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有的人, 这辈子也上不了台面。
任谁瞧见了都能踢一脚。
可方才陆思衡同沈瑞这般暧昧难测的态度却叫他们心中骤生疑窦,个个面上装出一副闲适温和的模样来,实则手上连杯子都端不稳了。
江寻鹤一个人再怎么折腾,在中都也翻不出浪花来,但若是再添上一个陆思衡和沈靖云,可就截然不同了。
且先不说陆思衡,那沈靖云自己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取乐,什么事做不出?
院子中暗流涌动,沈瑞却好似全然不觉般,陆思衡说要给他煮茶,他便懒散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等着,姿态拿捏地比陆思衡这个主人家还要高些。
陆昭坐在陆思衡身后,目光半点不偏移地盯着沈瑞的动作,瞧见他那副登堂入室做派,险些没将一口牙咬碎了。
管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命侍女端上一早便准备好的糕点,短暂地打破了这点僵局,没衍生更难堪的情景来。
侍女端着糕点挨张桌子奉上,却独独只有沈瑞面前的,是用今早新摘下来的菊花所制,香甜软糯,小厨房研究了好几日才最终定下来的。
这会儿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试图从他一举一动中分辨出点什么动静来,却只见着他屈尊降贵般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小块送入口中,眼睛愉悦地眯了起来。
管家见状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位小祖宗是中都出了名的难打点,今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他们都难辞其咎。
“奴才记得沈公子惯爱吃甜的,不知这菊花糕可还合胃口?”
沈瑞看向在他面前恭敬谦卑地弯下身子轻声询问的管家,目光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能被陆思衡重用至今的,可见不是个简单角色。
察言观色,待人接物,都是捏着人的痒处行事。
沈瑞舔了舔齿尖,若是揪去行商,定然合适,只是从陆思衡手中诓人,少不得要分让出好大一块蛋糕来。
沈瑞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面上却仍是笑道:“还不错,有劳了。”
菊花糕口感绵软,因着他喜欢甜食,大约加了不少糖,却恰巧地拿捏住了分寸,多一点便腻,少一点味道便无趣,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管家注意到了沈瑞这点不太合时宜的遗憾,目光在沈瑞和糕点之间来回瞧了一圈,着实没能翻出什么不妥当的玩意儿。
最后只能潦草地归结于是因为这小祖宗没能寻出错处折腾。
沈瑞还全然不知晓,自己在管家眼中已经成了没事儿也要想法子找茬的恶霸,他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般轻笑了一声道:“爷倒是突然想起,江东多喜甜食,想来江太傅也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吧。”
他嘴上好似在征问着,实则已经将咬了一小块的糕点递给了江寻鹤。
两人手指间所隔不过半寸的距离,但他却偏不肯向前挪动这丁点,只是弯着一双含笑眼盯着江寻鹤的神情,等他主动过来拿。
江寻鹤的目光从小霸王裹着愉悦的眉眼一路下沿,垂落到他净白的手掌心中那半块点心上。
他忽而想起,那日在宫门处,沈瑞也是这般的神情从帘子中探出一只手掌,递给他半颗剥了皮的蜜桔。
矜贵又恶劣。
江寻鹤垂眼瞧了片刻,最后似有无奈般伸手接了过去,那半块点心在两人手掌间完成了一个短暂的传递,江寻鹤在沈瑞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沿着他咬过的痕迹吞吃掉一小块。
沈瑞终于好似满意般收回了目光,搭在桌案上的手指却不可抑制地轻轻瑟缩了一下,他恍若不觉般勾了勾唇角。
真是,实在叫人不能不愉悦。
陆思衡适时将茶盏向前递了递,随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好似浑然不曾发觉方才发生了什么般道:“这茶里加了新摘的菊花,靖云同江大人尝尝,可还好入口?”
其余众人也都分喝着新煮出的茶,这些公子哥儿们旁的不成,享乐却是行家,这会儿已经堆着笑往外推销自己一肚子的溢美之词了。
院子中很快便一扫方才的惊疑难堪变得热闹起来,喝茶吟诗的、互相恭维赞美的、琢磨法子拍马屁的,将陆思衡的声音稍稍压下去了一点。
可他面上仍是素日里那般淡雅的神情,好似半点儿也听不到瞧不见般。
沈瑞半点不怀疑,即便现下汴朝在他眼前亡了,他也还能端着这副神色命人关上陆府大门,流水的天子,铁打的臣。
他便好似时刻蛰伏的猛虎、悬在这天地间一柄长剑,不局限于这中都,也不局限这汴朝,这世间大约再没第二样物件儿比陆氏还重要些。
在这其间,无论哪一个先显现出颓势,哪一个便会成他陆思衡的养料。
沈瑞却翘了翘唇角,若非如此棘手,也太没意思了些。
这中都城内养了这么些个蠢人废物,再不寻点乐子,他只怕骨头都要酥了。
沈瑞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随即笑道:“陆兄煮茶的本事在中都一惯是顶好的,若是我府中之人能学会半点儿,也不至于日日给我喝洗碗水。”
他说后半句时,轻轻皱了皱鼻子,瞧着好一副委屈的模样,可话里却是十足十的挑衅。
陆昭捏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怒色,他就知道沈靖云这狗嘴里就说不出一句人话来,竟然拿兄长来同他府中的下人比较,其心可诛!
任凭他在后面快要气到冒烟,陆思衡却仿佛全然不觉般轻笑道:“那得先问你这个主子的错处,如何领着一院子的人同你一并懈怠?”
沈瑞稍一试探便抽身要走,他将手肘撑在扶手上,语调懒散道:“我若太用功,我爹岂非清闲无事,年纪大了还是要多活跃些,否则骨头都要变僵。”
陆思衡四两拨千斤,他就将啃老文学贯彻到底。
陆思衡无奈地摇了摇头讲稿这话避了过去,笑着道:“方才煮的花是清露,这菊花品种不同,煮茶要作陪的也是不同,陆昭近几日研究了几种,不若煮来让靖云同江大人一并尝尝?”
沈瑞好似才瞧见那么大个活人般,有些惊讶道:“我原还琢磨着陆兄身后怎得还坐着一个人,原来是陆昭啊。”
他弯着眼笑,唇齿间吐露出的话却是半个字也不饶人。
陆昭对上他的目光,很快又垂下头避开了去全然不复方才那般硬气,可即便是垂着头他也能感受到沈瑞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缓缓落到了他身下的小圆凳上。
陆昭将头低得更低了些,他若是坐在下面,或许还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和那些世家子弟们同桌。
但他现在坐在主桌,又同陆思衡沈瑞在一起,依着他的身份,便只配坐在稍远一些的小圆凳上,以示低微。
沈瑞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也就罢了,现下陆思衡一提起,沈瑞就差明面上“啧啧啧”两声了。
陆思衡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管家立刻会意地叫人另端上来一套茶具,又走到陆昭面前轻声道:“陆昭公子,请吧。”
这几乎便是死令,他若违背了,现下不会发作,可之后等着他的便是死生不如的结局。
陆昭深吸了一口气,只能顶着沈瑞的目光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挪地往桌子前走,可无论他再怎么磨蹭,他与桌子之间也不过几步路,总是有个尽头的。
桌案边没有他的座位,三人皆是坐着的,他却要站着为他们煮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院门,他便会成为世家子弟中的笑柄。
他求救般地看向陆思衡,试图得到对方的一点可怜,看了陆思衡却仿佛察觉不到般转而对沈瑞说道:“听闻之前陆昭同靖云之间有些龃龉,借着今日便也算是给靖云赔个不是了。”
沈瑞目光越发玩味,他在二人之间辗转了片刻,随即轻笑道:“这是自然。”
陆昭却仿佛突然忍受不了一般,声音刻薄地质问道:“便是如此,我今日是给沈公子请罪的,这茶,只怕江大人喝不得吧?”
沈瑞含着笑意的眼睛闻言淬了冰似的冷,他将手边的帕子丢过去,砸在了陆昭手边的茶具上,声音很小却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擦擦手,爷嫌脏。”

陆昭看着砸在茶具上的帕子, 手指哆嗦着,半天伸不出去。
他垂着头,却仍遮掩不住绷紧的唇角, 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了好几个来回,气息最终只落得个越发不平稳的境地。
陆昭脑子里越发地昏沉,他感觉这院子中所有人的目光现下都落在他身上, 嘲讽、打量、鄙夷……一寸寸的目光将他掩盖进无尽的牢笼中。
这帕子更似有千金的重量, 好像轻而易举便可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压个粉碎般。
他惯来看不得沈靖云在中都内嚣张作乱,胸无点墨、行事乖张, 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的出身,否则早被吞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凭什么这般蠢物都能脚这些世家子弟们阿谀奉承,想尽了法子地讨好, 而他自年幼起便没有一日不努力, 他分明处处都要胜过沈靖云, 却永远只能被他踩进泥里。
他就是不甘心, 他同沈靖云斗了这么多年,本以为终于能透出一口气, 可甚至不用沈靖云吱声,自己便好似被献祭似的递送到他面前来。
陆昭猛地吸进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好似匀给了他些力量般,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思衡,试图找寻一点希望。
在这么些个族中兄弟中, 兄长一惯是最疼爱他的, 沈靖云这般贬低他, 分明便是瞧不起陆氏,兄长一定会帮他的。
可陆思衡只是略侧过一点头看了眼被帕子压在下面的茶具, 眉眼间微动,露出点无奈的笑意来,随即吩咐管家道:“去换套新的来。”
旧的这一套,已经被陆昭碰过了。
陆昭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所瞧见的一切般,他眼眶泛着红,摆出一副不屈的委屈样儿来。
沈瑞捏起一小块糕点,咬掉上面一片花瓣,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场闹剧,好像全然与他无关般,
他做的那几次梦境都是自己死,瞧不太见自己的惨状,现下看见旁人恨得目眦欲裂的样子,别提多新鲜。
沈瑞眼含深意地转头看了眼江寻鹤,难怪这漂亮鬼这般专心热衷于变着花样杀自己,大约是比现下精彩许多,至少自己要比陆昭这副鬼样子中看许多。
江寻鹤还在小心地吃手中沈瑞方才递给他的半块点心,神情认真地好似在吃什么长生不老的十全大补丹。
沈瑞的目光从饱含深意到略显疑惑,最后停留在一众无言的状态,缓缓收拢了回去。
他下意识收紧的手指将糕点捏出好大一个坑,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松力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原书中一己之力勘破汴朝百年迷雾的明珠似的人物,现下瞧起来比他这个反派还要变态些。
沈瑞一点点把已经被他捏得毫无美感的糕点吞吃了,一时吃得急了,小声地咳起来,余光瞧见江寻鹤从他身侧递水过来,果断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口喝进去。
热茶从唇舌、喉咙一路烫进肺腑间,沈瑞烫出了点生理性的眼泪,囤积在泛着点红的眼眶内,显出些莫名的无辜。
江寻鹤捏在杯盏两侧的手指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后好似半点波澜都不曾起过般归于平静。
管家已经端来了新的茶具,新被烫洗过的茶盏已经被擦拭干净,在阳光的映衬下泛出些白玉特有的润泽光感。
管家将其放在了陆昭面前,玉制的托盘轻轻落在桌案上,遮掩住了管家轻声提点的一句,陆昭慌忙抬眼对上管家的目光,试图寻找一点生境,却只瞧见了一片疏离。
“陆昭公子还是快些吧,否则只怕公子要不高兴。”
陆昭心中当然清楚陆氏这些年里触怒陆思衡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下场,他深吸了一口气,认命般拾起沈瑞抛过来的帕子,一点点将本就洗净的手重新擦拭干净。
他能感受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看戏似的目光愈发刻薄起来,明明这些人在沈靖云面前也不过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现下却可轻而易举地欣赏着自己的丑态。
这便是出身携带而来的依仗吗?
陆昭即便心中满含着怨气,陆昭手上的动作仍然一丝不苟,他被陆思衡看着练了许久的煮茶,几乎已经成为刻在心中的定式。
茶盏被推至沈瑞面前,沈瑞垂眼瞧了片刻,唇角显出一丝笑意,他端起来轻啜了一口,随后便将其泼洒在一旁,在陆昭发作之前懒声道:“虽同出一族,可比之陆兄要差了许多 ”
陆思衡轻笑道:“虽练了些时日,怕还是火候不够,说到底年轻气盛些,偶有行查踏错也是难免。”
沈瑞只弯着眼睛笑却不接他这话,反而转头看向江寻鹤道:“太傅以为如何?”
江寻鹤捏着茶盖悬在杯盏上空,见众人的目光现下都落在他身上,勾了勾唇角,语调淡淡道:“虽是消火平燥之道,可陆公子煮出来却另有一番兴盛之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松,茶盖便直直地砸在杯盏上,撞出玎珰声响,溅出的茶水散落在周遭的桌案上,形成大小不一的水珠。
周遭立刻发出细碎的哄笑声,江寻鹤这是拐着弯地说陆昭的茶煮的浮躁。
也是,旁支的能上得了什么台面,也就陆思衡心软,还带在身边教着,若是换了旁人,早赶出宅子,永不许进来了。
一时间众人落到江寻鹤身上的目光里倒是多了几分探究,敢当众驳了陆思衡的面子,一时间倒不知是该夸他胆大还是命大。
沈瑞闻言眼中的笑意倒是更深了几分,哪怕是个周全的伪装,可聪明乖顺的漂亮物件儿却着实叫人愉悦度攀升。
陆思衡好像半点也不在意他们两个话中的刻薄般,反而笑着应承了句:“却是如此,总还是要再磨炼些时日。”
他侧过头淡淡地看了眼陆昭,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后很快便意会地默声退下,宴会尚没结束便自觉去祠堂中跪着了。
院子里的人互相对了个目光,随即笑着高声道:“不愧是陆兄,向来依着规矩行事,若照着我说,这不守规矩不分尊卑之人便应当将他送回旁支去,学好了规矩再酌情用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下一下瞟着江寻鹤,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昭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是陆氏的子弟,说到底若是重用也可为家族助益,这样的情景在中都城内并不少见。
反倒是江寻鹤,依着规矩,现下陆昭走了,也就由不得他继续在这。
说话的人洋洋得意,自诩聪明守规矩,却没注意身旁的人侧过身子,尽可能同他避开,一副半点牵扯都不想有的样子。
“若说守规矩,头一个就该打发了你,你加重那几个族弟若是管教不得,便叫人送到白府来,我替你挨个教教规矩。”
少年清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话人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转头对上了白琢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讨饶似的。
白琢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众人纷纷回避着,不愿与他对视,生怕引火上身。
陆思衡无奈道:“园子里新移栽了好些菊花,前院这些不过是寻了些有趣的搬来,诸位若得趣,不防去园子瞧瞧?”
世家子弟们顿时如蒙大赦般起身行礼,跟在管家身后去看那劳什子的菊花去,院子汇总很快就空荡了下来。
沈瑞垂着眼不出声,心中却琢磨着他这道假借着解围将人支开的把戏,虚伪但有效。
白琢见状哼了一声,不再多看一眼,便径直坐在了陆思衡身侧,一偏头瞧见江寻鹤手边的半杯茶,皱眉道:“这哪个糟践东西的混账奴才煮的茶?”
“……”
沈瑞笑弯了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陆昭煮的,人刚走。”
大有一副白琢若是想要治罪,现下寻回来也来得及的意思。
白琢伸出的手指猛地顿住,脸上闪过些不自然,他埋怨地看了眼沈瑞这么些人里,独他一个听见最高兴。
沈瑞注意到他这点情绪,顿时心情更好了些,他借势身子向后倚了倚,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想来今日该来的人都凑齐了,陆兄不妨说说这醉翁之意何在?”
这些世家们行事大约最忌讳开门见山,凡是能折腾出点弯子来的,都恨不得先绕个百八十圈,却偏偏出了沈瑞这么个不耐烦的主儿。
陆思衡面色不动,转而看向江寻鹤道:“听闻江大人是江东人氏,江东水运亨通,行商者不在少数。江大人现下身处中都,两地货运想来也更方便些。”
江寻鹤将面前那杯茶盖上,抬眼同陆思衡对上目光道:“江某家中不过是些小本生意,两地货运牵扯甚广,多有不便。”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