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齐王也不禁朝那边看热闹的村民看过去几眼,他们自然也是听清楚了他们说的话。
想到早前调查到的关于曦哥儿的一些资料,两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倒是忘了曦哥儿的脾性。
东河曦看了眼那边的村民,劝说的几人都是东河村的村民,他低头看向跪着的十几人,“你们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值得人同情,但再值得同情,我也不会补偿你们什么粮种,甚至你们还会为你们今日的行为后悔。”
东河曦说完这些话就没打算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他看到方婶子正急急忙忙赶过来,侧头看向边上的太子跟齐王,出声道:“表哥,舅舅,这里就要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了。”
太子跟齐王点头,“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东河曦冲两人笑笑,拉着顾君谦转身进屋,在没去管外面的事情。
两人穿过中院,见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东河臻与太后两人,“哥哥,外祖母。”
顾君谦也赶紧跟着招呼。
东河臻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神色并未有什么不愉,心里松了口气,招手叫两人过来,“先过来坐会儿。”
青葵嬷嬷叫人上茶水,太后关心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交给你太子表哥跟小舅舅去处理,日后再遇上这些事,叫长风处理。”
他们虽然没出去,但家里又并非全无下人,外面的事情自有人会给他们说得清楚。
东河臻在一边赞同的点头,“你喜欢种植便种植就可,这些事有我们。”
东河曦笑着嗯了声,“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寻过来作甚,这不,我听完不就回来了。”
太后拍拍他的手,“你啊,这些糟心的事听它作甚,早就该让你太子表哥去处理。”
东河曦笑出声,“日后这些事我都交给他们去做。”
太后满意了。
几人在中院的凉亭里又坐着聊了会儿,东河曦便就与顾君谦回了晨曦院。
看着满屋的秧苗,东河曦问顾君谦,“长风哥,你说我要如何与太子表哥与小舅舅说这秧苗的事?”
事情肯定是要说的,但要如何说,他依旧没想好。
顾君谦扫过满屋的秧苗,鼻端闻着青草香,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与他说起另一件事来,“我朝开国高祖曾为其心爱的宠妃打造了一面皇鉴,并写下诏书,持皇鉴者,犹如高祖亲临,除却叛国,即便是谋朝篡位,也可免一死。之后又有几任帝王仿照高祖打造过皇鉴,我记得先皇也曾打造一面皇鉴,将其给了太后。”
顾君谦看着东河曦,“持皇鉴者,还可上打昏君,下斩贪官污吏。”
东河曦惊讶,这不就跟他们蓝星历史上的免死金牌或者打王鞭尚方宝剑什么的有点像?且比那几个还要更厉害一些,“这样的东西不会叫持有者生出异心来吗?万一有异心,岂不让朝堂动荡?”
顾君谦握住他的手,“自然会,历史上持有过皇鉴的人就有生出异心的,之后几任帝皇打造皇鉴时,便会几番思量之后再给。”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不可能就因为其中一面就否定掉另一面。
东河曦点点头,还有点不明白顾君谦与他说起这个皇鉴是什么意思。
顾君谦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摸摸他的头,“小曦,先将秧苗的事告知给太后。”
东河曦开始还有点不明白,但不过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顾君谦的意思,不禁微微睁大眼睛,“长风哥你想让我从外祖母那里将皇鉴拿过来?”
顾君谦将他抱进怀里,“小曦,你的能力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若是以前,我还能说我们顾家便就能保护你,可眼下我却不敢如此说。当今是个贤明的君主,也是你嫡亲的舅舅,他兴许看在先君后的份上,阿爸的份上,不会对你如何,可太子呢?旁的人呢?我不敢去赌人心。”
他不担心旁的人对小曦起歹心, 他只忌惮日后最上面那位会对小曦有心思。
虽说有皇鉴在手也无法阻止人暗地里对小曦有贪念,但至少会让人在动手时有所顾忌。
至于其他人,他相信小曦的能力, 也相信他们顾家的能力。
听着耳边湿热的声音,感受着胸口鼓胀的心跳,东河曦靠在顾君谦的怀里, 轻声道:“长风哥, 我让你担心了,是吗?”
顾君谦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手锢住他的腰, 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抚道:“小曦, 你做得没错,若我有此能力,遇上这样的事情, 亦会是与你同样的做法。”
东河曦抱住他的腰,嗯了声,“我不会让人对我如何的。”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能力暴露后自己的安危,他就担心旁人会从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下手。
纵然他的能力再厉害, 也无法保护所有人。
在这次之前, 他从未想过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不然不会从一开始就对外只说自己擅长种植, 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阿爹阿爸他们受难而不出手医治。
就是因为知道他自己的能力一旦被人知道会面临什么,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可是身边的人呢?
但这次的事情却叫他无法置身事外, 说是不想叫太子表哥他们因着这场暴雨而太过忧心,但实际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就是那点可笑的心软情绪。
他可以表情都不动的看着人在自己眼前死,亦可以毫不手软的动手将针对自己的人打杀了。
可在明知自己有能力能帮助许多人不要受难的时候,他却终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就好似他妈妈一样。
在丧尸围城时,以他家三口的异能等级,只要离开,他们可以去到任何一个基地过得很好,完全不必要死守在那个可能将要沦陷的基地。
可爸爸妈妈半点没想过独自离开。
有人说过,君子不立危墙。
却也有人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虽无法做到兼济天下,可眼下的这场灾祸,他却是可以出力。
可若他明知自己有能力帮助这场暴雨之下受灾的人,却要因着个人原因而什么都不做,他确实无法做到。
今日来闹事这些人不过是这场暴雨之下的一个缩影。
他一个人催生的秧苗确实无法帮助所有人,但能帮助一些是一些,至少叫那些家庭真正困难之人在有了这些秧苗之后,明年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毕竟哪怕是抢时间补种,即使之后老天爷给脸,势必也是要影响明年的收成。
他看过天武朝的律法,这点天灾也不到免税的程度,收成减少,再加上定要上交的税收,不用想也知道明年有多少人会过不下去。
朝廷拨下的那点赈灾钱粮,也不过只能帮助一时,并不能真正解决这场天灾所受到损失的庄户人家的困难。
东河曦紧紧抱住顾君谦的腰,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
顾君谦轻轻在他头上落下一吻,“我看秧苗已经有许多,不若我们先去找太后?”
事情宜早不宜迟。
总不能等到小曦将所有秧苗都催生出来之后再来说。
“好。”敛下情绪,东河曦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下,眉眼弯弯。
顾君谦神色和煦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握住他的手往太后所住的花月苑去。
花月苑这边,太后正在让青葵嬷嬷清点一些银子出来,“朝廷那边的赈灾钱粮怕是还得一些时间才能过来,哪怕是要开粮仓,这一来一回的也要一些时间,你拿些银子出来,叫人去镇上施粥。”
太后坐在椅子上,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悲悯。
原是昨日就该行动,只是昨日还不知晓这次暴雨受灾的人有多少,今日从太子那边得到具体的数字,她这才叫青葵开始清点银子。
两个府城的百姓受灾,朝廷那边的赈灾钱粮即使是走水路,也得半个月时间。
青葵嬷嬷一边指使着跟过来侍候的宫女清点银子,一边给她端来一碗温热的茶水,“您也别担心此事,有太子与齐王在这边,事情定会办得极好,好在此次暴雨也只波及两个府城,太子那边不是说了,真正遭灾的人还是极少的。”
太后喝了一口茶水,“你啊,避重就轻,那田地里才出的苗可是半点不剩了,补种后,亦是要影响明年的收成的。”
若是以前,她也是不知晓这些田地里的事情的。
她出生富贵,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懂这些东西。
这还是这段时日去村子里走动,从村民那里了解到的。
青葵嬷嬷笑笑,“奴婢这不是不想您太过忧心这事。”
太后笑笑摇头。
一主一仆说着话,便有小宫女进来,“太后。”
太后敛了神色,问道:“何事?”
小宫女行了个礼,“小公子与顾少爷在院外求见。”
太后神色一喜,赶紧摆手,“快让人进来。这两孩子,早些时候不是说过,来这里不需要禀报。”
小宫女得令出去,青葵嬷嬷低声叫人端些茶水点心过来,一边道:“小公子是个知礼数的。”
太后满脸的笑意宠溺,无奈道:“又不是在宫里,要这些礼数作甚,没得累人。”
青葵嬷嬷笑道:“小公子总是要跟着回去上京的,眼下熟悉一些,日后免得被人诟病。”
太后叹了口气,“我知道。”
东河曦与顾君谦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太后所在的小厅,见到太后,两人一同唤道:“外祖母。”
太后笑着招手,“快过来坐下。”
两人便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太后将桌上新端上的点心推过去,“快尝尝,这是用你小舅舅从东河山里寻来的野果碾碎了做的水果点心,味道酸甜,正适合眼下这个时节吃。”
东河曦便净了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双眼一亮,“好吃。”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吃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带些回去。”
东河曦眉眼弯弯的道谢:“谢谢外祖母。”
吞下嘴里的点心,东河曦喝了口桌上的花茶,满口的花香果香。
太后见他不吃了,柔声道:“过来可是找我有事说?”
东河曦眨眨眼,“我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太后轻笑出声,没解释,她在宫里什么人没见过?两个小家伙进来也不曾隐藏自己的心思,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顾君谦看看屋里,太后此次出来虽不如宫里有那般多的人侍候,但身边也随时有三四个宫女候着。
“外孙确实有事与外祖母您说。”东河曦看了眼屋内几个宫女,对太后道:“外祖母,可否叫她们先出去?”
太后什么也没问,挥手让人都退下。
青葵嬷嬷便带着几个宫女出了小厅,在稍远的地方候着。这里能看见小厅里的情形,又不至于能听见里面的说话。
太后看看两人,神色柔和,“说吧。”
东河曦也就不拐弯抹角,将自己有两间屋子的秧苗的事直接说了,完了道:“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秧苗。”
太后闻言,原本端着茶水的手放下,抬眼看着说完这话就乖乖看着自己的小孩,“秧苗?”
东河曦点点头,“是。”
太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脸上神色微敛,她也没追问这些秧苗是哪里来的,只是问道:“此事可还有旁人知道?”
东河曦摇头,“只有外祖母您与长风哥知晓。”
太后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外祖母便不问你这些秧苗是如何来的,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太后抬眼看着他,眼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重新被慈和宠溺覆盖,“可是想要皇鉴?”
东河曦抿抿唇,点头,不知该如何说,只轻声唤道:“外祖母……”
太后伸手拍拍他放在桌上的手,“外祖母很开心你遇到麻烦了首先想到来寻我,而不是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太后慈和的看着他,“你还小,上面还有我们,遇到事就该来寻我们。”
东河曦眼眶微红,起身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抱住她,“外祖母,谢谢您。”
太后摸摸他的头,“谢甚,外祖母开心呢。”
从花月苑出来,东河曦摸着怀里的皇鉴,眼眶还有些红,“外祖母真的很宠我,半点不问我秧苗的事。”
这般重要的皇鉴,一点不迟疑的就给了他。
顾君谦紧紧握住他的手,“嗯。”
东河曦抿唇,轻声道:“我知晓外祖母是因着我长得像皇祖爷才如此宠爱我。”
可那又如何呢?
最后他的确享受到了宠护。
他从不因这份有原因的偏爱而心生矫情。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偏爱,是因着这张脸又如何?
难道就要否定从外祖母他们那里享受到的一切吗?
两人回到晨曦院,顾君谦道:“你先催生秧苗,我去寻太子与齐王过来。”
东河曦在凳子上坐下,“好。”
顾君谦摸摸他的头,“别想太多,太后对你的好,总能回报的。”
东河曦嗯了声,“我知道。”
忙过这一阵,他就多种些适合老人吃的蔬果粮食药材出来,定要让外祖母长命百岁,无病无痛。
花月苑这边,看着东河曦与顾君谦的身影消失,太后在桌子边又静静坐了会,半晌叹了口气,青葵嬷嬷站在边上安静的陪着。
太后看看外面明媚的天色,声音悠远,“你说,当初兄长为何就不能学曦哥儿这般遇事便寻人为他解决?”
若是兄长当初知晓这般做,是否就不会寂然的死在那囚笼一般的高墙之内?
青葵嬷嬷知晓她这般问并不是想得到别人的回答,只是默然的听着。
太后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晚些时候将太子与齐王叫过来。”
当年她无法护住兄长,让他只能死在那冰冷无情的皇宫内。
眼下,曦哥儿她却是要护住的。
“是。”
东河曦将从太后那里得来的感动情绪尽皆化为催生秧苗的动力,速度比之前更要快,就在顾君谦去叫太子与齐王的这盏茶的功夫里,便就又催生出上百株秧苗来。
满屋的秧苗散发着青草的淡淡香气,东河曦嘀咕道:“再不拿些出去,这两间屋子都不够装这些秧苗了。”
别的屋子都有东西放着,总不能再叫人收拾出一间空屋来。
东河曦在这边努力的催生秧苗,顾宅这边,顾君谦来到太子与齐王所在的书房,“见过太子殿下,齐王。”
太子挥手让他起来,“小曦那边情绪可有受到影响。”
顾君谦回道:“并未。”
太子颔首,“这就好。”
顾君谦看着太子与齐王,说道:“草民想请太子殿下与齐王去一趟晨曦院。”
见他神色郑重,太子与齐王对视一眼,“可是小曦有事?”
顾君谦点头,“是。”
太子担心道:“还是方才的事影响到他了?”
齐王也有些担心的看过来。
顾君谦摇头否定,“并不是,而是有其他事要与你们说。”
太子放心了,也没问是什么事,毫不迟疑的起身,半点没摆太子的身份,“行,走吧。”
倒是一边的齐王隐晦的多看了两眼顾君谦。
一路无话到得晨曦院。
顾君谦径自将两人往左侧的小院落引领。
太子与齐王注意到晨曦院里格外的安静,竟是连一个候着的下人都不曾见到,两人此时倒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怕是曦哥儿都让人去田地里忙碌去了。
他们跟东河曦接触这般长时间,自是知晓他不爱身边有人侍候。
加之眼下情形特殊,曦哥儿的几百亩田地还有小山头那边亦是需要抢时间补种,顾君谦那边无法空出人手来帮忙,顾家也有田地需要补种,他跟皇叔此次带来的护卫则都遣了去帮忙。
现下见晨曦院无人,也没觉着奇怪。
顾君谦站在紧闭的小屋门前,伸手敲门,“小曦。”
东河曦闻声停手,“长风哥,太子表哥跟小舅舅过来了?”
“是。”
东河曦便道:“进来吧,门没栓。”
顾君谦回了声好,伸手推开门,看着满屋的翠绿,转身看向神色震惊的太子跟齐王,“太子殿下,齐王,我们先进屋?”
太子跟齐王站在小屋前时还有些奇怪东河曦为何在这个天气将房门紧闭,只是没等两人继续想,顾君谦与东河曦两三句一问一答之后便推开了门。
两人就站在顾君谦身后半米远的距离,门一推开便能瞧见里面。
因此当门一开,满目的绿色便就猝不及防冲入两人的眼睛里。
若是二皇子等人兴许瞧见了这些绿色的苗也不认识是何物,但太子与齐王却并非五谷不分之人。
先不说齐王,就说太子,他日后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对于民生虽不至于了解祥彻,却也需要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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