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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仙君的be美学(寒菽)


“不然,我是拿以前的我当成什么?”
岑云谏听懂了:“你觉得我以前把你当成东西?”
澹台莲州不置可否,他并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收敛着,含蓄地道:“仙人视凡人为卑微,如草芥,如砂土。我承认我们有身份上的差异、个人武力上的差异,但是品格上我们应当是平等才对。
“以后或许我会遇见那么一个人。”
岑云谏心头如野火中烧,很少有人能在三言两语之间搅动他的情绪,而澹台莲州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或许是因为太难堪,他平生第一次愿意放下身段,不说再续前缘,也希望能够稍微有一点重修旧好。
他知自己对澹台莲州是有爱意的,也希望对方还有一些。
一时间,竟然话不过脑,言不由衷:“那你最好先接受别人的示好。你若不接受,又怎知自己不会对对方心生好感。”
这是在说他自己吗?
澹台莲州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大概多少会有点感情吧。”
养条狗养几年都会舍不得呢。
想到这儿,澹台莲州停下,给小白在心底道个歉。
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办法宣之于口。
澹台莲州仍然忧心自己会死在三十岁,此事他担心过太多次,要是贸然与人相恋成亲,那他现在剩下没几年了,岂不是害人守活寡?
“有人与自己喜欢的人成亲,有人与喜欢自己的人成亲,有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成亲,也有人是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还有人只是为了享受美色而成亲。
“每个人有自己的缘由,这很正常,我管不着别人,我只管得着我自己——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成亲。”
澹台莲州说一百句,都没有这句最扎岑云谏的心。
以前澹台莲州喜欢他,所以别的不管,不害臊,也不羞耻,得了同意,就欢欢喜喜地来与他成亲。
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因为不喜欢了,所以不要再跟他重续姻缘。
明明只是个凡人。
明明什么法力都没有。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他感到万箭穿心。
澹台莲州看他脸色不好,甚至对他心生怜悯,还有闲心安慰道:“我看啊,你就是被公事逼得太紧了,才会胡思乱想。
“岑云谏,平时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公事是办不完的,你看我都把自己弄病了。之前但凡有一件事我没亲自过眼,心里就焦急得很。而今我就学着放宽心一点,我既对他们放心,自然也要对他们做的事放心。
“你也多培养几个你信得过的人给你分分担子,你是救世主,可这救世的事儿你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全干完了。”
不然呢?
总不能是因为清心寡欲太久了吧?
最让岑云谏来气的就是澹台莲州这漫不经心的心态,这近似怜悯的安慰一点也没能熨平他的焦躁愠怒,反而是火上浇油。
澹台莲州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好,闭嘴不敢再说了。
岑云谏才意识到自己估计挺吓人的,匀了好几口气,压下来,阴气沉沉。
澹台莲州试探着说:“你要是实在生气,也可以跟我吵架。说出来好些,我不会往外说。”
岑云谏:“无非怒上添怒。罢了。”
他起身。
“仓库在哪里,我去放东西。”
澹台莲州带他过去。
岑云谏挥挥手,各种财宝放满一地。
澹台莲州心疼地说:“你倒是慢点,轻点啊,摔了碰了就不那么值钱了。有没有册子?我核对一下。”
岑云谏:“没录。”
澹台莲州:“没关系。那我自己记。”
岑云谏没马上离开,他默默注视围着财宝转、笑逐颜开的澹台莲州,忽地说:“长生得道比凡间所有的财宝都要贵重,财宝是可求的,长生得道是可遇不可求的。”
又来啊?又拿这个诱惑人。
澹台莲州收起笑容,甚是无语地问他:“我不长生得道是因为我不想吗?”
说罢,他自己笑着回答:“如今确实是。我不想了。
“不过,也是因为我不能。”
岑云谏:“还有几十年时光,你怎么知道一定不能?你现在太年轻了,不要轻易决定。”
澹台莲州偶尔会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说不上为什么,他道:“你呢?你难道不年轻吗?你也是因为太年轻。你年纪太轻,修为却太高,你是天之骄子,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你怎么能容忍一个区区凡人你却得不到。”
夕照渐淡,云天绮丽,回风吹刮四壁。
把岑云谏的话语也吹得带上几分冷意,他道:“话不要说得太早,等你年岁再长……反正你随时可以找我,我不生你的气,你不用怕我。”
澹台莲州并不辩驳,温声柔语地说:“好,到时再说,说不定我会后悔。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十八岁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自己过了几年以后会后悔啊。”
岑云谏既生气,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行,你以后不如就这样跟我说话。”
裂开的伤一直装成没受伤,一直捂着,不过是腐烂积脓而已,还不如来一刀,剜了烂肉,流出新鲜的血。
若再烂,就再剜。
无论是对他好,还是对他坏。
能跟澹台莲州说两句话就很好,让他觉得自己灵魂还在动,而不是死气沉沉。
在天气变到最冷之前。
澹台莲州卖掉了岑云谏送来的所有财宝,换了柴与炭,也让洛城最穷的那些住在陋屋穷巷的人们穿上了厚衣,住进了他建造的避风避雪的地窝里。
名为百草舍的医舍也在一个黄道吉日搭建起来,有了几位大夫坐诊。

西北角的偏殿。
荆玉山正在与幽国第二十三王子坐而对饮,忽地收到侍者的禀告,道是王上急召,命他速速前往。
荆玉山换了一身衣服,才急忙赶到。
这沾上酒液的衣服可以换掉,但一身酒气一时半会儿却散不了。
侍者为他搴开幔帐,让他得以进入内室。
荆玉山正斟酌着该如何为自己的失仪而道歉,然而扑面而来的浓重酒味让他瞬间意识到大概不用多此一举,幽王醉成这样,怕是注意不到他身上的一丁点酒气。
幽王披散头发,像是一只魁梧的雄狮,因为用药水将头发染黑,所以他身上总有一股刺鼻的药味。
原本这药味应当能够盖住其他所有味道,但是岁月在渐渐让他的肉体衰败,这股苍老的气味是再名贵的香料都无法盖过的。然而无论是妃子还是大臣,抑或近身伺候他的人,每个人都装成没有闻到。
荆玉山自然也是,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幽王的头发染得太黑,而他的脸又很苍老,皮肤像是完全干涸了,松垮垮地耷拉下来,显得很阴冷刻薄。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夜光杯在把玩。
一等荆玉山跪坐下来,他便问:“知道这个夜光杯是我花了多少钱买的吗?”
荆玉山猜了一个数:“五千金。”
幽王道:“一万金买的。知道是从谁手上买的吗?”
荆玉山了然地道:“昭太子。”
幽王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呵。
“这个黄毛小儿,花样倒是不少。你是从洛城来的,在昭太子手下当过差,你应当知道这些横空出世的财宝都是从何而来吧。”
他摇着头说:“不像是昭王给的。”
幽王斜倚着桌案,目光看向窗外,看向贴在天边的一轮上弦月,想到远在洛城的昭太子也在与他欣赏同一轮月亮,叫他久违地升起了竞争欲。
有时他恨不得直接杀了昭太子,有时又想再继续看看那个小儿还要再做些什么。
听说他在洛城自掏腰包雇佣奴隶与贫民。
听说他的军队一边务农一边备战。
听说洛城现在有一套严谨的律法,人人自觉地遵守。
等等等等。
时已近暮的幽王想起什么,眼底流出几分柔软,他说:“我幼时曾经见过一块稀有的宝石,当时我的父王很宠爱我,我便求父王把这块宝石赏赐给我。
“没想到父王说不行。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些宝石都得进献给仙人,才能求得到仙人的庇护。”
在提到童年时光的时候,这个快要死去的老人也回味了几分纯粹的愉快。
然而,只有一刹。
幽王目光一转,望向荆玉山,他的脸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好似一张枯木雕成的面具,眼窝深深凹陷,正是面目上的两个幽深黑洞:“有一个传闻是,昭太子失踪的那些年,是上仙山去学艺了。所以他才能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剑术卓绝不说,甚至精通兵法。
“此事可属实?”
荆玉山答:“是。昭太子是从昆仑回来的,他的一身本事也是学自那里。”
那面具脸庞上的两个黑洞似乎闪了一闪,继而重新变得一片漆黑,荆玉山一时间也窥探不清幽王是什么眼神。
一定不会是欣赏,大概是充满忌惮吧。
谁能不忌惮这样一个对手?
他年富力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广得民心,简直是上天的宠儿。
这是荆玉山第一次直面幽王,先前他以昭国使者的身份而来,却没有得到接见,被晾在一旁坐了半个月的冷板凳。
于是他想办法找上现下最为风光的二十三王子,想要让对方帮自己送上文书,说不定就能得到幽王的召见。
幽王这儿是最难的。
因为昭幽两国有较近的世仇,一时半刻不可能排解,只要过了这里,其他国家一定都会接见他。
荆玉山像是知无不言:“我在昭太子身边当差时,曾经见过一位仙人乘着三只青鸟指引的紫云车而来,那位仙人亦是丰神俊美,熠熠生光,他是昭太子的好友。
“我们自荒城离开时,就有这位仙人的保护。”
幽王忽地如想通了似的,又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磕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哦,原来他能从妖魔手上逃回来,也是有仙人相助啊,我就说……”
荆玉山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想要解释,却觉得不解释更好。
荆玉山一路走来,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平民百信,他都与之交谈过。
除了昭国,澹台莲州身边亲眼见证了的凡人们,其他国家的人其实没几个相信澹台莲州真的能从妖魔手下逃出来,更不相信这只靠了人类的军队。
那些离开荒城的人讲了各种版本大同小异的经过,人们只将这当成是编造的演义故事,也有人浑水摸鱼,将事情再加以编造,写成离奇的故事,在酒馆茶馆讲书,换取几个铜钱。
听众惊叹过、奇怪过、嬉笑过,就当完了。
比起残忍可怕、沉闷无聊的人与妖魔的战争来说,他们反而对昭太子的美貌更感兴趣。
甚至还有人说,昭太子之美,令妖魔见了也不忍伤害,为之怜惜,是故放他全须全尾地离去归国。
这样说的都是从没见过妖魔的人。
然而,这个说法反而传得最广,最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荆玉山洋洋洒洒地将澹台莲州的一些信息告于幽王,说了一些外人难以获知的事情。
想要钓到好鱼总得舍得下好饵。
幽王越听越入神,连酒都忘了喝,神情看上去竟然是越来越清明的。
等荆玉山的陈词告一段落了。
幽王才笑道:“你作为昭国的使者而来,把这些事告诉我,得到昭太子的允许了吗?”
荆玉山恭敬地答:“我是在昭太子那里献策过,但是不代表我只能为昭太子所用。因为我不是昭国人,我也不是幽国人,也不是庆国人,谁愿意用我,我就是哪国人。”
说到这里时,他想起了临别时,澹台莲州送他离开,与他赠言:“我的治国之策,你尽管可以告诉其他国家的国君。”
真是个傻子。荆玉山想。你倒是一视同仁,希望其他国家的百姓也可以丰衣足食,但是哪有国君会不紧着自己享受,而把锦衣玉食拿去换成粗谷糙米,喂饱牛马一样的穷人。
看吧,就算我现在告诉了幽王,幽王也只当是个笑话。
荆玉山退下。
倘若这时有人,就能看清幽王脸上真正的神情,不是忌惮,不是欣赏,而是深深的嫉妒憎恶。
这份在无人时愈发难以克制的黑暗的心思在疯狂膨胀,到了他会觉得胸闷作疼的地步。
权力、才华、声望、军队、美貌他都有,有时他会觉得澹台莲州是曾经的自己,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他一天天变老,身体变得衰弱,眼睛变得模糊,脑子不再那么清明,美貌更是早已不复存在。
然而他嫉妒的却不只是这些。
还有对一件东西的欲望压倒了其他所有。
——长生。
正是长生。
他与幽国境内的仙人关系还算不错,也有见过几面。
他清楚地记得,他二十岁去谒见时,那位仙人是什么样子,四十岁去,那位仙人还是什么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
年轻时他对求仙问道并不以为然,一心只想着达到凡世的顶点,当他拥有了凡人所能得到的所有以后。
欲望却无法停下脚步,攀升向另一个目标。
可这个目标他无法企及。
长生。长生。长生。
他觉得仙人一定有长生药,为什么不给他呢?
而他们进贡给仙人的奇珍异宝,却被仙人转手送给了昭太子这个凡人。
真是个蠢货。
为什么不留在仙山?换成是他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地留在仙山上,长生不老多么好。就算不行,换成多活个一百年、两百年,也好极了。
偏偏这样他梦寐以求的机会送到澹台莲州的手上,澹台莲州却不珍惜,他一想,就觉得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给抢走了一样地难受。
幽王越想越气,捂住胸口,快喘不上气来。
近身的侍女见了,赶紧上前,给他顺气。
幽王道:“拿药过来。”
便有侍者用双手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过来,打开以后,取出两颗放在绸缎上的鲜红的药丸,递给幽王。
幽王不喝水,直接吃下,瞬间觉得自己舒服了许多。
既然已经见到了幽王,荆玉山就稍微淡了一些跟二十三王子的来往。
因为幽王猜忌多疑,说不定会因此而疏远他
然而二十三王子却再次找上了他,在晚上,偷偷地与他见了一面,道:“我想请先生助我杀掉我的父王。我的父王是个残暴之人,他已经不再适合当幽国之王了。”
荆玉山笑了:“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幽王吗?”
二十三王子夷然不惧,忽然毫无铺垫地告诉他:“我的父王在服用用未成形的胎儿炼制的丹药,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

冬日的深夜静谧得有如坟墓。
荆玉山听说幽国王宫的夏天也很安静。因为幽王近年来睡眠愈发糟糕,有一次半夜被蝉鸣吵醒过来,一气之下,还杀了上前伺候他的宫人泄恨。
那段时间他命令所有宫人将蝉、蟋蟀、青蛙等等会在夜里吵闹的动物全部捕杀,若是发现有懈怠,当场格杀。
幽王年事已高,他是在谋算应该计划寻找下一位幽国的合作者。
但荆玉山并没有考虑过二十三王子,他认为王位到时候多半还是落在嫡长的王子们的其中一位。
最近跟二十三王子来往不过是因为他最近在幽王面前算是脸热,说得上话,而且没有实权。
“我的父王在服用用未成形的胎儿炼制的丹药。”
这个消息对荆玉山来说太过骇人,以至于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意识到是什么意思,使他震惊的一时间连呼吸都忘却了。
二十三王子直视着荆玉山,烛火摇动时,他眸中的倒映着的火光也跟着摇了一摇,却不会给人以撒谎之感,反而更加坚定幽暗。
二十三王子从长相来看,长得不像幽王,似乎是长得更像他去世的母亲。荆玉山没有打听到他的母亲姓甚名谁,大概不是一位有名有姓的贵女,生前也并不得宠。
据说幽王宠幸他的母亲只是出于偶然遇见的一时兴起,有了一夜之欢,一举得孕,十个月后分娩产下了一个男婴,却没有再被幽王想起,直到死去为止。这在幽国的后宫是很平常的事,许多不得宠的王子与公主都是差不多的身世。
但荆玉山能看出来,二十三王子的母亲一定是个美人,因为他长得很漂亮,尤其他现在十五六岁,正是一个少年有着处子之美的年纪。
他的下颌削尖,这比较像是女人的脸形,或许等他岁数长了以后轮廓会变得比现在硬朗粗糙。
他的皮肤也过于苍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他身上的各种颜色都像是被稀释的墨水,头发比别人浅,瞳孔也比别人浅。
他总是低眉顺目,在那些母族强大的哥哥们面前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弟,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羊羔,听说他很会生存,会给哥哥们出主意,而不占据功劳。想必这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王子的生存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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