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游凭星吃下致幻剂,陆琛陪他一起。
Holy的病人不可治愈,脑瘫病死不算稀奇。
陆琛来Holy为的不是聊天交友,而是杀人。
他要杀了游凭星。
第5章 好骗
金碧辉煌的皇宫后方不到100米,是大量破旧灰败的房屋。富人们在宫殿内享受奢华的生活,穷人们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食不果腹。
难民们在皇宫附近乞讨,官兵们拿着武器驱逐,哀嚎连连。
今日皇室大发慈悲向窗外扔了几块面包,难民们蜂拥而上争抢。跑车飞驰而去,吃了面包的难民,片刻后倒地不起。
游凭星攥着有毒的面包,缩在街角,迎来分化期。
贫民区不乏从事财色交易的妓,只要给块面包,就可以打开身体。
劣质Omega走过,抖了几下肥白的胸,问:“要不要做?”
游凭星摇头。
Omega的信息素挥之不去,身体变得更热,仿若在地狱炙烤。
在阴暗的街角,听放荡的妓同几个Alpha叫了一整晚,游凭星扔掉有毒的面包。
夜里惊醒,供血不足的心脏拼命压榨动脉血管,跳得飞快。
胸腔剧烈起伏,伸手擦擦额头的汗,心脏拐得胃液上涌,坐床上难受,游凭星下床,在房间内踱步。
本以为停了激素类药物正常吃饭就可以恢复原来的体态,但现在睡眠不足导致食难下咽并诱发心悸等多种生理不适。
游凭星不敢再奢望恢复如初,瘦点儿又不影响寿命,只要能活着外表也没那么重要。
就怕哪天睡着睡着突然心脏骤停直接嘎嘣。
醒来后迟迟没能入眠,终于熬到天亮。中午莉莉安例行做体检,诊疗仪上的生理数据较比往日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一半红一半绿。
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检查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游凭星要了瓶安眠药,莉莉安再三嘱咐“按量服用”,游凭星无奈道:“全宇宙没人比我更怕死。”
入夜,游凭星服用安眠药后,又做噩梦。
许多骨瘦如柴的贫民围着高墙,游凭星走近,只见墙上贴着驾驶官招募令:
「为抵抗联盟军入侵,帝国研制百余艘战舰,现已量产完毕。驾驶官是驾驶战舰的勇士,理应享有帝国无尚荣耀。如果你是Alpha,如果你想纵横星际,如果你想成为帝国领袖响彻盛誉——
加入我们!」
慷慨激昂的招募令对在贫民区食不果腹的Alpha而言是巨大的触动。
几日未进食,游凭星很饿。
为了不被饿死,游凭星参军。
为了能继续活着,游凭星在每场战役拼尽全力。
安眠药只能延长做梦的时间,不能提高睡眠质量。光影陆离的梦怎么做都做不完,逼着他回忆从前。
从前太苦,摘不出欢快的片段,每回忆一次,就离死亡又近了些许。
翌日清晨,陆琛带着梅花糕来访。
近一周,莉莉安已习惯他的来访。
元帅不喜甜食,从不吃Holy大厨做的糕点,但陆琛送的梅花糕却是吃了好几块。
莉莉安觉着虽然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但冒然闯人卧室还是不妥。
“三皇子可以先去会客室等会儿,元帅还未起。”
陆琛像是没听到,三两步走向卧室,推门进屋道:“早上好!”
莉莉安默默将餐车顺着门缝推进去,做完本职工作转身离去。
陆琛走到床前,展示新鲜的作品:小猫爪子形状的梅花糕。
接连几天噩梦精神不济,游凭星睡眼朦胧,不再高冷自持,没好气道:“总弄这些幼稚的东西。”
陆琛坐到床边,没吭声。
游凭星斜眼一看,哟,说他幼稚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我昨晚没睡好,起床气有些重。”游凭星捡起了块梅花糕咬掉小猫耳朵,随口敷衍道,“挺好吃的。”
陆琛眼睛亮了。
此前没细看,今日游凭星才发现陆琛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像是扇动两个小扇子,扇得心痒。
陆琛又眨眨眼,轻声道:“你知道投射效应吗?就是说一个人会把心内的想法映射到其它事物上。比如我觉着你好看,看你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好看;你觉着我可爱,看我做的梅花糕就可爱。”
几天相处下来,陆琛不再用敬称,游凭星也逐渐习惯他莽撞的说话方式。几夜没睡好,游凭星脑子有些不清醒,也跟着莽撞起来,“我看你就像看山间豺狼。”
经常开银趴的皇帝教会陆琛:猎奇喜反差,物以稀为贵,体型纤细的Alpha往往比高大魁梧的要值钱。
弱势群体会激发Alpha的保护欲,降低心理防线。
为了顺利接近游凭星,陆琛控制体态每日只吃几个薄饼,饿了一个月终于在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瘦成弱不禁风的样子,按照既定的剧本演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第一次见面只是试探,成功接近对方后,陆琛先是用潘多拉效应引起游凭星的注意,又用与他相似的遭遇博取同情。
按常理来说,现在的游凭星应该已经对他卸下防备,但事实是,对方比想象中还要谨慎多疑。
游凭星看他像豺狼,说明依然有非常强的防备心理,陆琛觉着这应该与自己的皇室身份有关。
为了让游凭星能经常吃到梅花糕,陆琛需要消除他的防备,并且找个可以黏在他身边的理由。
元帅虽然话少,但很容易产生共情。提贫民区的经历可以牵动他的思绪,由此推测,编造腺体受损的病情也可以。
陆琛倏而拉进二人距离,笑道:“我可比豺狼好看多了。”
纤长的睫毛扰人心智,眼下一点红痣,乱人心魄。
察觉到游凭星目光所及,陆琛指尖轻触眼下红痣,道:“阿娘说,这是泪痣,因为我自小身体不好,每次生病就会哭。但父皇说,这是美人痣,因为我长得好,肯定会寻个有钱有势的嫁了。”
游凭星皱眉,道:“你是Omega?”
他从未嗅到过陆琛的信息素,一直以为陆琛是Beta,但倘若他是Omega,此刻坐在床上极为不妥。
陆琛摇头,笑得有些发苦:“因为我自小体弱多病,所以分化期来的比常人晚一些……”
话说半截,游凭星却是懂了。
他能分化,但不是Omega,所以只能是Alpha。
陆琛是信息素微弱到近乎没有的Alpha。
陆琛扶额,睫毛轻颤,摆出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今儿来找你,本想饭后一起溜弯,但现在身子突然乏了……”
这几天,游凭星睡不安稳,经常头晕。他非常理解陆琛的身体状况,觉着都是Alpha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便大方地掀开被子,说:“来躺会儿。”
陆琛麻溜儿躺过去。
游凭星腺体受损后一直没打过抑制剂,莉莉安是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但陆琛却能敏锐地捕捉到被子中的康乃馨味道。
淡淡的康乃馨沁入心脾,陆琛摸摸温度攀升的腺体,呼出燥热的空气。
紧绷的肌肉疯狂汲取康乃馨的香气,因血液流动速度过快导致血管凸起。疯狂到骨子里的扭曲生物,享受同性信息素交融所带来的不适。
陆琛靠近些许,边界感十足的游凭星猛然坐起。陆琛也跟着坐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声音小小的:“我躺在这里,会不会脏了你的被子?”
陆琛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总是能扰乱游凭星的思绪,这位神秘的皇子身上有诸多问题,游凭星本不愿意与他多聊,但每次接触,对方总有办法将话题延续。陆琛温和有礼姿态谦卑,即便身体不适也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从未给自己填过麻烦。
游凭星的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刚说个“不”字,陆琛就脱掉了上衣。
“这样就不会脏被子了。”
陆琛的肌肉线条流畅纹理清晰,腰腹胳膊上的每一块都恰到好处地长在黄金比例,美中不足是伤疤太多。棱角分明的腹肌上,伤疤纵横交错深浅不一。切口平整的刺伤集中在腰腹,小臂的烧伤长出狰狞的新肉,左侧的缝合痕迹从小臂到手腕,腕间戴着枚金灿灿的手环。
“你……”
游凭星想问这疤痕的来历,但又觉着这些伤痛一定会伴随不好的回忆。游凭星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揭别人伤疤,可问可不问的通常会选择不问,这也是他话少的原因。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陆琛装作没有边界感,是为了试探游凭星的底线。
底线就像橡皮筋,拉的次数越多,弹性就越大。
游凭星对驾驶官疏离,对自己也是摆着张神色寡淡的脸,但智商极高的陆琛却能从他的微表情和动作中品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前几日刚进门时,游凭星的冷淡是拒绝;送梅花糕、为他挑衣服时,游凭星不觉翘起二郎腿,在那时他就已经放松;听说自己腺体受损时,游凭星沉寂的面容第一次有了表情,是同情和哀婉;看到自己的伤疤后,游凭星的攥着床单,是心疼。
元帅的冰山脸下藏着很多情绪。
游凭星不问,但陆琛要说,说出来就有粘着他的理由了。
“刚回皇宫时,两位哥哥觉着我对他们的皇位构成威胁,让侍卫杀我。”
窗外的太阳完全被山体淹没,纤长的睫毛遮住凌厉的眼,陆琛摆出脆弱的姿态。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刚吃完亲手做的饭菜,刷碗时被捅了一刀。”陆琛指着肋骨下长约15CM的疤痕说,“我被切断两根肋骨,但好在成功避开了要害。”
在绝对君主制的社会环境下,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皇室不受任何行为约束。因为不受法律制约,所以帝国诞生了野蛮专横的皇帝,定期举办换妻交友会;孵化了心狠手辣的太子,为了讨好父皇将发妻献祭;成长出结党营私的大皇子,为了皇权三番五次暗杀亲弟弟……
回皇宫还要自己做饭,要么是吃的东西有问题,要么是没有人照顾起居。两个不是人的皇子明目张胆杀亲弟弟,当爹的皇帝居然坐视不理。
因为腺体受损,所以不被皇室看好,生父要用“嫁”来羞辱他。
他身体不好,不去正规医院,来Holy的原因是,皇室想抹杀掉这位皇子。
他曾骂过皇室,现在想说话却不敢与人聊天,原来这就是他谨小慎微的原因。
陆琛就像是山间的精灵,带着独有的清雅和高贵。这样的Alpha倘若信息素正常,追他的怕是要从皇宫排队到Holy。
游凭星完全没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被陆琛牵着走,此刻,他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游凭星觉着,他与陆琛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陆琛却觉着,游凭星不仅长得好看,还好骗。
能轻易地骗到床上。
第6章 孤寂的白矮星
帝国贫富差距严重,阶级划分不仅仅体现在吃穿用度,还有姓氏。帝国皇室冠皇姓“云”;贵族冠姓“张王李赵”;寻常百姓姓氏五花八门;贫民无姓,只有名,比如:莉莉安。
游凭星入伍前贫民区的人唤他“星”,授勋元帅前夕皇室赐名“游凭星”,说到底也是个无姓的。
今日来访的是帝国星际部队B分队前上将张文德。
张文德的父亲、外祖父都在陆军部队任职,是典型的红三代。
退伍军人身姿不再挺拔,眼尾的褶皱是无数场战役烙下的印记,贵族在星际部队参军的屈指可数,年逾半百的只有张文德一人。
同其他来访军官的开场话术一样,张文德问:“元帅近日身体可好?”
游凭星点头道:“这两天刚有好转,本想去拜访上将,没想到您先来访,真是惭愧。”
介于对方是贵族,游凭星对待张文德的态度与刚开始对待陆琛的如出一辙,措辞严谨彬彬有礼。
他们对游凭星来说本该是同样的人,但陆琛的身世和身体状况都与他太像,游凭星难免会偏心。
寒暄过后,张文德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是想问问,SEED在上场战役后无法启动的原因。”
10年前游凭星的战舰损毁,帝国倾尽财力为他打造了第二艘战舰——SEED。
SEED由张文德女儿张琳研发,通体银白,机身90%为铬,机翼为硫化碳炔,驾驶舱为钯微合金玻璃,能同时抵御上百艘战甲的冲击波。能源存储仓是普通战舰的10多倍,机身重量却与其他战舰无异,火力猛爆发力强速度极快,唯一的缺点就是极度消耗驾驶官的精神力。
也正是因为这一特性,帝国上下只有游凭星能驾驶SEED。除他以外的驾驶官别说驾驶,就连启动都没有足以支撑的精神力。
游凭星起初以为SEED与其他战舰一样,只是驾驶时需要多耗费些精神力,直到3年前才发现:驾驶SEED并不完全依托于精神力。
这秘密游凭星从未与任何人提过,今日更不可能告诉非亲非故的贵族。
游凭星陈述客观事实:“精神力不够的驾驶官当然无法启动SEED。”
张文德说:“前几日帝国军又寻到一名拥有精神力的S级Alpha,但却无法启动SEED。”
游凭星驾驶SEED纵横宇宙,在冥王星轨为帝国筑起防护墙,成功抵挡联盟军的同时也引起了皇室的忌惮。
贫民手无寸铁,即便有反心也造不起来势;星际部队有战舰,如果想反,陆军部队怕是无法匹敌。
皇室怕他手中的兵权,想要他死,但又怕游凭星死后没人能驾驶SEED御敌,所以不得不放权。
此前拥有精神力的S级Alpha只有游凭星一人,这第二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腺体受损无法驾驶战舰时寻到。
皇室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对皇帝言听计从,做了一辈子狗,却不得善终。
游凭星说:“战舰出问题应该找工程师去修,而不是找驾驶官来问,上将找错人了。”
张文德:“帝国的维修工程师都看过了,就是不知道什么问题,才来找元帅。”
这些天新闻从未报道过SEED,来访的军官也没提过SEED现状,张文德是如何得知SEED无法启动?
SEED无法启动,对他有什么影响呢?
“工程师们都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游凭星静静望墙上的壁画,画中是帝国皇宫俯瞰图,富丽堂皇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壁画后装有针孔摄像头。
谈话内容一定会传到皇室耳中,张文德若是想提醒他注意皇室的小动作,完全可以换个地方说。
所以,对方大概率是敌人。
张文德说:“SEED启动关乎帝国安危,元帅不妨再想想。”
皇室行事作风高调张扬,如果这第二人真的靠谱,早就会就公布。
联盟军随时可能再发动进攻,如果换掉元帅,这第二人又无法驾驶战舰,皇室就是纯纯给自己打脸。
所以,皇室是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用第二人卸掉游凭星的兵权。
“身为元帅自然以帝国安危为首位,我若是知道什么早就说了,不劳烦张上将特意前来质问。”游凭星加重“上将”与“质问”,意指张文德越级。
若皇室知道SEED启动的关键,有了备用人选,就会卸掉他的军权。
游凭星不会说,这是他保命的底线。
张文德见问不出什么,饮尽杯中茶,道:“如果元帅想起什么,可以随时找我。”
游凭星点头送客。
莉莉安在新闻报道中见过许多次元帅叱咤风云的样子,一身军装、不苟言笑。
游凭星与驾驶官见面时都会换上大了好几码的军装,与在新闻报道中的装扮神情如出一辙。贵族身份尊贵,张文德到访,莉莉安自然是要端茶倒水。游凭星与张文德交谈同其他军官一样,冷漠、疏离、客气。
莉莉安觉着见军官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因为每次都会要求访客在约定时间内离开,无一例外。
军官们都是下属,没一个能长时间聊天的朋友。
元帅是孤寂的白矮星,消耗完核融能源的恒星冰冷神秘,与璀璨的银河格格不入。
今日午后,陆琛又提着篮梅花糕,与游凭星遛弯。
二人从中央喷泉沿着鹅卵石路走到树林,复又折返,因为游凭星觉着落日下这条路的阳光最好。
游凭星走累了,与陆琛坐在长椅上分食梅花糕。
陆琛随口道:“星际作战是不是很危险?”
游凭星摇头。
“既然不危险,那我也想开战舰,只不过腺体受损,星际部队不收。”陆琛凑过来,挤眉弄眼道,“你能帮我走走后门不?”
这些天相处,虽然关系近了,但原则还是要坚守。
游凭星果断拒绝:“不能。”
陆琛委屈巴巴地“哦”了声,非常自然地转到想问的话:“那我不开战舰,你能给我讲讲星际作战的事儿吗?”
游凭星同情他的身世遭遇,对这位可怜的皇子暂时卸下防备,并多了些保护欲。他不想讲血腥暴力的战斗场面,想了想,说:“驾驶战舰就跟开碰碰车差不多,用电子枪射击其它的车,不要被他们打到。消灭所有的车,或者等游戏时间到,就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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