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惜哦。”
他背着手,笑道:“如果这次蔷薇墓土仍旧无法解决我的问题。”
“那下一次,我选个什么身份好呢?冥渊之主会很有意思吗?感兴趣了。”
想了想,沈墨书继续嘀咕:“算了。”
“我可不想被月蚀第二次限制自由。”
“找不到眼罩,你就拿绷带凑合凑合吧。”
医务室里,灯光亮堂,顾云疆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找出包扎用的绷带,仔仔细细地替闻映潮绑到右眼上,把墓碑之锁遮住。
闻映潮看不见,顾云疆在他后脑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顾云疆离开公共实训中心后,并未直接回寝,闻映潮一路小跑,才赶在顾云疆进医务室前抓住了他。
闻映潮晃悠双腿:“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丢下我,还来医务室帮我找绷带。”
顾云疆歪头道:“我当然不忍心呀。”
他话语遗憾:“如此漂亮的眼睛,就这样被遮住了,真是暴殄天物。”
“但我转念一想,现在只有我和启明看到了,这是我能短暂占为己有的东西,倒也不错。”
顾云疆笑道:“要是没有启明就好了。”
好危险的想法。
闻映潮点头同意,复读道:“要是没有启明就好了。”
顾云疆从椅子上起来:“行了,眼睛也遮住了,问就是我不小心弄伤的,走吧。剩下的事等第二天再说。”
闻映潮追问:“不行,干嘛不和我复合,问我冥渊的秘密,要和我亲密,还在顾虑什么?”
“我是认真的。”
顾云疆抬眼看他:“知道二重世界没盯你就开始飘了?先把对芜司他们的敌意给我讲清楚。”
闻映潮说:“隔墙有耳,这和你的生命有关。”
顾云疆奇怪道:“你不是会掌握意识力吗,链接我,把原委灌入我的意识中不就可以了?”
闻映潮:“国王诅咒会知道。”
顾云疆说:“国王诅咒与你的意识共生,它还能不知道你知道的事?”
闻映潮垂下眼睛,他抬手,冰凉的指腹抚摸、摩挲过顾云疆的肩膀,把他的领口往外拉扯,指节正好贴在那只黑蝴蝶上。
“我屏蔽了我关于这部分的意识,包括我自己,在遇见锚点之前,也无法想起原由,”闻映潮轻声道,“因为做到这些太简单,只需要一个样本,就能完成一切。”
“可以轻而易举,在你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撷取你的生命。”
闻映潮吐出了顾云疆的另一个身份:“‘日晷’作为人,太脆弱了。”
顾云疆说:“你好烦。”
“你真的烦,”顾云疆冷声道,“不经过我同意扒我的背景,我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和你坦白的时候,你扒干净了,甚至不告诉我。”
他轻轻笑了:“不复合是我的问题,我把我自己毁了。”
“我会难以自抑地多想。”
“在你面前,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会伤害你,会患得患失,还会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我作出来的伤痕,在愈合之前,你全都能知道。”
“我努力地想找回原来的感觉,可我发现,只会越变越糟,我掩饰不了我的在意和喜欢,更掌握不了我的情绪。”
他说:“闻映潮,我已经不是你喜欢过的那个顾默晚了,会追着你跑的那个人,再也不见了。”
闻映潮按住顾云疆:“我难道就是当初你喜欢过的闻映潮了吗?”
“说变了,谁不是呢?”
“可喜欢就是喜欢,就算时过境迁,都不再是对方熟悉的模样,你能否认那份心动吗?”
闻映潮难得和顾云疆打直球,又怕适得其反,只能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实在不行,我们慢慢来,先试试能不能接受,好吗?”
顾云疆没看他:“再说吧。”
“当务之急,是找到二重世界的答案,和你一起解决眼睛的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闻映潮自然明白,顾云疆的接受需要时间,不是提了,就能立刻把心态转变过来。
他识趣地不再继续。
“行了,不聊了,”顾云疆主动带过话题,“十点多宿舍闭寝,早些回去休息。”
他说:“提前晚安。”
闻映潮失笑:“晚安还要提前讲?”
顾云疆道:“没事,等睡前再讲一遍,前男友。”
他在“前”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代表他还是喜欢,但也仅限于前男友这个身份。
闻映潮道:“好。”
就算作草草揭过了这事。
回寝的前半途,两人一路无言。
顾云疆面上随意,心里头却会胡思乱想,他不敢与闻映潮多讲,怕对方再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闻映潮也没打扰顾云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举动在二重世界给对方带来没必要的心理压力。
周五晚九点半的校园不算热闹,连超市都关了门,这时候的学生基本都回了寝,或在生活区的生活广场晃悠。
显得苍白的路灯冷冷清清,身边只时不时过路几个还在校园跑的学生,有时能恰好听到终端“打卡成功”的提示,又如一阵风般跑远了。
闻映潮还是低估了顾云疆的调理能力。
到路的后半途,顾云疆的步伐便再度轻快起来,先前那点郁结飞快地烟消云散,主动与闻映潮搭话道: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医务室有些奇怪吗?”
闻映潮回答:“觉得,二重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属于衍生物的现实。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着,所以,医务室应该有校医在。”
“然而我们过去,灯光熄灭,空无一人。如果是有事外出,门会上锁。”
“我说不清这算不算好事,但避免了一些麻烦。”
闻映潮道:“但你在找绷带的时候,明显把医务室翻过一遍,如果有特别的发现,你会和我说。”
“答案是除了没有上锁外,一切如常。”
闻映潮征询意见:“我们明天或许可以再来一趟?”
“这种事交给启明就行了,”顾云疆三言两语决定了沈墨书的去向,“我们不如去和那些衍生物接触一下。”
闻映潮没说不许:“让我去。”
顾云疆无奈道:“总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包了吧,我们分头行动,我找那四个未出现过的人。”
闻映潮略一思索,同意道:“除了南晴,其他人都可以。”
“如果你找到她的踪迹,要和我讲。”
闻映潮的语气并不强硬,还带点讨好的意味,眼巴巴地盯着顾云疆。试探性地伸出几根手指,去轻轻晃对方的衣角。
顾云疆明显受用,他勾勾唇:“好呀。”
闻映潮:“小顾万岁——”
“别,”顾云疆打断他的话,“你就别咒我了,还万岁。你看启明,千岁都没到,就整天寻思着如何死亡了。”
他上手,刮了一下闻映潮的鼻子:“再说,分个工而已,咱俩到底谁更幼稚啊?”
闻映潮:“可以轮流幼稚。”
两个不相上下的幼稚鬼你一言我一语地侃着,很快就回了寝,闻映潮走在前面,刚碰到寝室门的把手,神色就沉了沉,动作停住。
“有人来过,”闻映潮警惕道,“联系一下启明,让他去调监控。”
他们没有二重世界中的寝室钥匙,出去就无法锁门。闻映潮临行前在门里卡了张纸条,和门框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很难辨别。
现在,那张纸消失不见。
顾云疆给沈墨书的账号发消息。
对面秒回:我是你们的临时工吗?这么使唤?
晚潮:QAQ可是我们真的很需要嘛,现在出寝太晚了orz,回来要没地方睡了呜呜呜,所以0v0,拜托你了o(> v <)o
启明:禁止卖萌。
晚潮:天网队长黑历史+1,好了,去看监控吧。
启明:强买强卖?
顾云疆不回复了,他和闻映潮就站在外面等,没过多久,沈墨书就把一段视频转给了他们。
启明:你认为这条无凭无据的聊天记录可以卖给谁?谁能证明这是天网第一支队队长的黑历史?
晚潮:让冥渊之主买断。
启明:?
打完这段字,顾云疆蹭了蹭闻映潮:“你会买断的吧?会吧会吧?”
闻映潮:……
他肯定道:“买断,这必须买断。”
顾云疆满意了。
他点开监控录像,两人愣是坐在寝室门口,蹲着看。沈墨书知道他们不在的时间段,录像的起始从两人在傍晚离开寝室开始,截至顾云疆去找沈墨书的时间结束。
整整四个小时,顾云疆想开倍速,结果沈墨书传来的文件居然是图片格式,无法使用播放器。
晚潮:文件的后缀名怎么是动图?
启明:没见过4个小时的动图,长见识了?
晚潮:?
启明:导出来就是这样,这是你们学校的加密手段,给我发问号也没用。
晚潮:QAQ
启明:四个小时,图片导成一帧一帧的视频,你猜时间多久,内存多大?
晚潮:可以压缩一下。
启明:有那功夫你们自己都搞好了。
顾云疆摆了个无奈的手势:“看来没办法了,自己来吧。”
闻映潮思索道:“其实不难,下个处理器,把文件拖进去转成帧,直接在处理器上逐帧找人。”
“不用设定帧率加速,我有更快的办法。”
顾云疆说:“似乎可以。”
说干就干,两个脑袋挤在顾云疆的终端前,闻映潮把时间线拖到中间,仔细观察纸条的状态。
“纸条还在,也就是说人出现在监控的后半段。前半段全删了吧,占着位置,卡死了。”闻映潮说。
把前面两个小时的部分删除,内存骤然减半,神清气爽,闻映潮继续折进度条中间的位置来观察状态,判断来者出现的时间。
“纸条消失了,”他说,“他已经来过我们的房间,把后面半段删掉。”
“就是这里。”闻映潮选中其中几个帧。
从头到尾筛选,耗时不到两分钟。
感觉比倍速快一点。顾云疆想。
高清摄像头,准确无误地映出了来者的身影,就在他们回寝室的一个小时前,刚刚晚自习下课,他们三人前后离开公共实训中心的那段时间。
红裙少女走进了两人的寝室。
她甚至还抬头看了一眼摄像。
非常眼熟。
不是宴馨乔,是二重世界。
第82章 锚点(17)
房间内一切未变,布局与他们临走前一模一样,随手搁在桌面上的分析图,连笔的位置都没动过,笔尖依旧压在“巫”字上。
闻映潮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屋里没少东西,更没多东西。
甚至感知不到残余的意识痕迹。
看来二重世界真的什么都没有碰,进来一趟,顶多是站在这里站了小会儿,就没再做其他事情了。
那时候墓碑之锁方才降临,正好是二重世界针对闻映潮的视野被隔断的时候。
匪夷所思。
“寝室没有太大问题,”闻映潮下结论,“能睡。就是不清楚二重世界来这里的目的。”
“不像挑衅,这种事她没必要做。”闻映潮认真分析,“既然她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理应能够知晓我的小动作,但二重世界却满不在乎,更像一种提醒。”
她想提醒什么?
创造了芜司等人的衍生物,要他们靠近顾云疆,而她明知这是闻映潮不可触及的雷区——
她想表达什么?
顾云疆把外套搁在椅背上:“见到她,才能得到答案。”
“或许她就在狼人游戏中,藏匿的那四个人里。”
现在思考再多也没有用,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猜想也只能是猜想。
顾云疆一点都不着急:“打住,咱早点睡吧,别的明天再说。”
末了,他嘲笑道:“你不是说开摆吗?这是在?”
闻映潮:“对哦。”
他扶住自己的右眼,摸到干干软软的纱布。
都怪沈墨书,都怪墓碑之锁。
俩人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各自上了各自的床,没熄灯,顾云疆侧过身,能正好看见对面闻映潮的脸,与他隔着走道对视。
“我还是好奇,”顾云疆轻轻问,“你为何救启明?”
他们自己出事,沈墨书都不会有一星半点差池。
闻映潮翻过身,以后脑勺回应顾云疆。
“我也不知道,”他望着雪白的墙壁,微微出神,“想做就做了。”
“你就当我犯了个蠢,”闻映潮说,“我感受到他的情绪,从希冀到跌落谷底,起码在将死,却死不去的那瞬间,启明崩溃了。”
他闭上眼睛:“也许,我是说也许。启明的情绪影响了我。”
他吐出一口气:“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的,我的错。”
顾云疆笑出了声:“干嘛啊,我又没怪你。”
闻映潮把身体翻回来。
“你还记得吗,我在问答迷宫里,问过我自己对冥渊之主的看法。”
闻映潮说:“记得,但你当时的评价……”
太中肯了,完全不像顾云疆能通过的答案。
顾云疆道:“因为闻映潮就是闻映潮,冥渊之主就是冥渊之主。”
他直白地剖开自己的状态:“我会强迫自己去接受,接受你就是冥渊之主这个事实。在这之后每当想起你的种种行为,我又会不受控制地把你拆开来看,想留下哪怕一点,回忆里那个我喜欢的你。”
“哪怕我清楚,少去了我不接受的部分,记忆中的闻映潮根本不完整。”
“周而复始。”
他说:“所以问答迷宫给出的答案,是我对于冥渊之主的看法,仅此而已。”
闻映潮问:“那现在呢?”
顾云疆承认:“我是恋爱脑。无论你是冥渊之主还是闻映潮,喜欢还是喜欢。”
闻映潮在危险的边缘伸出脚试探:“如果我真的做了如七年前那样极端的事情呢?”
顾云疆回答得很干脆:“我会把你送进纯白监狱。”
然后独自怀揣着这点不得善终的喜欢,忍受漫长的精神折磨,孤独地度过余生。
闻映潮说:“挺好,长期包吃住的稳定工作,什么都用不着愁,还不会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上门。”
顾云疆:……
顾云疆气笑了:“你是懂破坏气氛的。”
他刚因闻映潮的问题而酝酿上来的小情绪被硬生生泼了盆冷水,无处发泄,咽下去也不是个事,怎么品味道都不对。
他不再理人,把被子盖过头顶,闷声道:“睡觉。”
闻映潮:“晚安。”
他还记得再说一次。
顾云疆又被哄好了:“晚安。”
晚安过后,没人再说话,明亮的灯光刺眼,闻映潮辗转反侧,睡也睡不着。
倒与开着灯无关,他极少有能够安眠的时候,在不安稳的环境中更是如此。
而他敢肯定,顾云疆也没睡着。
对方的意识依旧活络,情绪时不时变化,起起落落,却并不激烈,如流水般潺潺淌过意识网,非常微妙。
闻映潮就着这种感受,短暂地沉入了潜意识空间里。
国王诅咒瘫在地上,被藤蔓捆成了个粽子,一动不动。
闻映潮问系统:“它怎么了?”
系统:“闹不动了。”
国王诅咒折腾得有多惨烈,粗粗看一眼便知,好好的潜意识空间,到处都是裂缝,闻映潮看过去,裂缝开始飞快地修补、复原。
国王诅咒更死气沉沉了。
“不要放松警惕,”闻映潮嘱咐道,“它随时可能反扑。”
“当然,”系统要闻映潮放心,又问,“你打算怎么解决它?”
系统说:“你的力量正在恢复。你我此消彼长,你越强大,国王诅咒越强大,我终有压制不住,与你融为一体的时候。”
闻映潮说:“我来和它交流。”
他从系统身边路过,脚步微顿,补充道:“辛苦了,谢谢你,闻映潮。”
这是闻映潮第一次管系统叫这个名字。
系统看得出来,对方先前想说的不是这个名字,只是话到嘴边,才硬生生拐了个弯。
就算嚼碎了咽在肚子里,系统也能明白闻映潮的未能说出口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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