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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心(prove)


他说话时喉结微微颤动,陆琛一瞬不瞬地盯着凸起处,一心二用继续演傻白甜:“那如果被打到会怎么样啊?”
游凭星想告诉他“会死”,怕他担心,话到嘴边改成:“不能怎么样,我的车比较特殊,一般的电子枪打不到。”
“哇,你好厉害!”陆琛鼓掌。
今日气氛正好,陆琛为了得到有效信息,换了个引导式的谈话方式:“这么说每场游戏都很轻松咯,有没有特别惊险的?”
游凭星摇头。
星际作战九死一生,每场战役都很惊险。
绝大多数驾驶官都喜欢与无法驾驶战舰的吹嘘丰功伟绩,游凭星却是只字不提。
陆琛以为他还有戒备,怕打草惊蛇,不再追问。
游凭星不说,只是因为不想他担心。
陆琛在贫民区时见过太多用身体换钱的Omega,所以矫揉造作的软肉没什么兴趣。
相较于软嫩的Omega,他更喜欢Beta。
回皇宫后,经常会有妖娆艳丽的Omega来访,偶尔会有打扮成Omega的Beta。陆琛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进入不同的房间,运气好的第二天戴着珠宝离开,运气不好的变成守门恶犬的盘中餐。
陆琛在情期尝试接触过几名Beta,但做不下去,因为他们装得太软太贱太骚。
会让他想起,他那靠卖身换食物的母亲。
陆琛的信息素与淡雅的康乃馨不同,不仅对Omega,对Alpha也非常有攻击性。
为了伪装,在除情期外的每日都会打抑制剂。
陆琛察觉游凭星的信息素外泄后,抑制剂加了2倍的剂量。但即便如此,只要与游凭星长时间交谈,身体就会燥热难耐。
今日游凭星穿的是他选的纯白水纺布上衣,领口有些大,精致的锁骨在夕阳下泛着暧昧的光。
Alpha都是食色动物,游凭星想要更持久,陆琛想要游凭星。
长成这样,为什么要参军?
分开腿,这辈子就饿不死了。
终日摆出一副清冷孤高的样子,真是……太浅草了。
欲望闪现的刹那,陆琛神色稍滞。
他从未有过想要一个人的冲动。
这种情绪令他略感不安,同时又有些兴奋。心理极度阴暗扭曲的生物,渴望新鲜与刺激。
游凭星越是高贵冷漠,陆琛就越是躁动难安。
倘若游凭星与他没什么瓜葛,要了就要了,但他原本是计划要杀游凭星的。
“想杀”与“想要”两种目的对应两种情感,陆琛享受被不同情感撕扯的过程,割裂成两个。
为了共同的目的,两个不同人格又强行扭曲成一个。
游凭星不对他讲星际战役,想必也不会对别人讲。
无法再驾战舰的元帅构不成威胁,与其费力杀个哑巴,不如将精力用在杀更该死的。
当欲望与目标背道而驰时,意志力强的会选择坚持目标,被情感左右的会选择欲望,而心理阴暗扭曲的Alpha选择既要发泄欲望又要达到目标——
先睡后杀。

第7章 手铐
陆琛近几日没再做梅花糕,说是因为天太热懒得动。游凭星却觉着这只小尾巴是跟自己混熟了,就不做吃的讨好他了。
“陆琛。”游凭星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动心口。
“嗯?”
“你姓陆,是随母姓?”
皇姓为“云”,陆琛显然不是皇姓。
陆琛想在游凭星身上套话,同样的,游凭星也想多了解陆琛一些。
只不过心思深沉的Alpha表达方式非常委婉,直来直接的元帅问的非常直接。
陆琛摇头道:“我的母亲没有姓,‘陆’是张琳老师丈夫陆明宇老师的姓氏。”
游凭星眸色微闪:“你认识张琳?”
张琳是前几日来访的张文德女儿,张文德八成是敌人,张琳的身份在他这里也不做好。陆琛与张家关联颇深,游凭星疑心又起。
陆琛点头,道:“因为在皇宫闲的无聊,所以与张琳老师学了建造战舰。‘张’姓为贵族,我不能用,所以就用了‘陆’。”
堂堂皇子不能用皇姓,就连贵族姓居然也用不得,真是讽刺。
游凭星的思路又别陆琛带偏,不忍戳他脊痛处,将话题引到张家:“张家父女也是奇怪,张文德放着父辈铺好的陆军大院不要来星际部队受苦,张琳放弃祖孙四代的功勋不要改行制造战舰。”
天边染上醉人的橙红,凌乱的发丝随风肆意飞舞,陆琛在落日的余晖中轻叹:“其实也挺好的,他们都有想做的事儿,都可以为自己而活。”
远处走来支仪仗队,队伍最前方的仪仗兵手持印有三叉戟的黑旗,身后是身着丧服的随从。
灵车镶嵌着金色的纹饰和珠宝,奢华到极致的外饰显然出自皇室手笔,除了好看没什么实用价值。
Holy入院的病人大多从事机密工作,所以病房都是单人独栋。刚开始几乎每次情期,另一半都会来看望他们,但常年分居久而久之总会有人耐不住寂寞。Alpha病人大多会找人搭伙,被标记的Omega原配只能被动接受多人运动,没被标记的Omega可以选择离婚;没被标记的Omega病人在Holy供不应求,拥有很多床伴;被标记的Omega大多死于耐不住情期,而非病痛;Beta不用经历情期本该是最正常的群体,但因为Holy的AO人数差距较大,大多会被Alpha当做Omega使用。
Holy的杂交物种为帝国离婚率攀升做出了巨大贡献。
夫妻双双从事机密工作又都没死来到Holy养老的概率不到千万分之一,眼前的灵车上就是这千万分之一。
灵车上罕见地矗立两块墓碑,Holy墓碑无数,合葬的只有这二位。
“上周帝国生物期刊发表了‘换骨术’,将Alpha的腺体连带脊椎、骨髓取出,植入Omega的身体。经过1年护理,Alpha可以行动自如。”陆琛突然提及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话题。
游凭星不懂生物学相关,但愿意听他讲擅长的领域,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陆琛指着远去的灵车说:“即将下葬的是换骨术的开创者——维卡夫妇。维卡夫人为了完成丈夫的遗愿,在Holy忍着病痛继续专研。换骨术文献发表,维卡夫人没了执念,终于与丈夫团聚。”
爱入骨髓,在靡乱中坚守,经年累月,融进墓碑。
游凭星说:“维卡夫人很坚强。”
远方的山丘上矗立着墓碑,陆琛静静凝望墓碑下葬,在落日时分低喃:“爱人去世必定心如刀绞,10年生死相隔,日思夜想心如灼烧。”
深邃的眼没有焦距,眼底漆黑一片,游凭星第一次从他的眼中感受到哀伤。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哀伤。
真正的苦楚,不会轻易拿出来说。
腺体受损、兄长刺杀、生父遗弃在陆琛看来都不算痛,游凭星无法想象他还经历了什么。
衣角随风飘动,漆黑眼底涌出炽烈的火,游凭星心脏骤然紧缩,仅仅一瞬,便再瞧不见灼烧的痛火。
陆琛的情绪似落日,下沉的瞬间短暂又难忘。
游凭星说:“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陆琛轻笑:“我倒觉着,与生相比,死了反而是解脱。至亲去世,孤单寂寞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没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无法赞同你的观点。”陆琛向来温文尔雅,话留三分,这是第一次鲜明地表达态度。
无权无势的皇子,周遭充斥着压抑到极致的洒脱:“活着总是要有点儿信仰,循规蹈矩碌碌无为,那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游凭星向往他的洒脱,但更惜命。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阳完全被山体淹没,陆琛纤长的睫毛遮住凌厉的眼,“若没有执念,活着做什么?”
“张文德上将执意在星际部队服兵役、张琳老师不要功勋执意建造战舰、维卡夫人忍着病痛执意完成换骨术……他们都有执念。”
“那你呢,你的执念是什么?”
游凭星是银河中最耀眼的行星,陆琛是躲在暗处的黑洞。黑洞想要吞噬行星的光,把他拉进黑暗,再也逃不出去。
消灭一颗行星,先要知道他的行进轨迹,再去干扰他的星轨,趁其不备吞噬殆尽。
他要知道他的执念,摧毁他的执念。
游凭星答:“我参军是为了不被饿死,我的执念就是想活着。”
他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本身。
真是令人意外的答案。
神坛上的元帅实际是个嘴硬心软的花架子、贪生怕死的怂包,不知道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儿。
更想睡了。
在驾驶官招募初期,第一批战舰上万名驾驶官,生还者不过两位数。帝国军以“初次驾驶战舰,不知道驾驶官会死”为由搪塞安抚烈士家属,之后又找专家分析生还者的生理特征,这才发现“精神力”。
帝国说是参军会折寿10年,但依游凭星这些年所见,帝国驾驶官皆未能活到35岁。
游凭星从未信过帝国军关于招募的说词。
但命局已定,不信又能如何?
游凭星的梦想就是碌碌无为地活着。旁人可以轻易实现的梦想,对帝国元帅而言却是太难。
元帅的身份要求他一生注轰轰烈烈,不能苟活。
夜色正好难得畅聊,陆琛半真半假地讲述经历,声音很轻:“因为分化晚,我本以为自己是Beta。情期来时觉着是发烧,就吃了好多退烧药,退烧药产生的药理反应让我的情期更难熬。我那时与母亲住在贫民区,没钱看医生,所以只能挺着。差不多7天烧退了,在那之后,我再没经历过情期。”
原来皇帝是去贫民区狎妓留下的陆琛,怪不得他不愿意认这儿子。
陆琛之前骂皇室,又在贫民区生活了20年,应该是他母亲没说过他的父亲。
贫民区能吃上饭就不错了,每天都有人横死街头,哪有什么医生。儿子分化情期将死,母亲却对陆琛生父只字未提,这不符合常理。
他的母亲一定与皇室渊源颇深。
虽有疑惑,但不好掀人伤疤,游凭星安慰道:“那些都过去了。”
陆琛笑道:“是啊,我现在的身体比5年前是好多了,但照比正常Alpha还有很大差距。此前在林间不是不想借你外套,是真的畏寒。”
游凭星在情期被逼出征,深知皇室手段残忍,原以为虎毒不食子,没想到……
“回到皇宫后,父皇找专家看过我的腺体,他们都说‘腺体受损不可逆’。”陆琛说到此处轻笑了声,像是自嘲,“我想,左右也治不好,在皇宫俩哥哥看着我烦,所以不如选个舒心的地方呆着。”
因为在分化期生病没钱看医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变成近乎没有信息素的Alpha。为了远离皇室,为了活着,甘愿囚禁在Holy。
陆琛的境遇与他太像,游凭星感同身受。
他可怜陆琛,陆琛利用他的可怜布局。
因为“想杀”变成了“先杀后睡”,所以陆琛要做些必要措施来确保局势不会有差错。
“我看你似乎很喜欢在户外晒太阳,但腺体受损会导致脑供血不足,怕你在遛弯时眩晕倒地,没人照应,就做了个报警器。”陆琛靠过来,眼下红痣愈发明艳。
小巧的金属手环置于手中,这枚精致的手环在游凭星看来更像是手铐,捆住他、缠着他、不许他逃离。
游凭星产生抵触情绪,“我的身体心中有数,手环太贵重就不收了。”
陆琛继续打感情牌:“我因腺体受损而导致脑供血不足,经常会晕倒。我送你手环不是想羞辱你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希望在你体力不支时,能扶你一把。”
“现在虽是初夏,但晚风凉,吹上一宿没人管,身体会吃不消的。”
陆琛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一模一样的手环,说:“你看,我也有个一样的,常年戴着。”
这些年帝国军中不乏有溜须拍马的,游凭星不胜其烦,驾驶战舰本就是九死一生,他没义务在宇宙兼顾旁人生死,即便收了礼日后也大概率还不回去。但陆琛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让他收下这些小物件,花、梅花糕、手环,日后或许还有其它。
游凭星不好再拒绝。
陆琛捧着纤细的腕骨,为他戴上手环,眸色晦暗不明。
游凭星的手环是手铐,是监控器,在金属手环的监控下,他可以了解游凭星的所有情况。
而陆琛手腕上的是抑制手环,他想要游凭星,光靠打抑制剂已经压不住情欲。
金属手环触感冰凉,白皙的手腕腕骨高耸,手背可以清楚地看到血管走向。青色的血管与金黄色的手环衬得游凭星肤色更白,不是健康的白,而是有点儿像失血过多泛青的白。
游凭星说:“谢谢。”
陆琛喃喃道:“好看,真的好看。”
比起白色军装还是金属手铐更配你。

第8章 “我保护你。”
夏日午后阳光明媚,蓝天下柳树旁,两名白衣男子分据棋盘两侧,斑驳光影斜在地上,随着太阳向西的逐渐偏移,影子缓缓拉长。
洁白的手指轻轻摩擦黑色皇后,陆琛脸上挂着几分随意的浅笑,黑皇后踩掉白马,执棋者说:“将军。”
微风吹过,游凭星拢拢衣襟,有些后悔今日出门没披外衣。
陆琛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故意道:“这28°的大暖风可真凉,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吹就透啊。”
游凭星现在的身体受不了丁点风,如果睡觉前忘记关窗,一定会被冻醒。军官们都觉着元帅可怜,只有陆琛会拿这事儿与他开玩笑。几番接触下来,游凭星对他的冒犯见怪不怪。
洁白的衬衫下摆随风飘荡,金属手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节骨分明的手指执棋破局,游凭星说:“确实,现在吹不得冻不得,跟孕妇似的,矜贵得很。”
“哈哈!”陆琛第一次听他开玩笑,为了多听几句,顺着往下说,“谁家孕妇像你这样瘦弱,我旁边病房的孕妇肚子里跟塞了气球似的。”
游凭星不接茬,手执白皇后踢掉黑象。
陆琛再次将军,“将军。”
游凭星经常板着脸,若不是长得好看,肯定不会这么有号召力。旁人都将元帅奉为圭臬,陆琛却觉着,游凭星就是块冰皮月饼,外表冷凉凉,内里甜腻腻。
想掰开好看的月饼,吃掉甜甜的内里。
游凭星下棋思考时,会皱鼻子;听新闻主持人骂皇室,会咬着嘴唇防止唇角上扬;遛弯听到旁人讲银趴内容时,耳尖会红……陆琛喜欢搜集他的不同情绪,为无聊的生活增添乐趣。
为了看到游凭星更多的表情,陆琛步步紧逼,“将军。”
白象踩掉黑皇后,游凭星说:“你太着急。”
这些天,陆琛总是能在不经意的谈话间打消掉游凭星的疑惑,他逐渐卸下防备,二人关系越来越近。
但这还不够。
陆琛想要的不是能聊天的亲近关系,而是能上床的亲密关系。
于是故技重施,又开始试探。
陆琛在棋盘桌儿下翘起二郎腿,鞋尖似不经意地触碰到游凭星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游凭星向后撤腿,陆琛卸下二郎腿,长腿插在他腿间,笑道:“下棋肯定是想赢啊,有将军的机会肯定要把握住呀。”
游凭星刚抬起腿,陆琛刚好在这之前收了回去。
陆琛总会做些肢体接触的小动作,前几次或许是无意,但现在肯定是有意。游凭星想给他一脚,陆琛却从未让他逮到过机会,在他濒临爆发的边缘反复蹦迪。
陆琛挪了下黑兵,长腿继续向前。
游凭星纤细的腿叠在一起,翘起的左脚跟能碰到右脚踝。
陆琛盯着裤腿与鞋间露出的白皙脚脖,向上延伸,窥探交叠的腿骨。
游凭星起了个话题:“军中比皇宫可有趣多了。”
“嗯,怎么有趣了?”
游凭星不急不缓道:“刚参军时,军中餐食限量供应,有人趁我拿汤的时候抢了我的馒头,结果你猜怎么了?”
陆琛本以为他要讲些什么惊心动魄的战役,没想到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敷衍道:“怎么了?”
游凭星伸腿向前,鞋尖在桌儿下抵住陆琛的,轻轻踢了下他的膝盖骨说:“那人被我踢碎了膝盖骨。”
“……”
陆琛火速收回双腿,坐的板板正正。
游凭星为了震慑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非常平淡地详细描述那段经历:“事后那人屡次向上级告状,指挥官每次都说处理,结果压根没管。那废人上不了战舰,被赶回贫民区,天天拄着拐杖在皇宫门口祈祷。”
游凭星拧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枸杞菊花茶,淡淡道:“赶明你回皇宫可以多留意下断腿的乞丐。”
陆琛汗流浃背。
游凭星说对了,没什么比命更重要。
知道元帅不好惹,却没想到此般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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