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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他这几日神思不济,被暖洋洋的日光烘烤着,没走出几便倚靠在软垫上合着眼养神,腰间的玉坠相互碰撞,反倒生出几分更叫人神思昏沉的韵律来。
直到快到了宫门出处,他才似有所察般,小太监们将软轿稳稳落下道:“奴才们没法出宫门,还要劳累沈公子走一段了。”
沈瑞轻轻打了个哈欠,眉眼处的困倦快要溢出来了,闻言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小太监道:“喝茶吧。”
说罢,也不顾小太监们在身后如何欣喜谢恩,只管拢着手往宫门外走,一只脚刚踏出去,又有些不耐烦地收了回来。
他冷着脸看向宫门外黑压压的侍卫,沉声道:“诸位这是?”
“我等奉陛下旨意护送沈公子回府。”
早上在他府外等着,将他一路押进宫来,是怕他半路跑了,今日领不到责罚。
现下还在宫门外等着,沈瑞转头看了看好似浑不沾身般的江寻鹤,分明是怕他不把这责罚带回府中。
沈瑞嗤笑了一声道:“成,正好江大人要迁居,爷原本还惦记着是个苦力活,现下倒是有人手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一点:“一个,也不许跑。”

第041章
已经是临近午时了, 街上的人要比沈瑞进宫时多出不止一星半点,就连两边的摊位都密密实实地紧挨着,叫卖声不绝于耳。
如布绸似的人群忽然被分成两边, 中间行驶出一家马车,其后还跟着好长一串宫中侍卫。
中都城内抛出去一块砖头,砸倒十个人里, 有三五个得是个什么世家权贵、百年清流, 只是这其中含水量要另论。
因而百姓在路上瞧见了镌刻了族徽的马车,即便还没看清到底是哪家, 却是先行退让,免得给自己惹上祸端。
但如沈瑞这般喜欢在马车上镶金嵌玉的,满汴朝打着灯笼也是难寻, 更不必说一早便领着这帮子侍卫招摇一番了。
百姓们在马车前后分隔又合拢, 只让出了丁点的距离, 不耽误行车, 却苦了那帮子侍卫。
早上时人少些,自然也多谢忌讳, 即便心里骂他们做了那纨绔的狗腿子,却也不敢牵扯上前,现下倒是仗着人多,个个挤压着, 鼻子蹭着鼻子地怒视、指点。
这些侍卫们平日里也算是嚣张惯了的,宫中内外横行通畅, 现下却难得地无力起来, 打又打不得, 硬要是驱赶起来,还不知倒谁驱赶谁, 只能强忍着。
早上如何暗自得意,连带着贬低那纨绔的,现下就如何叠了倍数地羞耻。
不单是如此,百姓们围着他们身侧,还要仗着没证据,小声啐他们一口。
“呸,狗腿子。”
沈瑞伸出根手指挑了挑帘子,露出一个不小的缝隙,同窗外啐人的男子对上了目光。
那男子嘴还努着没来得及收回来,两相对视,马车虽还是在逐渐行进着,那男子也被人流往后不断推搡着,但二人之间的却好似凝滞了一般。
一个饶有兴致地挑着眉,一个撅着嘴恨不得将眼珠抠出来藏起来。
半晌,沈瑞才嗤笑一声,施舍般将手收了回来,只留下车外那被抓了个现行的男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任凭外面怎样喧吵,帘子一放,便好似完全隔绝开一般,马车内倒还好似一片清境,沈瑞将有些凉的手指拢进袖子中,半搭着眼去瞧坐在另一边的江寻鹤。
后者披着一身官袍,领子也紧、袖口也紧,将那一身皮肉遮盖了个干脆,连个给目光腾地儿的剩余都没有。
他目光半点不避讳地沿着江寻鹤的眉眼往下找,落在那脖颈间凸起的时候,江寻鹤似有所感地滚了滚喉咙。
沈瑞轻笑了一声,目光跟糖浆似的,不断延展,再轻轻包裹。
江寻鹤抿了抿唇道:“沈公子要带江某去哪?”
沈瑞懒散地倚在软垫上道:“不是说了要去给江大人搬家吗?”
江寻鹤垂着眼,似是犹豫了好久般才轻声道:“但江某的住处并不在这边。”
沈瑞拢着衣领的手指一顿,这才想起来,这漂亮鬼早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新科进士了,倚湖居自然没什么由头再包管食宿。
原也不过是为着给这些前途不可限量的进士们卖个好,可真等到确定官职了,在这中都便浮沉难数了。
江寻鹤起身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轻声交代了一句,还不待外面的人瞧清,便又撤了回来。
沈瑞没能在一众的喧吵中分辨出他究竟说出了个什么地名,只能由着身下的马车穿过闹市,一路奔着安静的地界儿去,甚至从坦荡荡的街道换成了狭小不平的路去。
沈瑞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却险些被晾晒的布料从脸上打过去,他瞧着眼前一连串儿破败的院落,眼中情绪难明。
马车终于停下,春珰放好脚凳掀开帘子,沈瑞率先探出身子,垂眼瞧着那一角压进污水里的脚凳,顿了顿,才落脚走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已经快要跑吐血了,出了御街,周遭的人一少,马车更是没个顾忌地往前跑,留下他们在后面吭哧吭哧地追着。
待到马车转入这片民宅后,两侧的墙都好似一并朝着中间挤压过来般,挨着墙角的地方又不时出现些污水滩,侍卫们又嫌弃又怕自己再将人跟丢了,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躲避。
沈瑞没管他们,反倒是目光沿着周遭的院墙一点点探出去,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寻鹤同车夫说的应当是:春柳街。
中都城内最不可见的一处地界儿。
随便一块砖瓦便可将这中都落在世人眼中的金玉辉煌全都撕破砸碎,那么些风华迷眼,可偏偏这处,才是汴朝真正的生境。
不知从哪传来一股子臭味,春珰下意识用帕子咽掩了掩口鼻,便连身后跟着的侍卫也不断在鼻端扇动着,只有江寻鹤仿佛浑然不觉般,甚至还能同他们解释是周边邻居家里养的鸡鸭犬猪。
他一袭利落合身的官袍,腰带上还镶嵌着一块玉石,瞧着也是金玉似的人物,却不知为何,竟同他身后的破败小院半点不违和。
沈瑞垂下眼,伸出两根手指轻勾了勾,春珰立刻会意地对还没缓过气的侍卫道:“劳烦诸位去帮江大人搬个家。”
江寻鹤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泛起一点红道:“不必劳烦,江某自己便可。”
沈瑞抬起眼挑眉道:“他们既然愿意折腾,闲着反倒生出一身的刺儿来,全都进去,一个也不许闲着。”
“否则。”他顿了顿勾着唇笑道:“诸位只怕前程堪忧。”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顾忌着走上前。
他们现下随是听凭皇命办事,沈瑞即便心有不满也不过是同明帝斗法,顶多也不过是捏着这点没意趣的法子来折腾、折辱他们,事情一过便也就算了。
可若是今日拂了他的面子,往后来日方长,总有他们难受的时候。
都已经一路跑来了,哪里还差给这江太傅搬个家,说不定回去了,陛下还能看在他们办事着实艰辛的份上赏点银子呢。
江寻鹤想要说些什么,却也知晓沈瑞不过是借着由头折腾人,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江寻鹤拉开门闩,一把将摇摇晃晃的门扇推开了,门扇来回晃荡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众人的期望下没立刻倒在地上。
领头的侍卫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旁人都是将门闩置于门内,怎么江大人竟将其放在外面,旁人岂不是随意便可进出?”
江寻鹤将门闩在小石台上放好,伸手拉了拉门扇,并未用太大的力气,才安定下来不久的门扇便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侍卫对上江寻鹤的目光,抿紧了唇颔首,这门扇在添上实际到门闩也是白搭。
江寻鹤似是怕他面上过不去,犹豫一瞬后轻声道:“江某家徒四壁,无以被偷窃惦念。”
说完便抬脚进了院子,好在外面虽然破败,院子里却扑了一层青石砖,四处也都打扫得很干净,旁边用石块垒出一小片菜园,里面郁郁葱葱地种着许多青菜,倒有些质朴的雅致。
一大帮侍卫跟在他身后往里进,一个挨着一个,后半段地却堵在门口,撞在了前一个人的背上,侍卫小声地催促着。
前边闷声道:“挤不进去了。”
“吱呀——砰”门扇不堪重负砸在了地上,声音连带着将隔壁院子的鸡鸭惊得乱叫。
活像一场闹剧。
过了片刻的功夫,江寻鹤从两行人中间挤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领头的侍卫,手中郑重其事地抱着一个包袱,两侧还有人伸着手虚扶着,好似那传国玉玺便在那包袱里般。
侍卫一路严肃小心地将包袱捧了出来,又轻轻放到了马车上。
沈瑞看着那车板上孤零零的包袱,眨了眨眼道:“没了?”
侍卫摇了摇头,沈瑞的目光越过他,落到了江寻鹤身上,后者似乎有些羞赧,轻声道:“江某东西并不多。”
沈瑞略点了点头,眼睛却悄悄弯了弯,没有依仗、没有势力、甚至连点银两都没有的江寻鹤,实在是叫人不能不欢喜。
他单知晓原书中江寻鹤寒门出身,却也没想过是这般一清二白的境地。
早知如此,便不应当那么早便领着萧明锦那小崽子溜出宫来,叫明帝扯着这个由头将人塞进他府中。
否则靠他一靠,叫他百般的滋味都尝尽了,岂不是更有意思?
沈瑞看向拢着袖子站在一旁的江寻鹤,即便是在这破落凌乱的处境之中,仍半点不减世家的风范,他远比沈瑞更像个世家精心教导出来的。
不过,偏是如此,却与这权欲横流的中都,最最不相称。
沈瑞眼中晦暗,何必去沾着风雨呢,不如与他笼中做一只乖顺雀鸟,既相称、又合意。
但现下也不算晚,原书中江寻鹤走的是一条险径,生死横伏,稍一愰神,便是无尽深渊。
虽然残酷,却也要磨人骨血,将那点子不合称的一点点磨平了,剩下的便可沿着这峰峦一步步登上至高之处。
但眼下,这点境遇已经被沈瑞败坏了个干净。、
沈瑞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丝狡黠。
他所要的不单是这漂亮鬼剪断了尾羽后被他囚于床榻之侧,他还要这汴朝百年内的风波变革皆从他手中翻转。

第042章
那帮侍卫们来时何等的风光, 现下回去时便有多般的狼狈,连白底儿的官靴都蹭上了一滩又一滩的污泥,个个灰头土脸、精神不济。
百姓们先前趁着混乱挤兑了一遭, 现下却是不敢再胡乱折腾,个个避着将人让了过去,却还是止不住地猜测念叨。
街道两边尽是些茶摊、小食摊子的, 稍摆几把桌椅便可开张做生意, 现下却是成全了食客们凑热闹的心思了,就着他们狼狈的模样, 连嘴里的面汤都格外得香。
时不时地还要哄笑着讨论一番,偶有胆大的便故意扯着嗓子道:“谁知道是不是上赶着给人当狗腿子。”
一句胜过一句的难听,偏偏总不能冲过去挨个捂上嘴, 只能面红耳赤地垂着头, 遮挡着自己的面容。
这般举动却叫百姓们哄笑地更大声, 他们平日里看惯了这些当官的、有权势的耀武扬威, 现下逮着了机会,自然是要把心底的恶气宣泄个干净的。
茶摊子旁边杵着一个壮汉, 披着件短衫,赤膊站着,手中端着一个缺角的茶碗瞧热闹,时不时还起哄几句, 周遭的人因着他那一身的腱子肉心里踏实,也比旁的摊子更敢说些。
一时间, 将气氛带得火热。
直到侍卫们穿过了这条街道, 壮汉才收敛了那点吊儿郎当的笑意, 将两枚铜板抛进桌子上空碗里,四下张望了一眼转身走了。
等到几个茶客回过神来时, 早就连半点人影都寻不到了。
沈府的后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小门房拉开门闩,将外面的壮汉放了进来,又递给他一件周全的衣服,小声道:“公子吩咐了,回来了便去院子里寻他。”
壮汉一改在外时那般混不吝的样子,穿上外袍又将腰带扎好,小心地往沈瑞的院子里去了。
春珂快步走进园子里,却见一早边说要“亲自”打理花草的沈瑞正斜倚在他那软榻上,两侧还有人打伞遮阳、添茶续水,反倒是刚住进来的江太傅正捏着一柄剪子在修剪花枝。
光是偷懒也就罢了,还要逮着喝茶吃果子的空隙指点——“听闻养花也是极为陶养心性的,想来如太傅这般的才情,应当颇有体会?”
活像恶霸调戏某家姑娘般地轻佻恼人。
春珰注意到了春珂,悄悄放下扇子走了过去轻声询问。
“徐丹回来了。”
春珰颔首应下,随后走到沈瑞身边轻声道:“公子,春珂方才来说厨房送了冰镇的果汁来,瞧这毒日头还有的晒呢,公子不妨先回屋休息片刻?”
沈瑞与她目光交汇时便知晓是徐丹办了事回来,唇角翘了翘道:“也好,今日不妨便先到这,辛苦太傅了。”
身边的小丫鬟立刻端着托盘去接江寻鹤手中的小金剪子,又有递汗巾、递茶水的,忙活成一团。
沈瑞抚了抚衣袍上压根瞧不见的褶皱,心情愉悦地回了院子,春珰跟在他身后小心打着纸伞,生怕这位金玉娇养出来的被日头晒化了。
“公子,奴婢有一事不明,奴婢观公子行事大约是要熬着那江大人,可为何又处处优待?”
沈瑞眼中含笑,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愣是叫她大热天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请罪道:“是奴婢多嘴,还望公子宽宥。”
沈瑞收回了目光,淡淡道:“爷瞧着园中花草有些败坏了,你今日便去换了新的花土吧。”
春珰知晓这算是小惩大诫,不敢再声张,立刻垂着头应下了。
沈瑞捻了捻指腹,脑子里晃出那漂亮鬼捏着金剪子仔细修建花叶的样子来。
他原也不是这中都城里养大的公子哥,越是难捱的尘泥,反倒是越生得强劲,在他身上玩熬鹰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张弛有度才算是首选。
沈瑞无声地勾起唇角,那点期待实在是叫他不能不心情愉悦起来。
一进院子,便瞧见了那跟座山似的壮汉,身上的衣料也随着他肌肉的曲线高低起伏,处处鼓起。
他垂首站在一边,见了沈瑞便合手拜道:“公子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当了。”
沈瑞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捏了颗糖渍梅子塞进口中道:“街上什么情况。”
“百姓本就心有不满,借着这个由头倒是发泄了个干脆,瞧着声响不小。”
徐丹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接着道:“早上出宫的时候,百姓们挤在一起,似乎是把户部张大人的马给惊了,据说将人吓得不轻。”
沈瑞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他挑着眉道:“吓出病来了?”
徐丹对上他的目光立刻会意道:“这惊吓所受的病往往要晚上才好发作出来,想来今日夜里便可出风声了。”
沈瑞弯着眼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春珰捧着几封信出来,沈瑞略扬了扬下巴,那几封信便递到了徐丹手中,信封上写着的正是几个在朝中颇有名望的言官之名。
“你将这几封信送过去,叫他们借着张大人抱病这件事好好地弹劾我一通,将我如何领着宫中侍卫招摇过市的这般那般务必都写清楚了,不可有遗漏。”
徐丹忙点头应道:“公子放心,奴才都清楚了。”
山似的汉子点头跟小鸡啄米般,瞧着莫名喜庆。
沈瑞哼笑了一声,指尖敲敲桌案道:“清楚了便去办事吧,切记不要出了差错,否则唯你是问。”
徐丹连忙应下,将信件揣进怀里,转身出去了。
屋中方安静了不过一瞬,春珂便端着小瓷碗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封请帖。
她将瓷碗搁到桌子上,揭开上面的遮盖,寒气便一丝丝地渗出来,白瓷的碗壁上还挂着一层层水珠,越发晶莹剔透起来。
入了秋却越发燥热起来,厨房便每日镇了冰梅子汤,捡着日头最鼎盛的时候送过来。
“已经依着公子的吩咐,送一碗去江太傅房中了。”
春珂说着又将那请帖放在了碗边儿道:“这是陆府送来的请帖,说是府中新移栽了好些菊花,请公子明日过去观赏。”
沈瑞随手翻开请帖瞧了一眼,嗤笑道:“还真是难得,这等附庸风雅的玩意儿也能找到我头上来。”
春珂抿了抿唇,绕过他的手指将请帖往后翻了一下,露出不当有的夹页来。
“陆公子宴请了不少世家子弟,独公子这份是不同的。”
沈瑞挪开手指垂眼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道:“难怪人人称赞他为世家典范,做事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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