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说:“别急别急,这个电影寄了,我还存了别的片——”
“你这片正经吗?”
“恐怖大作!”
闻映潮假意看屏幕,意识延伸到全班的每一处角落,他不敢挪用过多,以防苏醒的国王诅咒挣脱。
芜司和莱砂坐在一块,频频向他们这边投来视线。
还有贾稔。
闻映潮推了下顾云疆:“他们盯上我们了,是现在走,还是留下继续观察。”
顾云疆也注意到了:“这要看二者的价值,走去哪?追上启明?”
“哥哥带你去白嫖,”闻映潮说,“启明抠得要死,又不会对别人付出真心,就算知道的比我们多,也不一定肯透露。”
三言两语间,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闻映潮和顾云疆从座位上挤出去,他看见芜司微微扭动脖子,似乎很想往后看,但他最终忍住了。
闻映潮出门前,望了一眼屏幕上的新电影,以及那三个人的背影,似笑非笑。
刺得人遍体生寒。
芜司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我用意识网找人,”闻映潮说,“启明肯定没走远。”
顾云疆哭笑不得:“哎,你真觉得我们能跟踪启明,还不被发现?”
闻映潮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其他人,可以,建设一道意识屏障就行。”
“启明有点难。”
他找到位置,带着顾云疆往楼下走:“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被发现吧?说不准现在就知道了,在等着我们。”
“不过没关系,”闻映潮说,“启明不会介意,他需要我们活着。”
“也仅仅是需要而已。”
顾云疆同意:“启明对世界上的感情太淡薄,所以,你如何确定你能白嫖到他的情报呢?”
“也不算白嫖,但半斤八两。线不能咬得太紧,”闻映潮边走边说,“得有个限度。”
“除了情报,我还有别的东西能当作筹码。”
果不其然,等到了楼底,沈墨书哪也没去,他就倚在栏杆边上,把骰子对准了天空的一弯白月,眯着眼看。
“等你们好久了,”沈墨书说,“现在才下来。”
闻映潮说:“怎么,怕我们继续待在教室里,不幸遇害?”
沈墨书翻白眼:“我还真怕。”
闻映潮说:“我保证,在交出你想要的情报之前,我和他都不会死,这个行为在你这能值多少?”
沈墨书二话不说,直截了当道:“从夜晚降临的那一刻起,以晚自习为分界线,就像电影中的那样,他们发完身份牌,然后呢?玩家所做的一切行动都还是未知数。”
“我能够肯定,狼人游戏,在电影开始的时候,就正式启动了。”
闻映潮根据他的话,推测出大概:“也就是说,我们是演绎狼人游戏的人。”
“是哦,在冥渊的操纵下,毕竟冥渊出品嘛。”
沈墨书把骰子攥回掌心,支起身子:“说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今晚会是平安夜。”
“你觉得谁会行动,谁会无动于衷?”
话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讲的有点多了,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步伐又轻又快:“言尽于此,接下来可都是付费内容了。”
闻映潮说:“交易。”
“我知道,你来自蔷薇墓土,曾被扮作新娘,推到湖中成为仲夏夜的祭品。”
沈墨书微顿,他转身,面向闻映潮:
“好吧,最后一句,小心隐狼。”
讲完,他抬起头,淡然道:“有动静,看来游戏中的各个阵营都开始行动了。”
“要跟着我吗?”沈墨书再次抛出橄榄枝,往学院楼外走,“就当购买情报的后续服务。”
闻映潮给顾云疆眼色。
顾云疆说:“好啊。”
他不记得他的附赠服务还包含了解决麻烦这一点!
顾云疆有理有据:“我们走一块,谁能确定就是冲着我俩来的?”
“万一是冲着你呢。”
“冲我干什么?”沈墨书反问,“我一个勤勤恳恳的情报贩子,惹他了?”
顾云疆:“我也没惹他啊。”
闻映潮:“我从不主动招惹人。”
争论锅属于谁根本没有意义,俗话说得好,三个和尚没水吃,于是一合计,决定谁也不管了,顺其自然。
沈墨书说:“我算是发现了,你们都不问我要去哪。”
顾云疆移开目光,假意吹捧:“启明,你是我唯一的哥,我们太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里全靠你了。”
沈墨书:“录下来了,天网第一支队队长黑历史,肯定有很多人想要。”
闻映潮:“我买断。”
沈墨书停住步子,仰头看学校的公共实训中心,顶楼有一个电子时钟,指向晚上八点。
他慢声补充道:“唯闻映潮与顾云疆不卖,除非——”
哦,大的搁这儿等着呢。
闻映潮:“日后再说。”
沈墨书闷笑一声,打头走入实训中心。
实训中心有电梯,晚上还在运行,发出吵嚷的嗡嗡音,沈墨书踏上去,电梯立刻静止不动。
沈墨书也跟着停,堵在第一格,踩了两脚。
他往后退,闻映潮给他让位置。
电梯重新启动。
顾云疆想了想:“会不会与重量有关?感应到有人,它就不动了。”
闻映潮:“难道不应该是感应到有人,它才会动吗?”
“二重世界的私设?反正试试就知道了。”
顾云疆亲身测试,他主动上前。迈上电梯,结果并未出现方才那种情况,稳稳地把他送到了二楼。
沈墨书:“几个意思?”
闻映潮也绕过沈墨书,踩在第一格上,平稳运行的电梯同样未出现任何故障。
他回头道:“启明,不是针对人,是针对你。”
沈墨书不信邪。
他又一回站上去,如他所料想的那般,电梯戛然而止。沈墨书跺了两下脚,不管事,闻映潮还站在电梯中间,冷漠看他。
沈墨书:……
“你陪我一起走上去。”他不高兴道。
二楼又不高,闻映潮倒没问题,走几步的事,他上前两步,电梯跟着发出特有的“叩叩”响,只有一个脚步声。他回过头,沈墨书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沈墨书用不着他来关心,闻映潮问这一嘴,纯粹是人道主义作祟,让他来缓解尴尬。
“还真被你们猜中了。”
沈墨书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密密麻麻的触须伸出来,攀附住他的脚腕,愈缠愈收紧,加大力度,抬不动腿。
他收回目光,密恐犯了。
沈墨书说:“被盯上的人竟然是我。”
他疑惑道:“难道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这也是一种罪过吗?”
闻映潮听完,转头就往二楼走:“好自为之,我先溜。”
沈墨书伸手:“这么无情?喂,离了我你们知道要去哪吗?”
顾云疆的声音不远不近,站在电梯尽头,向沈墨书招手:“没关系,我们能自己探索。”
顾云疆招手的对象是闻映潮。
甚至没看他一眼。
沈墨书平生第一次觉得,踢到自己可真是踢到棉花了。
“我和你俩的关系也没这么差吧?”沈墨书暗自思索,喊了出来,“如此冷淡是为哪般?”
“不冷淡啊,”闻映潮自然道,“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对你什么态度。”
他好心提醒:“你后面有东西进来了。”
闻映潮口中的“东西”正站在门口,先前一路跟随,影子拉得很长,正好延伸到沈墨书的脚底,和触须一并融在黑暗中,附着其上。
沈墨书摇头叹息,战术后仰:“意识的能力者就这点不好,能读情绪,烦人。”
影子还在往沈墨书身上攀爬,滑溜溜的触须也随之生长,逐渐紧贴脖颈,拼凑出无形的绞架,把他往后拖。
没拖动。
沈墨书被阻拦,无法前进。可他也退不回去,黑影憋足了力气,也无法拽动沈墨书一分一毫。
它死死勒住沈墨书的脖子,换作常人,早会面色青紫,窒息而亡。
同样的痛苦自会发生在沈墨书身上,他的胸膛此刻剧烈跳动,疯狂地捕捉那微渺的空气,像被灼烧,火辣辣地疼。
他最讨厌的一种死法。
“所以,你也不行。”
他的声音变哑,字节像挤出来的,语气虚弱。
“我生气了。”
沈墨书费力从缝隙中抽出几根手指,扒住紧抓他的那些触须,又黏又冷,脸色涨得可怕,所视的所有化为鲜红的帷幕。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渗进黑影里。
无声无息。
闻映潮看得牙疼,他清楚沈墨书不会有事,对方连生气的情绪都很淡,更多的是难受,某种来自于生理上的无法控制的难受。
源于无法呼吸。
被这种情绪影响,闻映潮觉得自己也要窒息了。
“启明,”他从二楼走下来,“别闹了,不是有解药吗?”
沈墨书无动于衷。
闻映潮颤了颤眼睫。
意识网往远处延伸,他的一半精神力用以与国王诅咒做抗衡,真正能调动的不算多。
他轻而易举地解开限制环,啷当坠落在地,无数杂音瞬间涌进他的脑海里,纷纷扰扰,搅乱他好不容易理清的意识。
顾云疆捉住他,强迫他看自己。
“你在做什么?”顾云疆问,“你的能力又失控了?你——”
他话语一哽。
闻映潮眼神涣散。
顾云疆这才知道,国王诅咒给闻映潮带来的损伤并没有完全恢复,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强行修复了一半,而另外半边,一旦失去限制,就会原形毕露。
他想去帮闻映潮捡起限制环,刚弯下腰,就被侧身挡住了。
“狡猾,”闻映潮蹲下去,嘴唇颤抖,“启明又不会死,你说我,管他做什么。”
话语流畅。
他在拼命地从洪流里找到那一个节点。
一个唯一可以解脱沈墨书困境的节点。
“守卫请睁眼,”他咬牙切齿,“今晚你要守护的人是——启明。”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人,眸底闪过一抹鎏金。
紧接着,她愕然看向手心,上面刻录的标记被人为篡改,代表此轮,她的技能已被使用。
“咔哒”。
顾云疆轻轻地把限制环扣到闻映潮的腕上。
来不及多想,闻映潮眼疾手快地从顾云疆腰间拔出匕首,破空掷出,正正当当地插在准备退回的黑影上!
黑影尖啸,闻映潮捂着半双眼睛,被顾云疆扶起来。
他努力地想看清夜色下那个袭击者的身形,然而能力失控的后遗症还在,画面光怪陆离,他能刺中影子,都算走运。
“我看清了。”顾云疆轻轻道。
黑影抽断它被匕首钉住的部分,匆匆逃生。
连带着触须一起,缩回电梯里。
电梯重新运行,沈墨书没了力气,瘫坐在上,止不住地咳嗽,咳出血来。淌在手心中央,非常明显。
沈墨书站不起来,顾云疆在电梯把人送过来时拽了一把,他踉踉跄跄地摔回地上,扶住扶手,继续咳。
但他的脸色已明显有了好转。
在那种一旦被缠上,即刻扼杀的状态下,顶着能折断头颅的力道,沈墨书的恢复力十分惊人。
良久,他才抹掉嘴角的血。
“久违,”沈墨书撑起身子,“上次有人敢这么对我还是上次。”
“真难受。”
闻映潮半边眼睛疼,闻言冷笑道:“不用解药?”
沈墨书解释:“使用有条件,我没力气。”
这点上他倒没说谎,沈墨书除了无法死去之外,身体素质与常人并无两样。
在极端缺氧的情况下,的确腾不出多余的精力使用技能。
闻映潮说:“你挺矛盾的。”
一边想方设法从他们嘴里套出有关百年前蔷薇墓土的情报,一边时刻预备着一了百了。
沈墨书像个没事人一样,扯正自己的衣领:“不矛盾,不冲突——我先找个地方洗手,都是血。”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那边有洗手间。
顾云疆没管沈墨书,他抬手握住闻映潮捂眼的那只手腕,往下拉:“让我看看。”
闻映潮勉强睁开眼,却没有视野,好像看不见东西了。
他的能力与意识相关,就算有后遗症,也不该发生这种情况。
顾云疆的脸凑得很近,似乎在仔细观察。
“好漂亮,”他忽然感叹道,“眼球透明,像玻璃珠一样,能从里面看到月亮。”
闻映潮:?
他把手往顾云疆面前挥了两下:“你别吓我。”
“我说的是实话。”
顾云疆抵住闻映潮,在他的耳边私语:“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现在你的眼睛有多美丽。”
“想占为己有。”
闻映潮:?
顾云疆:“嘻嘻。”
“我害怕。”
闻映潮抵住顾云疆越凑越近的额头,把另一只眼闭回去,生怕自己受到了某种异常能力的影响,把顾云疆的意识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没有问题。
“你怕什么?”顾云疆坦然道,“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往后撤,留给闻映潮一定的自由空间。
“启明又不会出事,你说说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通操作的用意吗?”顾云疆笑意盈盈,“我看你啊,丢一只眼睛也活该。”
闻映潮这才意识到,顾云疆不高兴了。
方才他能感知到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太多太乱,以至于闻映潮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他心虚地往边上挪了两步,问道:“你知道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确定,先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顾云疆说,“问问启明。”
他说:“你别闭眼,再给我瞧瞧。”
闻映潮拗不过顾云疆,只能惯着,任其端详。
“你说,”顾云疆心满意足道,“要是你一直这么听话,我该省多少心。”
“透明的玻璃被囚禁于眼中,能窥见圆月高悬深空,光景变幻,湖心凝固出血红色的锁链,交错于岛上的墓碑。”
闻映潮:“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有这么神奇吗?”
顾云疆笃定道:“有。”
闻映潮不懂。
他不过释放了一下能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夸了,”闻映潮别过头去,“我可能被谁的能力标记了,小心我。”
“放心,我心里有数。”顾云疆保证。
不多时,沈墨书洗干净了手,顺便打理好了身上的装束,步伐轻快地向两人走来,仿佛方才的生死一线并未发生,他依然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情报贩子。
他在顾云疆面前站定:“我好了,走?”
“问你个事,”顾云疆把闻映潮扯到面前,“他这个眼睛怎么说?”
“我这不打欠条,”沈墨书说,“老规矩,一换……咦?”
他看清了闻映潮的右眼,话语一转,调飞了出去:“啊?墓碑之锁?”
顾云疆瞥闻映潮,感觉他们有可能套到大的了。
沈墨书什么都黑,但见识没得讲,连他都没能忍住惊讶,可见这玩意有多特别。
“不是好东西,”沈墨书道,“问我是问对人了,上次这玩意出现还是在六百年前,繁花之苑尚未建立,因此没有记载。”
顾云疆问:“具体内容,要我拿什么换?”
“别吧,”沈墨书一摆手,“光是墓碑之锁再度出现这条情报就够我开张吃一年了。”
“它凌驾于所有能力之上,包括你的意识网络。”
闻映潮:“意思是?”
“意思是,你现在不处于二重世界的监视范围了,说什么都不会被她窥探,包括在你身边的我们。”
分明是条喜讯,但沈墨书的面色却罕见地严肃。
“蔷薇墓土百年前有条传言,”他细细讲,“仲夏夜,向月亮献上新娘作为祭品,新娘死去时,守护灵会融化成为墓碑,锁进被祝福者的眼底。”
说到这里,沈墨书自嘲似地笑了:“神他妈祝福。”
“我劝你们啊,”他丢下忠告,“去天网办个证明,走一趟蔷薇墓土吧,繁花之苑可没有墓碑之锁的解决办法。”
闻映潮撇嘴:“说清楚点,情报交易就别当谜语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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