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不满郁泊舟停下来,用头卯足劲去撞郁泊舟的头,他还没看够花。
郁泊舟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撤开,纪绥扑空,郁闷地将头埋在郁泊舟颈间。
郁泊舟真拿这个醉鬼没辙,“好好好。”
他扭过头,轻碰了碰纪绥额头,“满意了吧。”
纪绥把头抬起,“嗯。”
颈间的热意渐渐消散,郁泊舟心头一空,早知道不那么早叫纪绥撞到了。
郁泊舟重新走圈,边走边不确定问道:“纪小绥,你喝醉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你别是嫌上回太丢人,这回也跟我装。”
嘴上这么问,其实郁泊舟心里认为纪绥是不记得的。
不然以某人的小脾气,早该杀他灭口。
纪绥一本正经地点头,“不记得。”
郁泊舟随口问:“那你记得什么?”
“看花。”纪绥望着盛开的三角梅出神,语调高兴上扬,“要翻出墙看花。”
福利院后院有一堵高墙,高墙斜对面有一户人家,窗外爬满了三角梅以及各种花卉,盛夏开放,他的院子外就会围满拍照的人,那是纪绥小时候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高兴日。
后来他辗转三户领养家庭,最后一次回到福利院时,那户人家已经搬走,连带着三角梅一起。
自此以后不再有繁花锦簇的盛夏,也不再有人声鼎沸的热闹。
要说纪绥一生中有什么遗憾的事,那应该就是没能等到有能力翻越那堵高墙,身处其中去看看。
郁泊舟不明白,但反正纪绥高兴就好,他往前走了两步,忽得开口:“纪绥。”
纪绥下巴搁在郁泊舟肩膀,手指悄悄把郁泊舟头上的发胶搓散,听到自己的名字,询问的嗯了一声。
郁泊舟不说话了,他方才明明组织好了语言,可纪绥轻飘飘的一个嗯,又把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信心炸散了。
郁泊舟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纪绥现在不清醒,真的假的都行。
“你喜欢男人吗?”
纪绥听不懂,哈地笑了一下。
“你别笑啊,不是,你可以笑,但你要先告诉我。”郁泊舟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结果纪绥笑他,心就掉到了脚底,“你能同意跟我结婚,是不是喜欢男人?”
给别人假定性取向这种事情,郁泊舟真是打死没想到。
要是搁在五年前有人告诉郁泊舟,五年后他会跟一个男人结婚,背着人大晚上不回家睡觉,跟傻子一样,一圈一圈在天桥底下转,还眼巴巴期盼人家能应他一句,他一定会扇那人一巴掌,再扇自己一巴掌。
但这是五年后,他鬼门关都不知道在边上逛了多少圈,假定一下性取向算什么。
算个屁。
纪绥耳朵里只飘进去结婚两个字,所以他戳了戳郁泊舟的脸,“郁泊舟。”
“我在。”郁泊舟应得飞快,“叫我干嘛?”
纪绥呢喃,“好朋友。”
郁泊舟心头的那口气散了,血从头顶凉到脚底,原地站了几秒,沉默地迈开脚步往前走。
纪绥似乎感觉到了郁泊舟的不开心,环住他的脖子,努力回忆,学着院长妈妈哄人的样子,“不生气,我们和好。”
郁泊舟缓缓吐出一口气,“嗯。”
他们之间,说白了就是金钱交易,不是联姻,先婚后爱都需要排号,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郁泊舟郁闷地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块。
“嗯。”纪绥环住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语气带着非常细微的欣喜,“喜欢你。”
第17章 陪聊五万按秒收费
纪绥的生物钟固定在早上八点响起,除非碰上下雨天或者其他的突发状况,例如前一天晚上喝了酒,没来得及吃解酒药,好在头不疼。
纪绥揉了揉有点水肿的眼皮,他喝酒断片他知道,但没想到几杯度数不高的白葡萄酒也能断片。
以后还是找个借口推了,不过他醉了就犯困,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没有郁泊舟的消息,他身上和床头柜上也没有不明纸条,一切正常。
纪绥放下心,他身上还是穿着昨晚的衬衣裤子,郁泊舟没给他换,万幸。
哪怕他和郁泊舟这个朋友可以平安相处到若干年后,到他们两个分别入土,他也不认为能够好到互看对方裸体。
就是衬衣最上面靠近领口处的一颗袖子不翼而飞了,大概是昨晚醉酒后不小心勾掉了,回头问问郁泊舟有没有印象。
纪绥拿上睡衣进浴室,慢悠悠洗个头和澡下楼。
餐桌上摆了七八种不同样式的早饭,厨房内背对着他的人影回过头。
纪绥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郁泊舟穿着阿姨买的小熊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脸上还沾了两道面粉痕。
这个点,郁泊舟不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郁泊舟手快出残影,把一团白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咳嗽一声,答非所问道:“你醒了啊。”
“没醒,我在梦游。”
纪绥手肘撑着桌子,看郁泊舟脱掉围裙,围裙里穿的是睡衣,发型却用发胶打理过,心情看起来不错,不像是上班上了一半被人赶回来的样子。
他想了想,问:“昨晚……”
郁泊舟拿碗筷的动作骤然顿住,短短几秒钟里,他想了无数种可能。
好一点的,纪绥记得,觉得丢脸要杀了他灭口,坏一点的纪绥不喜欢男人,现在要跟他离婚。
万一呢,万一纪绥,可以尝试接受一下,一米八七二十七岁还是处男,手动最少半小时起,死了就能拥有亿万家产的老公呢?
实在不行他做零也可以。
等一下!如果纪绥用他不能生孩子理由拒绝他怎么办?
郁泊舟急中生智,没来及等纪绥说完脱口而出,“郁泽林以后可以给你养老。”
同一时间纪绥话音落下,“昨晚我喝醉把你说破产了吗?”
“……”
纪绥感到匪夷所思,“什么养老?”
“什么破产?”郁泊舟拧眉,“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破产了?”
“因为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还穿着睡衣,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呆在家里,而且头发还……”纪绥一时间找不到语言形容,顿了顿,“还很精神。”
郁泊舟:“……”
郁泊舟:“阿姨今天休假,怕你昨晚喝多了不舒服,我早上就没去公司。”
纪绥眉眼松动,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可能有一点被人放在心上的,小感动,“昨晚没给你添麻烦吧?抱歉,本来以为度数低不会断片,不会有下次了。”
话说完,郁泊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劲,像是原本放晴的天,被吹来了大片乌云,谁要是在此刻触动,乌云便会立刻打雷下雨。
“没有。”郁泊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就好。”纪绥松了一口气,小心睨了一眼郁泊舟,不确定再次问道:“真没有?”
“没有。”
郁泊舟矢口否认,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比方才乌云密布的样子好些,他把筷子递给纪绥,又给他倒了杯热豆浆,安静吃饭。
纪绥越想越不对,要是真没什么郁泊舟脸这么臭做什么,他主动挑起话题,“这些都是你起来做的?”
“是啊。”郁泊舟弯起嘴角一秒后又拉平,一个十足的假笑,故意道:“我早上五点开始磨豆浆,然后点卤做豆花,边做豆花边包包子,完了我还炸油条,炸油条的时候再把烧麦蒸了。”
纪绥显然没听出来郁泊舟的话外之意,他对早点之类的接触甚少,一般早饭都是面包咖啡解决,时间充裕时可能会做个三明治。
听郁泊舟说五点,心里默默惊叹,往他碗里夹了块烧麦,接着喝豆浆。
郁泊舟不可置信,就这样?一块烧麦就把他打发了,他的不生气呢?他的和好呢?
“你没别的话要说?”
纪绥望向他,片刻后恍然大悟,“辛苦了,下次可以叫我一起。”
叫个屁,他做的都在垃圾桶里呢。
郁泊舟愤怒地吃掉烧卖。
早饭吃完郁泊舟立刻去了公司,果然很忙,是他耽误郁泊舟时间了。
纪绥满怀愧疚关上门,他昨晚原本计划给陈伯打电话,结果人直接醉断片了。
他算了下时间,陈伯那边现在将近凌晨五点,想着下午再打好了,陈伯正巧给他发来了视频,他和秦初年爸爸去冰钓了。
纪绥当下拨去了视频通话,陈伯那头接通很快。
通话背景一片暗蓝色,像无边的蓝绸,冷调的色压却叫人一眼就放松心情。
陈伯一身厚棉服全副武装,头顶戴了个像是圣诞老人的麋鹿帽,将耳朵包住,脸上不见疲色,“小绥!快看我们刚钻好的窟窿。”
视频镜头调转,一个和陈伯一样全副武装的中年男人入镜,是秦初年爸爸,他摆好一会要坐的板凳,冲镜头比了个耶。
纪绥打招呼,“秦叔早,您和陈伯这么早出来钓鱼,吃过早饭了吗?”
郁泊舟提出要送陈伯出国的第二天,他们三便一起飞往秦初年父母所在庄园,拜访了秦父秦母。
“我们带了烤红薯和瓦斯炉,一会鱼钓上来,直接现做现吃。”秦父争夺过手机的使用权,向纪绥展示他们的装备。
准备十分齐全,不仅有帐篷,帐篷里面毛毯桌子饮用水样样齐全,桌边上用锡纸包裹的一团物体,应该就是秦父口中的烤红薯了。
秦父调转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拍拍胸脯保证,“看秦叔今天给你钓上条超大号海鲈鱼,直接让人飞机空运回去给你尝尝,婚礼的时候我要坐这个老家伙的位置,比他先喝你们敬的茶。”
陈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老不死的!赶紧把手机还我,你还想喝茶呢,烫不死你。”
“小气鬼,大不了秦初年的混小子结婚的时候,我让你先喝不就完了吗。”
纪绥失笑,秦初年的性格很像秦父,而姐姐秦江月的性格就比较像妈妈,内敛果断。
陈伯夺回手机,边往帐篷外走边说:“南城现在几点钟啊,吃过午饭了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想看看您过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陈伯走时没问任何事情,不问郁泊舟为什么突然要把他送到国外,也不问何时能回来,只让他们照顾好自己,乐呵呵收拾行李,头也不回的上了飞机。
就好像郁泊舟身边的所有人,心里都有同一个心照不宣的答案。
“我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水土不服都没有,天天跟这个老东西出来钓鱼,还胖好几斤呢!”陈伯搬了张小桌子,把手机固定到桌子上,直播钓鱼给纪绥看。
“倒是你们,我这才走了不到半个月,怎么觉得你瘦了一圈?”
纪绥收回思绪,摸了摸脸,“可能是镜头畸形。”
陈伯仔细看了看,不赞同道:“人家畸形不都是会胖,你这还瘦了,肯定现实里看起来瘦的更厉害。”
“那你还不快钓点好的给小绥寄回去。”秦父一掌拍上陈伯的背,拍得陈伯差点从板凳上翻下去。
“老不死的,你真要我命啊!”
“还不是你自己身子骨弱!我这都没用力。”
纪绥默默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凑一块爱吵嘴,难免的事,上一回打电话,纪绥聊了不到一小时,其中俩人拌嘴就超过了半小时,场面堪比相声大会,不断刷新纪绥对陈伯的认识。
看这架势,且有的吵。
手机弹出一条朋友验证消息,纪绥把视频切成小窗退出去看,是个空白头像,连名字都是乱码生成,一看便是个小号,验证消息写着纪绥,谈谈?
纪绥没通过,回了条验证消息。
[纪绥]:陪聊五万,按秒计费。
对面立刻回了个问号。
[纪绥]:微信还是支付宝?
[乱码昵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纪绥]:哦
纪绥将人拖进黑名单,藏头露尾的家伙,他认识的能有几个人,满打满算能在这个时间找上他的,还能有谁。
方才倒是忘了问,那个小明星左一个泊舟哥,右一个泊舟哥,叫得那么亲密,说不准什么三年好友,亲密无间,许下婚约都是真的。
但一想到将来他俩结束这段假关系之后,郁泊舟要和这种人结婚,怎么想想这么恶心。
就好像做建筑行业的朋友,装修了一套完全超脱正常审美的房子。
郁泊舟消息恰好弹出。
[郁泊舟]:小绥同学,请帮我书房左边第三层抽屉柜子里的一份蓝色文件,下午一起带到公司。
[纪绥]:阿姨今天不是休假?
[郁泊舟]:?阿姨休假你就不用吃饭了吗?出来,我带你去吃昨晚没吃成的火锅。
[纪绥]:哦。
回想起郁泊舟说如果他再说哦就要扣他的钱,纪绥飞快撤回。
[纪绥]:好呢。
纪绥绕道去书房,抽空看了一眼小窗,秦父和陈伯两个人已经开始边吵边喝茶了,估计再有个两三分钟就能结束。
左边第三层蓝色文件……
纪绥数过去,找到了蓝色文件,但是柜子里一共有两份,他打开到封面页,拍照给郁泊舟看。
[郁泊舟]:写第七季度预案的那个。
纪绥把另外一份无关的重新收回柜子,余光扫到桌上没收好的文件袋。
牛皮纸袋里露出一角,让人窥见一张蓝底的证件照,是个女人。
纪绥正准备将它塞好,却忽地扫到一行字。
死因,心脏骤停。
瞬间,纪绥鬼使神差的联想到郁泊舟消失的那晚,以及第二天回来他口中的陌生人的葬礼。
“小绥,小绥!”
纪绥回神,“怎么了?”
陈伯吃了口红薯,“前面问你要不要吃虾,他们这个冰钓的地方有卖一种特别的虾,口感紧实滑嫩,白灼的味道鲜甜的不得了。”
纪绥笑了笑,“那我可就有福了。陈伯我得去泊舟公司给他送文件,回头再给您打电话。”
陈伯:“好好好,路上慢点,一定要让司机慢慢开,南城的出租车司机就爱横冲直撞。”
“好。”
挂掉电话,陈伯收回线,重新挂上饵料,前面挂的太松,直接被鱼吃掉了。
秦父跟着抛了一竿,现在只有他们,再过一刻来冰钓人便会多起来。
一片寂静中,秦父问道:“你倒是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陈伯皱眉收回线,他的饵料又被吃了。
他重新抛竿,半晌后答:“孩子大了,不再能像小时候那样,护得上了。”
担心郁泊舟急着要,纪绥提前出发去公司。
在路过一个离目的地不远处的花店时,纪绥喊停司机,付钱下车。
他驻足门外四下打量,木色装修的小店温馨明亮,店里摆放的几乎都是暖色调花卉,明艳盛开的花朵从店内小窗口一路攀爬落地。
店主人在花旁边立了块小木牌,上面用彩色粉笔写了字,拍照请随意。
挂在檐上的风铃轻响,女店主包花的手不停,抬起头,“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进花店,眼神里透露着好奇,一株株扫过店里的花,没有上手。
店主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介绍,“都是早上五点新鲜现剪运到店里的,您是想送人还是送礼?”
纪绥不解,“送人和送礼有什么区别吗?”
“送礼的话要挑选适合场合颜色的花卉,要是送人的话……”店主眨眨眼,“更讲究花语,以及送花人的心意。”
纪绥视线回落,他依稀记得每种花好像都有自己的名字,花语的话,送哪种好呢?
店主看出了纪绥的困境,笑了笑问:“是送女朋友吗?”
纪绥摇了摇头,“送我的“爱人”,是位男性。”
男人的声音略显苦恼,“我好像是惹他不高兴了。”
十分钟后,纪绥带着包好的花束步行前往郁泊舟的公司。
娱乐公司,花并不少见,艺人的粉丝时常会将这类礼物连带着信一起寄到公司。
但送到总裁办公室,还是头一回。
又是独自搭电梯,纪绥礼貌性询问门口乌泱泱的人,“你们不上去?”
收获了一排摇头向日葵。
正好,他讨厌人挤人。
电梯缓缓上爬至二十三层,纪绥才发现自己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整个二十三层空无一人,每个人的工位都像是遭到了抢劫,东西七歪八倒地扔在桌面,地面上甚至有吃过剩一半的薯片,以及桌子边缘摇摇欲坠的咖啡。
纪绥单手抱住花夹住文件,眼疾手快把下坠的咖啡捞了回去。
背后的电梯门适时开启,嘈杂的话语声瞬间充斥着原本安静的空间。
林听寒倒着走在郁泊舟前面,声音力压众人,“我觉得宣传的重点应该放在男女主断桥分别,为了心中各怀大义,而最终走向不同,市场现在就吃这个,男二的人设虽然好,可片子你们也看了,白昭那个演技,不让这剧倒扑就不错了,秦导这次怎么会用他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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