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他早已为时已晚。
他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份。
直到一日连栖像重获珍宝般攀上了他的身体,眼泪滚烫,滴落在他的手背。
这一次的重逢,他一个人等了好久。
但幸好,他等到了。
岑厌拥着怀中少年人温热的躯体,感觉心跳缓缓平稳。
后来他又去了那个寺庙,依旧是那个僧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不一般。
“生死引渡,并非常理。你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并非人力可更改。”
僧人抬头,伴着一阵风,吹动树梢上的签牌哗啦作响,他把手中的平安符递了过去:“唯有向死,方可解局。”
岑厌接过还带着温热的平安符,垂下眼眸。
少年岑厌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他对于连栖的了解,也全然是这些年在偷偷观察。
一开始他不服气,咬牙嫉妒连栖和他之间有独属的记忆,却显得他像个横差两人之间的小三。
可直到后来,他又无法想象,如果连栖怀抱着不是独身一人的喜悦,最后却发现空留他一人守着那段记忆,会是什么反应呢?
无助,慌乱。
应该会哭的很惨吧。
跟水做的似的,一戳那双漂亮眼睛就往外冒水。
……大不了,他再豪赌一次。
那辆车子被做了手脚,岑厌比谁都清楚。
岑岚自以为是的手段,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岑厌毁掉。但他从没有想过,就连岑易也是恨他入骨的,恨不得他马上挫骨扬灰。
被哄骗上车后,得知已经动了手脚,岑易气的狂骂不止,什么话脏他就怎么骂。
直到听到岑厌的计划后,他陡然安静下来。
两人难得第一次站在统一战线上,但不可置否,岑易现在恨不得把岑厌掐死。
“最好在我醒来就能看到岑岚的死讯,谢谢。”
岑易森然一笑,一脚踹了下座椅。
“开车,走。”
终于伴着沉沉雨幕,车辆转弯时突然失控,冲出被暴雨冲塌的围栏,砰地落下了山坡。
在得知岑易也出事后,岑岚定然气急攻心,露出破绽。
公司一时间没有掌权人,众人皆蠢蠢欲动,岑岚这个病不能劳心耗神,前世便是在得知余玉早把他绿个透彻,一时间气血上涌,气都喘不上来。
可以说是活生生把自己气死的。
不过是多了点推波助澜而已。
岑岚这些天病情刚好转,他见不得别人掌权,定会自己亲自上阵。
只需稍稍推动。
——岑家现任家主因过劳而亡,岑易还在养病中,岑厌便是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但一切都料到了,却没料到连栖会直接冲过来找他。
再次苏醒后,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所有记忆都汇聚了起来。
他彻底成为了岑厌。
真正的,重生过后的岑厌。
只是一看到连栖身上的疤痕,一双杏眼盛满信任,就这样乖巧的望着他,像打滚打的脏兮兮的小猫,满身伤痕,最后软软扑回主人的怀里。
岑厌垂眸,他恨不得自己都甩自己几巴掌。
“宝宝,我看看你的腿。”
连栖反应有些迟钝,他哦了一声,刚想把腿抬起来放到床上,却感觉一阵刺痛。
眉毛微微蹙起,他轻轻嘶了一声。
看起来格外骇人,少年白皙的腿弯绑着绷带,连弯曲都不能。
“痛。”
连栖发出一个单音节来。
“痛痛飞飞。”
岑厌朝他腿上轻轻一吹,看着他一本正经念着话,莫名其妙戳到了连栖的笑点,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弯唇一笑:“岑厌,好笨。”
伤成这个样子,连栖这几天自然不能回去上课,还好他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可以回家里自己养着。
快入深秋,吹来的风都带着冷意,金黄树叶卷曲落下。
连栖围了围巾,下巴裹了个严严实实,在外面和树叶逗着玩,得知小主人行动没那么方便,树叶叼着球慢悠悠跑了过来,轻轻放在小主人脚边。
“好乖啊树叶。”
连栖开始夸夸,小狗高兴的直绕着他转圈。
一辆车缓缓在门口停下,连栖抬头看去,发现是林鹤至下了车。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李珀。
连栖愣在了原地。
林鹤至弯眼一笑,他朝着连栖一挥手:“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李珀。”
李珀年纪轻,面容俊秀,两个人站在一起,明明不那么相似,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脾性相近的朋友。
他先伸出手来,再看到少年熟悉的面容后,显然愣了下。
连栖这样的长相实在不多见,只一眼便印象深刻。
他压唇笑了起来:“我们是在江城大学见过吧。”
……想到那天和李珀的偶遇,连栖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那晚他还和岑厌甜蜜二人约会。
“先进屋吧。”
何屏秋从连栖怀里接过树叶,秋风吹久了身子吃不消,几个人相继进入屋内。
客厅沿着外廊,阶梯旁的墙壁,都挂满了各种风格的名画。
一部分是何屏秋他们在外顺带帮连栖收来的,还有一大部分是连栖平日自己的画作。
注意到李珀在望着一副素描,是连栖的画,少年状似不经意地靠过去。
他在等着李珀的点评。
唇努力往下压了压,连栖侧着视线偷偷去看李珀。
像只等待夸奖的傲娇小猫。
李珀果然如他所愿,点了下头,然后温声评价:“奇思妙想,画功扎实,这幅作品是极好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连栖这下彻底压不住嘴角了。
林鹤至注意到少年的小动作,也有些忍俊不禁。
“过几天李珀会参加新成一中的一个讲座,需要一名同学的协助。想到了连小少爷似乎很擅长绘画,我们就自作主张来问一问。”
林鹤至嗓音儒雅,他偏过头看向连栖。
新成一中正是连栖所在的高中。
连栖在开学前就跟着林予述学了将近一月的专业知识。
前世时连栖难以负担高额的学费,靠着资助才勉勉强强毕了业,他并未系统学习过美术专业。
并未读上心仪的大学,但连栖也没因此丧失对绘画的兴趣。
他一边读着自己的专业,恰好也是和美术相关的,一边又重新去捡起基本功。
少年抿了下唇。
前世他没少去请教过李珀,因为问的都是些没什么含量的基础问题,很少有人愿意耐心教他,只有李珀不厌其烦,不嫌弃连栖基础功薄弱。
好在连栖记忆很少,教过他的基本一遍就能记住。
这也是为什么,林予述意外发现少年基础功格外扎实。
“……当然可以。”
哪怕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连栖毫不犹豫就回答了。
他也希望能帮上李珀的忙。
没想到少年这么利落,林鹤至还愣了下,但很快他扬唇一笑:“小少爷不问一下要协助些什么,然后再考虑考虑吗?”
连栖摇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不论有多麻烦,他都愿意的。
李珀也是没想到,他实在是找不到同行的人选,也是抱着尝试的态度。
但没想到少年就这样干脆同意了。
“不会很麻烦的。”
李珀急忙跟着解释:“只需要你提供一副作品,然后我来负责讲解和修改就好了。”
这个要求确实简单。
连栖浅浅一笑:“好,没问题。”
并没打算过多打扰,林鹤至他们只待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
能看出连栖眸里溢出的开心,可以帮到李珀,他是真的非常乐意。
岑厌回到家的时候,少年正窝在沙发上,身体蜷缩着把树叶抱在怀里。
面前的电视还放着声音不大的泡沫剧,伴着舒缓的音乐,已经困得直点头了,但在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是一激灵抬起头来。
“……岑厌?”
他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岑厌应了一声,上前理所当然挤掉了树叶的位置。
小狗狂甩尾巴,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恨不得一尾巴抽到面前人的胳膊上,但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又怂怂呜咽一声,收回尾巴缩窝里去了。
“你身上好凉。”
连栖摸了摸岑厌的脸,升起的睡意也散的差不多了。
外面刚下过雨,岑厌身上沾着凉意,少年穿的厚,这些凉意并不足以让他感冒,但可以把人冰的清醒过来。
“你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吗?”
连栖先是问着。
岑厌后来把他的计划都和连栖重新讲了一遍,但没讲他其实早就重生过来。
……毕竟当初明明早就认识连栖,却还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恶劣的,讨了很多奖励。
岑厌掐起少年的唇印上一吻,然后把头埋到对方脖颈,安安静静闭着眼呼吸,像是在嗅闻什么安心剂似的。
“都忙完了。宝宝,今晚来我房间一起睡觉,好不好?”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暗示,连栖却带了些迟钝。
他也没觉得岑厌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只觉得大概好几天没有一起睡觉,岑厌有些想他了。
“好喔。”
连栖毫无知觉,浑然不知自己像个单纯小白兔。
马上就要主动掉进狼窝。
懒洋洋摸着连栖的背,岑厌又问:“下周再去上学吗?宝宝。”
连栖点点头。
“腿是不是还疼?”
岑厌换了个姿势,他半跪下来,轻轻抬起少年的小腿,打算给他换个药。
“是有一点。”
连栖如实交代。
面对岑厌的换药,连栖毫无由来的安心。大概是清楚对方的动作一定会是轻柔无比,不会让他感受到丝毫疼痛,他显得格外放松。
冰凉凉的触感落在腿上,连栖一边盯着岑厌看,一边随意问着:“岑易怎么样了?”
那天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头上流了好多血。
岑厌把用掉的棉签滚了滚,扔进了医用垃圾桶。
他帮着少年重新裹纱布,然后嗯了一声:“好一点了,会骂人,也会扔东西,中气之足不像个车祸病人。”
“……”
连栖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随后又变化为,果然如此岑易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父…岑家主,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想问父亲,但想到岑厌对他的反感程度,况且本来就不配做父亲,连栖一个急刹车,换成了岑家主。
岑厌一挑眉:“可凶了,骂了我好大一顿,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听到这话,果然连栖立即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他抬手摸了摸岑厌的唇,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骂你什么了?你不要乱听,也不要乱信。”
“不要听他的话,听我的。”
他眼睫弯了弯,漆黑瞳仁倒映着少年的面容,像只抬爪扒着主人要抱抱的猫儿。
许是被可爱到了,他低低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少年眨巴着眼睛,凑过去去看岑厌,要证明自己眼里写满了认真。
“嗯,宝宝说的都是对的。”
岑厌语气里带着些笑意:“都听你的。”
果然听到后连栖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岑厌默不作声把手搭到他后颈上,轻轻揉捏着,睫羽轻轻垂落,遮住眼底含笑的神色。
刚想往地上跳,但膝弯转起来还带着些钝痛。
连栖无比自觉,张开手去接岑厌的怀抱。
很轻易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岑厌坏心思一颠,少年果然吓得立马去搂他的脖子。
“等下……”
连栖推了推岑厌,他趴到对方耳边,然后义正言辞的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岑厌:“……?”
“吃了宝宝。”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
连栖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紧接着又问:“那你饿了吗?”
他再看不出少年暗示的意思,就真是脑子迟钝了,哑然失笑,岑厌只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好像是有点饿了。”
果然连栖像是一直在等这个答案,他眼睛一亮,挣扎着要从岑厌怀里下来。
“那我去给你做饭!”
短短几日,少年跟着宋白然进修厨艺,简直是突飞猛进,至少在他自己眼里看来。
连栖这些年关于生存的技能记了很多,但做饭这一块实在算不上有天赋,只能说勉勉强强可以入口,饿不死自己。
这些天他学了好多看起来简单的炒菜。
现在可以说信心倍增。
从怀里半跳了下来,连栖往厨房里走,一边洗菜一边内心开始唏嘘。
其实…其实这是他学了以后第一次做饭。
他还想给妈妈他们做一顿饭,但又不清楚自己手艺到底怎么样,所以岑厌就成了这个幸运儿。
连栖眼神陡然坚定。
就当岑厌之前骗了他的代价,让他来帮自己试毒!
“呃…这个茄子好像要竖着切,切成片。”
连栖忙碌了一大通,但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
忙活了好大一会的连师傅,发现自己忙活了一会。
寻着记忆里的做法,再加上手机教程辅助,连栖终于炒好了三道菜加一份蛋花汤。
他欣慰的一拍手,眼伸期待的看向岑厌。
“……”
岑厌夹起一块土豆,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如果身后有尾巴,那一定快要甩的飞起来了。
连栖捧着脸期待看向岑厌。
岑厌面不改色咽下那块带着些硬,咸味和甜味融合爆炸的土豆。
他微笑一下:“好吃。”
“宝宝好厉害。”
连栖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竟然会做的很好吃,也拿起筷子开心的夹了一块。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连栖小脸连着鼻尖都皱了起来。
他急忙拿过纸巾,把那块土豆吐了出来。
殷红舌尖吐出一截,似在透气。
轻吸了一口气,再一抬眼就看到岑厌狭长的眸含着笑意,就这样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呸呸。”
连栖吐了好几口,这才感觉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下去了。
他明明记得以前做的饭没这么难吃,好歹还能下咽,怎么现在仔细学了以后加了些创新,反倒变得越来越难吃了。
“你还笑的那么开心。”
看着罪魁祸首,连栖拧了下眉。
但他还是凑了过去,突然把唇微微张开,递出一小节殷红舌尖。
嗓音有些含糊不清。
“刚刚好像咬到舌头了,你帮我看一看。”
岑厌眼色一暗。
他凑了过去,温热的呼吸落在面颊上,嗓音带着些哑:“好,我看看。”
“破了吗,有点疼。”
岑厌捧着他的脸,指腹按压在柔软的人脸颊上,定定盯了一眼,才缓声道:“咬破皮了。”
“……哦。”
少年愣愣应了一声。
微红的唇肉一抿,泛起了些粉。舌尖下意识舔了下唇,带起一层颤颤的水光。
岑厌指腹下移,按到了他饱满的唇肉上。
带了些冰凉的水意。
“岑厌,你有看到我的表演吗?”
少年的话题转移的有些快,他眼睛亮晶晶,写满了求夸奖的意味。
他这几天在家里养伤,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节目已经在网络上小爆,还是李鲤戳了他,给他发了好几个帖子,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怎么火了?
视频中本光亮的舞台陡然熄灭,伴着一阵轻缓的音乐,蓝色调的灯光缓缓一截截亮起。
繁复的裙摆露了出来,伴着格外清晰的高跟哒哒声。
【宝宝,妈妈真的要夸你了,这小步走的稳当】
【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别看我,我在叫我自己呢,我是老婆的狗,汪汪汪。】
【……天呐,宝宝你真是一个小公主】
【这宝宝实在是太宝宝了】
【都让开![喇叭][喇叭][喇叭]让我闺蜜先来!】
【立了】
【立了】
【立了+10086】
连栖看到自己的脸放大出现的屏幕中央,为了符合人设,他还戴了顶卷曲的假发,睫毛止不住颤抖着,最后镜头定格。
是一双浅淡如琉璃的漂亮眼眸。
那一刻所有的弹幕好像都疯了似的 。
连栖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想抱头了。
……好害羞。
这些网友,好像有点太奔放了点。
对此李鲤的态度简直更是淡然,她微笑表示:“早有预料。”
但连栖也不是在意自己到底有没有火,他只是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这么多人都很喜欢他这身衣服,那么岑厌,应该也会很喜欢的吧。
岑厌好像过几天马上就过生日了,他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
想着试探一下岑厌的态度,连栖小声询问:“岑厌?”
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还去请教过李鲤呢,对方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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