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幸。”
顾君谦在太子离开后便就拉着东河曦走了,再不走,待这些人回过神来,少不得会来找他说话。
眼下他可没心情去应付这些人。
自打他受伤之后,他便再不似往日那般能耐着性子与这些人周旋。
东河曦被他拉着往外走,“我们是回去?”
“不,先去看明理他们三人。”顾君谦拉着他上了马车,跟他说道:“明理几人来的途中分别与人起了冲突,如今受伤在家。”
“嗯?”东河曦惊讶,“三人都受伤了?”在他去捉那暗卫时,他是有见到被顾君谦派去打听那三人的砚安回来与他说了什么,但他当时心情正因顾君谦差点受伤的事不爽,便也就并未去注意听。
“是。”顾君谦眉头微凝,想到今日的事,又哂笑一声,“想来是二皇子吩咐人做的,明理三人与我关系莫逆,若是叫他们来了,以嵘峥与子宴的性情,定会阻止我参与骑射比试。”
众目睽睽之下,二皇子自是也不好太过强硬拒绝。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叫他当众出丑?
唯一的办法,自是叫妨碍都不存在。
“伤得可严重?”他知道这三人是顾君谦的好友,而这三人会受伤,算起来也是受顾君谦连累,他自然得关心一下。“我记着我那里还有些药膏,晚些时候叫墨书拿过来你让人给他们送过去。”
那些药膏是来上京城之前他特意做的,原是准备当成年节礼让顾君谦拿去送人,没成想眼下便就要用上了。
药膏都是他用上好的药材做的,药效可比一般的跌打损伤药膏不知好上多少。
保证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那便多谢小曦了。”顾君谦也没推迟,他是知道小曦制的药膏有多好的。
第89章
郭航三人伤得并不多重, 其中柳哲甚至只是反抗时被磕伤了脑袋,倒是郭航与裴斐两人因着与袭击之人打斗,一人伤了胳膊, 一人伤了大腿。
三人被随行侍卫带回了郭航家,见到顾君谦两人过来,郭航三人脸上扬起的笑意倏然凝在脸上, 三双眼睛瞪大如铜铃, 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君谦,尤其是他的脸。
还是三人当中向来沉稳的柳哲最先回过神,喃喃道:“长风, 你的脸好了?”
他该为好友感到开心的, 但此时心里的震惊却是更大。
与外人不曾见过顾君谦脸上的伤不同, 身为顾君谦自幼相识的好友,他们三人算是为数不多见过其受伤之后脸上伤情之人。
也正是如此,他们方才更为震惊。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长风脸上的伤有多严重。
除非当世真有神医。
“所以,长风你是遇到神医了?”柳哲看着好友完好的脸,眼眶倏然一红,震惊过去, 开心的情绪占满心房。
嘴角的笑扩大, “长风,这真是太好了。”
长风原就该若月皎皎站在世人面前, 而不是戴上那可笑的面具。
郭航与裴斐也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情绪虽不至于如文人般的柳哲那般外显, 但两人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心情却是半点不少的, 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嘶着声起身非要凑近了看看好友的脸。
顾君谦心里也有些酸涩, 便也纵容了两位好友的行为,凑近两人,任他们近距离看自己的脸,一边回着话,“脸上的伤与脚伤都已治好,但并非是遇上了神医,而是小曦种出的药材药效太好,又找到了南蛮传说当中的凤血草,方才治好。”
对于三位好友,顾君谦便捡了一些能说的说了。
三人便感激的看向一边笑着看他们的东河曦,倒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来,小哥儿与好友是未婚夫夫,他们说感激的话反倒是见外了。
郭航拍着好友的肩笑道:“哈哈哈,长风,你小子倒是好运道,竟是受伤也能遇上这般好一位夫郎。”
完了嘿嘿两声,“真该感谢荣宁侯府的退婚。”
若不是荣宁侯府忘恩负义白眼狼的行为,即使长风受伤去了乡下,与他的未婚夫郎怕也是没有结果的。
这位东河小哥儿一看便就是那种不会与人共侍一夫之人。
郭航的话得到三人一致点头。
可不得感激荣宁侯府的退婚之恩。
东河曦在一边听得笑出声,这三人倒也不愧是顾君谦的好友,想法竟是与他们一般。
顾君谦也无奈笑出声,心里却也认同三位好友的话,的确是得感激荣宁侯府的退婚,若不然他又岂能与小曦相识相许?
如此一想,顾君谦心里那点遗留的对荣宁侯府的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完顾君谦的事,几人便就将话题拐到了三人此次遇袭一事上。
郭航在小厮的帮助下躺靠在床上骂骂咧咧道:“是二皇子那玩意儿干的,长风你在聚会上可是被找麻烦了?”
他们也是不曾想到,二皇子那玩意儿竟敢青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的让人来找他们的麻烦,连掩饰都未打算做。
顾君谦倒也没隐瞒三位好友,将聚会上的事情说了一下。
裴斐三人便也没忍住咒骂了一声,“幸好长风你的脸已被治愈,否则岂不是要被二皇子得逞了。”
若是好友的脸还未治愈,他们简直不敢想在如此多人之下,好友会遭受如何恶意的目光与言语。
如此一想,三人又是庆幸,又是愤怒。
裴斐与郭航觉着自己的拳头痒了。
若非那人是皇子,但凡换一个人,他们定会好好去教训一顿。
顾君谦看过三位好友,知道三位好友并无大碍,心里便也松了口气,告别好友之后,便带着东河曦径直回了勇武伯府。
今日受邀的原本也不止顾君谦,顾君如三人也是得了请帖的。
只是三人动作慢,谁知人还在半路,便就听说了自家大哥的事情。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除了事先知情的顾君玉,顾君礼与顾君如皆是不知自家大哥伤被治愈的事情的。
眼下一听,大为震惊,他们急急看向自家二哥,见对方好似半点不吃惊,便知定是真的,“二哥,你早知道大哥脸上的伤已被治好?”
两人很是吃惊。
为何他们不知?
顾君玉向对方道了声谢,在对方想要问些什么的眼神下放下了马车帘,看着弟弟妹妹不可置信又高兴的脸,状似镇定的点点头,“大哥回来那日我与爹娘便就知晓了,你们与祖母婶婶还未回来,自是不知道,后来,大约爹娘是将这事忘了。”
顾君礼与顾君如得到肯定的回答,那点小小的不满顷刻消失,心里全被自家大哥脸上的伤已被治愈的消息给充满,顾君如到底是个女儿家,心思细腻,红着眼眶喃喃道:“所以大哥眼下已与以往一般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数月里心里埋了多少痛苦。
除却爹娘,大哥是他们最亲近之人。
可他们只能眼看着大哥遭受那些非议与痛苦无能无力,这种痛苦让他们这数月里吃睡不安。
但为了不叫大哥难受之余还要担忧他们,他们便也每日里状似高高兴兴的。
在外遇上那些说道嘲笑大哥的,他们甚至还瞒着家人与人打过架。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无法高兴。
现在好了,大哥的脸好了。
顾君礼到底也是个少年郎,此刻也红着眼眶,掀开车帘催促道:“快些回府。”他们要回去亲眼看看。
于是等顾君谦与东河曦回来时,除却还在任上当值未曾回来的顾父,顾家一干主人尽皆等在了大厅里。
老太太坐在首位,看向小儿媳妇,“这般大的事情,你竟是忘记说了?”
老太太对于两个儿媳妇是很喜欢的,大儿媳妇是她手下带出的大将之女,小儿媳妇也是将门之后,性子不扭捏,与他们顾府正是相合。
因此在两位媳妇相继进门之后,她便将掌家权给了她们,让她们两人自去分去。
好在两位妯娌性子是真的好,便就商量着一人主外,一人主内。
大儿媳妇性子烈,闲不住,便就要了主外的营生,成日里往外跑。
大儿子与两个孙子不在大儿媳妇身边,她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便也就由着她。
小儿媳妇主内,将顾府管理得妥妥帖帖的,府里安生,也没旁人府里那许多的事情来。
她这一生,除却父兄的早死,便也就是晚年时喜爱的孙子遭受大难叫她难受。
可她不曾想,孙儿的伤竟是好了,但小二媳妇却是忘记将此事告诉她。
老太太跺了跺拐杖,“老二也跟着忘了?”
木婉雪委实有些不好意思,便埋头挽了挽耳边的发丝,难得磕磕巴巴的道:“是,是的。”
她与夫君当真是太过高兴了,她原以为夫君会与婆母说,却不曾想他们二人竟是无一人与老人家说这事。
她原还想着怎的婆母知晓了大儿的事情,竟还能这般不露情绪,心里还赞叹婆母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就是比他们更沉稳。
却是不曾想,老人家根本毫不知情。
老太太生气的哼了一声,发话道:“你二人给我将家训抄一遍给我。”
这般大的事也能忘,不像话。
木婉雪脸色红了一下,在大嫂打趣的眼神下轻咳一声,“知道了娘。”
还是第一次被婆母罚,还是在孩子们面前,木婉雪即使平日里与上京城那些夫人正君打交道锻炼得相当厚的脸皮,这会儿也有些遭不住。
顾君玉三人在一边吭吭哧哧的笑出声。
老太太便又将视线看向顾君玉,“笑甚,君玉你也是知情不报的其中一个,你也跟着抄家训,两遍。”
顾君玉笑声当即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相当滑稽,“祖母。”
他为何也要跟着挨罚。
顾君礼兄妹二人便毫不客气的在一边笑出声。
老太太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
说是惩罚,还不如说是想叫三人长记性。
顾家的家训,其实也就那么百余字。
顾君谦与东河曦便就是在这样一片笑声里踏进大厅的。
两人甫一进来,大厅里的笑声便陡然停了下来。
大厅里除却顾府几位主子,还有一些侍候的下人。
此时众人便全都将视线落在相携着走进来的两人身上。
打头之人身姿颀长,面容俊美,气质矜贵温润,脸上带着如朗月清风般的笑容,一双眼睛如墨般深邃。
步伐稳健而从容,星蓝绣暗纹的锦衣在走动间隐隐有流光闪动。
这般熟悉的姿容,吸引着大厅之内所有人的视线。
即使是早已看过一遍的木婉雪,眼下再见大儿这张完好的脸,眼眶还是悄然红了一圈。
其余人自是不用说,早已红了眼眶。
老太太一双经历世事的眼睛盯在孙儿的脸上,里面隐有水光,半晌才跺了跺拐杖,苍老而布满青筋的手带着些颤抖的伸向顾君谦,“长风,来,让祖母看看。”
第90章
顾君礼与顾君如闻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蹭蹭几步跑到自家大哥身边,一人一边架着人就往祖母这边来,一边还不忘礼貌的与一侧的东河曦说道:“曦哥, 我们先借一下大哥。”说着话,眼睛却是落在顾君谦脸上,都舍不得眨一下。
顾君谦无奈被两人架着走, “你们……”话还未说完, 人便已被带到了祖母身边,未尽的话在见到老人脸上显露的情绪时,鼻尖一酸, 唤道:“祖母。”
老太太伸手摸上他的脸, 皮肤细腻光滑, 半点感受不到数月前那凹凸不平的疤痕存在,老太太颤声道:“好了?”
老太太哪怕是在当年亲眼瞧见支离破碎的父兄尸身也不曾这般情绪波动过,眼下见到孙儿完好的脸, 却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我家长风的脸好了。”
带着满满庆幸与感激的声音,却是叫大厅的人没忍住差点哭出来。
华念与木婉雪侧了侧头,悄悄抹了下眼角。
顾君谦半蹲下来,将脸更加贴紧老人的手掌, 犹如儿时般蹭了蹭老人, “祖母,孙儿身上的伤都好了。”
老太太垂目看向他原该受伤的右脚, 此刻那只脚半点没有顾忌的半蹲着,没有一丝因痛带来的颤抖。
“脚也好了?”
“嗯。”
老太太颤着声道:“好了便好, 好了便好。”
大厅里一时只有隐约的抽泣声, 东河曦眨了眨眼,准备寻个地方安静的坐着。
老太太抬手将他也招了过去, “小曦,我听说是你治好的长风?”
聚会上的消息倒是并未传得这般快,是给顾君玉几人说话那人说得十分详细,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点关于神医的消息。
顾君玉回来时便也就将这事一并说了,他们当初也只知道是曦哥治好了大哥,倒是不知具体的。
这会儿老太太也未提那什么种植的事情,她只知晓是这位孙儿夫郎治好了她家长风。
东河曦与顾君谦一并蹲在老人身边,“是我种出来的药材治好的长风哥。”虽然也算是他治好的。
毕竟若不是他事先看上了顾君谦,哪里会费那般多的心思去专为他种植那些治伤的药材?
又是翻书又是去东河山的。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祖母也不说谢你的话,这太见外了,日后有事,记着有顾府在便成,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太太不清楚那种植有多特别,但看自家孙儿的伤能好得这般完全便也能窥探一二。
今日的事情传出后,还不知暗里会有多少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两个孩子倒是做得无错,在那样的情况下,藏着掖着反倒是引人关注,莫不如大方说出来,反倒能让有心人少些。
想清楚这个,她便也没多说什么。
她还在,顾府还在,总是能为两个孩子遮风挡雨的。
东河曦满眼的柔软,“嗯。”
顾君谦侧头与他对视一笑。
随着文武会半道结束,顾君谦脸上脚上的伤尽皆被治好的消息便也跟着各府回家的少爷千金公子们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各府到底有多震动不消说,只知不过一个时辰,上京城出城的人便多了好些个。
皇宫,勤政殿。
当今武帝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低头批着奏折,将手中的折子用朱笔写下批注后,方才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兀自沉思的大儿子。
“今日不是老二举办文武会,老大你没去?”
太子从沉思中回神,“去了,半道出了事,文武会终止,儿子便回来了。”
武帝端过一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出了何事让你一回来便就来见朕?”
太子凝眉,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却不知要如何讲。
他来找自家父皇,自然不是要跟他说老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事。
武帝端着微热的茶盏,透过掀开的茶盖看向好似因着何事被困扰着的大儿子,不禁生了几分兴致。
五个儿子里,就属皇后所出的大儿子最是像他。
因此在老大在边关战场得到足够的功绩后,他便将人招了回来,直接立为太子。
老大的性子向来较为直接,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有口难开,“怎么,事情很难讲?”
太子闻言,没回这个话,反是的迟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父皇,可还记得儿子从边关回来那年去慈寿宫看望皇祖母。”
武帝颔首,“朕记得。”
七个孙子孙女,太后虽说并未多偏颇于谁,但太子因着最是像他,太后爱屋及乌之下,对太子便就比对旁的孙子孙女要稍微好着些。
太子也是个知恩感恩的,那年一从边关回来便就去慈寿宫看望太后。
平日里也对太后很是孝顺。
太子一双眼睛直视着自家父皇,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去慈寿宫看皇祖母时,殿里侍候的宫人说皇祖母在佛堂,儿子便就去了佛堂寻皇祖母,当时佛堂门并未关严,儿子准备推门时,瞧见皇祖母正拿着一张画像哭得很是伤心。”
武帝听完放下茶盏,沉默了下来,一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黑眸都瞬间晃动了一下。
侍候在侧的大太监挥手将其余的宫侍遣了下去,自己也垂首推开大门出去了,亲手将殿门关上,大太监眼里闪过一抹怀念的情绪,随即消失无踪。
殿内只余父子二人,太子说完之后便眼看着父皇变了神色,他也说不出来那神色是难过还是缅怀。
武帝回过神来,淡声问道:“为何今日说起这个。”他倒是不知大儿子竟然还意外瞧见了那张画像。
太子抿了抿唇,“父皇,能告诉儿子那画像上的人是谁吗?”
武帝深深的看了大儿子一眼,半晌没出声。
太子便也顶着他的视线,等着他回答,自打那日瞧过那副画像之后,他便一直好奇那画像上之人是谁,为何皇祖母会对着那副画像哭得那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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