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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重生后被团宠了(朽鸢木)


颤抖着眼睫,连栖弯下腰,他唇落在岑厌的眼睛上。
吻到了满口的咸涩。
刺目的灯光穿透雨幕,一片嘈杂中,连栖如游魂,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
裹着被单,连栖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
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又受到惊吓,医生一量他的体温,滚烫。
连栖发烧了。
昏睡了一日才醒来,连栖脚步还有些虚浮,他坐到岑厌的身边,垂下眼睫,手指虚虚搭在对方的脸颊上。
何屏秋进来时声音放的极小,她轻拍了拍幼子的背,是安慰的意味。
好在岑厌没什么大碍,医生感慨真是命大,受的不过是些皮外伤,只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便能好个差不多。
岑易比起来就要惨了。
他额上破了相,还是轻微脑震荡,脚腕也扭伤了一只。
连栖喝了口水润润喉,他发了一晚上烧,喉咙干渴至极,但他仍旧坐在岑厌身边,似有不醒来就不离开的打算。
何屏秋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却和来病房的余玉撞个正着。
“连夫人。”
她率先打了招呼。

余玉打扮素雅,简单的青白旗袍,乌黑头发盘起,面色称不上有多好看。
手上提着新鲜的果篮,她是来看岑厌的。
经过短暂的相处,连栖对余玉已经换了观感,也不似从前那样格外拘谨,看到何屏秋目露担忧望向自己,连栖抿唇轻笑,示意没关系。
“下次不要这样冲动了。”
没想到余玉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连栖愣了下:“雨天视线有阻,路又滑,太危险了。”
连栖唔了一声,婆婆的话他自然是不敢不听。
他乖巧点点头。
余玉垂下眼睫,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疲意。
岑家两个少爷出了事,自然是过不安稳,岑岚当场发了火,噼里啪啦砸了东西。
知道岑易现在还因为脑震荡躺在病床上,岑岚嗓子似漏风的破风箱,重重咳了几声,险些没有喘上气。
余玉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发疯,等他平静了,再上去推着轮椅把人送进房间。
岑厌的唇色有些苍白。
连栖照顾人的动作其实很利索,他从前在孤儿院,没人顾得上自己,哪怕发个烧生个病,也都是自己去找老师问药喝,学着别人把冰凉的手巾贴在额上降温。
他用棉签沾饱了水,压在岑厌的唇瓣上滚了滚。
余玉坐在旁边,眸色有些复杂。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却早记不清,上次这样照顾他是什么时候。
她从前总有诸多借口说服自己,可以怨恨岑厌的出生让她彻底和岑岚绑了起来,怨恨岑家带给她的一切苦痛。
她努力尝试过,却始终对岑厌亲近不起来。
无法像一个正常母亲那般悉心教导,温柔哄睡,但又拥有着一个母亲的本能,她逼着岑厌去争,去学,哪怕一见面两人便是冷言相争,至少她要想办法为岑厌争一个前程。
这样她好像就能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母亲,只是不善于表达。
“……”
余玉抿了下唇。
……但岑厌好像变得真的不一样了。
她能感觉得到。
如果说之前的岑厌是不受管教,整日带着些阴沉沉的少年,现在的岑厌身上却是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说不出是愧疚,又或是别的什么。
余玉从前只让岑厌让着岑易,岑易抢了玩具要让着,摔倒了哇哇大哭愿望岑厌也要让着,直至午夜梦回,余玉依旧忘不了岑易母亲临死前哀泣的求救声,声声凄厉。
岑厌怨恨她,她是能理解的,就像她怨恨岑厌本就无解。
可最近这些天,岑厌对她表现出的维护,连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心中蔓延起一股说不清的,细细密密的疼痛,余玉突然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而也在昨晚,她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和从前种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中另一道声音却仍在幽怨呐喊,岑岚怎么还不去死!为什么当初要为了一个孩子心软,还是岑岚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余玉低垂下头,猝然她搭在腿上的手心一暖,她愣了下,睁开眼便发现是连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这小孩却有读心术似的。
连栖摇摇头,轻声开口:“你只是生病了。”
余玉陡然沉默下来。
连栖那天和林鹤至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在为余玉看诊,看似高高在上的岑家夫人,其实需要吃着药才能勉强维持着平静。
眼睫柔软的垂落,连栖的手出乎意料的温暖。
“……宝宝。”
轻微的呼喊声传来。
连栖发现岑厌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漆黑平静地望着他。
“岑厌,你醒啦。”
连栖眼睛一亮,像归巢的雀儿似的,他几乎迫不及待想要扑进对方的怀里,最后也只是轻轻垂下头,静静把脸颊贴到对方的掌心。
余玉下意识攥了下手。
却什么话也没说。
她能和岑厌讲些什么呢?关心的话她说不出口,唯一的话题也不过是关于连栖的。
病房里安静至极,只有病床上的两人相依偎着,浅淡的日光落在身上,少年的发顶显得毛茸茸,窗外树叶吹的哗哗作响,他乖巧蹭了蹭,像只好不容易回到家的猫儿。
……至少,岑厌现在是幸福的。
她确信。
余玉敛下眸,她默默退了出去。
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一见到岑厌醒过来,连栖便高兴的什么都要忘了。
昨晚浑身摔的伤,岑厌瞒着他一个人只身犯险,全都抛却了脑后。
“宝宝,疼吗?”
岑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连栖还裹着纱布的手肘。
连栖昨晚上摸爬滚打,不记得自己摔了有多少跤,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闻言他才喔了一声,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身上的伤。
“疼。”
可怜巴巴的,连栖瘪着嘴回答。
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连栖真的是要被岑厌吓死了。
像溺水时抓不住浮萍的无力感。
连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感觉。
“对不起,宝宝。”
岑厌认错倒是认的很快,他软下嗓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始道歉,少年侧脸被阳光照的剔透,他唇线抿的很直,昭示着主人此时的不开心。
“对不起没有用。”
连栖如愿以偿完成了自己想象的无理取闹:“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会有那么多不开心吗?”
“宝宝,抬手。”
岑厌没多说什么。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连栖虽然闹脾气,但还是茫然跟着他的命令抬起手。
冰凉的触感贴上掌心,岑厌握着他的手腕,脸颊轻轻贴在他手心,纤长眼睫垂了下来,他轻轻偏过头,在少年掌心落下一个轻柔带着痒意的吻。
带着些苍白的唇轻轻一扬,岑厌漆黑的眸定定盯着少年:“宝宝,打我一巴掌。”
……什什什…什么?
连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
结巴的都不会说话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打巴掌!
岑厌什么时候玩的这样花了。
舌尖顶了下上牙膛,岑厌又沿着他手腕落了一串吻。
连栖就呆愣愣看着。
他哑着嗓音开口:“都是我的错。宝宝,吓到你了,抱歉。”
连栖总觉得连栖醒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岑厌还是那个岑厌,但说话方式怎么……突然大胆了这样多。
唇张了张,最后疑问的话还是落回了肚子里。
“怎么打我都可以。”
岑厌眼眸漆黑:“宝宝是心疼我吗?但你不打我,我的心才更疼。”
“宝宝是为我受的伤。”
连栖这下真的确认了。
岑厌怎么睡醒了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会道,他感觉自己脑子突然变得一团乱。
连思考都不会了。
突然,手腕一凉。
连栖楞楞低头,看到自己右手手腕落了一条编织的红绳。
上面还坠着大概类似于平安符的吊坠,冰凉至极。
似觉得新奇,连栖抬起手来晃了下。
……什么东西在记忆中一闪而过,让他直接愣住了。
这个平安符,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联想到自己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境,连栖手一抖。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在梦里岑厌曾去的那个寺庙中,他求来的平安符便长这个样子。
“……”
连栖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想起昨晚岑厌试探性的问他的那句,现在这个我消失了,会难过吗?
……所以说,那个陪伴他走过许多年的岑厌,消失了是吗?
平安符晃动发出叮铃的声响,连栖低下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啪嗒一下掉了滴眼泪,像是某种信号,很快他安静着哭的身下床单湿了一小片。
停不下来的泪珠,连栖倒抽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推开岑厌伸过来的手,抿着唇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连栖需要时间来接受。
少年还在专心的哭,突然他听到一声低低的笑。
他一瘪嘴,直接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眸来。
“……你还笑,你笑,笑什么。”
“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你还一直要骗我。”
岑厌弯唇一笑:“宝宝,都哭成小花猫了。”
连栖胡乱抬起手去擦拭自己的脸,他一想到自己的预想很大可能性是真的,就想掉眼泪。
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
他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失去岑厌的准备。
敏感的眼尾被指腹轻轻按住,摩挲了几下,便泛起一片微红。少年的眼眸湿漉漉的,眼下还留着未干的泪痕。
岑厌低下头,将他眼尾那滴欲落不落的泪滴吻入了唇间。
他轻笑一声:“宝宝,谁告诉你消失了就会把从前的记忆都忘了。”
连栖懵懵抬起头。

第64章 真相
本就发了一晚的烧,人才苏醒过来,连栖说话还带着些轻微鼻音,缩在岑厌的怀里又黏黏糊糊哭了一顿,脑子混沌得很。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岑厌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呆呆仰起头。
岑厌鼻尖轻轻抵了上去。
他轻声哄着:“以后什么都不会瞒着你了,我知道宝宝喜欢我的一切,也想保护我,想和我一起承担。”
那晚连栖边哭边喊的话,他全都还记着。
就这样又轻柔的重复了一遍。
“宝宝,我们经历过的所有我都记得。”
连栖这次听明白了,他吸了下鼻子,迟钝地询问:“岑厌?”
“是我,宝宝。”
岑厌摩挲着他的耳垂回答。
“只是相比较从前,我多了一段记忆而已。”
连栖眸里还带着些水光,睫羽濡湿,他似乎还在反应着岑厌的话,半晌轻轻说了声好。
“宝宝,再也不会把你丢下了。”
像是承诺,岑厌落下一吻在他手腕的纱布上。
他睫毛很浓,垂落时把眼瞳尽数遮盖,看不清神色,但却能读出一抹虔诚的底色。
再也不会丢下了。
无论从前。
亦或是现在。
岑厌感受着怀里冰凉柔软的身体,面色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早知折了翅膀的鸟雀,哪怕再悉心将养,也终有一日会颓然倒下,心脏停止跃动。
他早已经做好了连栖会离开的准备。
只是午夜梦回,他仍下意识伸手去捞身侧,仿佛还有睡不安稳的人儿,在蹙着眉,等着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抚着才能入眠。
岑厌从不信鬼神。
可连栖总念叨着,一次他受伤后,对方就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身旁,琉璃似的眼眸静静望着。
他很小声的请求。
能不能去求个平安符。
“我不要。”
连栖一字一顿,他努力着开口表达:“给你的。”
岑厌送给他的蛇头手链断了一次,连栖就找了个绳子把蛇头串起,挂在了脖子上,落在心口。
后来为了哄人,求来的一对平安符,连栖认真把符和蛇头挂到一条链子上。
岑厌的则是戴在了手腕上。
但从水中抱着连栖出来时,他手腕的平安符不知何时断了,空空荡荡。
大概是落入海水了。
岑厌一个人的时候,就静静看着自己空荡的手腕发呆。
他不信鬼神。
但还是又去了连栖求平安符的寺庙,像所有来求缘求愿的人们,他烧了香,拜了佛,挂了签牌。
一模一样的一对平安符,沉甸甸落在手心。
但这次,他求的是连栖的来生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他敛了下眸,把符收起,本来都打算要离开了,却被身后的僧人喊停了。
“所求皆所愿,你的缘分未尽。”
僧人一笑:“命定有数,但却尚有转机。顺其自然,自会有一条路出现,至于你想做什么,遵从本心就够了。”
“生死之间隔的不过一道缘,有时死路亦是生。”
死路……亦是生。
岑厌早就没什么要牵挂的了。
那么不妨赌一把。
海水涌入口鼻,岑厌闭上眼,任由自己坠落。
却没想再一睁开眼,便是新生。
再次回到过去,岑厌才发现年少的自己怎么这样蠢。
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岑厌看着自己歇斯底里,被人按在泥里踩,仍旧咬着牙一句软话不肯多说。
太蠢了。
岑厌想,但他一开始只能透过眼睛看到外界,却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能掌控身体,干脆甩笔龙凤凤舞在笔记本上写着字。
年少的岑厌容易冲动,什么心事都写脸上。
看到纸上骂自己的话,气的手都在发抖。
毫不犹豫回敬回去,在纸上幼稚的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对骂,简直骂的狗血淋头,口水横飞。
他一句呸,第二日纸上飞舞着回了两个大字。
——蠢货。
在知道身体里待着的是有前世记忆的自己,岑厌有时骂不过了,一急眼就对着镜子开始自骂。
口水话呸呸一大堆,管他听不听得到。
但有时又不得不承认,有了他的帮助,好像是比以前好过一点点。
“草,挨一顿打都要跑出来,就扒墙头偷看人家小男生?”
岑厌一边腹诽,一边口嫌体正直的扒着墙,朝学校院子里看。
连栖这时不过十岁,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个子比旁人都要矮一些,眼眸浅浅,连头发发尾也是浅的。
一双眼睛在小脸上格外大,乖巧的坐在树荫下喝水。
“……确实可爱。”
岑厌嘀咕一声。
他现在被岑岚看得很严,根本没任何机会反抗。
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懦弱,浑噩,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岑厌不能把连栖带到身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他选择远远看着。
他把身上的钱都以私人名义,捐给了连栖。
说起来也可笑,身为岑家的公子哥,却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岑岚看不起岑厌,连带着岑家上上下下都看不起。
他必须要提前为自己谋出路。
直到成人不久,岑厌才能慢慢多掌控身体一些时间,从半日,再到一日,再到四五天。
连栖下巴尖尖,巴掌大的脸蛋,眼睛圆圆。
连被人欺负了都是懵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着别人骑在头上。
岑厌从一开始啧了一声又一声,到后来沉默不语,趁着放学把人拐了出来,毫不留情踹了几脚,打的人砰砰作响,漆黑眼底是说不出的阴鸷。
吓得那人第二日鼻青脸肿去跟连栖道了歉。
连栖在这时倒显得没那么迟钝。
他知道肯定有人帮了他。
但就在连栖茫然想寻找这个人时,岑厌却又突然的却步了。
在一切事情没有解决妥当前,他不想连栖涉及到岑家的任何事情。
其实大可以把连栖掳到家中,就像前世那般,又或者救世主般出现,哄骗这个可怜单纯的小孩儿乖乖投进怀抱,等岑厌夺回家主的位置,好好把人养护着。
——给他自由。
龙飞凤舞的大字,印在这页本子上。
——他不是笼中囚鸟,给他自由和飞翔。
岑厌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诱导着连家往连栖所在的这片区域探查,最后如愿以偿,何屏秋当即抱着丈夫痛哭出声。
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走失多年的孩子。
比起把连栖捆在身边。
他希望这辈子连栖能拥有他本该有的幸福。
岑厌甚至找不到借口,等连栖在连家养了几年后,他该以什么理由去接近对方。
甚至可能在他接触不到的时候,连栖会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他会恋爱,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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