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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相逢(雨霈天青)


“不要,我下次再点吧,谢谢,再见!”汤取一连串把话说完,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点开未接来电页面,才发现半小时前餐馆给他打了四个电话,梁宝香给他打了三个。
现在还不是懊恼刚才为什么没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当机立断给梁宝香拨回去。
嘟了一声后,语音提示他,对方手机已关机。
攥着手机踌躇了几秒钟,他发短信给易磐:“你知道你爸现在人在哪吗?”
易磐回信息的速度很快:“怎么,出什么事了?”
汤取回:“有人上门了。应该是债主。”
发完消息后,他等了等,但过了很久,易磐都没再回复。
也是,看刚才易磐的反应速度,易振华出事恐怕不是一两次了,寻常人避还来不及呢,何况易磐这个当儿子的。
要是被牵连到就不妙了。
说不定对于怎么躲这种麻烦,易磐已经经验十足。

那首向天再借五百年刚唱了两句,曹哥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只见他回了几声“嗯”,就挂了。
汤取的眼神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不确定他们到底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按照易振华和梁宝香昼伏夜出的习惯,只怕要到明天早上八点多才能有幸见到他们跨进家门的身影。
曹哥注意到他的眼神,笑道:“小帅哥别紧张,放轻松。”又抬手指了指,“你去门口把那张地垫拿过来。”
汤取转头看了眼门后,有些疑惑。
“去吧,这种老房子隔音都不怎么样,要是动静太大吵到楼下就不好了。”
虽然一头雾水外加胆战心惊,汤取却也只能起身,走到门口,蹲下,把几双乱摆的拖鞋和高跟鞋拨开,捏着那张印着“出入平安”地垫的边角提起来。
就在这时,大门的锁却响起了转动声。
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打开。
汤取抬起头,正好与门外气喘吁吁的易磐对上目光。
他胸膛些微起伏,眼睛黑亮,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还没来得及惊讶易磐怎么回来了,汤取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那手力道沉稳,不容置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带进客厅。
易磐拿过他手里的地垫,直接啪地丢到客厅地板上,目光冷漠地看着明显是头儿的曹哥,道:“冤有头债有主,在这儿守到天亮我们也拿不出钱,课外资料的代金券倒是集了有一堆,你们要了也没用。”
曹哥愣了一下,噗嗤一下乐了,夹着烟的手轻点了点他,笑道:“你这小子,我们也没说要算到你们小孩儿头上啊。”
他将视线投向门口,悠悠说着:“欠债的这不就回来了么。”
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拉开,两个彪形大汉提着个男人走了进来,叫了声“曹哥”后就把人丢到了地上。
紧接着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满头乱发的女人冲了进来。
见到地上的人后,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杀猪般地嚎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催债就催债,我们又不是不还,怎么能打人!人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一见到梁宝香,汤取先是一愣,接着去看地上的人。
被反绑着双手趴在地上的可不正是易振华么。
他的嘴巴被一张宽胶布封住,现在正呜呜呜地乱叫,身体不安分地在地上蛄蛹着。
曹哥又点起一根烟,抽了口,对梁宝香道:“你再叫唤,把你一起绑了,你们夫妻俩凑对。”
等耳边终于清静了,他眼神示意其中一个手下,说:“把他胶布撕了。”
能说话的第一秒,易振华大喘了一口气,顾不得额上脸上都是灰,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曹哥,曹哥,钱、钱我们肯定会还的,就是还得等两天,你大人有大量,宽限个两天,成不成?”
看着他滑稽可笑的模样,曹哥丢了烟头,走过去,弯腰和他平视,问:“会还?”
易振华连连点头:“会会会!”
“要是你骗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办?到时人跑了,我们上哪去拿钱?”
“不会不会!我怎么有胆子骗几位大哥,我们一家四口人都在这儿,跑不了的!”
“是吗?”
曹哥慢悠悠说完,电光火石间却猛地一把抓住易振华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地上砸,“那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呢?怎么一看到我们就跑呢?”
“砰”的一声,汤取被吓得心惊肉跳,定睛一看才看清地上铺着垫子。
可饶是如此,易振华依旧痛得一声大叫,一叠声求饶:“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曹哥笑了笑:“下次还跑吗?”
说话间,又抓着他往垫子上重重一磕!
易振华一声惨叫,被重新提起来时,鼻血狂流,嘴里喷着口水,说:“不跑了,不跑了。”
“两天?”
“两天!两天肯定还!”
“行,现在是信用社会,我们哥几个暂且就信你这一回。”
说完,曹哥像丢死猪一样松开易振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来,对手下说道:“走。”
等一群人优哉游哉地走了,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一直捂着嘴的梁宝香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群黑心肝的玩意儿,丧尽天良!”
地上传来一个声音:“你哭个屁!”
是一脸血正蠕动着想爬起来的易振华:“还不快把我绳子解开!”
梁宝香连忙奔过去,徒手解不开,又手忙脚乱地四处翻剪刀,这才让他获得自由。
易振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梁宝香一边哭一边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妈。”汤取叫了一声。
正哭着的梁宝香没听见,他又提高声音叫了一遍:“妈!”
见梁宝香终于停了哭声,抬头看过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你们借高利贷?”
梁宝香脸色一僵,悄悄看了眼易振华,没说话。
汤取一字一字地问:“你也借了?”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刺人,梁宝香不由嗫嚅起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对方会找上门?还是没想到对方不仅上门,还打人?
这话实在太过愚蠢,她说不下去,汤取也不想听。
他只是太失望了。
以前梁宝香爱打打牌就算了,好歹还有顾忌,不会过分透支,实在输得厉害的时候,最多把亲朋好友借个遍,再找个班上几个月,然后还一点债,回牌桌把输过的赢一些回来。
那时她还记得每个月给汤取留生活费,可现在,做母亲的不仅把儿子存的钱偷了,还学人去借高利贷。
她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打牌了,是确凿无疑的赌博了!
汤取失望地盯着她,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你儿子高三,后天就要高考,今天却被你的债主堵在了家里!”
梁宝香不服气地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了啊,想让你先别回家。打了三个,谁让你不接我电话嘛!”
现在反过头来怪他了。
可他一个高三学生,手机静音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梁宝香又不是不知道这个。
汤取只觉得这一晚上的变故让他头痛欲裂,喃喃道:“你是疯了吗?怎么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梁宝香还没说话,易振华倒是一声暴喝:“你个当儿子的,还敢怪起你妈来了?你是破了皮还是掉了一根毛,现在不好端端站在这里吗?”
易磐在一旁冷声道:“刚才在外人面前怎么没见你抖威风,现在只会朝我们撒火气?”

第0023章
刚刚才在一群人面前大大地丢了脸,现在被亲儿子这么一戳痛处,易振华又是恼怒又是愤恨,随手抓起手边的剪刀就丢过去,骂道:“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刚才你老子挨打,你就只晓得站在边上看着,没用的玩意!猪狗不如的东西!”
易磐往旁边一让,轻松躲过。
汤取懒得听这些脏耳朵的怒骂,径直问梁宝香:“你们欠了多少?”
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梁宝香错愕了一瞬,小声回答道:“十……十万。”
汤取简直眼前一黑,失声道:“你一个人就借了十万?你疯了吗?”
他伸手指向易振华,目光凌厉地瞪着梁宝香,痛心疾首地说:“你跟着这个男人把自己脑子也丢掉了是不是?以后难道要和他一起变成赌棍、烂棍,天天被人追着打,趴在地上求别人饶命?”
“反了你了!”易振华腾地站起来,大巴掌直接呼在汤取肩上,“小兔崽子你嘴巴不干不净说谁呢?大人做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汤取被他推得向后一个趔趄。
梁宝香见状尖声道:“你推我儿子干什么!他最乖最听话,以后是要上清华北大的!他要是受了伤,老娘跟你拼命!”
汤取被身后的易磐扶了一把站稳了,眼神复杂地看向梁宝香。
易振华做了一晚上孙子,本来就憋着气,见梁宝香一对母子牙尖嘴利,顿时怒火中烧:“他是你的种,又不是我的!我说怎么娶了你之后手气就臭得个茅坑似的,说不准就是这拖油瓶,把我们老易家的运气都吸光了!我们全家都倒霉,便宜你带的这小杂种!”
梁宝香骂道:“你狗嘴喷屎放屁也别对着我儿子!你自己技术差,牌打得臭,瘾还大,怪得了谁?”
“我技术差?你点炮输了多少这就忘了?昨天那张八条我是不是让你不要打、不要打,你脑子进水非打出去……”
“要是听你瞎几把指挥,我昨天就不止输那么点了!”…………
尽管从群骂变成了两人对骂,但客厅里依旧吵得像菜市场。
今晚这短短不到两小时的经历,让汤取几乎有种恍惚感。他是谁?他在哪?
这是个戏台吗?
他是扮小丑还是什么路人甲?……
就在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一团混乱之间还有什么意义时,耳边传来一个低而清晰的声音:“去把考试要用的东西和换洗衣服收拾了,你今晚别在这待了。”汤取抬起头。
易磐面容沉肃,眼神专注,明明仍是少年,脸上却透露出一丝类似成年人的不容置疑。
汤取犹豫了一秒,点了点头。
等他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从房间出来时,客厅里两个人的争吵已经从到底是谁技术菜,谁输的钱更多,演变成了互翻情感黑历史。
“上次那姓齐的狐狸精明明点了炮,你平时都跟猴屁股扎蒺藜似的,一秒都忍不住,那天偏能忍着不胡,是不是就打算着让人家记你这点子情意,拿别的报答你?”
“你还有脸说我?昨天老成说是帮你摸牌,你他妈自己没手?那老东西摸的是牌还是你的鸡爪子啊?”
“你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
谁都没有想起后天那些人再上门时,钱到底怎么还。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汤取和易磐离去的身影。
一走出一楼单元门,外头混杂着家家户户烟火气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夏夜的风尘和热腻,汤取却只觉得清新和真实。
他提着书包,追上前面的易磐,问:“现在去哪?”
易磐刚刚一直在看手机,这时闻声侧头看向他,目光微顿,道:“你去小区东门口等我,我需要先回店里一趟。”
虽然他这句话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透露,但汤取却不知怎么的,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毕竟,比起楼上那两位所谓的“家长”,年纪比他还小上两岁的易磐,已经能凭自己的能力赚钱,甚至借钱给毫无还款能力的他了。
小区东门汤取很熟悉,他每天上下学就是走的这边。
心里估算着易磐去一趟手机店再拐去东门的时间,汤取走得比平时慢了不少。却没想到,等走到东门口,易磐已经等在那儿了。
他骑着一台粉色小电驴,正在打电话,视线一直望着小区里的方向,看到愣神的汤取,就挂了电话,说:“上来。”
汤取估量了一下后座空间,取下书包拎在手里,这才跨上去。
好歹一百多斤的重量,坐上去后,后车胎似乎都弹了弹。
汤取有点担心这小车子半路就分崩离析了,连忙收起双腿端正坐好。
等他坐稳后,易磐发动了小电驴。
汤取问:“我们去哪?”
小电驴离开小区门,右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易磐的视线在前路和后视镜之间切换,淡淡回答:“去找今晚睡觉的地方。”
晚上正是车流高峰期,他骑得很慢,离开最开始的一段主路后,走的都是比较偏的小路。
汤取没问那地方在哪里,而是低头看了看,问:“这车怎么是粉色的?”
易磐不紧不慢道:“因为它出厂就是粉的。”
汤取瞪着他的后脑勺,笑着夸他:“你真是很懂废话文学。”
易磐似乎是认真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看了两本哲学书。你考前也可以抓紧看看,学到精髓,高考大作文要凑齐800字就很容易了。”
生平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辞,汤取简直好气又好笑,道:“我作文好得很,不劳你操心了。”
“哦,不是为你操心,”易磐道,“只是为了驳斥哲学无用论而已。你也可以把这个方法告诉你的同学们,让大家没事都看点哲学书。”
汤取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时分不清他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是说真的,调侃道:“没想到你这么热衷于推广哲学呢。”
“这叫发展下线,拖人下水。”易磐语调清淡,透露着漫不经心,“所以才拉上你一起坐粉色小电驴嘛。”
没想到话题最后会落回粉色小电驴上,这兜兜转转的逻辑有点出人意料又有点癫,汤取是真的笑了起来。
“神经病啊你。”
伴随着两边倒退的街景,夏夜的风放肆地吹拂在脸上,令人身心都仿佛腾空到了一捧蓬松的云上,轻盈地飘荡着。
他随口哼了起来:
“整个夏天徘徊在你的窗前等你在微风中出现整个夏天迷失在梦的原野……”
易磐听了会儿,突然问:“是不是跑调了?”
汤取脸一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抱在怀里遮住半张脸,说:“是我一开始调起低了。”
易磐“哦”了一声。
汤取有些心虚。
其实是最近校广播站爱放这首歌,他才跟着学了几句。
小电驴又安静地穿过一条街,驶过一排临街商店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车前,易磐突然说道:“唱摇滚也不一定非要在调上。”
汤取搞不懂他这到底是安慰还是讽刺,在后面抬手想捶他,想想还是忍住了。
倒是易磐看了眼地上的影子,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周榜单貌似轮空了,悲伤蛙…

易磐带他来的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连锁酒店,走进大堂后,正对着的就是前台。
“你好,刚才打电话提前预定过。”易磐对前台客服道,又回头交代汤取,“把你身份证给她。”
这小县城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最近也没有大型会议活动,酒店离高考考点不远不近,房源还算充足。
客服人员接过身份证,确认住客信息。
“麻烦安排窗户不临街、位置清净的房间,楼层不用太高。”易磐道,“我们是高考生,拜托了。”
客服微笑应下,在电脑上查询了客房信息,确认满足客人的要求后,才把房卡连同早餐券一起送上。
房间在七楼,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汤取有些好奇:“这酒店你什么时候找的?”
易磐道:“来之前顺手查的,学校旁边的都满房了,从这儿出发过去坐公交三站路就到,走路的话大概20分钟。”
汤取笑了笑,说:“挺好,距离合适,这时候来竟然还能选房间。”
易磐说:“楼层也不错。”
汤取“嗯?”一声转过头来。
易磐神色平淡地指了指他手上的房卡,说:“七上八下,预示你的分数要涨。”
汤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楼层不高,方便突然停电或者电梯繁忙时走楼梯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迷信说辞,一时有些无语。
最终,他道:“你不是看哲学书么,怎么还迷信?”
易磐看他一眼,道:“哲学的起源腩是神学,宇宙的尽头是如来佛。”
汤取张了张嘴,佩服道:“您的逻辑还挺自洽。”
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易磐问:“苏格拉底和财神爷你选谁?”
汤取一噎,又实在无法昧良心,沉吟道:“我是颜狗,继承中国人的审美传统,欣赏不来欧洲人深邃的五官。我选财神爷。”
易磐笑了笑,若有所指道:“你看,现在你的逻辑不也自洽了么。”汤取:“…”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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