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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师尊,三年死遁(梅听剑)


他确信自己能够醒来。
他一直都能醒来。
祁弄溪道:“您又为何、为何不去往生?”
既然这是地府,既然三途川离此地不远,这座格格不入的破烂山头,为何存在?
毫无逻辑的谎言。
他依旧如过去一样,收敛锋芒,暗中蛰伏,一旦找到机会,他就会立刻用玄火枪...
玄火枪?
祁弄溪猛地一惊,手上竟抓了个空!
玄火枪不见了!
恰在这时。
屋内的男人走了出来,宽阔的身躯挡在女人身前:“年轻人,我们没有得罪你吧?收起你的灵力,好不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手中用力向下一砸,一杆长枪陡然凝聚:“不然的话,不才便用这玄火枪,陪你玩玩。”
祁弄溪瞳孔剧颤——这怎么可能?玄火枪认他为主,即便眼前这男人是江荼用他父亲的模样伪造,玄火枪又怎么可能...
祁弄溪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并不年轻了。
修士结丹以后容颜永驻,可眼前的男人,双眼下都有深深的岁月痕迹,并非苍老,而是褪去张扬以后,时间堆砌出的沉稳持重。
祁弄溪又去看女人。
女人的容貌,依旧如他记忆中那样,大家闺秀,端庄而内敛。
但鬓间偶尔可见的白发,同样向他证明着,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母亲。
他的母亲死时,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而他是没有见过父亲的。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又拥有怎样的嗓音。
江荼更没有可能知道。
他的设想被推翻了。
江荼不可能造出这样两个人,所以、所以...
祁弄溪迟疑着上前一步:“抱、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二位...但是二位为何、在此处,不去投胎?”
他竭力控制着语速,希望能够完整地说出哪怕一段话。
但很可惜,为了复活雪练,他的脖颈被洞穿,声带已经损毁。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嘶哑声响。
祁弄溪此刻的模样大概很是可怜。
女人拽了一下男人的手,男人收起玄火枪。
女人安抚道:“了无牵挂的亡魂,会在鬼差的指引下,走过十三站轮回路,转世投胎。”
“而我们...执念未了,在这里等人。”
祁弄溪呼吸急促了些:“等、等谁?”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祁弄溪不知道自己是想听到、还是害怕听到。
但是女人已经笑着回答他:“在等我们的孩子。”
祁弄溪猛地攥紧衣摆,问:“你们难道、难道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拜托了、拜托你,祁弄溪想,说一些逻辑错误的、冠冕堂皇的假话,让我知道这里是假的,让我能够醒来。
女人与男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我们不知道。我们已在这里数十年,这并不漫长,我希望还有百年、千年...”
——我的孩子,我希望他长命百岁、千岁。
“地下一天,地上一年,”男人道,“阎王大人开恩,在这座山头,地上与地下的时间流速是相同的。”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陪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经历人间的春夏秋冬。
怪不得,祁弄溪总算明白,为何他们的容貌,竟是衰老得如此迅速。
信了吗?祁弄溪不知道,但他忍不住问:“...如果他、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错事,你们会对他失望么?”
女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目光闪烁。
男人摸了摸下巴,避而不言。
祁弄溪苦笑起来:“你们等的人,他不会、不会来了。”
你们所期待的那个孩子,他没能成为濯世不染的莲,而成了池中那一潭最深厚最黑暗的淤泥。
他不会再来了,他已经死了,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为了复仇而不惜拉着千万人陪葬的恶鬼。
祁弄溪后退一步,他距离他们只差毫厘,但又重新退回屋檐的阴影里。
他转过身——
女人喊住了他:“小郎君。”
祁弄溪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全身都隐没在黑暗里。
女人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的孩子,他未曾见过他的父亲,尚在襁褓中时,我也离他而去。你说,他会不会责怪我们,将他一个人留在世上?”
祁弄溪沉默良久。
他听到风的声音,吹动屋檐与破窗,砖瓦摇摇欲坠。
即便在地府,他们依旧住在这栋破烂的房子里,为什么?是仁慈的阎王爷不愿意给他们一间像样的屋子么?
还是说,他们认为这样,他就能循着记忆中的破屋,找到回家的路?
祁弄溪道:“他不会的,你们是他、他的父母亲,我想你们离开,也一定有苦、苦衷...他会理解你们的。”
他只恨自己,在你们离去时只是稚嫩婴儿,不能立刻为你们报仇。
女人笑了起来:“我也这样想,小郎君。”
“我的孩子,他在人间孤苦无依,在吃人的魔窟里...他不必像鬼帝大人一样博爱,也不必像阎王大人那样公正,这太苛责他了,不是么?”
祁弄溪愣住了。
女人正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母亲正在告诉他,她不会对他失望。
顿了顿,男人又接话道:“且等他回家来吧,看阎王大人如何判罚,若要去地狱受刑,我们这未尽到义务的爹娘,自当陪他同去。”
“只要我们的孩子愿意回家,刀山火海,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再分离。”
祁弄溪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他习惯于将眼泪咽下,不让任何人看到:“真、真好,我衷心祝愿二位能够等、等到他回家。”
祁弄溪迈步就走,脚步越来越快,好像要逃离这座山头。
女人的声音远远响起:“...我们还能见到你吗?...孩子。”
这一声好像撞在祁弄溪的心门上,祁弄溪踉跄了一下,噗通跪倒在地。
一双长靴出现在他眼前,祁弄溪抬起头:“...江长老。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
江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像几缕絮雪落在祁弄溪脸上:“地府,望乡台。”
“...您是,”祁弄溪不自觉地用了敬语,放轻呼吸,“...什么人?”
“你心中已有答案,本君即为五殿阎罗之首。”江荼没有过多掩饰,祁弄溪命不久矣,不如说此刻的他早已是亡魂一缕,他本该在被江荼压制时就被浊息反噬而死,就像当年的程协一样。
是江荼在那之前,以阎王开府之力,强留下了祁弄溪的魂魄。
不为别的,祁弄溪身上仍有谜团,江荼不会容许他就这么魂飞魄散。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见他的父母...
亡魂徘徊不去,影响他的业绩。
仅此而已。
“阎罗王...”祁弄溪喃喃自语,半晌笑了起来,“怪、怪不得,您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江荼不置可否:“我亦有极限。”
祁弄溪缓缓坐直身子,恍惚间他似乎听到黄泉水拍打河岸的声音,是鬼差的镣铐在地上拖曳,也是游子归家的晚钟。
巍峨宫殿拔地而起,森冷鬼火贴面点燃,似有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差手持水火棍*,不断撞击地面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
空旷大殿的中央,一袭红衣坠地,江荼负手而立,宛如九天神明——
他确实是神明,不在天上而在地下。
祁弄溪看着江荼。
如今跪坐于阎王殿内,他竟一反常态地平静,这些年来他从未获得过像此刻一样的安宁。
“我们的交易达、达成,阎王大人,...黑袍人,他和我、一样。”
“他也要报复空明山。”
江荼安静听着,脚下那一片鲜艳的荼靡花海好似正在燃烧,星星点点的赤红烈焰飘散在空气里。
“我不知他与空明山有何仇怨,但他的恨并不逊、逊色于我,”祁弄溪诚恳道,“如果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引你们入局,那么江长老...一定要小心。”
江荼点头谢过他的好意:“我既以身入局,自有万全之策。”
说完这句,阎王殿内无人再主动开口。
但祁弄溪的目光炽热,江荼有些莫名:“做什么?”
祁弄溪迅速收回目光,又变成极内向的样子:“我很小、小的时候,曾幻想过依靠自己变得非常、强大,偶尔又希望有人能够帮、帮帮我...我总是这样摇、摇摆不定,所以雪练哥哥要带我离开空明山时,我答、答应了他。”
“但最终我却害死了他。...我不后悔自己做、做的一切,但阎王大人,看着你,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一开始想成为的...其实是你这样的人。”
无论遇到怎样的危机,都能坚定地信任自己,从容、冷静、拥有强大的内心。
“祁弄溪,”江荼并没有回复,而是问他,“方才为何不留下?”
“...他们并未认出我,而我知道他们是谁,我、我的心愿已了,他们不应该为我烦、烦忧。没有我,他们能继续安稳地过、过日子。”
“况、况且,雪练哥哥还在等、等我。”祁弄溪摸了摸脖颈上的窟窿,眼底是江荼看不懂的情绪。
人类情感复杂,他向来不能懂得。
阎王殿的景象开始坍塌,祁弄溪的身形转瞬融入溃散浮沫。
江荼赐给他的永眠,此刻才正式到来,祁弄溪忽然道:“其实我从未想过害、害死无辜之人,我真的别无选择。”
江荼微微偏过头,祁弄溪的话让他心中一紧,但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嗯。”
祁弄溪叹息一声:“您不、不信我?”
一个一生都浸泡在谎言与伪装中的人,临终以前,说的话是否值得信任?
祁弄溪遗憾地垂眸,并不觉得意外。
然而江荼的声音冷冽地传来:“我信。”
祁弄溪猛地瞪大眼睛,旋即,他的唇边终于绽开一抹伪装以外的笑容,苦涩的、释然的笑:“谢谢你,江荼。”
在一切溃散成沫的刹那,祁弄溪留恋的目光,终于转向远处那一座破败的山头。
再见了,父亲,母亲。
处刑了祁弄溪,就该去接叶淮了。
江荼拂手破开单向屏障,喉间一瞬间有血气翻涌。
他缓步靠近叶淮,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小徒弟。
叶淮倒在地上,因失血过多而本能地抽搐着,唇间不断有血沫涌出。
但他还是在看到江荼的瞬间,努力地想要抬起头:“...师尊...”
叶淮气息奄奄:“你去哪里了?...弟子...好担心你...”
江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方才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叶淮眼眶通红地摸了他的脸一遍又一遍,摸得唇瓣上好像能感受到这小子的狗味。
蠢狗。江荼的唇瓣无声动了动,什么“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什么“敬他爱他”...
他绝对不会让叶淮知道他听到了。
竟然在你死我活的战斗时说这种肉麻的话?
退一万步来讲。
他该怎么回复?
想想就头皮发麻。
江荼逼迫自己把这些话忘记,唯独一句。
——他对我好,不求回报。
不,江荼想,恐怕这世上所有人,只有我对你好,求的回报最多。
你看错我了,叶淮。

第054章 空明转(五)
江荼蹲下, 手掌贴上叶淮光秃秃的左肩,荼靡花织成血管的网,一点点复原出年轻的臂膀。
“幸好这里不是现实, 不然你就等着当独臂神仙吧。”江荼皱起眉, 眼看着叶淮因血肉再生的痛痒,低哼着想要抓挠, 冷冰冰地开口,“不许碰。”
叶淮手一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江荼不是他的幻觉,憋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懈:“师尊...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他像被主人独自留在家里的狗,在日复一日的担忧中终于等到主人开门回家, 想要卖力地将自己整个塞进主人怀里。
江荼当然看懂了他的撒娇, 但他现在一看到叶淮,脑子里就全是叶淮说的那些混账话,眼前全是那混账的求偶行径,多少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阎王爷泰山崩于前色不改, 语调没有起伏:“没事了。”
“我知道,师尊...有你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会保护我的,...但是我也想保护你,”叶淮哼哼唧唧,换作清醒时他绝对不会这么说话,但此刻伤口又疼又痒,下腹更是要命地滚烫,他昏昏沉沉,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难受。”
江荼看一眼他的手臂:“忍着。”
“师尊, 你生气了么?”这种时候叶淮对江荼的语气依旧敏锐,他觉得自己被江荼凶了,有些委屈,“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江荼道:“我没有生气。”
他感知不到情绪,哪里可能生气。
“可师尊就是生气了,”偏偏叶淮失血过多,脑子缺血又缺氧,不甚清楚,“...师尊,你没生气的话,能不能摸摸我?我好难受,你摸摸我。”
江荼心想,摸什么摸,我的手又不是灵丹妙药。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贴在叶淮的脑袋上,又顺着乱糟糟的长发摸到后颈,一下一下按着。
叶淮发出惬意的闷哼,果真在他掌下乖巧极了,手也不乱摸了,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师尊,...好热、我好热。”
江荼一摸,这小子又烧起来了,烫得像块炭。
上次叶淮烧得那么烫,下一秒就抓着他的手求偶。
江荼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叶淮又开始嘀嘀咕咕:“师尊,好香...你身上有好香的味道,我想闻...闻一下。”
江荼没来由地有些惊慌,赶忙送了两道灵力进去。
灵力送出的瞬间,识海剧痛,他在浊息满溢的区域动用阎王开府之力本就是勉强,此刻不应该在力竭的情况下动用灵力,但叶淮的情况有些糟糕过头。
只是灵力送进去好像没有效果,叶淮看起来更难受了,竟然两只手都扒上来,抱着江荼的手臂直蹭:“师尊,你让我闻闻...闻一下就好。”
江荼破天荒地没有挣开,心情摇摆不定。
一面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一面被这么贴着闻,他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
犹豫间,叶淮像个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缠得更紧。
江荼一愣。
什么东西?
那个指缝之间毛茸茸的、软乎乎的、甚至还有尖甲的,是什么?
江荼的眼角直抽,大事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事实证明,阎王爷的预感从不出错。
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叶淮将他整个人摁倒在地!而失去理智的小混账力气大得不得了,江荼身体本就处于强撑边缘,根本推不开他。
江荼本能地想要掀翻他,谁料眼眸一抬,一时错愕地瞪大眼睛,乱了动作。
只见叶淮的满头黑发,不知什么时候都变了颜色,呈现出青赤白交错的凌乱样子,披头散发地垂满颈间,鹿角狼耳之外,独属于食肉动物的犬牙裸.露在唇外,活像刚化形不久的野兽。
他的鼻尖急促耸动着,见江荼没有阻止,竟直接俯身凑到了江荼颈侧嗅闻起来。
浓烈的香味充斥着鼻腔,又一路蔓延全身,叶淮只觉得被江荼身上的气息包裹着,舒服极了,忍不住想要更近一些,和江荼紧紧相贴,一步也不分离。
江荼的气味让叶淮颇感安心,叶淮一边嗅着,一边竟伸出舌头,对着江荼光洁瓷白的颈部又舔又啃。
好香,好甜,好好闻...
师尊,好喜欢。
江荼被舔得毛骨悚然,被叶淮舔过的地方又烫又痒。
江荼何曾有过这种古怪感觉,顿时一巴掌呼在叶淮两肋之间:“做什么?!”
他本来强迫自己将叶淮当成他养的黑狗,舔舔就舔舔了,但叶淮的动作已经不止于舔,而是舔吻。
甚至舔完脖颈,还有往他锁骨,甚至更下方移动的趋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淮闷哼一声,动作却没停,看上去更委屈了,不知道江荼为什么揍他。
江荼一巴掌抽上去,反倒觉得触感怪怪的,手掌抵着叶淮胸膛一摸——
光滑却锋利的鳞片迅速割破他的掌心,江荼眉头紧蹙,只见黑色的鳞片,布满叶淮的下腹,已然长到了胸膛。
江荼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藏书阁里对麒麟的描述,脸上表情一瞬空白。
这是叶淮继长出耳尾后第二次向兽类异化,这回异化的程度显然远胜于之前。
坏了,这小子该不会真要变成麒麟了?
江荼抬掌抵在叶淮喉结处,硬生生把他推离自己颈侧,低喝道:“叶淮!叶风坠!”
叶淮根本听不清他的呼唤,一被推离,浑身上下就燥热不安,一路的忍耐在此刻彻底爆发,难以收拾,他只想尽可能地靠近江荼,这个唯一能够抚慰他燥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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