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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永夜(麦香鸡呢)


“不小心划伤了,其他都没事……哦有的,我还没吃晚饭,很饿。”
“带你去吃东西。”顾昀迟揽住他往回走。
穿过一辆辆警车,人群中温然瞥见平头与黄毛,被几个保镖拎着,平头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像是从车祸现场拖过来的,黄毛的右腿上有两三个弹孔,正汩汩地流着血。
一只手从脸侧抬过来捂住眼睛,温然便轻转回头,睫毛在顾昀迟手心里扫了几下,闭上眼跟着他走。
突然顾昀迟停下脚步,手也放下去,温然睁开眼看,陈舒茴正从一辆刚停稳的车上下来,视线先是从顾昀迟身上扫过,才看向温然,上前关切地问:“没事吧,温然?”
温然看着她,回答:“没事。”
“没事就好。”陈舒茴笑了一下,“那我们回家吧。”
不等温然应答,顾昀迟开口道:“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啊,对,看看哪里受伤没有。”陈舒茴说着伸手来拉温然,“来,我带你去医院。”
顾昀迟挡住她的手,平静而不容商量的语调:“我会带他去。”
“好,那麻烦你了。”陈舒茴收回手,脸上是挑不出错的微笑。
绕过她继续朝车边走,擦肩而过的那刻,在混杂着血腥味与各种人味的浑浊空气中,温然隐约嗅见一丝细微的香。
清香中含着淡淡的苦味,是茶香。
温然皱了皱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茶叶的香味……呲一声,仿佛有电流穿透神经,他想起来了——
是陶苏苏外公茶庄里所调制的茶叶香薰的味道。
温然猛然回头,陈舒茴正坐身上车,司机为她关上门。
“怎么了。”顾昀迟问。
“没事……”温然恍惚摇摇头,迈上车。
顾昀迟站在车外与保镖说话,车内的医生则是立即为温然处理伤口。温然伸着手,感知不到疼痛,只木然地出着神。
那家顾崇泽一个月要去上好几次的幽僻茶庄,陈舒茴也去了,并且绝不可能只是短暂停留,否则身上无法留住在这种混乱场景中仍能被闻出的香薰味道。
所以有件事或许可以解释得通了,关于温家为什么会对顾昀迟的身体问题了如指掌。那些用于研发高匹配度信息素的身体数据,原本应是顾家的绝对保密资料,却被顾崇泽泄露给了陈舒茴。
如果这个假设也成立,所谓的目的就不再仅仅是联姻获利那么简单,顾崇泽不会无缘无故向陈舒茴提供好处,他们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合作,在很久以前。
凉意如细蛇般顺着后背往上爬,温然感到一种恐惧,比被绑架更甚的恐惧。
砰,车门关闭的声响令他浑身一抖,回过神才发现顾昀迟已经上车。
手掌的伤口包扎好了,温然把书包摘下来,拉链没拉,书包像青蛙张嘴一样大大地敞开着,里面的试卷卷成一团,好险没掉出来,温然试图将它们抚平。
“别摸了。”顾昀迟说,“回去让保姆用电熨斗熨一下。”
“好主意。”脱离险境,疲惫与眩晕发热齐齐涌上来,温然很累地笑一下,“幸好他们觉得我是个很傻的学生,才没有仔细翻我书包,不然手机和工具盒就要被发现了。”
他仔细地将还沾着血的折叠刀与螺丝刀放回盒子里:“这个真的很有用,不然我也拆不开那个箱子,要是不快点逃出来躲好,现在可能就变成人质了,那个人有枪。”
顾昀迟静静看着他将一切都收拾好,甚至温然还整理了一下因为被拎来拎去一晚上而皱巴巴的衣领,又用手背擦擦眼睛和脸,最后很正式地坐直一点,转过头来问:“我可以抱你了吗?”
没有回答,顾昀迟按着温然的背将他搂到怀里。
温然抱住顾昀迟的腰,整张脸埋在他胸口,额头抵着他的心脏,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像回到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只是他很愧疚,也难过,为什么自己偏偏是在无数叵测的阴谋中被推向这座安全屋的。
如果不是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顾少:呃,是也没关系,算我倒霉[OK]

第39章 《那你争取记住这一次》
为时不到二十秒的短暂拥抱,在意识到自己除此之外还想要顾昀迟的信息素时,温然识相地松开了手。呆坐一会儿,他拿起书包左看右看,对着上面一块被弄脏的地方露出忧愁的表情:“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顾昀迟慢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说:“换新的。”
“还是不换了,我想背这个。”温然揪起衣摆擦书包上的灰,“这是爸爸给我买的。”
那时刚升初中,温宁渊带他去商场挑书包,温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大的——够大才能装下模型,装下尺寸不一的图纸。最后挑中了这个黄色书包,现在看来是有点幼稚的颜色,但它很大,而且结实耐用。
又或许是因为后来的几年都在医院中度过,并没有使用它的机会,所以只是有些旧而已。
顾昀迟睁开眼看着温然腿上的书包,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私人医院,尽管知道自己什么伤也没有,温然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样那样的检查——顾昀迟今晚的态度似乎不太明朗,话比平常还要少,温然对此揣摩不透,发热与眩晕令他难以思考,唯有老实听话,以避免使顾少爷情绪更不佳。
等报告期间厨师送来了饭菜,温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庆幸医生没说要检查腺体,吃得尤为放松。
风卷残云间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问坐在一旁沉默围观的顾昀迟:“你怎么不说我是猪了。”
“猪不会自己拆箱子。”
“对吧。”温然也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以后不能再说我是猪了。”
“你是。”
“哦。”温然也没意见,他的目的只是想引顾昀迟说说话不要那么严肃,至于自己是不是猪,本学期的期末考排名将会证明一切。
吃完饭不过几分钟,医生将完整的体检报告送过来:“没有什么问题,一些小擦伤也都处理过了,不过根据体温和血液里检测到的信息素数据来看,目前已经处于发情阶段,是不是需要配几支抑制剂。”
听到‘发情’两个字时,顾昀迟蓦地皱了下眉,看向温然。温然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露出一个‘你怎么了’的表情。
不能用抑制剂是一回事,此刻拒绝的话多少会让人起疑心,温然转过去朝医生点点头:“麻烦您帮我拿几只,谢谢。”
晚上近十二点,两人离开医院。还以为会把自己送回家,司机却一路开到了顾昀迟别墅门口,温然依旧不发表任何意见,头晕眼花地单手抱着书包跟在顾昀迟身后走进客厅。
339丁零当啷地从电梯里冲出来,绕着温然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小心地拉住他裹着纱布的左手,流泪道:“小然……你受伤了吗?”
“只是一点划伤。”温然捏捏它的手,“谢谢你。”
339还想和温然互诉下衷肠,偷偷瞟一眼顾昀迟,它决定把这件事推到明天,说:“那你去休息吧,保姆放好水了,你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好的。”
客房的浴室里已经挂好一套洗过并烘干的新睡衣,是温然的尺码,内裤也是。温然像土小孩进城,挎着脏兮兮的黄色书包,看了看浴缸里清澈的冒着热气的水,对顾昀迟说:“那我先洗澡了。”
顾昀迟靠在门边站着没动,温然犹豫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打算抱着书包洗?”顾昀迟朝他伸手,“浴缸旁边有紧急呼叫,不舒服的话按一下。”
这个浴缸确实大得可以淹死人的样子,温然点点头,把书包递给顾昀迟。迟疑一秒,他问:“你这次还会给我信息素吗?”
顾昀迟看着他:“想要就会给你。”
“想。”喉咙奇怪的有些发干,温然咽咽口水,“我洗完了去找你可以吗?你先睡,只要把手环档位调好就行,我在你房间里坐一会儿就会走的。”
未置一词,顾昀迟拿着书包转身走了。
举着左手在浴缸里泡了十五分钟,温然小心地爬出来冲洗,顺道还意志顽强地冲了个头。在终于结束洗脸刷牙吹头之后,他呆滞地看着镜子,脸很红,疲惫与发情热将意识冲刷涣散,脑袋里只剩一个想法:要去顾昀迟那里弄点信息素。
这样想着,连颈环都顾不上戴,温然打开门走到主卧外,轻轻敲了几下。
没有声音,顾昀迟大概睡着了,温然慢慢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床上是空的。
温然微微转过头,阳台门开着,夜风吹动薄薄的一层白纱帘,波浪一样飘晃,顾昀迟靠着沙发坐在清凉的风里,指间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
尚未闻到信息素,只是看见烟雾中那道模糊的侧脸,温然就完全稀里糊涂,木木愣愣地走过去,蹲在顾昀迟膝边,盯着他腕上的手环。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竟然还不忘寒暄:“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
顾昀迟又不说话了,温然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没过几秒自己就忍不住主动开口央求他:“可不可以把手环档位调低啊?”
也许是还记得不久前的承诺,顾昀迟这次没有捉弄他,伸出右手在手环上点了两下。夹在指间的烟头离温然的脸很近,并不呛人或刺鼻,是熟悉的清苦味道。
很快就闻不到了,顾昀迟的信息素更浓地覆盖过来,温然眨了一下眼睛,他一直觉得信息素和毒品其实存在某些共性,比如它们都能让身体和大脑愉悦,同时剥夺理智。
就像此刻顾昀迟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温然丝毫没有抗拒,驯从地站起来跨坐到顾昀迟腿上,并立即贴过去抱住他的脖子。
他感到一种安心和满足,于是开始模糊地思考,到底是理智被剥夺了,还是自己遵循了意志。
顾昀迟那只夹着烟的手搭在温然腰上,良久,才抬起来,将烟摁灭在边几上的烟灰缸里。
“你怎么了。”温然脸埋在顾昀迟颈窝,昏昏沉沉还要问。
“你是不是不会怕。”顾昀迟说,“每次。”
“没时间害怕,想办法比较要紧……而且怕也没用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温然嗅着顾昀迟皮肤上的沐浴露香,整个人泡在他的信息素里,很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顾昀迟说:“确认了一件事。”
“是你上次说的,很可疑却查不到疑点的事情吗?”温然在顾昀迟的耳朵和脖颈间到处闻,“你还说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会是谁呢?”
“也许是爷爷。”
温然的脑子已经转得非常慢,问:“为什么?”
“可能他觉得这些事是无关紧要的。”顾昀迟垂眼看着正闻到自己下巴位置的温然,“他认为我没有必要追究一颗棋子的真实来历。”
“那你为什么要追究?”温然抬起头疑惑地刨根问底,尽管他根本听不懂顾昀迟在讲什么。
“因为我在乎。”顾昀迟抬手解温然的睡衣纽扣,“我要知道答案。”
温然垂着头,看那只手将自己的睡衣扣子一颗颗解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缘由,只是这么看着。最后顾昀迟将睡衣往一侧拨开,露出温然的左肩,昏暗中仍能看出那上面有一小片淤青。
“谁弄的,还记不记得。”
“花臂……”温然困难地回忆,“把我塞进箱子里的时候,他踩了我一脚。”
接着曲起无名指和小指,比出一个枪的手势,温然将指尖抵在顾昀迟的太阳穴:“他说出声就弄死我,结果还是被我跑掉了。”
一边说,记忆断断续续地又回到不久前的现场,想到自己跑下楼,想到顾昀迟抱住自己,想到碰见了陈舒茴,想到她身上的茶香。
温然忽地沉默下去。
在这样的时刻里,他意识到自己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工具,他从一开始就于无知无形中站在了那拨与顾昀迟为敌的势力里,借着高匹配度靠近他,实际却从未能为他做什么。
就连所谓的特效药功能,也只发挥了一两次的作用而已——反而是自己从顾昀迟那里得到更多。
“你最近有发烧吗?”温然用滚烫的手捧住顾昀迟的脸,轻声问他,“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顾昀迟面色平静:“你想为我做什么。”
“全部。”
“只要我能做的,都会做。”温然伏下去重新抱住他,重复道,“全部。”
在他郑重承诺的同时,顾昀迟的手从他的睡衣下伸进去抚上后腰,温然顿时收紧手臂,呼吸变得快起来。
顾昀迟一手按着他的后颈,低下头,很平淡的语气:“又流水了吗。”
温然很迷茫:“你为什么会说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昀迟说,“反正你睡一觉就忘光了。”
“什么意思……上次也是这样吗?”
“嗯。”顾昀迟的手指挑开裤腰,往下,告诉他,“上次也是这样。”
“我不记得了……”身后湿润的位置真的被触碰到的时候,温然瑟缩了一下,呆呆抬起头。而顾昀迟只是一边冷静注视他,一边不轻不重地按了按。温然被他盯得脸都发烫,紧紧闭上眼睛,一阵一阵打颤。
“是你亲口说的,说梦见我了,梦见我摸你。”指尖就着黏湿的液体轻轻打转,接着很慢地进入,顾昀迟的另一只手在温然的腺体上摩挲,声音平稳得像在讲故事,“你说醒来以后你就流水了。”
身体只短暂地轻微不适,之后便毫无排斥地接受了那根手指的入侵,越来越浓的alpha信息素将每一寸神经都软化,温然急促喘着气,还是不敢相信:“然后,然后你就这样做了吗?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争取记住这一次。”
黏腻的水声中,第二根手指进入,温然彻底说不出话了,趴在顾昀迟肩上,随着他小幅度的进出而断断续续地低声呻吟,直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被指尖蹭了一下,一股陌生而恐怖的快感沿着脊柱迅速蹿上头皮,温然克制不住地叫出了声,更紧地抱住顾昀迟的脖子,在前后同时产生的高潮中浑身发抖,眼角溢出泪水。
“这么敏感。”顾昀迟对温然坚持的时间做出评价,抱着他换了个姿势,将他放到沙发上。早被解开的睡衣扣子不起作用,温然的胸口和小腹半遮半掩地裸露着。
顾昀迟跪在温然腿间,俯身,一手撑在他耳边,一手将自己的睡裤往下拽了点。
看不清脸,顾昀迟的身体轮廓是比他身后阳台外的夜空还要深的阴影,笼罩在身体上方,温然想起在小渔村的经验,他将右手抬高一点伸过去。
他像那次一样也闭上眼睛,被顾昀迟裹住手背带领着,听到他低而沉的喘息,明明那么近,理论上应该可以亲吻的,不过只是理论上,实际上顾昀迟或许不想。
很久之后,顾昀迟低头靠近了一点,呼吸喷在锁骨,温然猜想alpha在这种时候大概总是会本能地想要在omega的腺体上印下标记,但当然顾昀迟不会标记他,就像不会和他接吻一样。
小腹被打湿了,温然半睁开眼,看到顾昀迟去抽纸巾。擦干净后顾昀迟捞着他的腿面对面将他抱起来,朝洗手间走。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累得要晕,温然头搭在顾昀迟肩上有气无力地问:“不做别的了对吗?”
他知道刚才那些算不上最后一步,虽然他没有看过任何色情小说或色情片,但很久之前,他毕竟在湖岩公馆不慎目睹过真人秀。
“你还想做什么,等清醒了再决定。”顾昀迟又道,“家里没套,我又不是陆赫扬。”
不明白这和陆赫扬有什么关系,温然完全找不到头绪。
一夜无梦地从凌晨两点睡到早上十点,温然缓慢睁开眼,精神游离半晌,终于凝聚起一点思绪。右耳热热的,他侧过一点头,看到顾昀迟低垂的脸,下巴埋在被子里,抿着唇,很长的睫毛静静搭在眼下。
这人睡觉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冷淡不爽,温然在昏朦的光线里看他很久,默默转回头。
他想上厕所,又不想结束这一刻。
没几秒,顾昀迟翻过身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啧了一声,扔掉手机又闭上眼。
温然这才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慢慢爬下床。
上厕所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温然一边洗手一边思考,等走出卫生间,思维终于归位,他愣愣杵在那里——自己没有穿内裤。
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洗完澡是穿了内裤过来的,所以是睡觉的时候无意中把它脱掉了?温然心下一惊,悄悄跑回床边,手伸进被窝里一阵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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