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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仙君的be美学(寒菽)


王后见了,道:“律法里也没有哪条写女子不能为官,这能不能还是一国之君说了算,他说是就是。”
她一转眸,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倒是我的不是,说不定你刚来王都的时候,如果我没把你留下来,你早在莲州身边当官了。”
秦夫人微微躬身:“王后过誉了。”
王后:“以你的才智与手腕,当得起。”
秦夫人又想:而且,太子现在还不是国君呢。
此事自然也要知会与昭王,不过只是走个过场。
昭王无法离开王都,听说秦夫人要去洛城,掏出自己近来闲着没事做的画,让她一道带过去。
三个孩子都离开了身边,他挺寂寞的,不免有些感伤,红着眼睛:“太子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只怕他耽误了身体,你们且得多劝劝他保重健康。
“孤这里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
“替孤给他带话……算了,孤自己写信吧。”
秦夫人再想:您不是一直挺闲的吗?
收到秦夫人回信的澹台莲州再写了一封信过来,为了方便她招人,表示还给她十个授予其他女子官位的权力,假如她觉得能力合适就可以。
秦夫人读完这封信,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但是端坐着,脊背却挺得更直了。
消息一经传出。
比秦夫人想象的情况要好许多,许多女子跃跃欲试。手脚快的,已经求到了她的身边人那里,幸好她及时地规范众人,没有收礼。
王后得知,问她打算怎么招人。
秦夫人已成竹在胸:“我想出个几个考试,考上就录用,”
杨老将军收完了今年的最后一茬粮食,存入库中,心里不安,又重新算了一遍这个冬天喂饱军营里每个人需要的口粮,剩下有没有盈余,有多少,是否能提供给太子。
洛城的地不太好,之前他让人去把河里的淤泥给挖过来肥了土地,可种出来的粮食还是比不上王都,就是比碎月城也稍差点,收成不尽如人意。
最近太子在从外面买粮食,先卖外国运过来的粮食,略贵一点也成,每日都有粮车运进来,满仓满仓地屯。
接下来,就要开始准备过冬了。
考验才真正开始。
最近附近的妖魔活动愈发频繁,正是因为冬天到了,动物们大多数都冬眠了,不好找,妖魔没东西吃,只能下山来吃人。
按照洛城的老人们的说法,的确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被掳走失踪的人最多,偶尔还会有厉害的妖魔出现。
据一位老人的回忆说,他小时候有个姑姑嫁到了邻村,邻村较为富庶一些。有一天他的爷爷去隔壁村看女儿,一去几天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村子的人了,连赶集的时候都没有。
有人大着胆子去看,才发现整个村子两百多人全都没了,房子东倒西歪,被踏破踩坏,满地的血迹和残肢碎骸,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脚印。人们不知道是来了什么怪物,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肯定是被妖魔给吃掉了。
一个人都没跑出来,那么多半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被杀害了。
那种太靠近妖魔地的村落,离军营太远——以他的脚程在一个时辰内赶不到的都算太远——澹台莲州都命人去劝了一番,想办法把人都接过来,起码过了这个冬天再说。陆陆续续已经接了两个村子的人过来,在军营里,或是城里挤一挤,安排着先住下来,等开春得种田了,再把人送回去。
这些村子的百姓们当初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住,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躲避徭役赋税,如今太子不需要他们给钱,给他们安排住处不说,还允许他们自愿地从事一些活儿,挣几个钱,可不是好事?
活儿也不是什么清闲活儿,这不是人多了,每日很多腌臜物需要处理,街上路上也要打扫清理,最近往来的商人也多,牛马驴可不管礼仪,想拉就拉。
太子跟他们说了,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弄干净了,大家才会少生病。
这里的人本来就是最苦最累的人,以往命令他们干这些,他们也必须得干,谁敢跟官府对着干?更别说是太子的命令。如今还有钱拿,好事哩。
反正本来冬天也没什么进项,不如找点活儿干。
还有城里开了一个提供热水的地方,叫温泉馆,从早到晚都在烧水,让洛城的百姓一直有热水喝,有热水用。
里面还有个澡堂子,用石头修了一个巨大的浴池,从早到晚都注满热水,在这里可以吃饭、喝汤、泡澡,谁都能去,交钱就行,价格不同。
买水最便宜,一个月给十个钱,随便来取水,这点钱都不够柴火费。
洗澡略贵一些,要五个钱一次,但是咬咬牙也行。
还有一些搓澡、按摩的服务,全是百姓们自己想出来的,一开始有人蹲在澡堂子里主动找上看上去比较有钱的人问要不要服务,后来次数多了,被管澡堂子的人抓住,却没为难他。
禀报上去以后,隔日就设了搓澡工,想要在这里接活儿得记个名字,每日安排好人员,总不能乱糟糟的。
很多百姓这辈子都没泡过热水澡,他们就没有大木桶可以洗澡,到了冬天,一个月能擦洗一回就不错了,算一算,花钱去泡个澡还是很划算的。
再说了,任谁见了那么大的澡池子不想洗一次澡试试?这样好这样大的浴池,听说只有王宫里才有,寻常人家都不得见。
而且,还听说昭太子也在这里洗过澡,美人泡过的洗澡水,他们也想去洗一洗。
最后这点纯属谣言。
澹台莲州没去泡过澡,而且澡池的水每日都会更换。
他让洛城百姓洗热水澡,自己还是洗冷水澡,每天早上都洗,天冷了也一样。
至于竞买会则已经暂时喊停。
并不是岑云谏运过来的财宝已经卖完,而是赚来的钱足够开支,他不打算一口气全部卖完。
就像一个矿,要慢慢挖,保持平衡。
卖得急了,财宝也就不那么值钱了。
这笔财宝的确来得蹊跷。
凡人不知道,军营里的三个昆仑弟子却心知肚明是从哪儿来的。
都是仙君送的啊。
他们既不用吃饭,也不怕寒冷,尽管对他们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在山下这样值钱,能换那么多粮食和布料。
左禅没有作战任务要出,他按自己规定的功课练了心法,一闭眼一睁眼两天两夜就过去了,醒来时正好是早上。
一开门就飞进来一只信蝶。
是他在昆仑的师兄给他送来的信,左禅起初并未在意,他与昆仑要好的同门一直有在书信往来。
仙君又没有说不许。
他将自己的经历绘声绘色地写在信里,他师兄听了觉得还挺新奇。
但这次师兄写来的信跟之前比有了不太一样的内容,把左禅给吓了一跳,读完以后愣是冷汗都冒了出来。
师兄在信里先是关心了他一番,然后再问了几件事,大致是:听说昭太子就是仙君之前和离的凡人伴侣?还听说仙君给昭太子送了很多财宝?好像是还想把人找回来重结伴侣?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是否属实?
左禅写了封信寄给自己的父亲询问,看到信蝶飞远以后他才冷静了一下。
不对,多半是他们三个人里面有人大嘴巴,跟他一样在和朋友通信时泄露出去了。
不可能是江岚。
江岚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好像也没见她往外送信蝶,一定是梅英彦干的。左禅一想到就来气,那小子最是个没脑子的。
他一想通,气冲冲地就要去找梅英彦,走到半路,停下来想了想,转头去找了江岚,把这件事先告诉了江岚。
江岚半信半疑地说:“梅英彦应当不会这样胆大地把仙君的事儿往外说吧?”
左禅摊手:“既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你做的,那就只能是梅英彦了,他那小子偶尔就是会做出这种脑子缺根筋的事。”
话音刚落,梅英彦笑呵呵地进门:“谁?谁脑子缺根筋啊?”
左禅没好气地说:“说你呢。”
梅英彦摸摸头:“啊?我干什么了?”
左禅问他,他也吓得脸色煞白:“不是我干的啊,我哪敢啊?”
那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
那昆仑的人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卖出去的财宝已经由凡人那里传到了小门小派的修士耳朵里,大家一合计,发现不对劲?
未免曲折。
不然……不然总不能是仙君自己传出去的吧?
追前夫这种事对仙君来说太丢人了,怎么可能?
江岚打了个寒战,制止了自己继续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阶点滴。
岑云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此处被黑暗笼罩,四周、头顶、地下都仿佛深无边际。
前方传来滴水声,缓慢,却永不停歇一般。
而除此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如虚无。
那这滴水声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岑云谏心生迷惑,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梦,此事一定与他有关。
自澹台莲州拔出心剑解开噬心劫以后,他陆陆续续地会做到这个梦。
起初只有一片黑暗,他极其有耐心让神识在虚无寂静中到处探寻,终于发现一丁点微弱的声音,起初听不清是什么,后来越是越接近,越能听清,发觉是滴水声。
而今天又多了一个声音。
他侧耳辨听。
“哐……”“丁零……”
是铁链的声音吗?
岑云谏从梦中醒过来。
山门紧闭,一片幽静,只除了没有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说不定是他进阶的心魔。
可为何产生、从何产生,又毫无头绪。
反正至今为止,他的修为并无停滞,反而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因为还要打理昆仑公事,即便他行走呼吸之间都在运功,但这样做的效率自然远远不如闭关潜心修炼。
而每一次潜心修炼,他都会将自己逼至死境一般地达到极限,以此寻求突破。这是他在十三四岁时偶然发现的“诀窍”,这种发疯一样的修炼方法他也只敢自己试,却不能拿去强迫要求其他弟子。
出关的第一件事自然还是昆仑的公务。
所幸这次闭关的时间短,而且他是特意选在十三位魔将都应当不会有大动作的空隙,是以暂时风平浪静。
又花了三天考校了一番昆仑弟子们的修炼,指派到昆仑辖域的各个国家。
他选的人大多数都是新弟子,年纪不大,在十几到四五十岁之间。
因为年长的有些甚至有一两百岁的老弟子,嘴巴和礼仪虽然是尊重他的,却不太听命令。
昆仑还有七位大长老,资历最深的那位已有一千多岁,从百余年前就开始说快圆寂了,一直说到掌门都故去了,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好的,整日在自己的山头,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七位大长老各有自己的弟子,形成势力,这些人首先听从于他们,其次才听从仙君。
岑云谏并不着急。
来日方长,有万年历史的昆仑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完全属于他?
不过培养自己的亲信的确是迫在眉睫。
岑云谏不光提拔、指派新弟子,临行前还与他们说了此行的意义,并且按照每个人的修炼特点赠了一件法宝。
他平日里冷若冰霜,目下无尘,像是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没想到不需要任何提醒,他就能毫无犹豫地说出哪怕是刚进门半年只见过他一面的小弟子的名字。考校时也是认真地看过,才能够根据每个弟子的特性选出适合的法宝。
大家都不免在心底受宠若惊一下,诚惶诚恐地谢过仙君赏赐,表示一定不负仙君的嘱托,完成任务。
看着他们一个个虔敬伏地的样子,岑云谏莫名地走神了一下,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生辰日那天,他在洛城军营,看澹台莲州与他的士兵们奏乐相合、其乐融融的场景。
如此想着,落在岑云谏眉目间的天光仿似也柔和了几分,他叮嘱了几句不要掉以轻心之类的言语。
一众小弟子更是感动。
自然,也有人在心底羞愧,先前听了一两句风言风语,竟然怀疑起仙君的用意,还想仙君是不是以权谋私,宠爱那个凡人情人。
……仙君这分明还是一心为公嘛。
他们出发前,岑云谏特意相送。
他站在北宸殿之前,看着弟子们犹如烟花般散向四面八方,越飞越远,隐入天际云端。
就像是播下了一把种子,他静静地等待着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届时都会长出怎样的芽来呢?
直到这时,岑云谏才有空打开云镜看一眼澹台莲州。
他在洛城上面布置了一面云镜阵法,平日里看上去只是一片云,若是遇见那等万里无云的天气,云就会变得薄一些,薄到几乎看不出来,就算是道行精深的老修士也不一定能发现。
澹台莲州还在昆仑时他从不弄这些,没必要,因为他知道澹台莲州一定会在洞府里等他。
但现在澹台莲州在危机四伏的凡间,还喜欢四处乱跑,时常“招惹是非”,即使派了弟子过去,他还是放心不下,得亲自看一眼。
非闭关时期,他每天晚上修炼入定以前都会看上那么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定死了,只一刻钟,不多也不少。
今天打开云镜。
洛城军营正是烛火通明,在即将到来的冬日战役以前,澹台莲州掏了一大笔钱,宴请全体士兵。
不光是士兵,连三个昆仑弟子也在,他们已经目瞪口呆了。
澹台莲州喝高了,两颊晕红,他热得很,把大氅也脱了,抱着一把扬琴边舞边奏,灼灼火光映在他身上,倒似寒冬腊月里开出了桃花,美得艳丽。
众人不光走调还是不走调,都在齐声高唱,也有人下场来跳舞,他们的舞步并不绮靡轻倩,而是像火一样,像树一样,充满了力量之美,是近似于武术的舞蹈。
澹台莲州见了就学,跳得有模有样。
在这一时刻,整个军营上下完全消除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没有王子,没有长官,没有士兵,甚至连三个昆仑弟子也在这之中其乐融融。
澹台莲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止住过。
岑云谏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扬起嘴角。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到了。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看下去的念头,关掉云镜,不再窥探,却拿出了一张琴,嘴里轻吟了一遍澹台莲州刚才演奏的音乐。
不消须臾,他毫无犹豫地下指,准确地弹奏了出来。
只弹三遍。
这音乐不是任何灵曲,却让他的精神舒服许多。
弹罢,他收起琴。
夜幕已铺开,银河灿烂倾落。
夜明珠都被他收了起来送给了澹台莲州,少了很多原本澹台莲州用的东西,变得更冷清了,岑云谏不觉得可惜,能派上用场总比蒙尘要好。
而澹台莲州那儿的宴会正到酣处。
江岚原本没有被分到酒,因为澹台莲州说十三岁以下不准喝酒。
左禅今年十三岁,比她大,分到一杯,美滋滋地跟她显摆。
江岚不稀罕似的冷哼一声,说:“凡间浊饮,我才不喝。”
兰药听了一耳朵,她整天跟江岚别苗头,立马不乐意了:“我看你是怕喝了酒以后会出丑吧?”
江岚毫无犹豫地回:“谁怕了啊?”
兰药阴阳怪气地说:“您就继续端着吧,昆仑仙子。”
她试图保持的冷脸很快就撑不住了。
一位半头白发、满脸沧桑的老兵在澹台莲州且歌且舞的时候,过来给她敬酒,一张面孔被酒醺得赤红:“多谢您了,上回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就算能活下来,这只手怕是也要不保了。”
粗人不懂什么规矩,江岚手忙脚乱地回敬,饮一杯茶。
老兵喝完酒,他的眼睛并不算漂亮,眼白偏黄,还布满血丝,皱纹也很重,与寻常的农夫、奴隶没什么区别,唯独眼神格外明亮,耿直又腼腆地说:“本来不好意思跟您说话,早该说声谢谢的,可是每次你们都直接飞走了,我想说话也见不着,只怕这次再不谢以后没机会了。”
江岚压根没注意去记自己当时出了一剑救的是谁,此时竟有几分羞愧,答:“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们昆仑弟子应该做的。”
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位士兵向他们道谢。
江岚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她刚跟一个老人家好声好气地说完话,一转头,看到兰药笑盈盈地望自己,江岚脸红了一红,又凶起来:“你看我干吗?”
兰药说:“你有时候还是蛮懂礼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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