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见他神色不悦,再次认错:“你没让我帮忙,是我非要帮你;这些天我真的一直在反思,没来找你是因为太忙了。”
“骗你、利用你是我的不对,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认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游凭星一巴掌扇偏他的脸,陆琛满脸惊愕。
右脸肿起,右耳耳鸣,右侧后槽牙有些活动,陆琛腹稿全乱,被扇傻了。
游凭星捏着他的下颌冷冷道:“真以为我下不去手啊?”
第28章 刑讯逼供
节骨分明的手指捏住陆琛的脖子,游凭星冷冷道:“我让你帮我,结果你拿针扎我的腺体。”
指甲碰到腺体,陆琛条件反射想躲,被游凭星死死扣住腰。
“你知道有多疼吗?”
五指并排在腺体处,狠狠向内扣。
陆琛疼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惨叫连连。
此前用银针提取信息素时,陆琛没有叫,现在都是叫给游凭星听的。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陆琛不断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只有道歉没有诚意,但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游凭星拍拍他的背,似做安抚。
陆琛以为惩罚到这里结束了,松了口气。
却不料游凭星问:“我把你当知己,你想搞我。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游凭星在陆琛锁骨处抬头,有那么一瞬,陆琛从他眼中窥探到翻涌上来的暗色。
“你腺体受损情期会很难熬,我本想用信息素对冲来缓解你的情热。”陆琛解释道,“但我没能控制住。”
游凭星问:“我们信息素相斥,你为什么没能控制住?”
又是这种颇具引导性的问题,陆琛知道他想听什么,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囚犯在刑讯逼供后才能说出事情原委,倘若轻易说出口,那就不真了。
他们的距离很近,陆琛能看到锋利睫翼下的琥珀色眼眸。
“我……”陆琛喉结滚动,咽下了要说的话,换成,“之前说,我是同性恋,也是真的。”
“生理排斥同性信息素,但是心理却非常兴奋。我不指望你理解这种心理状况,就像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做的时候会渴望疼痛。”
陆琛为了测试对方在情期记得多少,意有所指。
游凭星锐利的五官透着十足的侵略性,只谈事实不讲情面。
“你不理解,为什么要我理解?”
嘴上说着不理解,身体确实很诚实。
陆琛见他这样更加笃定游凭星没有拷问时的记忆。
侵略者明目张胆地撕开陆琛衬衫,食指点在肩膀刚刚愈合的疤。那是枚清晰的牙印,是游凭星留在这副残损不堪身体上的唯一痕迹。
游凭星冷冷道:“就是咬你两口,骨头又没碎,为什么要用针戳我?”
戳的是哪,不言而喻。
陆琛为了掩盖真相,破罐破摔道:“因为你想那样。越戳越起劲儿,你都要喜欢死了。”
游凭星卸掉了他的胳膊。
“啊!”陆琛疼到面部扭曲,不敢再皮,“我错了,我真错了。”
游凭星:“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揍你才知道错。倘若你真有点儿道歉的诚意,在我说‘以后别再来’时,就该交实底。”
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陆琛拷问游凭星时,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陆琛哭喊道:“我错了,你先把我胳膊按上,太疼了……”
这怂包被揍就会喊疼,话都说不利索,游凭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
脱臼的胳膊归位,游凭星说:“我最恨说谎,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他一直在引导陆琛,偏偏陆琛就是不说他想听的。
二人见面前,游凭星想的是拒绝,可刺杀事发突然,再见陆琛时,游凭星腹稿全乱。陆琛先是摆出不同往日的深沉,将他划在“所有人”的行列;之后又试图说谎狡辩,当他是傻子;现在一直在认错,弄得他不仅没泄气,反而又惹了一身火。
此刻游凭星恍惚意识到,他生气的根源是因为不对等。陆琛利用他又无法回报他什么;他将陆琛摆在特殊位置,而对方把自己归为所有人;他因陆琛的告白辗转反侧,对方却不敢再说……
道歉不能弥补不对等,但游凭星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陆琛声音闷闷的:“道歉你说我没诚意,讲事实你又不信我,这样,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你别打我,我什么都说。”
游凭星看他这怂包样儿更来气了。
“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他问的是“做实验”而不是“打针”,说明张琳说过这事儿。
陆琛说:“我之前腺体受损,医生治不好,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与陆明宇老师学生物,也是为了治病。”
游凭星眸色森冷:“现在既然已经治好了,为什么还要戴着手环?你的手环和送我的手环,都是用来做什么?”
心脏跳的快了两拍,陆琛脑中飞速模拟听到不同回答时,游凭星可能出现的反应,选了个符合“怂且变态”人设的回答。
“我的手环中装的是抑制剂,因为……因为在你身边时,我控制不住。你的手环中装的是监控。”
陆琛点开终端交实底。
只见终端映射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游凭星放大映像,可以清晰地看到陆琛肿起的脸和颤动的睫毛。
这种分辨率,恐怕是连上厕所都可以看到毛发。
游凭星抬手,陆琛在被打前认错:“我早就想来见你,但这一月父皇安排我参加贵族聚会,白日没时间,晚上又不忍心打扰你睡觉。”
“我不习惯没有你的生活,监控影像每夜我都会看,我只是想要天天都能看到你。”
窗外金鸡啼鸣,屋内手环碎裂发出轰鸣。
金属手环贴着陆琛耳畔飞过,将壁画砸出一个窟窿,零零散散碎落一地。
胆战心惊。
游凭星命令道:“删了。”
陆琛慌忙删除监控影像。
游凭星继续命令道:“脱。”
陆琛对上那双凛冽的眼,不确定地捉住西裤,问:“你让我……”
游凭星从枕头下摸出个终端,又说了遍:“脱干净。”
皮带掉在地上,然后是西裤。
“问什么我都会答,你犯不上这样……刑讯逼供。”陆琛声音飘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大腿肌肉紧实,腹肌轮廓清晰,陆琛如果真想抵抗就不会脱到这种欲拒还迎的程度。
游凭星睚眦必报,他知道抵抗无用,但为了增强逼供的真实性,该演的还是得演。
“你监视我两个月,我拍你几张照片不行么?”游凭星淡淡道,“我手里的终端能屏蔽Holy的监控,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换成另外一个终端来拍。”
灰色的四角内裤平铺在床上。
终端对着陆琛闪了几下,陆琛涨大。
游凭星用完好的右腿狠狠踩下去,
“啊——”陆琛痛到脸颊肌肉抽搐。
游凭星:“三皇子在新闻采访中摆出副儒雅的面孔,实际上却是个拍果照就会勃q的变态。”
陆琛扭头看向地面,这在游凭星看来是恼羞成怒。
而实际上,陆琛在忍着想要草穿他的冲动。
拍几张照片又没什么大不了,删掉的监控还有备份,只恨这段没能记录到监控中。
“既然你说这是刑讯逼供,那接下来的问题,你可要好好答。”游凭星捏着陆琛下颌,目光冰冷,“如果答案我不满意,三皇子在大选前怕是要一直瘫在床上。”
为了哄游凭星开心,陆琛可以受点儿伤,但游凭星的狠厉已经远超预期,若是大选之前真的断胳膊断腿,于竞选局势非常不利。
大选是棋局中最为重要的一环,陆琛可以由着游凭星耍性子,但不能影响棋局。
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祈祷自己说的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第一次有人让陆琛脊背发凉。
游凭星问:“你的钱到底用在哪了?”
既然腺体已经治好,那之前说的买保健品、医疗器械都不成立。
游凭星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条理清晰,步步紧逼,势必要戳穿陆琛所有的谎。
陆琛没跑车、没排场,是因为把钱都投入到组装战舰。他三年前忙着测试B级战甲的投影系统,所以没参加云逐风的婚礼。
“钱花到哪还要想,你是想再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
他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陆琛答:“我的钱确实用在买医疗器械和保健品,还有部分买了处方药剂。我的腺体半年前才好,之前是真坏了,否则俩哥哥也不能放着我潇洒这么久。”
游凭星继续快问快答:“前几日我明明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要突然释放信息素?”
“因为我控制不住……”
“可你藏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在我情期,突然控制不住?”
“因为……”陆琛咽了口吐沫说,“因为我想乘人之危。”
游凭星冷冷地看着他,就在陆琛以为又要挨耳光时,游凭星问:“你认识孕妇。”
是问句,也是陈述句。
此言一出,小陆立刻疲软。
游凭星敢肯定二人有关联,定是找人查了他,所以游凭星有后手。
陆琛不知道对方查到什么程度,所以无法推断出回答的关键。
犹豫的时间越长,越会加深对方的怀疑,陆琛没有思考时间。
“她是我邻居,我当然认识。”
陆琛避重就轻,边答边思考。
游凭星紧追不舍,继续逼问:“她死前一天,为什么去找你?”
陆琛说:“因为我肩膀受伤发炎,请了医生。事后才知道,我与孕妇是同一个医生负责。孕妇应该是套出了医生的话,想与皇室攀关系,所以来找我。”
游凭星细想孕妇为了离开能做出一切的丑陋嘴脸,又想到皇室对陆琛的态度应该不会给他安排单独的医生,对陆琛的回答不可置否。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陆琛知道自己暂时不用断胳膊断腿,松了口气。
陆琛的回答逻辑并无漏洞,游凭星关掉终端,终于问了句像样的话:“既然已经找医生治,那为什么还会发烧呢?”
“我故意的。”
他没往下说,游凭星却是懂了。
陆琛找了医生却故意不治好,拖着伤就是为了等时机。他在等一个能肆意释放信息素的环境,用“不小心”掩盖精心策划的局,爆出S级Alpha的身份,获得云齐认可的同时又陷害多行不义的云逐风。
一石二鸟,心思深沉。
“既然你利用我迅速火遍头条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表白呢?”
陆琛又变成锯嘴葫芦。
游凭星三次提及陆琛的情感,一次比一次明显,陆琛三次回避,看上去一次比一次无奈。
陆琛离开这半个多月,游凭星经常会想他。陆琛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将他搞的很不好,但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
他越不说,他就越是要问。
“表白完就跑,一直不出现,是后悔了吗?”
陆琛立刻摇头:“不是。”
游凭星将内裤盖到又要起立的变态身上,问:“那是因为什么?”
酒香散在空气中,发酵扩散,陆琛向前,唇峰划过游凭星脸颊,“我不出现哥哥们都会派人杀你,倘若我像以前一样天天与你说话,怕是每夜都会有人刺杀你。”
“Holy不安全,孕妇死了都能不了了之。我担心你,所以不敢来,只能在监控中看你。”
陆琛声音颤抖,像是被刑讯逼供到极限的囚犯,不得不说:“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游凭星的狠厉出乎陆琛预料,再次告白完没有任何反应更是出乎预料。
通常逼着对方承认情感后,不是应该欣然接受,或者骂几句再别别扭扭地接受吗?
一直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陆琛不是情感专家,以逻辑学的角度来分析,完全搞不懂。
游凭星像尊雕塑立在床上,岿然不动。
拖的时间越长,对方思考的时间越多,潜在的不安因素越多,告白的成功机率也就越小。
对方不动,自己就要动。
在暧昧的晨光中,陆琛佯装腺体疼痛,向游凭星身上靠。
被推开。
推开意味着拒绝,陆琛下意识想问游凭星“为什么不接受”,就像大多数告白被拒绝的可怜人那样。
还好克制了冲动。
游凭星没说拒绝,他就还有机会。陆琛不敢要理由,怕真正听到拒绝后,二人无法保持现在的关系,索性不给游凭星说话的机会。
“一会儿要去王家参加聚会,他们家离Holy比较远,我先走了。”
皱巴巴的衬衫搭在胳膊上,陆琛边提裤子边往门口走,像是走慢了就会听到哀号。
游凭星在他走到门口时开口:“为什么喜欢我?”
陆琛顿足。
对方说的不是拒绝,而是问“为什么”,这说明只要他能证明“喜欢”,告白大概率会成功。
胜利在望,陆琛半场开香槟,无法抑制地上扬唇角。
但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不理智付出了代价。
陆琛的笑,在游凭星看来更像是奸计得逞后的喜悦,让本就不好证明的情感更难得到佐证。
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就是傻子,游凭星眸色清冷,淡淡道:“滚吧,以后也别来了。”
升腾的喜悦瞬间凝华成冰,陆琛冻在原地,如坠冰窟。
游凭星上一秒能让他飘到云端,下一秒就能将他打回地牢。
情感比理智先做抉择,陆琛在短短几分钟内,体会到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纠结、错愕。
自以为能操控全局,却被一枚棋子牵动所有情绪。
陆琛从未有过这种失控、焦躁、被人玩弄鼓掌间的感觉,说出的不再是逻辑缜密话术,而是没过脑子的情绪宣泄:“我无法证明喜欢你,那不妨换个思路,证明我不喜欢你。”
游凭星不喜欢没边界的人,陆琛反复试探他的边界;陆琛不喜欢被人掌控,但却被游凭星掌控了所有情绪。
许是离得远,游凭星打不到,陆琛靠在门框,扶着刚接上的胳膊,阴阳怪气道:“如果我不喜欢你,就没必要接近你,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给你做梅花糕、与你聊天遛弯下棋。”
“如果我不喜欢你,利用完你早就跑了,根本不会天天送花。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卑微地向你告白,任由你弃如敝履。”
“我没有受虐倾向,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冒着膝盖骨随时会碎的风险,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你。”
陆琛的眼底说不清是因许久未得到休息,还是因情绪激动而爬满血丝。他掀开面具,暴露压抑许久的、内心最真实的渴望:“每次与你接触,我都想把你扒光,想拉着你的手抚慰躁动,想把你揉进身体,想震塌病床,想在每个清晨都能看到你。如果我不喜欢你,早就将你草穿,犯不上顾及你的情绪。”
小夜灯砸过来,陆琛躲过,木质门框被砸出一个坑。
游凭星眸色深深,似想说什么,但一直没开口。
陆琛在夜灯的碎裂声中回神,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恨不得拔掉舌头。
他说的不是对“喜欢你”的解释,也不是为告白加分说的让对方更容易接受的话,而是赤果直白的X骚扰。
此话一出,二人之间再无回转余地。
陆琛愤恨口不择言的同时,又有些后知后觉的诧异。
他无法证明不喜欢游凭星。
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上了游凭星。
陆琛的皮带不是很合身,像是扎麻绳,硬生生将大了一乍的西裤勒到腰上,皮鞋是尖嘴的,穿上去应该会磨脚。这套装扮显然是参加宴会穿的,说明昨天在宴会结束后,陆琛就直接带着花来这儿了。
游凭星说:“知道了。”
在听到那般惊世骇俗的话后,对方不拒绝,说明这事儿大概率是成了。
现在是逼问答案的最好时机,但陆琛却像被雷劈了一样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
本想演怂包变态,演着演着变成了苦情戏,现在又发疯似地宣泄不满。他很慌很乱,搞不懂自己演的到底是什么,完全理不清思绪。
执棋者倘若能换个身份,跳出棋盘分析,就会找到显而易见的答案。
如果陆琛只是想要利用游凭星,大可继续忍耐,任打任骂。陆琛没控制住情绪,是因为他的付出只换来对方的辱骂殴打,觉着心中不平衡。
这不平衡的根源,是因为他想要对等。
只有爱情,才会需要对等。
游凭星也很乱。
他先是挂了彩,又强撑着体力刑讯拷问,最后被人理直气壮地X骚扰。不可能不生气,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得生气,只不过游凭星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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