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他君父相像的曦哥儿,他定是不会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来,相反,他会与她一般,只想保护那个孩子。
可太子不一样。
他既没见过他的皇祖爷,也与璃儿不亲,与曦哥儿更是只相处了数月时间。
天家无亲。
何况是曦哥儿那般的能力。
东河曦不知道花月苑发生的事情,他与顾君谦在花铃苑陪自己兄长聊了会儿,又去看过自家阿爹阿爸,便回了晨曦院。
暗龙卫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两屋的秧苗不仅一棵不剩的全都搬走,甚至连屋里的卫生都打扫过一遍,那些不小心掉落的根根叶叶扫得一干二净,他催生秧苗的那间屋里还新放了几筐稻种,边上放茶水的小几也擦得锃光瓦亮。
东河曦笑了下,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太子表哥吩咐下去的。
顾君谦将他送到屋里,亲了亲他额头,“我就在边上书房处理文册。”
东河曦回亲了他一下,“你去忙吧。”
两人分开,东河曦进屋关门开始继续催生秧苗。
隔日,临近午时,又一屋秧苗被暗龙卫暗中送回了隔壁的顾宅。
东河曦没去问太子是如何分配那些秧苗的,那不是他该关心的,他现在满心都是催生秧苗。
用过午食,他去了小山头一趟。
兄长想要早些治疗双腿的骨伤,他得先去将成株的那株凤血草采摘回来。
这两日他忙着催生秧苗没来这边,凤血草长势良好,就是新分株的那株凤血草生长得有些慢,但也不要紧。
采完凤血草,东河曦又去看过隔壁两屋的墨乌草与冰蛊藤,见它们也没什么问题,便就下山。
现在小山头正在被人重新清理,新的药种还得一段时日他才能温养出来,至少也得等他再催生出一批秧苗之后才能空出时间来温养药种。
一场暴雨过后,现下大家都在忙着,河水暴涨,来往镇上的商队都少了许多。
自然阁已经暂时歇业,因此他也不急。
东河曦手里拿着凤血草往花铃苑去,他准备在那边直接将凤血草药膏做出来,下午便先将兄长的双腿治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去小山头的这点时间里,齐冉竟是刚巧过来治病,家里下人都忙着田地里的事情,竟是没人记得通知他一声。
他倒不是怕见齐冉,就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纠缠。
他不知道上次齐冉想见他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忙着呢,没空跟他多接触。
眼下碰上了,他也没去招呼,径自就想从边上的连廊拐弯去后院药房制作凤血草药膏。
只是他不想与齐冉多接触,齐冉却不这么想。
这两日他总想寻时间过来见东河曦,奈何他兄长不让,东河曦这边也不见他,他不敢再像以往那样使性子,他已经知道了东河曦的身世。
就算不知道,太后与太子都在这边,他也不敢像在上京城一般找东河曦的茬。
但他还是想见东河曦。
眼下碰上了,齐冉怎可能叫东河曦离开,赶紧苍白着脸色叫住东河曦,“东河小公子等等。”
齐鸣策在边上都没来得及阻止他,此时想开口阻止也来不及,脸色冷了几分。
东河曦闻声只好停下,转身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齐冉。
眼前的齐冉与他在上京城见时,变了许多。
整个人都瘦了不止一圈,看上去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还有那脸色,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哪怕是小跑过来他身边,也没见有点颜色上脸。
身上的气质也变了许多。
以前是柔弱中带着一股矜贵,眼里也有光。
眼前所见却一副羸弱之姿,眼里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忧郁。
东河曦打量齐冉时,齐冉也在打量他。
这个人还是如在上京城见到的那般,没有半分变化。
面容精致昳丽,一双原该是多情的桃花眼,却被他清冷的气质映衬得清凌凌的,看人幽幽的。
还有额中的那点哥儿印,鲜红秾丽。
齐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东河曦,如此姿色妍丽的哥儿,他早前为何会看不起人家,觉着人家一个乡下小哥儿配不上顾君谦?
打量完齐冉, 东河曦出声,“齐小公子叫住我,可是有事?”
齐冉说不清心中此时是什么感觉, 羡慕?嫉妒?后悔?
应该是都有的吧。
他听家人的话,在那个时候与顾君谦解除婚约,去攀附五皇子, 可最后发现五皇子不过只当他是个玩意儿, 从不曾想过让他当皇子正君。
最后他不仅丢了顾君谦这般好一个夫君不说,还被莫常害得日后子嗣艰难,甚至都不可能再有属于自己的亲生孩子。
哥儿原本就子嗣不如女子, 眼下他这般伤了孕囊, 还有与顾君谦退婚一事在前, 即使他贵为侯府小公子,日后还如何能嫁个好夫君?
且眼下他们荣宁侯府还能否保住都是个问题。
若是当初他不与顾君谦退婚,是否结果就不会是眼下这般?
齐冉眼眶有些红, 这些日子他的心里时刻都在被悔恨冲击,叫他夜不能寐,眼下见到东河曦,个中滋味不知如何诉说。
“东河小公子。”
齐冉想说的话有许多, 他甚至想恬不知耻的叫东河曦将顾君谦还给他, 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尤其是东河曦的身份今非昔比, 他若敢说,莫说兄长会如何收拾他, 光是太后与太子齐王的怒火就不是他与荣宁侯府能承受住的。
齐冉张张嘴, 在东河曦清凌凌的视线里,终是说道:“东河小公子, 我想求你去与齐王和太子求情,叫他们让我兄长再去南蛮……”
“齐冉你给我住嘴。”齐鸣策没想他竟是说的这个,立马开口呵斥住他,转头看向东河曦,“东河小公子,你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马上带他离开。”
说着也不等东河曦开口,立马示意跟上来的下人将人带走。
齐冉自从受伤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被齐鸣策这般带着怒火一喊,整个人都吓得抖了抖,还想说什么就被人给捂住嘴,不顾他的挣扎给带离。
齐鸣策深吸一口气,告罪道:“东河小公子,你放心,我会看住他,之后看病也会过来请御医们过去村里给他看,绝不会叫他再来叨扰你。”
齐冉的话虽没有说完,但也说了大部分,东河曦想想就明白了他找自己是想做什么,不由无语。
齐鸣策在南蛮军中能混得那般好,确实有那边将军看在顾家的面上,毕竟两家彼时算是姻亲关系,南蛮的将军听说好些个都是从边关过去的,曾经都在舅爷他们手下当过将士,自然也与顾家祖父相熟,齐鸣策去了那里,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而齐鸣策回来再不能去,他听长风哥说过,虽有他的原因在里面,但大部分原因还是荣宁侯府野心太大。
已经有个皇子侧妃不说,还想有个皇子正君,虽说初衷是为保住爵位,但这也是上面无法容忍的。
诸多原因之下,齐鸣策从南蛮回来,是敲打,也算是给荣宁侯府一个台阶下。
毕竟荣宁侯府已逝的老侯爷对天武朝忠心耿耿,奉献诸多。
他没想齐冉竟求到他面前来,看在顾君谦的面上,东河曦不介意提点一下齐鸣策,他可不想日后有人去怨长风哥,“你妹妹已是三皇子侧妃,你回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长风哥的意思,整个荣宁侯府,怕也就这个齐鸣策还能有点脑子。
齐鸣策点头,“我知道,多谢小公子。”他自然知道原因,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着那点伤被叫回上京来,说是养伤,怕是上面想让他在上京城待着,稍微看着点荣宁侯府。
东河曦摆摆手,“没事我就走了,齐小公子看病的事,你只管找李御医他们便成。”
虽然齐冉的想法有点让他无语,但他也没有想去计较。
齐鸣策看着人离开,然后沉着脸色出了东河曦家。
齐冉来找东河曦的事情,被暗龙卫告诉了太子,太子正在算计分配秧苗的事,听完禀报,吩咐道:“晚些时候将齐鸣策叫过来一趟。”
“是。”
在册子上写了几笔,太子停下动作,想起皇祖母与皇叔对他说的话,无奈摇摇头,他明白他们对皇室的不信任。
往上几任帝皇,虽都算是明君,却也有帝皇的多疑。
也只有他父皇,因着在军中待过些年,多了些武将的洒脱,敢于放权,也不怕臣子掌权。
他不敢保证自己日后会如何,尤其是见识到曦哥儿那般异人的能力。
皇祖母与皇叔忌惮他,他能理解。
太子伸手在桌上扣点几下,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视线扫到桌上的水果,动作一顿,嘴角弯了一下。
顾君谦今天也在顾家这边,但不与太子在一个书房。
他看着手中的信纸,心下几分愉悦,提笔在桌上空白的纸上连连动笔,放下笔,等墨迹风干的空隙,对一边候着的笔润道:“太后叫了人去镇上施粥,你便买一批药材去镇上药堂,请他们的大夫配合着在镇上义诊几日,若有人问,便说这些药材都是东河小公子捐赠的。”
“我知道了少爷。”笔润又道:“少爷,我们去闹事的那些人村子里看过,他们说的话虽大部分都属实,但其中三人家里并非是因着买了粮种没钱,其中一人是家里为了偿还赌债,因此将家里大部分银钱与粮食都变卖了,还有一人家里是为了供书生,另一人则是家里父母偏心小儿子,想为其说一门上好的亲事,家里余下的钱粮都拿去那姑娘家里了。其余的人倒是家里确实是困难,但来寻小公子,却是那三人撺掇的。”
笔润说完,接着道:“我们去完那个村子,顺便还去别的村子看过一圈。”笔润皱眉,“发现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有些被家人跟村里村长族老给劝阻了,有些还在观望。”但后面会不会来闹事,暂时无从得知。
闹事的那十几人所在的村子是因着老村长病重,暂时还无人接掌管村子,加之那三人的撺掇,这才让那些人跑了过来。
“我们去调查时还遇上太子的人。”
“我知道了。”顾君谦问道:“名字可都记下了?”
笔润点头,“都让人记着。”
“嗯,派人注意着点那些人,若再有人想过来闹事,你们便宜行事。”顾君谦说这句话时,声音都是冷的。
想到小曦为了这些受灾的人,为此不惜暴露自己的能力催生秧苗,更是为了不影响他们明年的收成,还特意将秧苗催生得更壮一些。
再想想那些人想做的事,他就心生怒意。
笔润应了声好。
东河曦在花铃苑将凤血草药膏做好,便去寻了钟大夫,跟他说治他兄长双腿骨伤的事,钟大夫自然没意见,“虽说身体还未好全,这般接连消耗心神对他日后的身体不好,但有小公子你种植的那些药材,日后只要好好调养,也不妨碍。”
东河曦也是这般想的,“那我们便去给我哥哥先治双腿?”
钟大夫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东河曦,欲言又止。
东河曦道:“钟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钟大夫便道:“小公子,那个,今日可否让老夫来为东河少爷治双腿?”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好,但他属实想要上手,当然,他也是因着有把握才会这般提议的。
东河曦笑了下,“原来是这个,钟大夫若是想治,便治吧,我相信你的医术。”若是旁人,他自是不会愿意的,但钟大夫他却是不会拒绝的。
若非钟大夫的医术,他兄长能否活着从边关回到上京城都是个问题。
他的药材虽好,那也得有个好大夫方可。
因此他对钟大夫是感激的。
这么一个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且有他在身边看着,也不可能让自家兄长出事。
钟大夫老脸立马笑开了花,“谢谢小公子,你放心,我定会仔细的。”
东河曦,“我相信钟大夫。”
边上邓御医万分羡慕,他也想上手医治,但没好意思开口。
李御医与吴御医倒是有过经验,偏生他们来得迟,还没上手过。
东河曦没看出邓御医的心思,先与钟大夫去了隔壁小屋,东河臻知晓今日就要开始治疗双腿,心情十分激动,见到他们过来,双眼都不由亮了一下,身子挺直,“小曦,钟大夫。”
“哥。”东河曦过来,手里拿着凤血草药膏,“先喝药?”
东河臻点头,“好。”
钟大夫在一边给刀具消毒,酒精,药布都在床边放着。
不多时,治疗开始。
东河曦在一边握着自家兄长的手,双眼看着钟大夫动作。
邓御医等人也在一边仔细看着,虽不能上手治疗,但眼下记住过程,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顾君谦过来这边,在晨曦院没见到东河曦人,便转道来花铃苑,被外面候着的医士告知东河曦他们在隔壁小屋为东河臻治疗双腿,想了想,便没过去打扰,而是来到小厅坐下等待。
心里想着从边关传回的消息,想必小曦知道了心里定会十分开心。
第218章
医治的过程十分顺利, 钟大夫在边关战场浸淫几十年,不知为多少手残腿残的将士处理过伤势,来到东河村, 又特意向李御医吴御医讨教过,还让人去东河山里抓了野兔练手,又旁观过两回东河曦处理骨伤, 不说万分熟练吧, 至少并未出现手抖的现象,割开血肉时快狠准,止血也是毫不迟疑, 抹凤血草药膏到断裂的骨头上时, 动作更是十足稳。
东河曦在一边握住自家兄长的手, 丝丝缕缕的异能分散到他的骨伤处。
不过他还是特意控制了异能的量,以防异能太多,骨伤好得太快叫人起疑。
治疗结束, 药布虚虚的盖在划开的伤口上面,遮挡住外界的细菌进到伤口里去。
屋里的酒精味有些重,角落放着两株槐树,并不用太过担心。
东河曦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兄长, 与钟大夫等人出了小屋, 留下一个医士在屋里看着。
“长风哥。”见到在小厅坐着的顾君谦,东河曦几步赶超众位御医来到人身边。
顾君谦起身朝几位御医点点头, 拉住他的手,“听说在给兄长治骨伤, 我便没过去打扰。”
东河曦拉着他往晨曦院走, “你过来也无碍的,今日是钟大夫在为哥哥治。”
顾君谦笑了下, “兄长的双腿几日痊愈?”
东河曦想了下,“得半月左右。”
兄长双腿的骨伤是最多的,大腿骨,小腿骨,十根脚趾,都有被特意敲裂的地方。
因此需要的时间也更多一些。
若非在凤血草生长的过程中,他为其输入过一些治疗异能,只单单靠凤血草本身的治疗能力,以兄长双腿骨伤的量,怕是得需要月余时间,且也不是一株凤血草能治好的。
半月时间,这也是他能在不被起疑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再减少时间,李御医等人怕就要起疑了,日后也不好解释。
尤其是后面还有莫常等人需要凤血草。
顾君谦嗯了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小曦你看看这个。”
东河曦接过,一边打开一边问道:“是什么?”
顾君谦笑道:“你看看便就知晓了。”
东河曦挑眉,待得完全将卷着的纸打开,看完上面的字,双眼不由一亮,脸上露出一抹灿笑来,他转头看向顾君谦,声音都微扬了几个度,里面满是愉悦与不敢置信,“长风哥,找到星散藤了?”
顾君谦笑着嗯了声,“他们已在回来的途中,此行万分顺利。”他看着东河曦,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映着一张精致昳丽带笑的脸,“小曦,东河阿爸他们很快就可以治好了。”
东河曦使劲点头,整个人欢快的扑进他怀里,“长风哥,太好了,待得星散藤回来,就可以开始给阿爸治疗了。”
边关一行这般顺利,希望南蛮那边也同样如此,这样,阿爹阿爸说不得年前就能治好。
东河曦觉着自己的心跳都比平日跳快了几分,一想到不日就可以为阿爹阿爸治疗伤口,然后守着他们醒来,光是这般想一想,他都觉着那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我得去将这消息告诉哥哥,还有外祖母,祖父祖母他们,叫他们也开心开心。”
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顾君谦及时拉住,哭笑不得道:“小曦,晚食的时候可以一并告知他们。且兄长此时不还昏睡着?”
每次治疗完骨伤,受伤之人都会因着药物原因昏睡一两个时辰,兄长此时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东河曦眨眨眼,傻笑一声,“是哦,太开心给忘记了。”
东河曦又重新扑进他怀里,使劲在他胸口蹭了蹭来发泄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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