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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道而来的公主(其颜灼灼)


公主表面上答应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眼睛追逐着桐芜的背影,却发现她们似乎没有走远,就在帐外说话。
这种情境下很难不偷听,公主就席地而坐,颇为紧张地去倾听她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婆子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但是公主耳力非凡,能听得很清楚。
“桐芜姑娘,不是我们冒犯,只是上面嘱托了,小王爷的事情都要尽心,更何况小王爷对这位也十分重视,为了大婚不出问题,还是要照例询问两句。”
桐芜连连点头,表示谅解。
她都已经做好听到一些让人冒冷汗的问题的准备了,却突然听见对方问道:“公主芳龄到底几许?合八字可是要问鬼神的,这里可不能隐瞒。”
帐内的公主和帐外的桐芜一样满头雾水,桐芜啊了声,疑惑道:“十七岁,送来的庚帖上都写过的,这怎么会有假?”
“刚刚量尺寸,公主的身子……似乎不像这个年纪,好像还没长完全。”
这句话桐芜听懂了,有点尴尬地嗯了一声,才说:“十七岁……也还小呢。”
“我们乌北的女子比起其他地方的女子,身量要高上许多,常有人家说自己家孩子已经十五六岁,就卖给别人了。因此我们看年纪不能只看身量。”婆子生怕说出让公主不高兴的话,小心斟酌用词,“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年纪太小,很多事情要更加小心。
桐芜开始咬自己的手指了,她现在已经开始头疼,待会儿怎么和公主转述这些话。
“我们公主……自小身子就不好,因此单薄了些,也不奇怪。”桐芜继续坚强地面对质疑,解释道,“小王爷对公主的态度,您也能看得见,我们想要小王爷的怜惜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所隐瞒呢。”
桐芜一进来,就看见了公主幽怨的眼神,她尴尬地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公主点点头,说:“她们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身体还像小孩子吗?”
桐芜已经筋疲力尽,说:“她们也是怕你年纪小,不能洞房。”
公主脸上一红,说:“她们应该是怕我生长得不好,不好生养吧。”
桐芜大惊失色,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本来就不能啊!”
“我没有生气。”公主转过去,说,“如果小王爷要做下一任乌北王,肯定要娶好多人,他难道会不要孩子吗?”
桐芜反而觉得他好笑,看他仍然坐在地上,就故意蹲在他面前,说:“哎呀,怎么了,现在被人质疑了一下……身材,就不高兴了?我的小公主,你已经非常匀称了,没有的东西是天生就没有的,你为什么生气?”
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太高兴,也有可能是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赫连青了。
他的眼神刚刚送过来,桐芜就很机警地往后退了一步,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去替你告状。”
公主就这样挪了一步,伸手拽了一下桐芜的衣摆。
小王爷正在帐中与亲信谈话,突然听见外面通报,他的语气都变化了,说:“请公主进来。”
帐门打开,公主却没有进来,只探出了一颗脑袋。
大概是里面人太多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就匆匆看了小王爷一眼,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小王爷笑了笑,说:“失陪一下。”
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小王爷看见他来明显非常高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怎么来找我了?”
他说着又看向桐芜,说:“没出什么事吧?”
桐芜能怎么办,只好假装陈述事实,实则替公主告状,如此那般地述说了公主的担忧。
小王爷还笑起来,说:“小心点是应该的,只是照例询问,你不要多想……至于孩子,我本来就不想要,我大哥二哥都有孩子,赫连家又不会后继无人,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生气?”
公主盯着他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下章再解密!其实就是想骗点评论,没想到大家这么认真(泪),其颜灼灼没活儿也得攒一个活儿出来了!

第17章 打情骂俏的爱侣
这些天赫连青总是忙到很晚,但是也不再因为担心惊扰公主的睡眠而夜不归宿了。
比起一夜好眠,公主更想见他。
薄奚聆总是会给他留下靠外的半边床,这样每天清晨两个人还能说上一会儿小话。
今晚公主等到了很晚也还没有睡下,甚至还穿戴整齐,倚在床边玩夜明珠。
桐芜来看了他一次,但是见他精神抖擞,觉得很不对劲,就多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公主看着她,还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说悄悄话似的,轻声说:“他说今晚要带我出去玩。”
“这么晚去哪里玩?”桐芜大感不解,转念一想,又有些许尴尬,“当然了,你们小夫妻……去干什么都行,你自己小心点。”
朝夕相处五年的时间,公主一眼就看出来她表情怪怪的,略带疑惑地说:“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桐芜别开脸,转移了话题,“小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来?”
公主摇摇头,说:“他说子时之前一定会来的。”
“那我陪你待一会儿。”桐芜自己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面前,轻声说,“你和他说话,他没有什么反应吗?”
公主摇摇头,从腰上别的荷包里摸出一把芝麻糖递给她,说:“我都是小声说的,他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
桐芜心想,他不能说话的时候都要告状,这下能说点悄悄话,不知道又述说了什么委屈。
她设想了一下,还忍不住乐了出来。
公主觉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总觉得你又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桐芜笑说:“我可没有——你们都说什么了?”
大多都是躺在一起的时候随便说说小话,好像也没有非常在意要去说什么。
“没有告状吗?”
公主反应了一下,慢腾腾地把嘴里的芝麻糖咬断,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状要告啊……”
桐芜看他最近心情很好,也不想提起那些让他不高兴的人和事,打算就这样告退,让他们好好出去玩。
但是公主主动提起了,说道:“前几天,我们在集镇上的时候,我看见的那个人,就是沙图,对不对?”
桐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知道他来了这里?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公主的语调都情不自禁地提高了。
沙图曾经是看守河越宫殿的护卫,但是他具体的身份薄奚聆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大概和桐芜是一样的,都是带着目的来到的河越宫中。
桐芜示意他低声,“他来之前并没有告诉我,我也是到了集镇后才见到他,没有骗你。”
公主站起身,走到桐芜面前,蹲下了,仰视着她,轻声说:“他为什么说要救我?我不要他救我。”
桐芜就这样看着他,觉得心口发酸,她刚来到河越宫中时,这位公主站在她面前,瘦弱得像只猫崽。
五年过去了,公主长大了,抽枝发芽开花,却仍然没能活在阳光下。
她时而会问自己,让他走上这样的一条路,真的对吗?
但是苦守在偏僻的宫殿中,对着一个疯疯傻傻的母亲,他就能活得更长久吗?
世上似乎没有两全的选择,只是摆在薄奚聆面前的选择都挂在刀刃上,他只能去赌。
她平复了心情,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不会帮他的,我也不会瞒着你,真的。”
听到这种话,薄奚聆没有任何怀疑,立刻露出了些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想让我能活下去,但是我现在很开心,我不想走了。”
桐芜喉头一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找机会向他坦白的,无论他愿不愿意接纳我,我都接受。”-
桐芜眉头紧皱,“虽然……小王爷的确很喜欢你,但是这种事情,你要怎么告诉他?就算他接受,也不可能瞒一辈子的。”
“我也不知道。”公主叹了口气,“但我现在不想面对这件事。”
说话间就看见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光由远及近,桐芜匆匆看了一眼,说:“小王爷来了,我先走了。”
公主站起身,说:“拿盏灯再走。”
小王爷没有带侍从,只身前来,快步走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等很久了吧?”
公主和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转眼就要入秋,小王爷帮他穿上披风,说:“夜风冷。”
两人提着一盏灯,在漫漫的黑夜里行走。
公主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也没有发出疑问,他只需要跟着赫连青,什么也不用担心。
渐渐的,远处的长草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赫连青揽紧他,低声说:“看见没有?那边。”
他们往草深处走去,摇动了草叶,惊起了一大片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公主仰着头看,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鲜活的、发着光的飞虫。
它们像低飞的星星,栖息在草间。
小王爷静静地陪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早就想带你来看,但是一直不得空。还好赶上了,等秋天真的到了,就看不见了。”
手中灯火的暖光映照在小王爷兴致勃勃的脸颊上,他的眼睛也闪闪发光。
薄奚聆侧目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时间太久,太过专注,不出意外被对方发现,然后得到了一个绵长的吻。
公主的手还搭在小王爷的肩膀上,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连呼吸都还没有平复,小王爷又凑过来亲了亲他微凉的脸颊,说:“怎么好像有心事?谁惹你生气了吗?”
也不等他回答,小王爷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说:“我们捉一些回去,挂在你床头,给你当灯使。”
并不是真的缺那么一盏灯,只是“捉灯”的这个过程让公主很高兴。
小王爷身手敏捷,很快就提着战利品回来,给他展示这盏灯够不够亮。
薄奚聆接过来,将袋子举起来,还能看见萤火虫在里面飞舞。
赫连青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手掌握成拳头,慢慢地伸到他面前,笑说:“猜猜哪只手里有萤火虫,猜对了明天陪你出去骑马。”
骑马可是大事,公主立刻认真起来,仔仔细细研究他的手,要看看哪只手透光。
小王爷就这么看着他,任他翻来覆去地看。
好不容易选定了,公主对能否外出骑马这件事看得十分重要,临时又要更改答案。
赫连青笑说:“不要紧张,选定了没有?”
公主按住他的右手,想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赫连青笑着看他,打开右手,点点荧绿色的光点缓缓飞起。
公主立刻松了一口气,颇为激动地扑过来拥抱了他一下。
赫连青说:“那这只手里面是什么,你要不要看看?”
他打开左手,同样的光点从他左手手掌上飞起,缓缓钻入草叶中。
公主愣了好一会儿,目光追随着那只意料之外的萤火虫,直到再也看不见。
赫连青把他揽进怀里,说:“我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萤火虫的寿命太短,能发出光亮的时间也太有限。
第二天那些萤火虫就都不再明亮了,公主坐在床边看那袋了无生气的小灯,有点伤感。
小王爷今天允诺了要陪他骑马,也没有平日走得早,看他坐起身,只对着萤火虫发呆,掀起被子,突然将他裹了进去。
公主被吓了一跳,在被褥下还被小王爷紧紧抱着,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抱住赫连青的腰。
“你又在想什么呢?萤火虫只能漂亮那么一段时间,很正常,哄你高兴一下,也不算白来。”
赫连青有意把他抱得很紧,薄奚聆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缩在他的怀里装睡,试图使对方失去警惕。
“睡着了?”赫连青故意问,“那谁陪我去骑马啊?”
一听见骑马二字,公主立刻装不下去,有些急切地揽住了他的脖子,轻声说:“快走。”
“说骑马才理我,太过分了。”赫连青笑着蹭了蹭他的脖子,看他因为痒不住往后缩,才说,“好吧,原谅你一次。”
他先行坐起身,坐在床边刚穿上鞋,身后的人突然压在他的背上,似乎要他背。
赫连青背过手扶了他一下,说:“看起来心情又变好了,正好去吃早饭。”
但是公主还趴在他的背上,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似乎不肯下来,贴在他的耳朵边轻轻说:“我不原谅你。”
赫连青故意很夸张地哇了一声,说:“那怎么办啊,我的公主殿下,怎么样才原谅我?”
“背我。”
小王爷再乐意不过了,只是还没站起来,两个人还过分亲昵地黏在一起,来帮公主梳头的桐芜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还在耍无赖的公主看见她,顿时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立刻敏捷地撒开手,猫似的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藏起来。
赫连青看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头发,忍不住笑,说:“等一下再进来。”
桐芜以袖遮脸,迅速逃离。
赫连青好笑道:“这就不好意思了,还要不要背啊?”
公主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确认此时没有别人,才放心地钻出来,又轻车熟路地把手臂挂在了小王爷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还没写到揭秘!掉马也就这几章了,怎么可能量个尺码就掉马呢~掉马当然要轰轰烈烈的啦~

第18章 虔诚忠贞的信徒
说好要早些出去骑马,但是这两个人吃个早饭都不消停,公主又很要面子,因此这段时间小王爷身边都不要人伺候了。
身边没有别人,公主似乎就会更开朗一些。赫连青发现,他不喜欢被注视,时不时的一瞥也不可以,就算是待在他身边也会让他十分不自在。
不过还好,自己是那个例外。
公主总是不太喜欢吃早饭,厨房已经为了小王爷随口提的这么一句话费了很多心思,但是公主仍然不怎么吃。
也许不是菜品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
今天也是一样,从盛粥时就机警地盯着丫鬟手里的勺子,粥还未过瓷碗的一半,他就立刻伸出手去阻止。
拿到手里也是非常敷衍地吃了一些,但是很节俭地尽力把碗里的粥吃干净了。面点也是不肯吃的,吃下一整个更是不可能,顶多从小王爷手里抢来一小半,就算是吃过了。
他为了显得自己吃得不少,向来都是慢悠悠的,但还是会比小王爷提前结束这顿饭。
一旦发现小王爷要张嘴劝饭,他就往人家身上一靠一躺,用手去拨弄小王爷身上的挂饰。
赫连青腰上除了香囊,还挂着一块非同小可的玄铁令牌,向来不离身。
公主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躺在他的腿上用手去摸他腰上的挂饰。
他摸过了令牌,又去摸那个香囊,放在手心里欣赏了好一会儿,这只香囊和他装零嘴的荷包是一对。
虽然公主不会缝制香囊,但是里面的香料都是公主亲自去选的,每隔一段时间公主都会亲自给他换上新的。
困在深宫中的那些年,实在是无聊,好在偏殿虽然偏僻,却有许多藏书,好的坏的都被他翻出来看了,阿娘精神好的时候会教他认字,剩余的都是连蒙带猜,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后来桐芜出现了,许多一知半解的东西也得到了解答。
起初桐芜教他认了许多药材,一是怕他一不小心被人毒死了,二是冷宫中的妃嫔,是很难叫来太医的。
没想到学的那些东西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还能用来讨讨小王爷高兴。
他把这只香囊颠来倒去地看了好半天,仰起头看向小王爷,轻声说:“穗子呢?”
香囊下方本该坠着流苏穗子,现在什么也没有,显得光秃秃的。
赫连青低下头看了一眼,说:“练剑时误伤了,削掉了一大半,只好拆下来了。”
小王爷心想,自己的和他的本来是一对,如今自己的香囊缺了点东西,看起来是不太登对,正准备允诺他,回头照他的穗子再做一条,却没想到公主突然问他:“你受伤了吗?”
赫连青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有,我怎么会伤到呢。”
小王爷向他伸出手,说:“走吧,我为你选了一匹马,很漂亮,去看看。”
赫连青的卓塔是一匹红棕色的高大战马,尾巴是深黑色,皮毛油光发亮,十分俊美威风。
小王爷为他挑选的这匹马,在整个贝纳草原都非常罕见。它浑身雪白,仿佛从天而降的天马,尾巴金栗色,像异族公主金色的长发,最奇特的是它的耳朵,与其他马种不同,这匹马的两只耳朵是高高竖起的,显得格外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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