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微沉,重重关上门。
“砰”的一声,谢秋吓了一跳,转脸看向门口,对上一双漆沉的眼眸。
他下意识挣开了哥哥的手,微微一笑:“你回来啦。”
贺司宴走过去:“韩总,吃好了吗?”
韩柏言起身:“乐乐,我们走吧。”
三人走出包厢,谢秋说道:“稍等一下,我也想去上个卫生间。”
贺司宴给他指明方向:“直走到尽头,右拐就是。”
等人走远了,韩柏言主动开口道:“贺总不想知道,我跟乐乐谈了什么吗?”
“韩总。”贺司宴转身直视他,语气郑重,“我对秋秋是真心的。”
韩柏言回道:“我不知道贺总是不是真心的,我只知道我不想我唯一的弟弟受到一点伤害。”
“我比你更不想他受到伤害。”贺司宴微一停顿,“我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韩柏言:“贺总最好说到做到。”
贺司宴:“我一向说到做到。”
韩柏言看向前方,声音沉了下去:“如果有一天你食言了,哪怕是以卵击石,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贺司宴淡淡回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话音落地,谢秋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韩柏言对弟弟笑了笑,“走吧,乐乐。”
出了餐厅,谢秋又面临一次选择。
贺司宴和韩柏言都开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门口,两位身高腿长的大帅哥正站在车门旁看着他。
谢秋:“……”
他又没有分身术,这碗水终究是端不平了。
在两道期待的目光中,谢秋硬着头皮走向了亲哥的车。
韩柏言展露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乐乐,哥送你回家。”
谢秋不敢回头去看另一个男人的表情,灵活地钻进了副驾驶。
韩柏言关上车门,进驾驶座前,特意回头看了眼贺司宴。
贺司宴面色冰冷,却只能目送那辆车扬长而去。
车上,韩柏言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乐乐,虽然哥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但你还小,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谢秋心头一跳,假装若无其事地回道:“我知道的,哥。”
“哥也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的劣根性。”韩柏言为弟弟操碎了心,“你们慢慢处,千万别着急,日久方能见人心。”
谢秋:“嗯……”
韩柏言或许也觉得说这些有点别扭,又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谢秋一边附和,一边从兜里摸出手机,暗戳戳地打字。
谢秋:【老公,你先别回家,等我哥走了我马上通知你。】
等红绿灯的间隙,韩柏言抽空侧过眼眸:“乐乐,你在跟谁发消息呢?”
谢秋做贼心虚,迅速按熄了手机:“没有,在回群里的消息。”
好在韩柏言也没多问,继续跟他聊刚才的话题。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小区门口。
谢秋解开安全带,随口问道:“哥,你要上去坐一下吗?”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了。”韩柏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保持联系,好吗?”
“好的。”谢秋乖巧应声,“那哥我先回去了。”
韩柏言收回手:“去吧,好好休息。”
谢秋下了车,往后退开两步,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韩柏言调转车头,就在他驶向主路时,一辆黑色宾利与他的车擦肩而过。
而那边谢秋一转身,就给贺司宴发了条报信消息。
可他都走回家门口了,对方也没回他。
谢秋蹙了蹙眉,干脆拨通了电话,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他只好先按下密码锁,打开家门。
谢秋正准备踏进门里,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他来不及发出声音,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牢牢压在玄关处。
“咔哒”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
谢秋心跳加速,瓮声瓮气地讨饶:“老公……”
“老公?”贺司宴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股冷冰冰的金属质感,“你老公在哪儿呢?”
谢秋抓着捂在唇上的手指,讨好地亲了亲:“我亲的就是我老公呀。”
贺司宴哼笑一声,指尖顺势挤进唇缝,在湿热的口腔里搅弄了几下,夹住躲闪的舌尖。
唇瓣无法闭合,溢出的津液顺着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淌,弄得湿漉漉一片。
谢秋眼睫颤得厉害,却没有挣扎,乖顺地趴在柜面上,任由身后的男人摆弄。
片刻后,贺司宴抽出水光淋漓的手指,掐着他的下颌掰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唇舌。
谢秋被压进沙发里,后颈的嫩肉被男人叼进嘴里,缓慢而深重地磨着。
然后他又被抱进浴室,面对面地坐在贺司宴怀里,泛红的指尖陷进隆起的肩背肌肉里。
贺司宴掐着纤韧的腰,在他耳畔问道:“宝宝,是你老公厉害,还是我更厉害?”
谢秋被逼得几近崩溃,只能语无伦次地求饶:“老公……你就是我老公……老公最厉害……”
最后他被浴巾裹着抱出浴缸时,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了。
贺司宴将他放到床上,爱怜地吻了吻潮红的脸,嗓音低哑:“没关系的宝宝,我会等,等到你的家人真正接受我。”
谢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个想法。
如果这叫没关系,那他今晚受到的折腾到底算什么……
新的一周,谢秋逐渐适应了和男朋友的同居生活。
白天他在学校上课,贺司宴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后两人一起吃晚餐。
吃完后各自忙碌一会儿,如果他的作业太多,贺司宴会体贴地放过他,并在下一次找补回来。
可喜可贺的是,他的体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操练中好像增强了不少。
一转眼,又到了周五下午。
由于上周末事情堆在一起,两人都没回贺家老宅,苏婉蓉对此表示了严肃谴责。
于是这周五一下课,谢秋就跟贺司宴一起回去了。
约莫一小时后,车开进了贺家老宅。
苏婉蓉站在前厅张望,一见两人的身影就高兴地迎上来:“司宴,小秋,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妈,我们回来啦。”谢秋甜甜地叫了声,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我给您带了礼物,您待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回家就回家,怎么还给妈带礼物了?”苏婉蓉满脸笑容地接过礼盒打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哎呀!好漂亮的耳环呀!”
谢秋弯起眼睛:“您喜欢就好。”
“喜欢,妈可太喜欢了。”苏婉蓉取出里面的钻石梨形吊坠耳环,“小秋,你来给妈戴上吧。”
“好哦。”谢秋小心摘下她耳朵上的耳环,将自己买的耳环戴上去。
苏婉蓉摸了摸耳环,问道:“司宴,好看吗?”
贺司宴回道:“好看。”
谢秋补充了一句:“特别衬您的气质。”
“还是小秋会说话。”苏婉蓉转身往里走,“妈去找个镜子照一照。”
谢秋转过脸,小声说道:“你看吧,女人很好哄的。”
贺司宴黑眸含笑:“要是你生气了,这招哄得了你吗?”
“哼哼,那我不告诉你。”谢秋微微抬起下颌,神情像只傲娇的小猫咪,“你自己慢慢探索吧。”
贺司宴被勾得心痒痒,忍不住凑过去想吻他。
谢秋往后仰了仰,抬手推拒:“家里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影响。”
贺司宴身形顿住:“哪有人?”
“现在没有,但随时可能会有。”谢秋往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奥利奥玩会儿。”
他半个月没回家,奥利奥一见他就汪汪叫着扑上来,伸出舌头热情地舔他的脸。
谢秋被舔得笑起来,却没有躲开:“奥利奥,你是饿了吗?”
贺司宴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地磨了下后槽牙。
谢秋抱着奥利奥坐到秋千上,突发奇想道:“哥哥,我们把奥利奥带回去养怎么样?”
贺司宴语气很淡:“不怎么样。”
“怎么了嘛?”谢秋眨巴眨巴眼睛,“奥利奥很乖的,我们不在家时他也不会拆家的。”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奥利奥安静地趴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贺司宴走过去:“我们都搬出去了,要是再把奥利奥带走,妈会多想。”
谢秋拍了下额头:“哎,我忘了这茬了。”
贺司宴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要是你真想自己养,我去跟妈说。”
“算了,先不带它走了。”谢秋想了想,轻声回道,“这里地方大,环境又好,适合奥利奥来回跑,而且我们可以经常回来的嘛。”
贺司宴应道:“好,听你的。”
陪奥利奥玩了一会儿,两人准备回去吃晚饭。
谢秋洗完手,一转身正好撞见贺景辰。
贺景辰看着他,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嫂子。”
谢秋瞳孔微震:“你叫我什么?”
“嫂子。”贺景辰第一声喊出口,第二声就流利了不少。
谢秋:“……”
没想到孟子烨的玩笑话有天竟成了真,但是这声嫂子怎么听怎么诡异。
“你怎么突然叫我……”谢秋表情奇怪,“上次不是说要叫我小秋吗?”
贺景辰面不改色地回道:“你是我哥的老婆,我叫你嫂子很正常。”
谢秋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留下一句:“再议。”
他走到贺司宴身边,声音很小:“景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我嫂子,感觉怪怪的。”
贺司宴垂眸看他:“哪里怪?”
谢秋脱口而出道:“我是男的啊。”
贺司宴回道:“那就是男嫂子。”
“什么呀……”谢秋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该不会是你让你弟弟这么喊我的吧?”
贺司宴和他对视,没承认也没否认。
谢秋:“我就知道!”
这天晚上,谢秋就“嫂子”这个称呼跟贺司宴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然而,他不仅没有说动男人改变心意,反而被逼着叫了无数声“老公”。
后半夜在贺司宴怀里睡着前,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老公不要了、太满了……”
第二天早上,谢秋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掀开被子下床。
脚尖着地,腿有些软,但比起第一次时的惨烈状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谢秋换了套衣服,洗漱干净后,下楼去吃早餐。
苏婉蓉正坐在沙发上插花,听见动静抬眼看过去:“小秋,起来啦。”
“妈,早上好。”谢秋打了声招呼,“司宴哥哥上班去了吗?”
苏婉蓉笑着回道:“是呀,司宴刚走不久。”
谢秋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起得太迟了。”
这时,贺景辰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又喊了声:“嫂子,早上好。”
谢秋不由想起昨夜的某些场景,耳根一热,含糊地应了声:“早上好。”
好吧,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太纠结。
吃完早餐后,谢秋拿着书走到客厅,边陪奥利奥玩边看书。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傍晚时天气转阴了。
谢秋把奥利奥抱回花园,回到客厅陪苏婉蓉说话。
没聊几句,苏婉蓉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苏婉蓉面色骤变,手机闷声砸到沙发上,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变故来得太快,谢秋被吓得不轻,连忙试图扶起她:“妈,妈您醒醒!”
电话还没挂断,隐约可以听出是方特助的声音。
谢秋捡起手机:“方特助,发生什么事了?”
方特助语气匆忙:“贺总出车祸了,现在人正送往集团医院……”
谢秋耳畔“嗡”的一声,手机也从手里滑落了。
出车祸,贺司宴怎么会又出车祸……
过了好几秒,谢秋才想起来要呼吸。
不行,冷静!
谢秋强行命令自己镇定下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贺景辰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抢先开口道:“景辰你下来,妈晕倒了。”
贺景辰下来得很快,语气焦急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听见他的呼唤,苏婉蓉转醒过来:“司宴……”
“妈,您别着急,”谢秋冷静地安抚她,又转头说道,“景辰,你哥出了点事,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你照顾好妈。”
“我们、我们一起去医院……”苏婉蓉挣扎着要起来,贺景辰快步走到沙发前,搀扶住了她。
三人坐上车,一起赶往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苏婉蓉一直在流泪:“司宴,司宴……我苦命的孩子啊……”
谢秋不停地安慰道:“没事的妈,司宴哥哥不会出事的。”
与其说是在安慰苏婉蓉,倒不如说是在安慰他自己。
不会的,贺司宴明明已经遭受了那么多,命运不会对他如此残忍的。
但如果他们真的身处书中世界,难道这就是对他们违反这个世界意志的惩罚吗?
谢秋不敢往深里想,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而煎熬,每过一秒,他的呼吸都要变得更艰难一点。
终于,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谢秋拉开车门,顾不上身后的其他人,朝医院狂奔而去。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他一把抓住一个医护人员就问:“你知道贺司宴在哪层楼吗?”
“贺总?”那个医护人员愣了一下,“贺总在四楼,你是——”
谢秋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立即又朝电梯口奔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谢秋像只没头苍蝇般转了一圈,跑到前台问道:“你好,请问贺司宴——”
话音未落,他看到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推床从病房里走出来。
推床上躺着一个人,脸被白布盖住了。
谢秋心脏被重重锤了一下,双腿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下一秒,他扑倒在推床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正常的声音:“贺司宴……”
“秋少爷。”方特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您怎么在这里?”
谢秋猛地回过头,只见方特助手里拿着几张CT片子,表情有些疑惑:“您该不会是以为……”
医护人员也开口道:“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谢秋呆了呆,胡乱地抹了下脸,勉强找回声音:“贺司宴在哪儿?”
方特助指了个方向:“406病房,医生还在检查。”
谢秋迅速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病房方向跑去。
他用力推开门,下一瞬,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贺司宴坐在病床上,跟围在四周的医生护士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
医护人员出去了,只剩谢秋站在门口。
贺司宴抬了抬手:“过来。”
谢秋心跳声震耳欲聋,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近病床。
直到男人握住他的手,他仿佛才活了过来,眼泪又滚落下来,覆盖了刚才的泪痕。
贺司宴皱起眉头,用指腹帮他擦眼泪,低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以为……”谢秋一开口就哽咽了,完全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我以为你……”
贺司宴的心脏揪成一团,抬手将人搂进怀里,声音也变哑了:“不会的,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谢秋埋进他胸口,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后怕齐齐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病房门口,苏婉蓉示意贺景辰扶着她先出去,留给小夫妻单独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谢秋哭得头昏脑涨,终于从男人怀里抬起脸来。
贺司宴抽了几张纸,动作温柔地给他擦脸。
谢秋红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贺司宴,你说的,永远不会丢下我。”
贺司宴承诺道:“永远不会。”
谢秋主动凑过去吻他的唇,一滴眼泪正好流到了两人相贴的唇瓣间。
“贺司宴,我爱你。”
骄傲强大如贺司宴,两次红眼眶都是因为谢秋的告白。
谢秋重新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脖颈间,充满依恋地蹭了蹭。
今天在见到贺司宴前的每一秒,他都在内心虔诚祈祷,他愿意用自己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寿命,来换取对方平安。
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失去贺司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贺司宴声音艰涩地说了一个字,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谢秋这才想起两人还在医院里,小心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
“贺总,我刚才看了下你的脑部CT——”医生拿着片子走进来,“现在方便吗?”
谢秋心下一跳,语气焦急起来:“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