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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指犹凉)


西元轻轻翻了个身,背朝着窗,因着天热窗上挂了张竹帘,但透窗的那点微光仍叫人不禁羞赧,阁楼的木板吱呀了一声,瞬间安静,片刻后,藏青色的床单垂拂着地板又微微晃动起来,这次没再吱呀吱呀惹人烦,但凡有一点响动,一切便又归于无声,好似那做了贼的一定会心虚,西元小心翼翼却又不肯罢休,一个人的时光,总要难免的想着那个人,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细雨霏霏孤单清寂的早晨。
掌心也孤单,就像笼着一盆火,拨弄着柴禾,试图让这火燃得再旺些,反正阴着天,下着雨,从火星里取着那点无人知晓的暖。
又是一阵窸窣的轻响,打破了雨声的和谐,西元顿时停下来,毫不迟疑地从枕下摸出枪,对准了阁楼唯一的那扇窗。
一个人正掀着窗上的竹帘探身往里爬,高高大大的身影锲而不舍地挤进狭窄的窗,刚落下一条腿,一抬头便看见了对着自己的枪口,随即眉眼舒展,笑了。
西元受了一惊,瞬间又哭笑不得,收起枪,看着唐琛把另一条腿也迈了进来。
唐琛将鞋脱在窗边,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笑的像个得逞的孩子,望着床上的西元,不禁歪了下头,声音压得极低:“气色这么好?可见张爷爷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被子上的手抓得紧紧的,眼神飘飘忽忽,西元先发制人:“天还没亮就爬窗户,你还真是治安官里的典范。”
唐琛跳上床,带着湿润润的雨色清新,抱住了西元:“小西爷,几天没见想不想我啊?”
唐琛复活后,堂而皇之的从了政,鸿联社上下欢欣鼓舞,耍龙舞狮唱大戏,当真比过年还热闹,唐人街里处处透着喜色,大红灯笼又高高挂起,都说唐先生福大命大,定是上天护佑,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那样的相貌不似凡胎,许是哪路神君下凡也未可知。
这样的热闹,别说妹妹晓棠没去成,西元也没赶上,一是按母亲的要求在家养伤,二是顾夫人每日里把院门从里边反锁,钥匙藏在身上,大的小的,一概不准出门,更不要说去唐人街了。
晓棠闹了几日脾气,开学汇演暑期还要排练,戏剧社的同学找来几次,可是顾夫人就是不许她出门,兄妹俩心里都有愧,只好暂时顺着她的意,一个想,等开了学总不能不让我去读书,另一个想,等伤一好,顺着阁楼的窗户爬出去……
只是惦记着唐琛。
出院后西元直接回了家,起初唐琛天天来看他,东西大包小包买了不少,顾夫人冷冷淡淡,既不待客也不留饭,还总是一趟一趟往阁楼上跑,弄的两人也不好说话,况且唐琛也忙,略坐一坐就走了,顾炎有次下班回来正好碰上唐琛要走,又是一点头,进了书房便把门一关。
唐琛想了想,又走回去,敲了敲书房的门,顾炎说了声“请进。”
唐琛进去后,很久才出来,神情惘然,自此后,便也不再来了。
西元只能从报纸上看到一些唐人街特别行政官的相关报道,之前从不喜欢在媒体上露面的唐琛,这几日报上都是他的消息,就职演说,商会剪彩,慈善筹款,最近又要筹备一个游园会……当真有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
这些新闻顾教授夫妇俩也看,看过了,撂在一旁,也不似从前那般总要交流几句,西元几次提起伤快好了想回唐人街,顾夫人便沉了脸,顾教授也默默的,话说多了就变成了废话,不如不说。可顾夫人依旧要说,劝儿子不要再回唐人街做事了,换来的却是儿子的执拗和抵触:“我回去不都是为了钱。”
顾夫人秀眉紧蹙,眼中含泪:“那你为了什么?”
有些话终究是不忍也不知怎么说出口,西元便不做声,顾教授继续沉默着,西元望向他,自从受了伤,父亲总是这样的沉默,隐隐的,倒是期待他能说点什么,可是顾炎像是没了电的收音机,任谁拨弄都没有声响,要么西元怏怏地回阁楼去,要么他走开回书房去,从前父子俩那种看不见的融洽,现在倒成了显而易见的疏离。
顾夫人却是不肯罢休的,单兵作战也要一战到底,有时候话说急了,混堂口的字眼也顾不得了,西元心烦,只好又爬回阁楼。
阁楼里没有电话,要打电话只能下楼去,只是顾夫人盯的紧,西元也不愿当着她的面给唐琛打,除了惦记,也只能是惦记。
想不到今日见了,人就一身水润地躺在身旁,却是这么的不尴不尬,西元转过身避着唐琛,唐琛却不肯,贴着他赤红的耳根笑道:“想,还是不想?”
被里忽然一记冰凉,是唐琛的手,又快又准,触了个正着,西元一个激灵,耳边尽是唐琛嗤嗤地低笑:“他可比小西爷诚实的多呢。”
去他妈的!
唐琛猛然被拉下头,西元愤愤地堵上了那张不厚道的嘴。
吱呀,吱呀——
轻轻晃,慢慢摇。
素白冷香的手牵着缰,缓缓乘着难驯的野马,身姿挺拔,从容不迫,俾睨天下的眼里氤氲着晨光中最温润的一抹柔情,俯视着面红耳赤却又眉眼生动的西元。
“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西元艰难地回应,忍着不发出别的声响来,唐琛冷眉冷眼,笑得清邪,就像一只作孽的妖,不管人间几度春秋,他只偏爱这一刻,在颠簸中驾驭,在缓行中驰骋,在无声中纵歌。
他依然是不完全的,像一只受了伤的猛禽,跌落在草丛里,欲飞不飞的,西元怜爱地碰了碰,唐琛忽然加快了骑速,西元还是没能忍住那声破碎的申银。
吱呀吱呀——
窗外的雨越发的紧密了……
楼梯上的人只爬到一半,便收住了脚,默默地站了会,又悄悄转身下了楼。
顾夫人将一杯早茶奉给丈夫漱口,顾炎接了,端着茶杯只是发怔。
早饭一一摆上桌,顾夫人也不理会独自发呆的丈夫,扶着楼梯往阁楼去,顾炎忽然叫住了她:“别去,让他多睡会儿。”
若在从前,不用叮嘱,顾夫人也会听之任之,可现在总是带着气含着怨,不顾丈夫的拦阻,依然往楼上去,顾炎紧走了两步,抓住她,低声恳求:“不要去。”
顾夫人睁着充满血丝的眼望着丈夫,顾炎欲言又止,不为人道的痛苦藏不住地泄露出来,顾夫人猛然抬头望向阁楼,一抹恐慌瞬间注满了全身,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又急忙去看丈夫,希望他能否定甚至斥责自己的愚蠢,但是顾炎没有,他只能将多日来的痛苦无奈地分给她。
扶着楼梯的手一软,顾夫人几乎摔在丈夫的怀里,顾炎抱住了她,可是顾夫人还是凭空生出一股悍力,猛地推开丈夫,扭身想往楼上冲,顾炎死死抱住了她,挣扎了几下,顾夫人没有喊叫,也没有再看阁楼一眼,任凭丈夫搀着回到了前厅,终于,熬不住了,牙关堵在丈夫的肩头,无声地恸哭。
顾炎拍着颤抖不已的妻,良久,沉声说:“过些天我就去学校辞职,你也打起点精神来,先不要跟孩子们说什么,收拾一下家里,能带走的都带走。”
顾夫人缓缓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什么?你真的要听那个唐琛的?移居雪国?他这是在逼我们!”
顾炎抹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这人虽然不好惹,但是…对西元倒是用了些心思……西元因为他摆明了不想走,唐琛却劝我们尽早离开,是逼迫也好,还是真心为我们着想,都不重要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个人是得罪不起的,何况西元还是一个被开除军职的,留在这里恐怕还会有别的麻烦,只有带走西元和晓棠,远离这一切,远离唐琛,一家人才能安心过日子,你放心,我不会用唐琛一分钱,这些年的积蓄足够我们在那边安个家,雪国那里也有学校,我会继续教书的。”
顾夫人凄凄惶惶环顾这个家,又看了眼阁楼,目光落回丈夫,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
淡蓝的天悬起一道虹。
唐琛扶着窗棂,轻声唤着:“喂,过来看。”
西元走过去,手臂搭在唐琛的肩头,望着那虹,浅浅的,散着柔美的光。
刚想去吻唐琛的脸,唐琛却道:“小西爷,借你的才华用一用。”
“干什么?”
“帮我设计一张游园会的海报。”
“有报酬吗?”
唐琛淡淡地睨着他:“刚才的报酬还不够?”
西元笑道:“不够。”
“怎么想起办游园会来了?”
“假死一事毕竟是种欺瞒,办个游园会算是安抚民心吧。”
“唐长官英明。”
“新任的乔治市长和几个地方官也会来捧场,你的海报里给我画条龙。”
“嗯,让他们知道知道,东方人就算盘着也是条卧龙,随时都会腾飞。”
唐琛看过来,深邃的眼里盈着笑意:“还是小西爷最懂我。”
“首府那位大人物就这么把他侄子调回去,都大帅一定恨死你了。”
“这是只喂不熟的狼,他留在藩市只会越来越贪,我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的,又不能轻易动他,只好赶走这只狼。”
“想不到那些底片倒排上了用场,虽然手段不怎么光明。”
听西元如此说,唐琛还是淡淡地翻了他一眼:“这些搞政治的最在乎的就是名声,首府那位也不例外,不过说到底,政绩和利益才是他最在乎的,我只是提出不许都大帅再染指唐人街,其它都按他说的办,侄子不检点让他头疼,关起来教育一番,来年往内阁里一塞照样前程似锦,无非是多耗几年光阴罢了,唐人街是头肥羊,目前他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牧羊人,与其除掉我,不如让我替他们做事,我低一低头,他抬一抬手,何乐而不为。”
西元沉沉道:“但愿你们之间都能遵守这个协议。”
唐琛冷垂着眼:“我也希望,否则,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西元想了想,又道:“我想底片还是不要放在苏珊妮那里,这会给她带来危险,我们另找地方藏起来。”
唐琛笑了下,高深莫测的:“不好意思小西爷,我好像又骗了你,底片自始至终都在我手里,以防不测,交给苏珊妮的只是一套照片而已,何况他们很难想到我会把东西交给一名西人女记者。”
“唐琛,你太——”
狡猾,诡诈?西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别生气嘛,这东西相当于一个护身符,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能藏起来。”
“藏哪儿了?”
“想知道?”
“你要说就说。”
唐琛揽过西元,亲着他圆润的元宝耳,边笑边送了一句。
西元惊讶地转过头:“啊,你——”
唐琛以吻封口,不让他再说了。
唐琛走的时候,还是从窗户爬出去的,西元想笑,又不禁愁闷,什么时候他和他才能真正的自由。
没想到自由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西元被母亲喊下楼吃饭,午饭格外的丰盛,有西元爱吃的麻婆豆腐,也有晓棠最爱的酸辣鱼,顾夫人虽然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但是兄妹俩惊喜的发现,一直反锁的院门大敞遥开的,晓棠小心翼翼地试探:“妈,我想下午去学校排练……”
顾夫人沉着脸不吱声,一旁的顾炎道:“早点回来,别让妈妈担心。”
晓棠顿时绷不住笑,匆匆扒着碗里的饭,顾夫人瞥了她一眼,她又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西元一直不吭声地低头吃饭,目光时不时瞟向洞开的院门,顾夫人饭还没吃完,忽然撂下筷子,转身回房了。
熬到太阳偏西,望了望母亲一直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正在练习书法的父亲,西元也不回阁楼了,在花厅里晃荡来晃荡去。
提笔沾了沾墨汁,顾炎头也不抬地说:“等到天黑,院门就要上锁了。”
西元如逢大赦,一边向外移着脚,一边冲着房内喊:“妈,我出去一趟,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刚跑到巷口,忽见一辆再眼熟不过的车迎面驶来,驾车的人也看见了西元,停车探出头来:“越狱了?也是从窗户跳下来的?”
西元两手揣兜,笑得舒朗:“我可是正经人,麻烦这位先生,送我回唐人街。”
“妈的,谁不正经!”

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茶香满溢,茶温却已渐凉。
都大帅不时地用丝帕捂着嘴咳几声,额角处一块青紫瘀痕。
每当他咳嗽的时候,郑少祖就停下话来,也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他,等他咳完了再斟酌地开口。
方耀似乎坐不住,很快起身溜达到窗边,用瘦长的手指扒开窗帘一道缝隙,窥着街上的动静。
已经过了午后,御膳坊里有不少人来喝下午茶,三层的包间倒是清净,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其余两个人都不怎么搭话,郑少祖讲完了,也觉得自己啰嗦,便端起面前的冷茶勉强喝了一口,茶是自己泡的,连伙计都打发掉,免得泄了口风,心下黯然,御膳坊明着是郑家的产业,可这产业背后的老板还不是另有其人!他郑少祖只不过是替人家看场子的一条狗罢了,哦,对了,人家说了,不要他当狗,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妈的,只要唐琛能死,老子吃什么都无所谓!
“大帅,承蒙您看得起,还能想起我来,我虽没别的本事,但是出点钱跑跑腿这都不在话下,方耀您是知道的,本事大的很,你们二位若联手,简直是珠联璧合,何愁唐琛不完蛋?”
都大帅没接郑少祖的话,只把目光投向窗边的方耀,这人从里到外透着古怪,见了面也不招呼,甚至都没怎么拿正眼看过他这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神情漠然,寡言少语,对于郑少祖这次精心安排的会面好像也心不在焉。
但是这个人,都大帅是有耳闻的,他手里那把钢刺差点刺死了唐琛,也伤过身手不错的顾西元,鸿联社悬赏万金要抓的人,恐怕和这些年欧洲几起神秘刺杀事件不无关系,前些日子基地爆炸,杰克上校力排众议解除了对唐琛的怀疑,将方耀定为头号通缉犯,并险些遭其毒手,这个人危险却没有立场,只要给钱,他就会效命,他能为欧洲许家炸了我方基地,也能为了郑少祖和他杀了唐琛,是把双刃剑,就看谁先握在手中。
虽不喜方耀待他不敬,都大帅言语间却加了几分小心:“方先生,过几天就是难得的机会,我有个方案,你要不要听听?”
望着窗外,方耀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洗耳恭听!”
可恶!都大帅选择忍下这口气。
听完都大帅一席话,方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向他:“大帅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都大帅一愣,瞬间又尴尬,自己说了半天,人家却只好奇他的伤怎么来的!
叔父连夜把他叫回首府,一个茶杯丢过来不说,还罚他在冷水里泡了一宿,叫他清醒清醒……藩市丢了,市长的位子没了,自己的丑事也被叔父知道了,勒令他暂停一切职务,思过半年,以观后效。
都大帅拿起丝帕掩饰地咳了两声,压下眼中的怒意,冷冷道:“身体小恙,不足挂齿。”
方耀也不再问,只是说:“以您的背景好像也无须这样兴师动众,何必与唐琛争这口气。”
“这么说,方先生是不打算帮我这个忙了?”
“你尽管按计划行事,不过说好了,唐琛归我,其它的我不管。”
方耀冷森森的语气叫人极其不舒服,都大帅嘴角一抽,笑都懒得笑了,郑少祖倒是惯会看脸色,连忙端起桌上的冷茶:“两位肯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来,我们以茶代酒,预祝这次大功告成。”
都大帅更不喜这个人,但人家出钱又出力,大家的目标很一致,总要走个过场,只好端起茶来,方耀走到桌前,捏着茶杯的边缘,低低端着,三人略略一碰,郑少祖一口喝尽,都大帅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方耀却将茶缓缓地浇在了地上……
二龙戏珠的海报不管贴在哪里,总会有人驻足站一站,饶有兴味地看几眼,蓝蓝的天飘着几朵胖乎乎的祥云,两条黄犄角的小飞龙,争抢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珠,透着活泼、俏皮。
唐琛初次看到游园会海报时,叼着雪茄,眯眼看了半天,颇有微词:“怎么是卡通的?我要的是猛龙过江,就像鸿联社龙旗上的那种,你这龙还没断奶呢,为什么是两条龙?一条就够了,威严点。”
西元夺过画稿,没好气地说:“又不是鸿联社选堂主,这是在办游园会,会来很多小朋友的,自然要可爱一点,这也不是谁登基,一条龙又孤单又无趣,小孩子是要和小伙伴一起玩才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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