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在凌晨发布的。
没记错的话,法兰西喜剧院最近在排练一则很重要的剧目,莫里亚克每天都得加班,奔波在巴黎和波尔多之间,休息时间大幅度削减。
这位联络员是由超越者抚养长大的,能够包容温和地对待各路脾气古怪的同僚,但他本人并不是超越者,所持有的异能力“爱的荒漠”甚至都不是可以用来战斗的异能力,体能仅仅比普通人稍微好一点。
在这种繁重的日常下,怎么还有精力半夜不睡。
这则通告发得真是莫名其妙。
从细节里看穿魏尔伦的困惑,江户川乱步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改善处境的机会。
“喂,那个,你是有什么看不懂的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被绑架而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名侦探大人说话的态度都软和不少,甚至愿意主动提供帮助,只愿换取些微人身自由。
随便找个曾经被他的牙尖嘴利打击过的人过来,都会震撼于侦探的求生欲。
只可惜魏尔伦之前又没有和他相处过,完全不知道自己得到了怎样难能可贵的待遇。
“安静点。”魏尔伦居高临下地瞥了江户川乱步一眼,“你还想要再被异能力携带一次吗?”
想起之前的经历,江户川乱步鼓起了脸颊,不太高兴。
在昨天晚上,他被这个外国人的异能力裹着飞过横滨,先是被扔到一间死了人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又被困在废弃的工厂里。
虽然飞在半空中的感觉很好玩啦……
但是!被这样挟持真是超级不爽!
也不知道福泽先生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名侦探在场,大叔不会就这样傻乎乎地被人骗了吧……
江户川乱步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了江户川乱步的叹息,魏尔伦倒是很欣赏他这种看不懂自己处境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
很方便后续的处理。
“……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江户川乱步一阵恶寒。
魏尔伦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你不需要知道。”
另一边租住的房子里,兰波看着中原中也吃完了早饭,重点监督他喝完了今天份的牛奶。
“很好呦,中也,营养均衡才可能长高。”兰波说。
他坏心思地权衡了一下用词,然而对面天真的小孩子完全没能听出“可能”和“一定会”之间的差异,这让兰波不禁有些遗憾。
看来这个小笑话得到中也成年的时候才能看出效果了。
脑子里盘旋着百分百让小家伙抓狂的念头,兰波收拾了碗筷,然后摸了摸中原中也的头发:“中也,哥哥们今天都有事要出门,在傍晚才能回来。你在外面找家店吃午饭,注意安全。”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中原中也挂念着他们神秘的工作内容,“还没有完成吗?”
“剩了一些小尾巴。”兰波笑着,“主体已经全部做完了。”
上午十点,在横滨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里,兰波找到了魏尔伦。
“早上好,保罗。”兰波柔柔地说,只是话语里的内容略微不那么全盘友善,“听中也说,他昨天本来想要等我一起回家的?”
魏尔伦坦然承认:“是啊。”
兰波笑起来:“但是为什么好像我得到的待遇和中也想要给我的待遇似乎不太一样呢?”
“亲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不跟中也说晚安难道睡不着吗?”魏尔伦困惑,“我们工作到晚上很正常,但是你居然想让中也在午夜还不能睡觉?孩子在这个年纪不应该熬夜。”
兰波:“……”
他在意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魏尔伦说得好像是他在争夺中也的喜爱一样。
然而,兰波难以释怀的是,魏尔伦轻易地把这个拥有重力异能的孩子置于自己这个同生共死的搭档之上。
甚至为了他而背叛、指责自己。
明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充其量只不过是曾经塑造了魏尔伦的部分实验也在这个日本孩子的身上复刻过而已!
魏尔伦每一次越过他去保护中也的行为,每一次存在私心想要获得中也更多喜爱的行为,都化作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亲友过去的背叛。
兰波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和魏尔伦就这个话题争辩。
反正一时半会儿争辩不出什么结果,不如先把工作处理完。
“关于他,你查出了什么?”兰波问。
“名字是江户川乱步,十四岁,不是东京人,但是他的父亲曾经在东京工作过,我找到了对应的档案。‘平井繁男’,退役后更名为‘江户川’,回到老家经商,不久前去世。”魏尔伦说。
兰波挑了挑眉:“这么详细?”
一个普通的官员,尤其是退休之后,无论怎样也不会拥有这么详细的档案资料。
“在职的时候很有名,我找了相关的旧报纸,上面给的评价还挺高的。”魏尔伦说,“算是特殊人才吧,于是还给这个小孩也建立了相关档案——不过,在他小学连着几次都没及格之后,档案就没有再跟进了。”
江户川乱步呆滞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说什么?”他声音干涩地问,“和我爸爸又有什么关系?”
兰波和魏尔伦并没有搭理他,仍然在继续自己的话题。
“小学没及格?不可能吧。”兰波笑了笑,“有往下追查吗?”
“那就比较困难了。”魏尔伦说,“那种小地方还没有配备上网络信息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江户川乱步重复,“在说什么?”
提及了爸爸妈妈,他一下子就褪去了所谓“名侦探”的气势,变成了依偎在父母怀里的娇娇子,惶恐地等待着未知世界里的答案。
兰波看向他,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
“我们在说你呀,”兰波笑着说,“一个被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藏起来、又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给人利用的——笨蛋天才。”
幸运却又没能幸运到底的孩子,将要接受更痛苦的不幸。
“在你三岁的时候,平井繁男放弃了在政府的工作,和妻子平井菊一起搬迁到名古屋三重县乡间居住,靠经商为生。”
对于一个处于壮年的官员来说,几乎是难以理解的选择。
“你天赋异禀,却硬生生被父母拖到比平常孩子晚一年才进入小学。”
平心而论,中原中也的智商不如江户川乱步,然而,前者能胜过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同学,后者却走着看似循规蹈矩的路线。
“他们是用什么理由让你不完整地参加考试的?隐瞒考试信息?更改考生身份?或者,干脆就没有允许你去参加部分考试?”
江户川乱步被魏尔伦的异能力困住,只能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仰着脸看他们。
那双干净明亮的绿眼睛被遮挡在镜片之后,生出一些朦胧的情状。
似乎有恐惧。
“他中途还转学过一次。”魏尔伦对兰波补充,“在私立的白川小学的成绩是有间断,应该是缺席了不少重要考试;在市立小学的成绩没有间断,但每一次都平平无奇,甚至有过不及格——档案里的跟踪记录也是从十一岁转学过后停止的。”
变化往往意味着异常。
“那个市的行政长官是平井繁男曾经共事过的人。”
有人际往来又处在监控不力的小城市,操纵空间就大了起来。
兰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转向江户川乱步:“那个长官家的孩子跟你是同学吗?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好得出奇,相对的,你的成绩反而不起眼?”
言下之意。
江户川乱步的父母宁愿把自己儿子的成绩和曾经的同事的孩子的成绩调换,也不想让江户川乱步引起东京的注意。
“战争持续了五年——你转学的时候,也刚好就是这个国家决定加入战局、四处找寻人才的时候呢。”兰波笑起来,“哎呀,真是爱子心切的伟大父母啊。”
那个夏天对于兰波和魏尔伦来说也具有特殊意义。
根据在军事基地里找到的情报,中原中也就是在相近的时间被诱拐送入实验室的。
这么一想,其实两个孩子的经历竟然有几分相似。同样都是父亲曾为政府官员,同样是可能具有当局需要的天赋,只不过中原夫妇棋输一着只能承受丧子之痛,而平井夫妇未雨绸缪将孩子及时转移出了混乱的局势。
只是父母的庇护终究有限,一旦力不能及,千方百计藏起来的秘宝,就这样把自己的特殊之处展现给了东京的贵人们看,下一步就是引起各方的争抢了。
就像中原中也被他们从日本基地夺走一样。
金光浮现。
兰波拿出了剧场里的那根拐杖,放在乱步面前,饶有兴致地问:“知道这根拐杖的主人是谁吗?”
江户川乱步沉默不语。
“拐杖的主人名为‘夏目漱石’,是从东京那边领了任务来管理横滨地方的官员,很巧合地认识你的父亲,又很巧合地来到你会出现的地方,用案件作饵料,打算钓起一条没见过世面的小鱼——”
“那又如何。”江户川乱步开口,打断了兰波煽动人心的话语,语气生硬。
“就算我来到东京后所遭遇的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里,就算有人打算利用我,那又如何!”江户川乱步咬牙,“好歹他们是日本人。”
“你们不也打算利用我吗?你们难道不是打算伤害我吗?你们连我的同胞都算不上呢!”
兰波双手环胸,俯视着他,神色难辨。
在江户川乱步以为这两个无耻的外国人没话说了的时候,兰波侧过身,对魏尔伦轻声说了句什么。
魏尔伦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江户川乱步警惕的注视下,困着他的重力翻涌而起。
清脆的一声。
江户川乱步瞪大了眼睛。
那副眼镜。
和异能力有关的眼镜。
福泽大叔送的眼镜。
碎掉了。
他再度抬起头,眼神茫然。
同样有着一双绿眼睛的外国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张形状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恶毒至极的话语——
“哎,小孩,你知道所有人都在骗你吗?”
“包括那位福泽先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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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收到了昨天曾许下约定的法国侦探的讯息。
“福泽先生,我们查到了和乱步相关的一些情报。”
“在横滨地区,有一个和官方各机构勾结的灰色组织,即昨夜被捕的警察实际效力的组织。”
“那个警察在说谎,乱步并不是他的同伙。”
“我们找到了同样效力于那个组织的人员,但作为交代情报的一部分,他拒绝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与我们分享了那个组织内部对‘侦探’的悬赏令。”
福泽向看守在小房间外的警卫们作了示意,暂时离开了关押着少年杀手的房间。
说起来,被关押在此处的少年杀手,是一位年纪轻轻却于暗杀一事上技巧娴熟的杀手,因此,也必然会和附近的种种势力打交道。
福泽正在向他打听活跃在横滨的各种组织的势力范围,企图推测出可能和乱步相关的有效信息。
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就收到了兰波的来电。
“灰色组织?”福泽问道。
“是的,名为‘V’的组织——便是给剧场发威胁信的组织,杀害了演员和编剧,制造了昨天晚上的混乱,行事无所畏惧的灰色组织。”兰波沉声说道。
“他们原本的目的是绑架那位昏迷在舞台幕布后的先生,但是中途出了些差错,可能是被乱步少年打乱了计划,因此转而悬赏抓捕起乱步。”
福泽的心缓缓揪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兰波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福泽先生,昨天晚上用那样的话去揣度乱步。他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继续帮忙寻找V组织相关的讯息,也算弥补对那孩子的伤害……”
“不,请不要这样说,兰波先生。”尽管心中十分难受,福泽还是竭力打起精神,回应兰波,“您也是在那样的情境诱导下才得出的想法,更何况,您还确实帮助我寻找乱步的所在,我应该感谢您。”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福泽方必然是千真万确的满是感情,兰波那边却是连表情都懒得做的口头客套——便挂掉了电话。
“亲友,你在工作的时候也开始松懈了。”魏尔伦说,“你以前即使是通话也会演出表情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战争结束了。”兰波说,面对着较真的搭档,他有些无奈,“好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另一边,福泽又一次走进房间。
“少年,”他对红发的杀手问,“对于V组织,你知道多少?”
四月二十九日下午三时。
福泽来到少年杀手提供的V组织据点之一。
击败了将面容笼罩在粗布之下的守卫,他一路来到建筑物的中心,看到了自己牵挂着的侦探。
名为“江户川乱步”的孩子。
被放置在类似于玻璃鱼缸的巨型封闭容器里,可爱俊秀的面容因此变形,身体被拉出细长扭曲的形状。
福泽的第一反应是打破这个怪异的装置。
然而,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建筑物不知名角落里的扩音器,在福泽的耳边响起。
“等一下。”
是江户川乱步的声音。
冷静得让人惊讶,失去了先前那种孩子气的腔调。
福泽不禁微微皱眉。
然而,这是江户川乱步的要求,尽管不明所以,他还是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暂时停下了打破装置的动作。
“……怎么了,乱步?”福泽关切地问道。
“福泽大叔……”那孩子特有的称呼,让福泽心中柔软的一面被触动。
说来有些古怪,他似乎江户川乱步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仿佛即将哭泣。
V组织的人对他做了什么?
福泽将敌意加在了素未蒙面的组织上,而将温柔和耐心展现给江户川乱步,试图安慰他:“我在。”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江户川乱步说,“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
平铺直叙的陈述语气。
江户川乱步的心中早就有了判断。
然而还非要说是“想问的问题”。
福泽愕然地定睛看去,发现容器后影影绰绰的面容上毫无遮挡。
小孩之前爱若重宝的眼镜不见了。
福泽心下一沉。
“如果是和异能力相关的问题……”福泽闭了闭眼,“是的,我欺骗了你。”
容器后的江户川乱步沉默着,仍然低垂着头。
“你并不是异能力者,而是更加珍贵的纯洁的天才。”福泽诚恳地说,“我欺骗了你,因为我想让你拥有一个更能接受的认知。”
“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关于你的父母,关于你的才能,关于需要控制的等等话语,都是真实的。”
“唯有‘异能力’一说,是借口。”
“……为什么。”江户川乱步的声音真正颤抖起来,“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编造借口?”
“因为这是最容易编造也最不容易被戳破的理由,对一切特殊才能的万能注解。”福泽说,“既然你的父母努力在你成年前构建了一个稳固的‘世人皆同类’的世界,我就只能在你察觉无法接受的真相前,为你编造一个‘为何世人突然又不再是同类’的理由。”
“你确实在骗我。”江户川乱步说。
“我骗了你。”福泽说。
“爸爸妈妈在骗我。”江户川乱步说。
“……”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江户川乱步说。
“……”
福泽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嚎啕大哭,毫不遮掩的情感宣泄。
像是还在读小学的单纯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谎言的概念。
“乱步……”福泽再也不能克制自己,快步走近那个容器。
一声尖利的哭喊在耳边炸开。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啊!”
“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江户川乱步哭喊着,“我面前挡着玻璃,我低下了头,我闭上了眼睛——既然在我直视着你的时候,你都可以那么镇定地骗我——你为什么现在不继续骗我啊!”
“我可以看不见的,我愿意相信你说的一切……”
“为什么你不再继续骗我了?”
“因为你问了。”福泽靠近着那个容器,“所以我回答了。”
福泽抬起头,在心中快速计算着攻击的最佳角度——如何才能在不让玻璃碎片伤害乱步的情况下打破容器。
细微的声音响起。
武者敏锐的直觉使他转过身,险而又险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刃!
原先被打晕的带着面罩的人居然站起了身,朝着这里围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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