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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昼眠梦君)


“这不重要,”霍琮说,“英侠既然传回来这则消息,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证明雁门郡与匈奴有往来。”
解望缓缓吐出一口气,短短几日时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连鬓角都染上了些许霜白色彩。
“那两个人,”他闭上眼睛,坐在轮椅上轻声道,“都是我曾经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阿禾,是我的第一个学生。她不喜欢女儿家的那些东西,我便教她读史,鉴往知来,给她讲那些英雄人物如何在乱局之中抽丝剥茧,如何在绝境下绝地反击。”解望唇边噙着一抹苦涩笑意,“但她最喜欢听的故事,只有两个。”
“一个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还有一个,便是懿阳太后的故事。”
霍琮安静地听着他诉说。
越王勾践自不必说,至于那位懿阳太后,则是大景开国后第一位以女子之身掌权的太后,只差一点,便能如武则天一般登基,成为一代女帝了。
可惜她的结局并不太好,被自己最信任的身边人背叛,最终落得一个被赐死的下场。
“还有乌斯,”提到那个少年,解望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许多,“我很欣赏他,但并不敢教给他太多东西,因为这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草原去,用我教给他的东西,来对付我的同胞族人。”
他眼神闪烁了一瞬,笑道:“现在看来,我当初担心的是对的。”
霍琮问道:“我记得乌斯会一些玄学相面,是你教的吗?”
解望点了点头,痛快承认了:“是我教的。他和匈奴人一样信仰长生天,我想慢慢改变他的信仰,让他变成知礼守仪的中原人。”
“但是你失败了。”霍琮说道。
“他是天生属于草原的,”解望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画面,用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说道,“我至今仍记得,他骑马驰骋在夕阳下的画面。那一刻,我其实有些羡慕他的自由不羁。”
“听起来,你似乎不怎么恨他了?”
“恨,”解望坦然道,“但这些天来,我已经慢慢还原了当年的真相。那场大火背后,其实并不止匈奴一方势力的参与。”
他平静地说着,表情渐渐暗淡下来。
“阿禾她,应该至始至终,都是郦淮安插在京城的一枚棋子。”
霍琮:“可她不是嫁给你了吗?”
“主公忘了?望曾经也是京官,”解望说道,“若不是我主动辞官,或许不出几年,望也能跻身四品以上,或者被调到地方任职州牧,也未尝不可能。”
霍琮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解望这番话说的很明白了,霍琮不可能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你是说,你的妻子,其实是超出郦淮掌控的一枚棋子?”
“或许曾经是的,”解望叹道,“但事实是,阿禾最终又回到了那个令她痛苦不堪的人身边。我这几日总是抱着期望在想,那场大火,是不是郦淮对阿禾的警告呢?”
霍琮提醒他:“也可能是你妻子主动策划的假死。”
解望:“是有这样的可能。”
两人陷入了一片寂静。
霍琮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地图上,提起笔,勾出樊王郦淮所在的河内郡,又用一条线,链接到了雁门郡。
“南北照应,蚕食鲸吞,看来不止游云你一个聪明人想到了这个办法,”他淡淡道,“我即将领兵出征,京城那边,有一个任务,我大概没法亲自过问,就麻烦你了。”
解望推着轮椅稍稍往后一段距离,抬起双手,躬身朝霍琮正式行了一礼,“主公请讲,望定不负所托。”
“去找沈江,联合锦衣卫查清楚,”霍琮肃容道,“我要知道,京城六部,满朝文武,究竟有多少人在替樊王卖命?”

风摇珠翠帘,袅娜脂粉香。
琵琶弦响,古琴铮然,一群或俏丽清素、或妩媚秀色的姑娘坐在珠帘后,怀抱各色乐器,柔声弹唱着一曲改编版的《蜀道难》。
“这些都是翠轩楼最漂亮的姑娘。”
戚波不无自豪地介绍道。
他接过一位姑娘送到嘴边的酒杯,眯眼浅抿了一口,一副沉溺于温柔乡的作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坐在身边,举箸敲碗轻声跟着哼唱的青年吸引。
郦黎也喝了些酒,但没叫姑娘在身旁伺候,戚波只当他害羞,还好生笑了半天。
可这会儿温香软玉在侧,他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歌舞上,而是完全被郦黎吸引了。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不需涂脂抹粉,也不需什么朱钗坠饰,郦黎只简简单单一袭竹青色锦袍斜靠在软枕上,嘴里轻轻哼着曲调,白皙的手腕撑着下巴,注视前方的眼神微微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波下意识又喝了一口酒,喉头滚动,只觉得莫名干渴。
他有些结巴着问道:“霍,霍兄不喜欢姑娘作陪,难不成,是好美少年吗?”
“嗯?”
郦黎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抬眼望过来,唇边还残存着浅淡的笑意。
“戚兄方才在说什么?”
他见戚波呆呆傻傻的模样,耐心又问了一遍。
只一眼,就看的戚波浑身战栗。
“没,没什么,”他忙移开视线,慌里慌张地弥补道,“那个,既然霍兄对我之前说的那些官场事感兴趣,不如我再给你讲讲别的吧?就……就讲讲这次负责科举的礼部,怎么样?”
戚波知道郦黎跟他这个兵部侍郎的儿子拉近关系,应该只是在利用他打探消息。
但有些人吧,你是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甚至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来让他看。
作为老爹手下最不成器的儿子,戚波一直属于那种清醒着摆烂的类型——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当官的料,所以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像他先前对郦黎说的那样,有这样的老爹,自己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每天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走街串巷吃喝玩乐就够了。
但什么都吃过了、什么都玩过了,偶尔戚波也会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无趣啊。
直到今天,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此生的命定之人!
可霍小兄弟一看就是那种读过书的人,戚波苦恼心想,自己肚子里也没啥墨水,不像那些书生秀才,还能给心上人作两首情诗风花雪月。
万幸的是,霍小兄弟对他还有感兴趣的地方。
戚波绞尽脑汁地想着老爹在家骂天骂地时,自己偷听到的各种八卦内幕,清清嗓子说道:“这次科举陛下很重视,但陛下可不知道,不少朝中重臣麾下门生都开始互相走动了……”
他卖力地向郦黎抖搂着内幕消息,听得旁边的翠轩楼姑娘冷汗涔涔,脸色惨白,捧着酒杯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这是她能听的吗?
还有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公子哥,也都觉得戚波今日跟中了邪似的,赶紧出声打断他:“戚哥,差不多得了!”
“得什么得了?我和天明说话,关你们屁事!”
短短半个时辰,戚波对郦黎的称呼就从“喂”变成了“霍小兄弟”再到直呼表字,为了表示亲近,他还特意往郦黎那边坐了坐,方便两人坐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戚兄知道的可真不少,”郦黎“惊叹”道,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些都是戚大人平日里教导你的吗?”
“怎么可能!”
戚波哈哈一笑:“我老爹忙的很呢,他才懒得管我这些,都是我溜进他书房里偷偷翻到的!”
“原来如此。”
郦黎点点头,在心里狠狠给兵部侍郎又记上了一笔。
兵部掌管天下军事,戚恒作为兵部二把手,地位就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
如此重要的军事机密,居然被儿子溜进书房说翻就翻,还大大咧咧地说给外人听!
郦黎咬牙微笑起来:就算他是皇帝,可下次要是换做旁人呢?换做战时被间谍刺探敌情呢?
“还有啊,”戚波还不知道自己狠狠坑了一把爹,又兴致勃勃地说道,“就算不靠我爹,我在这京城中的人脉也不是吹的。基本上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儿子,我都认识!前不久那个宁莱还得意洋洋跟我说,他们家收了几个门生,这次科举肯定百分百都能中。”
郦黎眉心狠狠一跳。
这是公然搞舞弊,搞到他头上来了?
“哦?那不知这位宁公子是哪一家的?”他心里越气,脸上的微笑就越温柔灿烂,把戚波迷得五迷三道的,都没注意到喝酒时酒水顺着唇边滑落浸湿了衣襟。
“是,是礼部员外郎家的二子……”
郦黎递给他一方帕子,还亲手替戚波擦干净脖子上的酒渍,让戚波颇为受宠若惊,连脸都情不自禁地红了。
“我来吧,我来吧。”他连声道。
接过帕子时,笑得像是个傻子。
看到这一幕的沈江没忍住,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陛下又开始了,他心想。
沈江至今还记得,自己和沈海第一次被召进宫时,正好碰见陛下和严弥在御花园里烹茶,当时陛下的演技真叫一个炉火纯青——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陛下真的是个,咳,性格天真无邪的轻度智障。
呸呸呸,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智障!
沈江在心里默默告罪了一声。
而另一边的戚波,在郦黎的糖衣炮弹下,别说平日里跟着一起鬼混的兄弟了,连自家老爹都忘到了脑后。
什么家宅阴私、人情往来,就连哪对夫妻感情不睦,还有官员之间私下流传的对陛下的揣测和想法,他都统统像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
“这么说,很多官员都觉得,其实换个皇帝他们的日子能过得更好?”郦黎举着茶杯轻声问道。
戚波浑然不觉暴风雨即将降临,还在乐呵呵地回答:“那倒不至于明说,但那些出身世家的京官,八成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把他们杀怕了,这一任又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相比起陛下,我倒觉得他们更恨那个姓沈的。”
郦黎瞥了一眼默默坐在角落里的沈江,笑道:“是吗?沈指挥使的手段,我确实有所耳闻,听说他继承了上任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狠辣果断,也难怪那些心里有鬼的家伙这么怕他。”
沈江紧抿着唇,被郦黎夸得默默红了耳根。
“反正我不怕,”戚波有心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第一我戚家行的直坐的正,心里没鬼,第二就算那姓沈的真查到我头上了,我肯定也不会跟那帮软蛋一样——”
沈江冷笑一声。
戚波大怒,拍案而起,跳起来指着沈江的鼻子骂道:“我瞧你小子不爽很久了!在酒楼的时候你就这副死样子,动不动哼哼哼,怎么着,小爷我给你脸了是吧?”
骂完他还一脸委屈地看向郦黎:“天明,你看看你家这侍卫,太没规矩了!”
郦黎“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惯出来的。”
沈江勾了勾唇,垂下眼眸,心中火热。
戚波:“…………”
他不好冲郦黎发火,只好死死地瞪着面无表情的沈江,恨不得用目光把对方身上戳出来几个洞才好。
最后,戚波见郦黎真的没有替自己出头的意思,只好安慰自己他们刚认识,可能感情还不够深厚,悻悻坐回了原位。
他问道:“天明,你姓霍,又是徐州人,难不成,和那位大都督有什么关系?”
自从霍琮拿下兖州,现在大家都不太叫他州牧大人了,正好先前陛下封他当了大都督,为表尊称,都改口称他为大都督。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大景开国之君也曾担任过都督一职,不少追随霍琮送上投名状的世家子弟,心中都怀揣着一个隐秘大胆的期望。
“确实有关系,”郦黎想起千里之外的霍琮,看着戚波的眼神都柔软了些,“并且……关系不一般。”
戚波被他看的浑身都发软,赶紧低头喝茶——酒是不能喝了,再喝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己要坏事——然后他抬起头,神色复杂道:“我就说呢,怪不得你要打听这些。”
但随即戚波正色对郦黎道:“不过天明,看在我年长你半岁的份上,为兄要劝你一句,不要与当今陛下作对。”
郦黎:“为何?”
“我身边很多人都对陛下颇有微词,认为陛下重寒门,重布衣,却不重视世家官宦,相反还多有苛政限制官员,”戚波认真道,“但我觉得,陛下是个好皇帝。”
“严弥当政时,我老爹在家中备了一口棺材,说如果哪天他死在朝堂上了,就直接帮他收敛尸体下葬,不需要停灵,也不需要搞什么葬礼,”戚波叹气道,“后来陛下亲政,他立马叫人把那棺材板砍了当柴烧,骂人都比以前中气十足了。”
他撇撇嘴,“我老爹天天骂我不成器,但在我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当官的料,就比愣头青好一点,还没我在京城里吃得开呢。”
郦黎笑出声来:“你可是当儿子的,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戚波大惊小怪道。
“所以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劝你别掺和政事,像我一样,当个二世祖混吃等死得了,”戚波认真说道,“我不了解霍琮,也不懂陛下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大的权力,但我知道帝王之心,瞬息万变,一不小心行将踏错,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揉了揉郦黎的头发,“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哥哥我肯定出面保你!”
有那么一瞬间,沈江看上去恨不得拔刀砍了戚波的爪子。
郦黎倒没怎么在意,他只是笑了笑,问道:“多谢戚兄,不过今日好像是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吧?戚兄为何对我如此关照?”
“当然是因为我对天明一见如故,”戚波嘿嘿一笑,身子又不自觉凑近了些,痴痴地看着郦黎秀气俊逸的眉眼,只觉得世上怎么有人生的无一处不让他心动,“也别叫我戚兄了,怪生分的。我表字逐浪,天明,相逢即是缘,我看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如此良辰吉日,不如我们结拜为契……”兄弟吧。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
关键时刻被打扰,戚波大怒,猛地扭头要找来人算账。
兵部侍郎戚恒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条马鞭,浑身颤抖,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瞪着他——
“你爹!”

“爹……爹!?”
戚波吓得倒退半步,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啊,自家老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逛花楼了。
于是咽了咽唾沫,佯作镇定地问道:“爹,好好的您上这儿来干什么?您老可是有官身的,而且我娘那边……”
“放你娘的狗屁!”戚恒破口大骂,“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戚波很受伤,也很委屈:“好好的骂我做什么?”
“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打死你!”
戚恒提着马鞭就冲了过来,郦黎这时候不得不用力咳嗽了一声,提醒这位盛怒之下的兵部侍郎,他还在这儿呢。
这下戚恒终于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郦黎,差点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戚波跟前。
锦衣卫给他带话时,只说他儿子在翠轩楼,戚波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戚恒还以为,是这小子犯事惹上锦衣卫了。
怒气值拉满的同时,他还在思考该怎么把这事儿给平了,毕竟再不成器,也是亲生的不是。
但在看到郦黎的那一刻,戚恒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哎呦爹,您可别给我跪啊!”戚波大惊失色地冲上来扶他,嘴里还嘟囔着,“世上哪有爹跪儿子的,您这不是在折我寿嘛。”
戚恒闭了闭眼睛。
不能看,多看一眼他都要忍不住了。
这是亲生的,亲生的,得悠着点抽。
戚波还以为他爹缓过气来了,又强忍着激动说了一句:“爹,你从前老说我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让我早点成家立业,我不干,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扭头看向郦黎,响亮地说了一句:“爹,这是天明,我想跟他结为契兄弟——”
“竖子尔敢!”“孽子!”
屋内同时响起两声暴喝,一道来自沈江,一道来自戚恒。
与此同时,正在喝茶的郦黎也被呛到了,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戚波还梗着脖子说道,“我是认真的!”
戚恒嘴唇哆嗦着,指着他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郦黎磕头,老泪纵横道:“陛下,老夫教子无方,生出了这等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孽畜来,老夫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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