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神奇的点点头,沈星河以前常与动物打交道,见怪不怪。他带着鹦鹉骑着毛驴,去往莫家村老槐树下。
离得老远就瞧见树下围了一群大姐大娘,辛苑正陶醉在众人的簇拥之中,坐在中间为她们一个个诊脉。
“不知道你想不想排便,可以去那颗树附近。”沈星河指着槐树下的人,侧首对着鹦鹉低语。
小家仿佛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即飞过去,粪便如雨点般落下,精准无误地打在人群中,丝滑地从辛苑额头滑落至鼻梁,引得众人哄笑。
沈星河走到左边第二间房前询问:“请问神医马大夫住在这里吗?”
见无人回应,沈星河拔高音量又道:“听闻神医医术了得,特带重金来请。”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走出来一名白胡子老翁,面色不悦,老翁自上而下打量沈星河,直到看见他手中鼓鼓的钱袋子才缓和脸色,“干什么的?”
“求医。”
“求医?!”老马虽难以置信,但很快将大门全都打开,将人请进院,同时还不忘朝着对面老槐树的方向瞥了一眼。
见此,沈星河顺手将大门关上,隔开老马的视线,转身说道:“实不相瞒,我找对面的人看过,半吊子医术。”
老马一怔,重新打量起沈星河:“小伙子年纪轻轻却眼光独到,过来,伸出手我把把脉。”
沈星河抬手给老马诊脉。
片刻后,老马开口:“脉象沉涩,气血运行不畅,面色晦暗,四肢酸痛,这是血瘀症,你近日是不是被揍过?我给你拿上一副膏药,外敷即可。”
沈星河赞叹不已:“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
老马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我有一位倾心之人,因腿疾行动不便,您是否方便出诊给他治疗?这是诊金,日后他痊愈,还有更多酬谢。”
老马接过银子道:“小伙子重感情,像我年轻时,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什么时候动身?”
“即刻!”
老马除了一身本事他还有三大爱好,银子,美女,揍辛苑。即便他认出谢清遥是逃犯,只需要将辛苑交给他即可。
沈星河在前面牵着驴,老马提着药箱骑驴,一同回朝着半山腰走。中途有农户认出他,塞给他许多肉当做感谢。
从夜色里望去,半山腰矗立着一座幽静小院,窗间透出明亮的烛光,土炕的炕洞里燃烧着一堆干柴,烈火熊熊,将屋子映照的明亮而温暖,透着家里才有的温馨之色。
院落中央,坐在轮椅上的谢清遥眸光深邃如潭水,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将他包围。旺旺安静地趴在他的腿上,一同凝望着院门的方向。
“谢虎,神医来给二爷治疗腿疾啦,快去备酒菜。”
直到听见声音,旺旺欢快跃下扑在来人的怀里。
谢清遥的目光如同下刀子投向骑驴的人。
沈星河将肉递给一旁警惕的谢虎,见他不为所动,沈星河凑上前悄悄说道:“别愣着,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事后除掉他,先让他给二爷瞧病。”
“够狠毒。”谢虎觉得瘦猴的话在理,接过肉提着去了厨房。
老马瞧这一家面色不善,暗自握紧袖中的小纸包,原本这是准备投放在井口的,恐怕要提前使用了。
“小沈啊,你心悦之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沈星河站在谢清遥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在这里,劳烦您给看看。”
谢清遥斜斜的睨着沈星河。
几人回到东屋,老马将药箱放下,开始为谢清遥把脉:“心跳太快了,可遇到激动之事?”谢清遥迅速收回手。
老马见状,只好动手去挽谢清遥的裤腿,沈星河抢先弯下腰将裤腿挽起,并轻声安慰道:“听话哈,别紧张。”
双腿的情况看的人触目惊心,膝盖更是严重的变了形。
“耽误了!耽误了!怎么萎缩到这个地步,才想起来治疗。”老马话锋一转:“幸好遇到我。”
沈星河在一旁补充道:“确实,按照辛大夫治疗方法,避免接触地面,时间久了只会站不起来。”
老马冷哼:“他也配称大夫。”摸了摸胡须对着沈星河说:“随我出去详谈。”
“就在这说。”谢清遥的声音不容置疑,老马也不敢随意走动。。
“怎么治,需要什么注意什么,神医请尽管直言。”沈星河心中忐忑不安,这比查高考成绩还紧张。
“这腿,我能治,你按照我给你开的方子用药,配合着每日加强锻炼防止肌肉萎缩。”
沈星河收下方子,牢记注意事项,便牵着驴送急着下山的老马。
月光下的山林幽深神秘,寒风穿林而过,引得林中沙沙作响。
沈星河停下脚步,将驴栓在一边,忧心问道:“神医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腿情况堪忧,我只能尽力。”老马叹息道,疑难杂症他见识过不少,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次遇见:“想要站起来很难。”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沈星河表情认真而严肃,语气加重,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锐利的眸子。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树枝擦了又擦,放在嘴边吸了下,吐了口气:“唐突了,马神医,只要能让他站起来,多少银子不是问题。”沈星河顿了顿:“姓辛的我给你收拾。”
“小沈诚意十足,老夫愿意全力以赴。”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老马耳聪,立即做出手势打断谈话。他们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倒在了地面上。
第十章 脑袋被驴踢了
老马根据微弱的呼吸声判断,草丛里的人应是受了重伤,于是两人放心地走过去查探。
地面上横躺着一名黑衣男子,与夜色浑然一体,唯有那张苍白却绝美的脸庞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挺直如峰的鼻梁,深不见底的眼窝,纤长卷翘的睫毛,唇边挂着一缕艳红血痕。这些特征都不似大梁寻常百姓,但那整体的脸部轮廓却又与大梁人极为神似。
沈星河回想了下,我擦!这该不会就是原文中的男主,湖人皇室与大梁民女的私生子——裴景驰吧?为了躲避湖人皇室的追杀而逃到了大梁的边陲之地,今夜正是他与辛苑相识的日子。
老马蹲在地上为他查看伤情,他背部中毒箭,离心脏仅剩一丝之隔,老马又为他诊了脉,然后问沈星河:“瞧你的神情,认识他?”
“算是吧。”借着皎洁月色,沈星河瞥见老马正在给裴景驰喂东西:“你给他喂了什么?”
“喂了他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这小子中毒不轻,毒素淤积至肚子,加之肩胛骨粉碎,至少要养半年才能恢复元气。”老马收回喂药的手,捋了捋胡须接着说:“幸好遇到了我,看你面子,保他月余就能痊愈。”
可是,如果你看辛苑面子,应该会用药折磨他到嘎。
沈星河摆摆手:“不必看我面子。”
“结过仇?那就给他拽到林子里喂狼算了。”
不愧是邪医呀,行事手段够狠辣。
“那倒不必,万一狼中了毒,影响了其它动物呢。”沈星河想了想,绝对不能让辛苑救了裴景驰。
“劳烦神医搭把手,给他抬到那边去。”
二人合力将裴景驰抬到了之前埋藏王屠户的地方,由于缺少趁手的工具,只能将他放在这里,夜色下,他的手指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与老马告别后,沈星河蹲下身子凝视地面上的人:“人人都说男三心狠手辣,殊不知你才是那龌龊之人。”
一想到文中结局他们对谢清遥做的事情,沈星河就气不打一出来,抬手给了他肚子一拳,这一拳给裴景弛打的鲜血喷洒。
接下来就看天意吧,看样子你也活不成,以后就没人霍霍谢清遥了。
突然,一声驴叫撕破夜空,别人是有人偷驴子吧,沈星河赶紧跑跑过去。
只见,一熟悉的身影正抱头坐在地上,驴子扬蹄又朝着他脑袋蹬了一脚,差点将他掀翻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此景,沈星河笑得前俯后仰,笑到肚子疼:“活该袋被驴蹄啊,哈哈哈哈哈!”
脑袋嗡嗡作响的辛苑虽听不清笑声,但看到沈星河在月影下叉腰大笑的样子,心头一阵恼怒。
月光中,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似乎从他眼角滑落。
“那是……眼泪吗?”辛苑羞愤交加,他居然笑出眼泪了!
半山腰的小别院中。
谢虎蹲在青石板上,指间夹着一根树枝,含在唇边,寒风中哈出的热气凝成一片朦胧。
“那瘦猴就是这样的举动,很怪异。”谢虎一边模仿着沈星河的动作,一边向谢清遥描述:“我暗中跟随他几回,经常见他这个举动。”
派谢虎跟着沈星河,是谢清瑶的授意。早先是为了提防沈星河可能去官府告密,必要时可将他除掉。但后来发现他不仅投身于轮椅制作,经营买卖,还热心帮助农户敲猪,显然他已经不是之前有歹心的那个人。
今夜,他吩咐谢虎去保护沈星河,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见谢虎模仿的动作,谢清遥心中对某个疑惑更加笃定。
他吩咐谢虎:“带上铁锹,去后山查探一番,看看他所杀之人是否留下证据,务必将此事处理干净。”
“二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谢虎起身,手握铁锹,朝着后山悄然行去。
沈星河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回到家,连尾随他的那只鹦鹉也欢快地扑扇翅膀。
“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哈哈。”沈星河伸出手臂,鹦鹉乖巧的落在上面站着。
“你喜欢鸟?”谢清遥瞧着他与鹦鹉互动默契,不禁好奇地问。
沈星河眉眼带笑,温润如玉:“这么可爱,自然是喜欢。”
“喜欢大鸟还是小鸟?”
“都可以。”沈星河记起谢清遥确实有一只大鸟,是一只矫健的鹰,打猎而来的,没舍得卖就留了下来,驯服很久,唯独听他的话,旁人靠近必被叨。
“不会是要把你的大鸟给我吧,我怕它叨我。”沈星河故作惊恐。
“怕……”谢清遥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我的大鸟……”本意是要将鹰送给沈星河,却不料被他的话语引申出另一番意味。
谢清遥脸颊滚烫,忙借吹灭蜡烛的动作掩饰住泛红的耳根,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他依旧保持镇静。
不同往日,今夜的屋子很温暖和沈星河的心一样暖烘烘的。不过,他却失眠了,翻来覆去琢磨事情,认为自己说错话了。
谢清遥腿疾多日,恐怕早就受影响已经不举了。今日虽是无心和他开“鸟”的玩笑,但还是感受到他的怪异氛围,怕是生气了吧。
沈星河小心翼翼地试探:“二爷,睡了吗?大鸟小鸟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的就行。”
“滚出去!”
隔壁守夜的谢虎听到一声怒吼,以为主子出了事,他护主心切,闪现到隔壁,将沈星河从炕上提起去了其它的屋子。
第十一章 束发
清晨,沈星河在满室粥香中醒来,他迅速洗漱一番,却因不擅梳发髻,未及整理云鬓便踏入了厨房。
一身素雅白裳的的谢清遥在晨辉中显得飘逸出尘,他椅着拐杖守在灶台边,一只手拿着铲子在锅中翻动。
专注做饭的男人果然最帅,然而,沈星河哪里舍得让他做这个,他连走路都困难。
“我最喜欢研究美食,铲子给我。”沈星河走上前抢过铲子熟练地炒菜。
“能不能给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做美食?”谢清遥又夺回铲子,声音比起以往柔和:“嗯?”
“这里的头发,我不会梳啊。”沈星河胡乱整理碎发,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法将头发高高束起,下面总会有几缕垂落下来,他心想坏了,怕是自己在谢清遥心中留下邋遢的形象。
头发还未整理结束,谢清遥已经将菜盛了出来,摆好碗筷后,他坐轮椅来到沈星河身后。
“蹲下。”
“啊?”沈星一时河摸不着头脑,还是照办了,他面向谢清遥的方向,蹲了下来,有些尴尬:“二爷,这……不雅啊。”
“转过去!”谢清遥面色沉静道。
“啊?”沈星河继续照办。
不久,他感到头顶传来一股巧劲,原来二爷正在为他梳头发。不多时,一个整洁利落的发髻出现在镜中,比起以往他随意束起的高马尾,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甚至还多了一些少年感。
“以后每天都给我梳吧,清清爽爽的不丢你脸。”
“吃饭。”谢清遥转过身,藏起那宠溺的眉眼。
“那怎么行呢?我们二爷的手势拿刀剑的,不是给你梳头发的。”谢虎外出打猎而归,扔在沈星河脚下两只野兔,拍拍手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
“用不着。”沈星河见他就头疼。
这家伙是系统吗?每次都是闪现,还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
沈星河砸吧嘴,看口型是说了两个字。
正值初一,莫家村热闹非凡,集市开张,沈星河用过早饭后,给毛驴套了板车,赶往集市。
一圈下来手里仅有的银子连药材都凑不全,更别提准备入冬的食材以及日用品了。
他弯下腰,习惯的捡一根树枝,靠近嘴边,砸吧了两下嘴然后吐气,自嘲道:“自从来了这里之后,这玩意倒是戒掉许多。”
望着驴车上的两只野兔,沈星河思索如何利用自己所学的专业在这个村子里谋生。片刻后,他赶着驴车前往镇上,估摸着今日老莫也该回来了。
到了老莫所在的店铺,老莫见到沈星河格外热情,拉着他的手道:“咱们接了一个大活,我这次外出定制了十副轮椅,这是预付的一半定金,做好之后给他们送过去,再付另外一半。沈老弟,定金给你吧,知道你家里有人行动不便,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沈星河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老莫,好人呐!
“这银子,我就不和莫大哥客气了,确实急用。”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不满沈老弟,还有一事相求。那日,你去农户家中给猪看病,人人称赞,现下村中无兽医已多日,家畜生病无人看治,老弟可否去暂代?”老莫诚恳地请求道。
“莫大哥,如此关照,我真是感激不尽,此事我定当全力以赴,日后家畜的问题就包在我身上。”沈星河眼神坚定,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和老莫约定明日就去接手老兽医的医馆。
莫家村地处大梁最北的边塞,当地人要在寒冬来临前将吃食储存好,并且保证食物充足足以到春季。沈星河用五百两银子在镇子上买了药材及补品,在小黑驴可以承受重物的的范围内,用剩下的银子添置了一些过冬必备的物品。
办好这些,沈星河心满意足的赶着回了半山腰的小院。
初一是个好日子,是辛苑上山为谢清遥诊治的日子。
只是今日,辛苑头疼在家中卧炕休息,身体一动不想动,嘴巴却不停地,和好友吐槽着谢清遥家的事情。
“他当真这样羞辱你!”守在一旁的青衫男子愤愤不平:“让你向他的假娘子道歉?枉你平日为他施针诊治腿疾!又是送吃的又是送温暖的,真替你不值!”
“阿渊,你想多了,我为谢清遥看病仅仅出于大夫的职责,并非有其它想法。”辛苑恐怕身边人误会了什么,他急于做解释,一时竟忘了身体不适,匆忙坐起。
“你就太心善,才会被那个泼皮欺负。”白灵渊轻轻地按着辛苑躺下,并指了指脑袋。
辛苑一听到关于沈星河的事,头痛的更加剧烈,抱头蜷缩在炕上。
“如今我这个样子,怕是见不了清遥兄了,但我实在不愿他因我而耽误病情。”辛苑声音微微颤抖,泛红的眼圈里闪着泪花,他咬牙强忍着泪水不滑落。
白灵渊见好友这般受罪,心疼不已又替他不平,忍不住要替他出头。
“你我师出同门,今日就由我去为他扎针。”
辛苑听白灵渊的语气带着些许怒意,提醒道:“阿渊,你见了沈公子,千万小心,我瞧着他不太正常,别叫欺了你。”
“放心,自有办法对付他。”
沈星河赶着驴车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一名身材圆润的青衫男子提着药箱子,站在院中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这个地方极为隐蔽,鲜有人知道,此人出现在这里,显然图谋不轨,估摸着是想来拿谢清遥的人头换黄金的。
沈星河轻轻抚摸小黑驴的脑袋,悄悄说道:“黑丫,想撒欢吗朝着他的脑袋,释放你的蹄子,冲啊!”
黑丫听懂了一样,立即冲进院子里,扬起蹄子蹬向那人,恰巧白灵渊转头躲过,蹄子擦过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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