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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十昼春)


且先不说外面有个经管家业多年的大公子, 便是自家家主不也时时刻刻盯着?
真到了利益相争的时候, 是亲情也没了,伪善也没了, 只剩下凶恶丑陋的一张张脸孔罢了。
江老太太闻言顿时瞪着眼,满脸的恼色,方才那点好不容易生出的温情是半点也瞧不见踪迹了。
“那个孽障怎么会回来?是不是你们谁给他传消息了?”
江老夫人头一个怀疑的便是桂嬷嬷, 毕竟这些年里, 为了维持江寻鹤和这个江家最后一点温情, 始终都需要江老夫人来做这个“好人”, 但她素来不耐烦看见那孽障,是以这事情都是交给桂嬷嬷一手操办的。
谁知道这么多次的接触之中, 她有没有生出二心,想要接着江寻鹤来给自己挣个富贵前程。
桂嬷嬷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只觉着心中悲戚,这便是她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 她早就应当明白的,江家人素来都是冷血的。
但无论她心中怎么想, 面上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轻声道:“听闻是陛下派他去了乌州做钦差, 是以才得了些风声的。”
“钦差?”
老太太念叨了句, 目光却好似淬了毒似的冷哼道:“他倒是命好,江家养了他这么多年, 现下好了,一朝为官,连报恩都不会了。”
桂嬷嬷被她冷了心,现下也是浑身的不痛快,闻言便在心中暗暗念叨着:报恩?报什么恩?合该报仇才是!
可她到底不敢说出口,否则只怕要死得比江老夫人还要早些。
等到江老夫人发作完了,她才轻声问道:“那老夫人可要见一见大公子吗?”
“不见!让他滚出去!最好是滚出江家,再也别让我瞧见才好。”
桂嬷嬷垂了垂眼,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是合手应声,便出去了。
江寻鹤自从进了江东的地界,便时时有人往回传着消息,分明而今瞧着是江骞占了先机,但随着消息一条一条地往回传,他面上却明显生起诸多烦躁。
老管家察言观色,试探道:“不如命人看着,等临近了再传消息回来?”
他没说的话是,底下的人都是最会瞧人眼色的,江骞的脸色始终这般慌乱阴沉,只怕大公子还没回来,这些人就先自己乱了阵脚。
江骞只顾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摞消息,心中推算着江寻鹤到了之后,倘若看到这般景象,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可他在心中盘算了半天,竟然半点也想象不出,这才恍然发觉,其实这些年里,他只知道这孽子按着他的吩咐像一个奴役一样将江家的生意逐渐做大,甚至稳站商行行首,可对具体的手段却从没有关注过。
江骞那样笃定江寻鹤已经被他牢牢地握在手掌之中,他那从没见过面的目前母亲就像是一根绳索般套牢在他的脖颈之上,至于是放松还是收紧,全都仰仗着自己的心意。
可而今明明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甚至于那绳索的另一端仍旧在他手中紧握着,但江寻鹤却好像已经逃脱了。
他无不慌乱地想着:大约这就是自负猎人的通病。
可他决不允许谋划半生,最终却被这孽障将江家收入囊中,左右不过是拼个鱼死网破,现下那孽子在朝为官,若是论起投鼠忌器,也不应当是他才对。
这般想着,江骞好像心中便多了些底气,不知为何自从江寻鹤科举高中之后,他便总觉着事事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想到此处,他便心中生恨,原本是想着左右这家产是断断不可能给他的,倒不如叫他去做官,还能为家中提供些助益,谁承想他一见着那富贵,就巴巴凑上去,转头来对付江家。
就该让他和他那娘一个下场才好。
江寻鹤并非是没有注意倒那些始终盯着他往回传消息的探子,只是他此刻心中只记挂着祖母的病情,倒也只作瞧不见。
但这么多人盯着,也叫他心中大约有了料想,只怕今日回去,不会太顺畅了。
江家老宅就在长街的中央处,横占了不小的地界,大约是商户更讲究些照应,是以嫡系旁支都一并住在此处,顶多自己额外开个小门便是了。
素日里热闹的长街而今除了江府门前聚着的一种仆役,竟然瞧不见什么旁的人。
老管家守在众人前边,见着江寻鹤纵马疾驰过来时,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后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试图遮掩过去。
江寻鹤翻身下马,手中还握着马鞭,目光从众人面前扫过:“老管家这是何意?而今江家已经是管家做主了吗?”
老管家没想到自己尚且还没开口,便被顶头扣了个帽子,顿时心中一惊,原本好不容易聚起的气势也彻底被打压了下去。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道:“这是家主的命令,而今老夫人病重,家中不好生出什么变动来,还是请大公子先行回去吧。”
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叹了口气,按着他的意思,至少也要编个像样的借口才好,可家主也不知为何,非要在此事上羞辱人才好。
他不过是个听人吩咐做事的,他又能有什么法子,他在江家带了这么多年,伺候过两代家主,而今还有个眼瞧着势不可挡的大公子,人心如何他瞧得最是清楚。
有些人是听不进去劝的。
“祖母病重,不想着多寻名医,倒是将我拦在外面,江骞真当他那点心思就能藏得不见踪迹吗?”
老管家其实心中也有些预料,大公子虽然掌管生意之事手段狠厉,但在江家也向来是从不与家主起争执,只差辟了谷,做个什么只管着庇护江家的神灵了。
猛地一听见他直呼家主名字,倒是还怔了怔神,而后惊道:“大公子不可胡言,家主也是为着老夫人着想……”
在江寻鹤的注视下,他缓缓哑了声息,神情上也见出诸多无措来,今日之事无论怎么拎到外面去说,总归都是不占理的。
“祖母素日里待我极好,而今病重,无论如何,我也应当近前侍疾,你不若且去问问江骞,他今日当真要这般阻拦我?”
老管家着实是想不通,自家大公子怎么去了趟中都再回来,便一口一个江骞叫得极为顺畅,从前那些个克己守礼都好似被抛在了脑后般。
倘若这老管家亲眼见着了沈瑞,便应当知道而今什么算作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来。
“大公子。”
一道女声从人群后传过来,老管家闻声顿时心中轻松了不少,连忙侧过身子给来人让开了路。
“桂嬷嬷。”
桂嬷嬷看着风尘仆仆的江寻鹤心中微叹了一口气道:“大公子还是先回去吧,而今大公子奉命在乌州查案,现下私自回府,只怕要惹出祸事来,老夫人便是卧病在床也是难以心安。”
“更何况老夫人现下正在静养,不单是大公子,就是谁也仍不许近前的。”
江寻鹤冷眼瞧着他们一个个好似垒在一处般凑着借口打发他,这般场景他并不算陌生,毕竟他从来都好似不算真正的江家人,所有人都是将他排斥在外的,要他做一个能对江家有用,又能在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的人。
可而今看着眼前层层的阻拦,他心中忽而升腾出个不好的猜想。
就算是江骞有意阻拦他,可祖母却并没有这样做的道理,这么多年来,若说在江家之中扯住个对他还算好的人,那便只有祖母了。
可他们现下想尽了法子阻拦,便好似,祖母已经……
府门前的动静闹得太大,周遭已经有不少人凑了过来瞧热闹,老管家脸色越发难看,生怕此事闹大了,会给江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偏过头小声对身边的仆役道:“快去请家主。”
江骞到得很快,他并没有心思在屋子中等着,于是干脆就坐在前厅。
“孽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江家而今还不是你说的算呢!”
江寻鹤冷眼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心中情绪难明,忽而开口道:“父亲既然这般容不下我,倒不如即刻将我逐出家门,日后也少了许多算计不是?”
江骞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厌恶江寻鹤,却不代表他就当真舍得这么个摇钱树,从前这孽子经营生意,而今更是在朝为官,平白叫他们赚了好些青眼。
这些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的利益叫他们心中怎么舍得?
江寻鹤勾了勾唇角,只是眼中却瞧不见什么笑意,腕子上的红玛瑙坠子此刻倒好似烫人般,他几乎能想到倘若如意此刻在这里,大约要一边用权势富贵压人,一边要给他撑腰了。
“让开。”
江骞冷哼一声:“你当这是哪里……”
可他话还没说完,周遭的仆役便个个低着头不瞧人,但脚下确实慢慢挪腾开了。
“你们这群混账,还知道谁才是家主吗?”
江寻鹤抬脚上前,轻声道:“父亲,看来而今这江家也并非是你的一言堂了。”

第194章
为着熬药方便些, 便将炉子搭在了江老夫人的院子外,是以只是稍一走近,便可闻着些浓郁的苦味。
桂嬷嬷跟在江寻鹤身后, 神情上实在是为难,她若是没能将人拦下来,只怕过会儿老太太若是知晓了, 定然是要发落自己的。
好在刚一进院子, 就有丫鬟冲出来道:“老夫人瞧着方才喝过药,不知为何瞧着又不好了, 才派人去寻了医士来。”
桂嬷嬷一时间说不清楚心中是喜是忧,连忙道:“不然大公子先在外面等等,老夫人醒了后, 再问过老夫人。”
江寻鹤垂眼看着他, 桂嬷嬷对上他的目光后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谁知却听到他说:“好。”
桂嬷嬷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先行进了屋子, 可没想到原本应当已经昏睡的老夫人却清醒无比地正在喝粥。
见了她进来,面色有些难看, 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抬手挥退了一旁伺候的丫鬟。
桂嬷嬷这才开口道:“老夫人您……”
江老太太喝过粥,面色稍稍好了些,但仍旧能瞧出面色憔悴不堪, 闻言皱眉道:“前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 那孽子休说事出现在我面前, 便是踏进了我的院子我都嫌脏。”
桂嬷嬷抿了抿唇道:“实在是没想到大公子已经在家中安插了这么多的人。”
江老夫人面露嫌恶:“什么大公子, 不过是个孽障,当年为着我江家的繁盛才娶了他那短命鬼似的娘。结果可倒好, 成亲前折腾出许多动静不提,生了个孽障后又没多久就死了,白白花了我们那么多礼金,还要顾及着她娘家不好娶续弦。”
江老太太说道这里没忍住啐了一口骂道:“一个两个都是赔钱货。”
桂嬷嬷皱了皱眉,到底是心有不忍,于是开口劝慰道:“人都已经死了,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死了?”
江老夫人冷哼一声,骂道:“她人倒是死得利索,可这些年就好像根鱼刺儿一样始终扎在我心里,留下个孩子,让我来做这个红脸,可我一瞧见他就觉着糟心,若非还要借着那谢家的势,早将他打杀出去了。”
桂嬷嬷生怕她再气出些好歹,忙扶着她躺下,安抚道:“老夫人别生气了,这些年奴婢始终都按着家主的吩咐送衣服吃食过去,这么年过去了,他不也是没有发觉?”
“估摸着这次是因着担心老夫人的病症,才会这般,待奴婢一会儿出去,将人打发了就是。”
江老夫人也觉着身子发沉,她叹了口气道:“旁的也就罢了,只是我死后,你定要守住这些生意家产,不可叫他夺走一分。”
桂嬷嬷不敢此时明着反驳她,只连声应下了,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后便转身要往外走。
谁知脚步却忽然顿住了,浑身山西该的动作都好似陷入一种僵直的状态般。
“大……大公子……”
江寻鹤正站在半敞开的门扇中间,大约是因为逆着光,所以瞧不大清楚神色,可仍旧足以让桂嬷嬷心中打掂量了。
谁知道他究竟在那站了多久,又将两人间的话听去了多少。
桂嬷嬷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问道:“大公子怎么进来了,老夫人已经歇下了……”
她顶着江寻鹤的目光,终究是难以再继续说下去,声音愈发小,最后干脆哑了声息。
江寻鹤其实对这屋子陌生得很,他几乎没怎么来过,因为桂嬷嬷每次给他送东西、安慰他的时候都会告诉他:老夫人身子不好要静养。
叫他只要照管好自己便成,不必拘着那些俗礼去请安。
可他而今瞧着这屋子又觉着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他年幼被斥责、排挤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倘若他能再祖母面前承欢膝下,大约日子便不会过得这般难捱。
可他知晓在这样的家中,祖母对他的好已经极其不易,他不能再因着自己的事情打扰到祖母,是以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般想着罢了。
他无数次路过这院子的时候,都曾在心中想过,祖母在屋子里当是什么样的场景。
而今竟也算了断了他的心思。
他以为自己会生出什么伤心和失望,可实质上并没有,他只是有些怔然,为着那躺在床上满口恶毒的老妇人,也为着他那始终惦念着却原来早已离世的母亲。
江寻鹤弯了弯唇角,可面上却瞧不出半点笑意来,他平静地看向桂嬷嬷:“嬷嬷是想要问我为何在这,还是想要问我听到了多少?”
江老夫人在听到桂嬷嬷喊出“大公子”的时候,便知晓自己今日已然是言多必失,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慌乱来。
一个能被拿捏住的江寻鹤是江家最最好用的工具,可若是全然脱离了掌控的便是江家的灾厄了。
老夫人在心底不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此事周转过去,刚好桂嬷嬷出言试探的时候,她也注意听着,却不成想听到这样一番话来。
老夫人勉强撑着身子从悬着的床幔边探出:“孽障!你当这是哪里,由得你这般放肆?给我滚出去!”
江寻鹤看着她因着病症和愤怒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孔,心中有些微妙的复杂感,原来他曾经那般依赖过的祖母,竟也是这般的面目可憎。
“祖母心中不是也清楚,这江家而今的境遇,又何必多问?”
江老夫人被他气得喘气都带着些“呼哧”声,手指颤抖着指向他:“我是决计不会让江家落在你手中的,你也不必这般得意,江家还有家主,轮不到你来插手。”
很下意识的,江寻鹤勾了勾唇角,便好似惯会阴阳人的沈瑞般:“祖母放心好了,既然祖母心中这般惦记着父亲,待到祖母百年之后,我定然会将父亲送到下面去陪着祖母。”
“好叫祖母日日得以瞧见。”
江老夫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脸色大变,想要开口说话却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桂嬷嬷连忙给她轻拍着背。
而后又转头质问江寻鹤道:“大公子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什么样的话算作是大逆不道?”
江寻鹤看着两人好似做戏一般的举动,只觉着再荒谬不过。
何曾是他没给过江家一条活路?
“既然病重,那便好好养着吧,三餐药食自然有人送来,就不必再出门了。”
江寻鹤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
江老夫人闻言破口大骂,是半点从前的雍容高雅也没了。
“小畜生,当年就应当把你溺死,你和你那赔钱货的娘一样,都是来江家讨债的!还想软禁我?我呸,这江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再走远些,就不大能听清了。
江寻鹤停顿下脚步,始终憋闷再胸前的那口气好似才终于稍稍泄出一点,原本这几天的担忧都随着方才的话沦为被击碎的玉石,纵然从前觉着千般情万般地难得,自此之后也和瓦砾无异。
他留在江家的人不算少,只是从前估计着老夫人的情面,对于江骞做的那些个恶心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平白扰了老夫人清静。
却不想他这么些年只是白白地让杀母仇人过了好些安生日子。
一个管事见了他连忙快步走近闻到:“公子可要去铺子里……”
“不,去山上。”
即便方才已经听到了结果,他也仍然要亲自上山去查验一番,他心中仍然抱着一丝微小的期望。
即便他这么多年也曾因为江骞告诉他“母亲是因着对他多有不喜与不满才始终不愿与他见面”而心生过怨怼,可到了现下才忽然觉着倘若母亲还在世,即便永不见他也是好的。
山上的道观很是冷清,即便这会儿天色还正亮着也仍旧没什么人——就像是一处为了掩盖什么而特意修筑的牢笼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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