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炀,小心些,你差点就要毁掉我的接风啦”,顿了下,江渝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盛明炀耳边补充道,“抱歉,明炀,是我刚回来,心情太激动了,没有掌握好开玩笑的力度才会惹了裴哥哥生气。咱们等会一起去找他道歉,所以要快点倒完酒才行啊,你说对不对”
江渝的声音又柔又软,盛明炀嗯了一声,将手臂抬高,使酒液可以更快的进入杯中。
江泽不在,应该是在忙着招呼宾客,裴温找到房间号之后,只有个酒店的侍应生站在门口等待,裴温接过衣服向他道了谢,并表示自己可能要休息一下,让他去前台把这间房给自己开了。
“不需要的,江少爷已经替您开过房间了”,说着,侍应生便把房卡给了裴温。
裴温又在手机上和江泽道了谢。
房门被反锁,裴温躺在床上,不愿再去回想自己刚才狼狈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竟也睡着了。
眼皮沉的要命,他总觉得睡梦中有一双手似乎在他的侧颈处来回擦拭,然后猛的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如附骨之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着,他大口喘着粗气,猛的睁开眼睛,周围什么都没有,房门还依旧锁的好好的。
触感实在太过真实,裴温又将房间上上下下全都检查了一遍,就连镜子后面他也看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梦吗?
“明炀…呼……你轻点……”
酒店的隔音不算好,裴温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明显的哆嗦着,他的小腿猛地撞到床尾横木,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摔在床上,发出一声不小的痛呼和不轻的碰撞声。
盛明炀挠挠头,疑惑的问江渝:“我好像听见了我哥的声音”
他和江渝原本是分开去找裴温的,但方才江渝崴了脚,有侍应生来找他,盛明炀这才赶了过来。
“没有吧”江渝道,“我没听见啊,明炀,先回房间好不好时间有限,我们不能消失这么长时间,一会该有人来找了。”
盛明炀想了想,也是,他今天晚上已经惹了裴温生气了,要是等会再出了什么别的问题,裴温一定就不愿意再理他了。
伴随着江渝重重的喘息声,隔壁的房间被打开了,裴温如同被人摁了开关键,这才得以重新呼吸起来。
他立刻逃也似的飞离了这间房。
就在他出去后不久,盛明炀也打开门出来了,他还说替江渝去拿药油,江渝却朝他摇了摇头,善解人意的要他赶紧去找裴温,自己可以让侍应生送药过来。
盛明炀挠挠头,朝江渝摊开手:“小渝…我手机可以先还给我吗?”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手机啊”,说着,江渝还朝盛明炀眨了眨眼睛,“谢谢明炀愿意满足我这个小癖好啦!”
盛明炀脸颊微红,看着江渝忽闪忽闪的眼睛,他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有些结巴道:“不,不客气,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我哥了。”
江渝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比隔壁房门更响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
江渝垂了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裴温刚一出去,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说是已经到酒店门外了,问裴温在哪儿。
“我马上就到,您稍微等我一分钟”,裴温顾不上小腿的疼痛,立马去了门外。
盛明炀打开手机,想给裴温打电话,才发觉应该是已经没电了,他无奈收回口袋里。
方才一楼已经找过了,二楼上来也没见到裴温的踪影,他只能顺着楼梯再次往楼上去找,刚好和下楼的裴温完美错过。
裴温扶着盛老爷子进了盛家大宅。
老爷子今天难得喝了点酒,裴温原想叫两个佣人过来,侍候他睡下,结果老爷子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清明,还把他叫到了书房去。
盛老爷子神色严肃,问道:“小温,你和江泽聊什么了他有说到要找盛家合作吗?”
“没有”。
的确没有,两人聊的很多,江泽却始终都没提及公司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机未到,还是另有别的计划。
盛老爷子却突然笑了一下,严肃面容缓和不少,看着裴温身上与来时不同却同样很适合他的衣服,问:“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裴温心里咯噔一声,应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裴温看不出老爷子心里真实的想法,只能实话实说道:“江泽……很有想法,只是不太敢迈出第一步,若是能冲破阻碍,或许不需要盛家帮忙。”
顿了片刻,裴温又道:“盛叔叔,我现在只一心扑在公司上面,没有其他想法。”
“行了”,盛老爷子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没有撮合你跟江泽的意思,出了盛家大门,你还是你自己。小温,你给明炀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说好的要替你教训他!”
“这”,裴温有些为难,他觉得盛明炀此刻恐怕不太方便,于是便斟酌着回答,“要不算了吧,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盛老爷子却执意的要他打这通电话。
裴温无法,只能当着他的面拨通,但毫无疑问,是不会有任何人接的,甚至盛明炀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盛老爷子重重的呼了口气:“算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好的。”
等裴温离开后,盛老爷子沉思了片刻,就给江家大少爷江泽打了电话,但却得知盛明炀已经离开了。
裴温从盛家老宅返回自己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拖着又重又乏的身体,才终于打开了房门。
裴温没开灯,脱了外套就径直去了浴室洗澡。
可当他只穿着浴袍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的躺到床上后,又一瞬间弹坐了起来。
原本在酒店的时候已经被吓过一次了。
裴温被手上摸到的温热触感以及此时借着昏暗月光才能看到的被子被顶起来的幅度吓的魂飞天外,他立刻便清醒过来。
“什么人!出来!”
裴温心脏如擂鼓般嘭嘭直跳,手边又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空水杯对着床上。
床上开始窸窸窣窣的有动静,还有裴温最熟悉的盛明炀赖床的嘤咛声。
他试探着问了句:“明炀”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都要睡着了。”
盛明炀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裴温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打了下颤,勉强按住了差点滑落的茶杯。
盛明炀怎么会在这里的,他今天晚上不是应该和…江渝……在一起吗?
盛明炀愣愣看了他一秒,转而问道:“裴温,你在防备我吗?这间公寓除了我爸,就只有我们两个有钥匙了,这几天我不都是住在这里的吗?”
“不是防备你”,裴温没办法和盛明炀解释在酒店时的诡异情景,他也不知道说了以后,盛明炀会不会相信,明明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痕迹,但裴温敢确定,那不是梦。
他放下杯子,只又说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的。”
盛明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膝行到床边,拉住裴温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裴温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香,皮肤也被蒸的粉红,盛明炀的手从裴温浴袍里滑进去,却明显感到裴温身体一僵。
“哥,怎么了”
他怎么了
裴温简直要气笑了,晚宴的时候盛明炀当众让他下不来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渝那里吃了闭门羹,又转头跑到自己身边来。
盛明炀见裴温一直不说话,就低头亲了亲他的后脖颈:“裴温,别生我气,我脾气不太好,喝了酒又犯浑,你知道的”。
第26章 盛明炀发火
裴温蹭的就站了起来,压着怒火问:“盛明炀,你和别人做过你洗澡了吗?怎么,是江渝没有满足你,你又找到我这里发泄你多余的旺盛精力?”
“什……”
盛明炀惊住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裴温。
裴温在他眼里一向都是克制隐忍,就连他当着他下属的面在办公桌底下偷偷欺负裴温,裴温也从未泻出过除了咳嗽以外的声音。
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盛明炀立刻急道:“我什么时候没洗澡就上你床过裴温,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江渝、我和江渝,我时间有多长你不知道吗?!我的钱都拿来给你买礼物了,我都多长时间没出去玩过了,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说江渝,他之前每次找裴温都是在和那些人彻底断了之后才过来的,他就是知道裴温有轻微的洁癖,所以哪次过来,没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也就裴温了。
也就裴温,才能让他这么对待!
裴温还生他什么气呢?
盛明炀是过来道歉的,现在反倒把自己给整郁闷了。
裴温心想,是了,晚宴结束作为主角的江渝肯定是要出席的,而他和盛叔叔回来的时候,还刻意提前了一些避开结束时的高峰期,盛明炀现在还赶来了他这里。
盛明炀的确不可能和他上床,时间不够。
裴温没想到,有一天会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证明了盛明炀的“清白”。
裴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自己也有些不清醒,他冲盛明炀发什么火呢,他在介意什么
他和盛明炀上床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以前的那些他都没有当回事,没道理到了江渝身上就不可以。
一瞬间,好似所有的情绪都被内敛到了裴温的身体里,但只有裴温知道,他心里究竟有多么介意江渝。
这种介意,其中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江渝对于盛明炀的特殊之处,裴温清楚的知道,江渝和其他的那些包括他这个最相像的替代品全都不一样。
还有小部分,是裴温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从见到江渝第一眼,就浑身如坠冰窟的感觉。
“裴温,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盛明炀抓起裴温被他拍开的那只手,裴温皮肤白,那点红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消。
裴温沉默了。
盛明炀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翻身轻易就将裴温放倒在身下,手指不断蹂躏着他的红唇,凑上去要亲他:“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脑子糊涂,你原谅我,怎么就这样一杆子打死我呢?”
裴温脑子里忽然划过什么,他下意识就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平静的看着眼眶发红的盛明炀:“明炀,你还记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吗?”
盛明炀又愣住了:“什么”
裴温提醒他:“你说江渝出国,你和他并没有在一起,所以可以随便玩,但现在既然江渝已经回来了,明炀,你也把心腾一腾吧,我们该断了。你既然是真心实意喜欢他,那就别再让他也为你伤心了。”
裴温不想成为盛明炀的地下情人,更不想成为插足他们之间感情的第三者。
“裴温!!!”
盛明炀只听到裴温说“断了”,其他的话在他脑子里就变成了没有办法再去理解的天文。
盛明炀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听见了心里某处地方崩塌的声音,他像个心爱玩具即将被收走拿去丢掉的小男孩,死命的摁住裴温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离开自己。
“明炀,别闹了,我今天真的很累,明天还要上班,你自己乖一点,去客房睡,或者你松开我,我去客房睡。”
“我不要!”
盛明炀酒喝的多,就不太能控制力道,他又重又沉的身体直直压在裴温身上,一边钳制住裴温的手,另一边又用膝盖强硬的抵开裴温的腿。
裴温身上沐浴露的清雅香气,和原本就带有的独特的气味,让盛明炀身体深处升上来一股燥热,直达小腹,若说方才他想亲裴温只是因为想要道歉,那现在就是真的想要他这个人了。
裴温躲不开,只能任由盛明炀侵入牙关,肆意侵犯。
他的舌尖被盛明炀缠弄舔舐,根本吞咽不下的诞水顺着被亲得红肿的嘴角流下,在空中牵起一道晶莹透明的银丝,又在下一瞬的呻吟喘息里变得断断续续,压根不满足亲吻的盛明炀还想要再进一步。
却因为裴温身体颤抖的厉害而猛然惊醒过来。
“哥,哥……你在怕我吗?”两人第一次时,都喝醉了,那天晚上他把裴温欺负的特别惨,甚至还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当时看着裴温整个人跟条快要烫熟的鱼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浅薄后,他就没有办法再躲着裴温,再去和他置气了。
从那以后,每一次,他都很耐心,前戏做足之后,才慢慢打开他的身体,生怕给裴温留下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亦或是让他想起那些粗暴的对待,而裴温一旦颤抖的不成调,他就会立马停手。
盛明炀黏黏糊糊的吻着裴温,裴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答道:“我没有怕你。”
尽管他今天晚上始终没有给出半分回应,但裴温早就知道,两人身体的契合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颤抖也不一定就是害怕的表现。
也许是克制。
“那就好”,盛明炀俯下身来,明明是他自己身上的酒气,他却又在裴温嘴角亲了亲,哑声污蔑他,“裴温,你要被酒腌入味儿了。”
裴温手抖了一下,身体被盛明炀揉的软成一片。
见裴温没有办法再挣扎,盛明炀低头在他下巴上可劲儿的蹭了蹭,咕哝道:“你要是不答应原谅我,今天晚上我们就这样睡吧。”
裴温叹了口气:“盛明炀,你太会撒娇了。”
“我哪有”,盛明炀哼唧一声,“我只是想陪你睡觉”。
说着,盛明炀就要伸手去扯被子将两人圈进去,可他刚一凑近,就让裴温伸手推开了脑袋,盛明炀眼尾带着红意,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裴温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他面无表情道:“我原谅你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吗明炀,我今天晚上真的只想自己一个人睡,你出去好不好”
“裴温,你是故意的吗”
盛明炀掐住裴温的下巴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似是在斟酌裴温话中真假,裴温微微歪头,不与他直视。
明显拒绝再交流。
裴温为什么还在生气
盛明炀心里开始烦躁了,他都哄成这样了,为什么裴温还这么不识好歹!
他不就是在宴会上不小心打了他一下吗?道歉也道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他为什么就这么难讨好
盛明炀的眼睛陡然变得阴鸷,他沉着眉想了想,扣住裴温的手非但没松开,还更加变本加厉起来,将裴温的脑袋摁向自己,那样子,就好像是裴温主动过来吻他一样。
裴温实在忍无可忍,他也是个男人,盛明炀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只要他招一招手,自己就必须原谅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霸道偏执不讲理吗?
“盛明炀,你放开我!”
裴温恼怒挣扎起来,动作间也不知道指甲勾到了哪里,他听到盛明炀小小的嘶了一口气,裴温刚停下动作,要去查看,盛明炀就放开他,然后下了床。
“果然是这样吗?”盛明炀走到玄关处裴温挂着衣服的地方,目光阴测测的,暴怒的声音响彻整间公寓,他唰的打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一把剪刀,“都是因为这个,你才不理我的,是吗”
“说什么江渝回来了,要和我保持距离,其实是不是你自己看上江泽了”
裴温的心骤然沉下来,直视着盛明炀:“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换衣服的吗?”
是不是江渝说什么,你都信呢?
连玩笑话,你也能当真
裴温最终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他不想把自己变成只会争风吃醋的人,他是裴温,他不能因为一个江渝而把自己低贱到了骨子里去。
“那段尘朗呢?”盛明炀又问,“他为了你都能和江渝呛起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段尘朗那么费劲心思在他父亲面前表现,他为了你都可以不顾江渝的身份,而和他吵起来,裴温,你说你怎么那么会勾人呢?”
“我没有!”
裴温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话而遭受了无以名状的冲击,最终他也只能抿抿唇瓣道,“你心里认定了我是这样的人,那我说什么还有用吗?”
只穿过一次的西装被盛明炀剪的稀巴烂,他看着裴温,乌沉眸子里的冷漠和烦躁相交织着。
裴温为什么不过来和他解释
为什么不肯服软哄一哄他
为什么不肯答应他,不再和段尘朗和江泽来往
他只是想要裴温的一个态度而已。
可裴温不肯给他,盛明炀气的又摔了好几样东西,玻璃杯在裴温床边炸开,一地的碎片,裴温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