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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只想篡位(楼见溪)


康安下意识接道:“怕什么?”
谢祁低低笑了声,眸色深深道:“怕本王纠缠于他”
康安:“???”
康安下意识想:王爷为何要去纠缠摄政王?
他张了张嘴,开口欲问,见到自家王爷已经准备就寝,悻悻住了嘴。
翌日清晨,谢祁洗漱完毕,带着康安悠哉悠哉地去请江怀允一道用早膳,却被告知摄政王早早便醒了,如今不在府中。
康安算了算时辰,不由敬佩道:“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如此舟车劳顿,居然还能有精神去上朝,实乃朝臣楷模。”感慨完,见到自家王爷脸上见怪不怪的表情,不由讶道,“王爷已经猜到了?”
谢祁点了点头:“如今朝中正忙,他脱不开身,也是情理之中。”
康安掰着指头算了算,上元节刺杀一事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如今是二月里,能让摄政王劳心劳力的事只剩下一件——
他试探地问道:“王爷是说科举?”听到谢祁“嗯”了声,康安又问,“但是春闱不是素来由礼部主持吗?”
“是礼部主持不假,但这是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场科举,摄政王既然要在朝中肃清谢杨的党羽,这场春闱,必然要万无一失,容不得半点儿差错。”
康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下唏嘘:“好在礼部尚书是个出了名的背景清白的人,不然摄政王恐怕有的头疼。”
礼部尚书是谢祁父亲还在位时的探花郎,这么多年来,从翰林院编修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走得很是稳当。他不结党营私,见谁都是滴水不漏的笑相,是出了名的中立的老好人。
谢祁想了想礼部尚书的处事风格,确实挑不出半分错处,步步都无可指摘。只是不知道,这份滴水不漏能维持多久。
谢祁眸光微暗,慢慢地思索着,
江怀允诸事缠身,谢祁在摄政王府中却很是无所事事。
端州的一应事宜韩子平足以处理妥当,上元节被江怀允押入天牢的人如今也安然无恙,谢祁眼下的清闲日子难得一遇。他用过早膳,在院中走着消了消食,随手拿着屋中的书册翻阅起来,适应很是良好。
康安却有些憋闷:“王爷难道真的打算在摄政王府过清闲日子?”
谢祁眼也不抬,懒洋洋道:“不然呢?”
康安一噎,却也知道,既然用了“人还在皇陵”的借口留宿,他们就只能窝在摄政王府,一步也不能踏出门,否则摄政王立刻就能将他们请出去。
可这样的憋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康安长叹一声,苦着脸道:“王爷打算在这儿住多久啊?”
谢祁道:“办完正事儿就走。”
在摄政王府能有什么正事做?
康安疑惑地望过去。
谢祁却静心看着书,没有再作解释的意思。
将近午时的时候,刘太医派人送来了药膳方子。康安看着自家王爷将这些方子认真看完,煞有介事地勾了记号,登时瞠目结舌。
这些药膳方子是曾经他千劝万请也没能让王爷提起兴趣的。可如今,王爷不仅有了兴趣,还研究得这般仔细……
康安心中当即冒出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今身体虚弱,需要用这些方子调养的人,在摄政王府统共也就两个。一个是重伤卧床的管家,另一个是伤势未愈的摄政王。
能让王爷这般上心的人,似乎一目了然。
康安难以置信地喃喃:“王爷所谓的正事,不会就是为摄政王调养身子吧?”
谢祁看得专注,头也不抬地反问:“这难道不算正事?”
康安:“……”
康安被这个反问震惊得怔怔失神,半晌,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他深吸一口气,恍惚问:“王爷,那日您和摄政王跌落悬崖,可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
“赏了场桃花罢了。”谢祁将这些药膳方子分门别类地放好,抬头瞥见康安一脸的欲言又止,问,“怎么?”
康安迟疑着开口:“小的记得,您和摄政王原先虽然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也只是泛泛之交。怎么端州一行之后,您对他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大?”
“摄政王落这一身伤,皆是因为救我。救命的恩情,本王做这些报恩也不足为奇。”谢祁拢了拢房子,起身道,“况且,本王既然要遵从李叔的叮嘱拉拢摄政王,自然要投其所好,讨其欢心。”
谢祁说这话时一脸正色,看上去很是问心无愧。
可康安却立在原地眨了眨眼,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八个字: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康安喃喃道:“……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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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离真相这么近,但你却不相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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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在原地恍惚了片刻,很快便摇摇头,将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一定是市井话本看多了,才会生出这样的胡思乱想。
本朝风气开放、不禁男风是不假,可这一道终归坎坷,难为世人所容。王爷百般筹算,将来定是要夺回皇位、重登大宝的,届时若是没有子嗣绵延,岂不是功亏一篑?
王爷如此理智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走入歧途?
想到这里,康安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凝滞的思绪也因此通畅起来。方才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话重新涌入脑海。
王爷说,他此番举动,皆是因着遵从干爹的嘱托、意欲拉拢摄政王罢了。如此一来,王爷对摄政王特殊关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摄政王位高权重,权势富贵根本不可能让他意动。若想拉拢他,只能从寻常小事入手,慢慢感化,徐徐图之。
想明白这些,康安大为惊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追上已经走远的谢祁。
谢祁手中捏着几张药膳方子,听到动静,侧头看了眼。刚才憋闷写在脸上的康安,如今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轻松的表情,看上去很是高兴。
短短时间,情绪转变得如此突然。谢祁心下奇怪,扬眉问:“想什么呢?”
康安咧开嘴笑了笑,由衷道:“在想王爷果然是深谋远虑,见识卓绝……”
谢祁:“……”
赞美的成语一个接一个的从康安嘴巴里蹦出来,谢祁只听了个开头便将其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地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慢慢走着。
白日里的摄政王府和夜晚迥然不同。他几次夜访摄政王府,只记得王府中灯笼高悬,深夜里静寂得令人胆战。可白日里却并非如此。
如今初春时节,碧空如洗,金灿灿的阳光笼罩着整个王府,给假山流水、回廊瓦舍蒙上一层淡淡的暖光,让人望之生喜。
他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徐徐前进,行经之处,处处都有破土而出的植株,或者翠绿的青草、或是不知名的花朵,尽显生机盎然。
一看就是用了心在打理的。
江怀允忙于政务,自是没有心思放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只有卧病在床的管家,才会费尽心思的琢磨着王府的布局,力求给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个最为舒适的环境。
哪怕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心思,他根本在意不到。
谢祁敛回视线,手中的药膳方子被他卷成筒状,慢悠悠地敲在掌心。一边敲,一边出神地想着,管家的照顾如此细致入微,能得江怀允看重,实在是情理之中。
谢杨曾和他们共同在宫中生活多年,对这二人的感情深浅定然心知肚明。他以为伤了管家,就能给江怀允威慑,让他“迷途知返”,重新为自己所用,殊不知,这样自作聪明的举动,无疑把江怀允推得更远。
人都有自己护在羽翼下绝不容许旁人沾染半分的人,管家于江怀允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如今谢杨伤了管家,无疑斩断了江怀允最后一丝要与他和平共处的心思。
不管江怀允承认与否,他们二人早晚会在同一条路上相偕而行。
想到这里,谢祁低低笑了声,笑声轻快。
康安成语迭出的声音一顿,以为是自己用错了成语才惹得自家王爷发笑,于是抬头看了眼谢祁,犹豫问道:“……王爷,您怎么——您笑什么啊?”
“本王笑啊,玩火者,必自焚。”谢祁悠悠开口,眼带笑意。
谢杨玩弄权术久了,就忘了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他知道江怀允看重管家,却又低估了这份看重,甚至洋洋自得的以为,给管家留了一条命是对江怀允的恩赐。
用江怀允看重之人的安危去威胁和警告他,只有引火烧身一个结果。
玩火自焚这个道理康安懂,可是他不明白,王爷怎么忽然想到这里了。正想张口问,就听到自己王爷先他一步开口道:“你在外头歇着,不必跟着本王进去。”
康安下意识道了声“好”,等到谢祁推门而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王爷进的是管家的屋子。
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康安一边不解,一边按下满腹疑惑、兢兢业业地守在门口。
管家经过一夜的休息,尽管仍有些精力不济,面色却比昨晚好了许多。
乍一见谢祁进来,管家面上一惊,撑着手臂意欲站起来行礼问安。
谢祁眼明手快地拦住他,笑道:“林管家如今伤病在身,不必拘泥这些俗礼。”
管家定睛看了眼,见他表情真诚,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他半靠在软枕上,谨守礼节地道:“王爷忽然到访,老奴如今卧病,恐怕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谢祁好似没看出他的拘谨,毫不见外地在一旁坐下,自若道,“承蒙阿允照顾,我还要在王府多住些时日,林管家不必如此见外。”
管家:“???”
管家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那声“阿允”叫得是自家的摄政王。他错愕地抬了抬眼,面上谨小慎微的表情骤然裂开。
谢祁对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他笑着解释:“约莫是阿允怕林管家劳神,这才没有说。”顿了下,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和阿允从端州赶回来得急,没抽出空暇安排行踪,如今不便回府。”
管家眨了眨眼,慢慢反应过来。他跟在江怀允身边多年,深知分寸,是以没有多问,只客气道:“王爷在府中若有用不惯的,只管交待下去——”
谢祁截断他的话,温和笑道:“林管家安心养伤,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若是叫阿允知道我害得你劳神,恐怕要怪我了。”
饶是管家再迟钝,也从这话中咂摸出几分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亲近。
他记得,上回恭顺王来府时,王爷还义正严辞地否认他们二人的好友关系。他当时还险些信了——
往事不提也罢。
单说如今,若是他们二人关系一般,王爷怎么可能会收留恭顺王,还容许他在王府中随意行走?
想到眼前这人是得王爷另眼相看的人,管家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谢祁似有所察,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维持着温和诚恳的笑容,平易近人同他叙着话。
管家原本就因为爱屋及乌对他放下心防,再加上谢祁始终态度谦逊、有意同他套近乎,管家仅存的几分虚情假意也在这叙话间荡然无存。
二人有说有笑,半个时辰眨眼而过。
管家说得久了,有些口渴。谢祁适时递上一杯刚好入口的温水。
管家态度自然地接过,痛快饮下。等谢祁起身去搁水杯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扫了眼,才发现谢祁一直坐着的椅子上放着几张纸,纸上的字迹隐约可见,好像是药方一类的东西。
虽然好奇,可管家也未曾多问,等谢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移开视线。
谢祁眸光动了动,捏起这些药膳方子,主动笑道:“总归如今在府中也无事,我便让刘太医送来了些药膳方子,我对这些素来不大精通,也不知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说到这里,谢祁面上露出几分为难,顿了下道,“我记得林管家酷爱钻研此道,正好拿来请林管家挑一挑,看看哪些是用来帮助伤者养伤的,哪些是用来给常人调养身子的,也免得膳房的人做错了,反误了管家养伤。”
谢祁说着,将手中的药膳方子递给管家。
管家在听的时候已经双眼放光,见他主动给,很是痛快地接下来。
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药膳方子本就贵重,加上这又是由太医院的太医亲自研究出的,其价值更是不言而喻。
管家如饥似渴地浏览着。他一边一字不落地读着,一边利落地分着类。
谢祁唇畔带笑,默不作声地等在一旁。
很快,管家将其中一沓递给他,轻轻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些方子用来给我家王爷调理身子正好。”
谢祁“愣”了下,旋即有些心虚道:“您知道了啊。”
管家当然知道。他还没有贵重到要恭顺王特意请刘太医送来药膳方子给他调养身体的地步。这般转弯抹角、费尽心思,只能是为他家王爷。
管家原本就已经对谢祁印象颇好,又见他为了自家王爷这般费心,满意更甚。
谢祁佯装着打量了他片刻,确认他并未生气,才轻吁口气,举了举手中的方子,不放心地问:“这些方子中可有阿允忌口的东西?”
管家摇摇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没有没有。王爷在吃食上随意得紧,没有忌口的东西。”
谢祁闻言才算放了心。凭江怀允的性子,定然是报喜不报忧的。管家不知道江怀允身上有伤,也就不知道,江怀允实际上要用的方子是和他一样的。
幸好江怀允没有什么忌口的吃食,否则他还要再试探试探。
谢祁此行目的达到,又陪了管家一会儿,见他精力不济,才拿着分好的药膳方子告辞。
江怀允从礼部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初春夜里到底凉气未散,他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思索是要继续去书房处理政事,还是去探望管家。
正失着神,就听到一道含笑的嗓音划破寂静——
“摄政王回来啦?”
江怀允下意识抬头,正撞进谢祁深邃的眼神里。
谢祁曼声问,“膳房的灶上还煨着养身的药膳,可要尝一尝?”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的爱心药膳已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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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今天政务繁多,劳神太过,江怀允乍一听这话,竟没来由地恍惚片刻。
谢祁也不催他,但笑不语地等待着。他单手拎着灯笼,笼中的烛光幽幽亮着,将月色流泻而至的清冷驱散几分,给这方寸之间蒙上层若有似无的暖色。
夜风轻拂,摇曳的烛光似有所感,随着风舞动得愈发轻盈。
视线所至,烛光明灭。江怀允回过神来,惜字如金道:“不必。”
这干脆利落的拒绝在谢祁的意料之中。他问:“这药膳今日炖了两个时辰,味道鲜美,有益气养神之效。摄政王当真不试一试?”
“不试。”江怀允敛回视线,不再看他,抬步朝书房走。与谢祁擦肩时,听到他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似乎颇为遗憾。
江怀允好似未闻,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侧越过去。
谢祁拇指微动,在平滑的提杆上轻轻摩挲,自言自语道:“那摄政王委实没有口福。”顿了下,颇有些苦恼道,“只是不知道明日要怎么和管家交待……”
谢祁按了按额角,显得十分为难。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落入江怀允耳中。
原本健步如飞的步子忽然顿在原地。
江怀允神色莫辨,冷声问:“你说了什么。”
语气中骤然流露出的警惕让谢祁唇角轻牵。他温声开口:“和管家聊了聊药膳。”像是怕江怀允不明白,他又体贴地解释道,“今日刘太医送了些药膳方子来,我想管家应当感兴趣,便拿去给他看了。”
身侧投来打量的目光。
谢祁转过身,问心无愧地任他打量。
静寂中,谢祁轻声问:“摄政王是担心我把你受伤的事情透露给他?”
虽然是问句,可答案他们二人都心照不宣。
管家将将醒转,身体正虚弱,若是知道了江怀允身负重伤,定然没有办法静心将养。江怀允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因为此事劳神。
凭谢祁的聪颖,应当不会做这种惹人生厌的事。可这人性情莫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江怀允不想去赌那万分之一。
他直白道:“是。”
语气中的不信任不加掩饰。
谢祁并不恼,反而笑了声,曼声道:“摄政王放宽心,你于我有恩。本王知恩图报,此事自然以你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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