一路伸手抚摸白墙,曾经下学后天天与同伴在后巷中嬉戏玩乐。
后门出口的售票人员瞄到他,猜着是走错路了:“这边是后门出口,售票处在前门,你走错啦!”
余晏愕然低笑,片刻后才徐徐抬头温和应道。
“好………”
他转身朝向巷外走去。
只是售票员总觉着,那人脚步怎么有些踉跄。
比起后门的人烟稀少,那余园正前门售票处那可真是人挤人挤人,西京是个热门旅游城市,游客只有多和很多的区别。
“滴——”余晏在门口闸机刷了下刚买好的门票,深吸一口气,才如履如临地踏进去。
他旁边有个旅行小团,导游正举着小红旗激情澎湃地介绍这个景点。
“余园历史两百三十多年,后来到余松吾督军手上时,他娶了浙商之女,强强联手就一再扩建,才有现在这个规模。不过余家后人在余督军和他长子殉国后就捐给了官方,余家大多在战争中身亡,跟我来,这个是长平亭……”
那些话余晏已经听不大清了,漫无目的地在前厅晃荡。指尖在雕花木窗上轻轻划过。
一阵风刮过,就如同曾经平常的一个下午,和父兄在坐在厅前争论时事。
他说不到两句,父亲脑门子粗人想法,吵不过时就要气急败坏地嗔斥他没规矩。
一旁坐着的兄长就嘴里“别吵别吵”过来做和事佬。
“哗啦哗啦”,余晏回头望,是风吹乱了枯叶,吹翻了姑娘盖章的本子。
可真是。
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你说说你,三十多岁的人,连个对象都不找,年轻时候不还天天把那些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现在好了,招惹人家又不谈恋爱。”席如女士霸气十足地用手戳着席澍胸膛。
“哎——,我才刚三十呢,怎么就三十多了。”席澍就跟听耳边风,避而不谈。
“小兔崽子,我跟你说,再老就真没人要你了,别天天就满脑子抓犯人,能不能抓抓你姻缘线。”席如恨铁不成钢。
席澍抬手制止:“姐,我可是特地占用假期陪你在西京逛的,连我姐夫都找借口落荒而逃了。”
“小兔崽子。”席如左右晃荡着,精力比二十多岁大男人还要充足。
“哎呀,这余园真大,装修真漂亮,要我说啊还是祖宗审美好,老爸打算买个金假山回家摆着,我真受不了。”
席澍倒抽一口气:“老爸现在不是天天沉浸在古玩里头,怎么突然想买金。”
席如嘲笑:“他买古玩是为了讨好外公,金子才是他真爱。”
“千万别让他买,我可不想过年回家被金山亮瞎眼。”席澍对他亲爸的审美心有余悸。
“姐,你走慢点!”席澍小跑着跟上一溜烟就没影的席如女士,实在是想不通刚生完孩子三个月的她,怎么脚倒腾飞快。
大约是余园主人娶了南方妻子,特地框了块地作江南园林,山奇水清室雅。
在北方式建筑中格外惹眼。
以窗框景,不过北方秋日肃杀十足,那些青松翠竹统统染黄,虫子在银杏树上鸣秋。
席澍站在湖中亭上,六边形的花窗外正正好是硕大的银杏树,地上铺满黄,漫天的黄叶被风泛滥。
一男子就伶仃站在树下,沉默的,孤寂的,与人世间格格不入的。
——是余晏。
席澍莫名其妙就想出声惊扰他,把他拉回热热闹闹中,径直树下走去。
他两步作三步,用故作惊奇的语气,忍俊不禁着问道:“可真是太——巧了,成老师也在这儿。”
余晏猝然回头,眼底像是被水盈了一般剔透,收敛好情绪后,认认真真看着他眼睛,温和说出:“席澍,真巧。”
那一声正儿八经的称呼全名,差点没把席澍的汗毛叫得全部竖起来,心脏顿时飙到喉咙口,砰砰砰撞的耳朵都轰隆作响。
他应道:“是巧,是巧。”
心里仿佛冰山撞雪山,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叫我全名,难道是想跟我套近乎!他有点太逾越了!
面上勉强能维持稳重:“你自己一个人来吗?”
余晏眸间闪烁:“是的,席队你呢,不像是会主动来逛景点的人。”
“害,西京都待腻的地方。”席澍无奈摆手示意,“我老姐姐夫从隔壁省来开会,陪我姐逛逛,省得我姐夫嚎天嚎地说我姐家暴。”
余晏眼尾弯曲,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家姐姐的,有家人陪着才多好。”
席澍咬了下后牙槽,迟钝的想起他无父无母,吊儿郎当地岔开话题:“这么巧碰上,等会一起去吃个晚饭。”
“这不太合适吧。”余晏礼貌的推辞。
——他和家人聚餐,自己横插一脚多尴尬。
“有什么不合适的!”席澍满不在意,“我姐虽然做生意脾气爆,但是人很好相处。”
余晏心想你这话自己听着不矛盾吗。
他好奇的询问:“请问你是国文成绩不好吗?”
大概是余晏脸上那种无语的表情太过明显,席澍严肃回应:“本人正儿八经的参加高考了啊。”
余晏了然点头,又问:“你之前提过小时候在国外读书,怎么回国读警校。”
“这个当然是是因为我正义感十足!”席澍义正言辞。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他老爸怕他在英国跟人学坏,最后一嘴洋人话,连中文都不会说了,亲飞欧洲把他抓回国读高中。
“哦——”余晏扬了扬下巴,煞有其事的点头。
“你个瓜娃子,老娘我半天找不到你,是不是故意跑掉躲懒!”席如怒目圆睁,从雅屋里噔噔噔带着风跑出来。
跑到一半才发现,她那老弟正眼神胶着地盯着身旁男子,两个人之间目光交错,就好像有个气场,隔开人群。
她顿时把伸着打算扭席澍耳朵的手放下,施施然理了下头发,不准痕迹地八卦:“席澍,这位是?跟姐姐介绍下。”
“我楼下邻居。”席澍把席如不安分的手按住,悄声说:“姐,注意形象。”
“邻居啊。”席如假装看一眼手表,“现在四点多,刚好咱们吃个饭,处好邻里关系很重要,我打电话叫你姐夫来接我们。”
余晏眼角轻轻抽动,再次推辞说:“您家庭聚会,我不好打扰……”
“什么家庭聚会,就是搭伙吃个饭!我订好包厢了,别客气。”席如说。
席澍抖了下肩,凑到他耳边说:“我姐她这人豪气,在公司里也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余晏也小声回:“看出来了。”
“您好,总共几位。”
才进门,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就迎上来接待,这是本地颇有名气的餐厅,以传统中式作为噱头。
“三位,我定的包厢。”席如说。
她扭头说:“你姐夫又要开会,咱们先吃,这家店我朋友推荐的,说是氛围和味道都不错。”
餐厅中央,一身汉服高鬓的女生端坐抚琴,又有几名青衣女手拿扇子翩翩起舞,丝弦乐声流淌到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众人都低头窃窃私语。
席澍顿了下,才纠结道:“看出来这是朋友推荐的,你可不会主动找这么雅的餐厅吃饭。”
席如大怒,正要拧他耳朵到一半时,才想起注意形象,低声威胁:“小兔崽子,你等着。”
然后又转头温温柔柔说:“小安啊,喜欢吃什么别客气,随便点。”
余晏:“好的,席姐。”
三人才在包厢落座,席如蓦然轻拍脑袋,“你俩先点菜,我手机落车上了。”
目送她远去,席澍就似笑非笑的问:“她就大我两岁,你怎么就叫她姐,不叫我哥。”
余晏抬眼看他,岔开话题:“先叫服务员来点单吧。”
“少来。”席澍根本不吃他这茬,“说起来我也大了你四岁,怎么跟她就乖乖巧巧叫姐姐,在我面前动不动就席队。”
余晏慢吞吞露出一个假笑,像人偶一样黑眼珠盯着他,心想:论年龄,我上辈子死的时候比你还大一岁,论辈分我是你祖宗。
“啧,你别这么看着我。”席澍说。
——那黑白分明的眼珠简直要把他看得浑身一激灵,心脏都哐哐哐往喉咙口砸。
他从桌子一角取来菜单,这家餐厅主打特色私房菜,南北方菜式都有,连菜单都做成古代奏折模样,他把厚厚一本菜单大致翻了翻,就推到余晏桌前。
“吃什么,自己点。”席澍说。
余晏向来不太喜欢点菜,拎出两根手指矜持地推回去:“你先看,再问我。”
席澍吧砸一下嘴,心中摇头感叹,还真是等着人伺候的脾气,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受得了。
“鲜蘑酸辣牛肉,石橄榄炖鲍鱼,黑松露焗龙虾……”他大致筛选几样报出来。
余晏微笑:“都不错。”
席澍:“………”
他无奈按铃叫服务员过来:“你们这儿有什么推荐的招牌菜吗?”
服务员:“先生咱们这边黑松露龙虾,乳鸽,长安九鼎盘这些都是招牌,您看看口味怎么样。”
“口味不要太咸。”
席澍下意识道,说完自己愣了几秒,他怎么会知道成聿安的口味,就好像刻在脑子里一般,不需要思考就顺着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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