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枫摸着八字胡哂笑,这哪儿像是帮忙?更像是趁火打劫,见色起意,抢的还是男色。
见眼前这帮男人都不吭声,常莺不乐意了。
“我们大师姐为人仗义,为保全这位姑娘的名声,牺牲自己的,你们不知感谢就罢了,难道连人都不出?”
“人可以出,我啊。”
白开霁挡在沈惟慕前面,截断了许蘅芜打量在沈惟慕的目光。
“白某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为人端方正直,还不至于玷污了许姑娘的名声。”
许蘅芜柔媚地笑了。
“阴侠的名声好是好,不过你为何会被称为阴侠?想必大家都清楚,你功夫路子阴呐。
谁知道你以前正直,是不是因为没见过像我这样漂亮的女子才假正经?一旦跟我同住后使坏了怎么办,我又打不过白大侠,会害怕的。
所以啊,我还是觉得我跟这位病弱的沈公子同住,更安全些。”
“你是安全了,我们担心他不安全。”
陆阳告诉许蘅芜,不麻烦她们帮忙了,房间他们自行安排就好。
“喲,生气了,不过开两句玩笑罢了。沈姑娘与我们同住就是,俩人一间的规矩你们还真信,不过是逗人玩的。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让她与常莺一间,我们三人一间。”
“不行,规矩必须要守。”第一晚宋祁韫不想任何人冒险。
“那到底怎么安排啊?”沈婷儿懵了。
“小妹妹,过来一下。”许蘅芜温柔地招呼来沈婷儿,对她低语了一句。
沈婷儿马上对宋祁韫和沈惟慕道:“我跟常莺姑娘一间。”
陆阳对沈惟慕叹:“你这堂妹很容易被收买啊。”
“随她。”
沈惟慕这话在外人听来,是他这位堂哥很宠溺堂妹,实则沈惟慕根本就不关心沈婷儿跟谁住。
“那就让沈公子来选同住的人吧。”许蘅芜勾人的眼神儿落在沈惟慕身上,对他眨了八下眼睛。
陆阳唏嘘:“可小心着点,别眨瞎了眼睛!”
沈惟慕读懂了许蘅芜的眼神,笑着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在许蘅芜笃定的目光下,抬手指向了宋祁韫。
宋祁韫立刻忍不住上扬嘴角,问许蘅芜是否愿意与尉迟枫一间,若不愿他们另寻别的办法解决。
许蘅芜不爽地冷哼了一声,没提出异议。
戌时三刻,天早已经大黑,宋祁韫还在客房内与尉迟枫等人进行商讨。
沈惟慕则去了厨房,搜罗一盘桂花藕,一盘百合糕,自己还炒了一簸箕花生,统统倒进食盒内,一起拎走。
千机山庄规模宏大,楼宇屋舍华丽,铺路的石板子也用了好几种颜色,有白玉板、青石板、黄石板、灰石板,带点青白杂色的花石板子,以及碎石子路。
他从住处往到厨房这一路走的便都是灰石板路,回来的时候,沈惟慕也这么走,却发现他迷路了。
不仅迷路了,身后还多了一个尾巴。
沈惟慕懒得与其虚与委蛇,干脆就近坐在廊下,抓一把花生吃起来。
新鲜的炒花生搓掉了红皮后,嚼起来清脆干香,若能配一口青梅酒就更好了。
沈惟慕正琢磨要不要去拿酒的时候,一双纤白的手自他身后探了过来,先是按住沈惟慕的肩膀,然后勾住了他的脖颈。
沈惟慕整个人被人从后面突然抱住了,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周围,刺激得沈惟慕嗓子痒,轻咳起来。
“为什么不选跟我一间房?嗯?”
许蘅芜说话的时候,人还在沈惟慕的身后,一眨眼的工夫,便闪身到沈惟慕跟前。
好快的速度,功夫绝对在白开霁和陆阳之上。
许蘅芜靠坐在沈惟慕身旁,指尖暧昧地戳了戳沈惟慕心之所在。
“你心里没人家啊!”
沈惟慕捉住许蘅芜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吐在她胸口上。
“你——”许蘅芜立刻远离沈惟慕。
她嫌恶地用帕子使劲儿地擦胸口的血,用力极大,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疼。
沈惟慕的目光在许蘅芜那张艳丽的脸及脖颈处逡巡一圈后,敛眸,轻笑着拭掉了嘴角的血。
“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会吐血?”许蘅芜干脆脱了衣裳,只穿里面白色里衣坐在沈惟慕身边。
沈惟慕又咳嗽起来,许蘅芜立刻再度远离。
“喂,我跟你说话呢,多少句了,你竟一句都不回我!”许蘅芜有些恼。
“你算老几,要我回你?”
“诶?臭小子,你毛病挺多,脾气也不小啊。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什么身份,我警告你,得罪我没你好果子吃。
明天晚上,你必须跟我一起住。当然,如果你能活到明晚上的话。”
许蘅芜笑意盈盈地近距离打量了沈惟慕这张脸,“啧”了一声,叹真是好看。
她伸手抓了一把烤花生,就对沈惟慕摆摆手,告别了。
沈惟慕搓着手里的半颗花生米,望着许蘅芜的背影——
“别想使暗招偷袭我,你还太嫩了,斗不过我的!”
许蘅芜头都没回,便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恶意,随即她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二三,你在这,让我好找!”
白开霁气喘吁吁跑到沈惟慕跟前,拉他快走。
“人定时间要到了,按规矩不能在外逗留。”
客房内。
沈惟慕和宋祁韫对着墙上一人高的铜镜落坐。
宋祁韫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之中。
“开始自夸吧。”
沈惟慕夹着桂花藕,一边吃一边静静看着宋祁韫。
宋祁韫尴尬地轻咳一声,对着镜中的自己道:“我年少高中探花,志高才远,玉树临风,博闻强识,断案如神……”
咳咳——
沈惟慕忍不住笑了,以至于被桂花藕呛得咳嗽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听他这话的意思,明显不太认同他的自夸。
宋祁韫有几分不服了,伸手示意沈惟慕来,他倒要听听沈惟慕的自夸如何令旁人心服口服。
沈惟慕看向镜中的自己,发现他的眉毛较之前浓密了些,皮肤也更白了,左耳垂处一颗黑痣隐隐有浮现之势,越来越像他原来的容貌了。
“夸啊。”宋祁韫催促。
“好看,漂亮,俊美,奇秀,殊丽,英隽……
真好看,真漂亮,真俊美,真奇秀……
非常好看,非常漂亮,非常俊美……”
宋祁韫:“……”
论容貌,沈惟慕的确令人心服口服,这一点不容置疑。
宋祁韫默了下,“有种你换一个!”
沈惟慕:“饮啖兼人,食必方丈,吃喝海量……”
宋祁韫无言以对,输得心服口服。
转眼到了亥初,外头敲了两遍锣,两下梆子,各屋迅速都熄了灯。
宋祁韫也把烛火吹灭,端正地躺在了床上。
屋内静悄悄了——
对面床就开始发出细微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甜丝丝的桂花香味儿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宋祁韫强制自己闭目睡觉,忽略那边的声响。
好在那边的桂花藕很快就吃完了,悉悉嗦嗦了一阵儿后,咕咚咕咚又开始喝水。
忍他,总有结束的时候。
咔啪!咔啪!咔啪……
对面开始扒起了花生,花生仁儿的香味渐渐弥漫到了这边,比桂花藕的味道更容易刺激人口舌生津。
这还能忍?
宋祁韫呵斥沈惟慕停嘴,立刻休息。
“还没吃完。”
“明天再吃。”
“清炒的花生就要刚出锅的才香,明天吃就没有今天香了。”沈惟慕用很讲道理的语气解释后,就坚持要把花生吃完。
宋祁韫睁眼躺在床上,扪心自问,为什么会在沈惟慕选择他同屋的那一刻,竟高兴得不禁上扬嘴角?还真以为自己在众多竞选者中脱颖而出,赢了吗?不,他输得最彻底,最倒霉。
宋祁韫翻了个身,伴随着吵声的持续,惯来冷静自持的情绪开始失控……
宋祁韫蹭地坐起身,趿拉着鞋到沈惟慕床边——
坐下来跟他一起扒花生吃!
对付沈二三,若训他若没用,打骂就更不合适了,他身子弱总吐血,欺负死了算谁的?
所谓蛇打七寸,人戳软肋。有一招比骂沈二三更有用,就是吃他的东西。
黑夜里,从他拿起一颗花生开始剥皮后,宋祁韫果然听到对面越来越快地嗑花生的声音。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花生吃完了,问题解决了。
宋祁韫摸黑去洗手,洗手盆就在铜镜的右前方。
就在沈惟慕哗啦啦撩水的时候,忽地,背后幽幽亮起一盏鬼火。
宋祁韫察觉到异样,猛地抬头,赫然看到一张黑白交错五官扭曲的脸。
宋祁韫不耐地吸口气,回身就吹灭了沈惟慕点燃的火折子。
“亥初之后熄灭火烛,你这是在坏规矩。”
“你就不好奇坏了规矩后结果会怎样?”
沈惟慕弄燃火折子,还要点亮蜡烛,结局就是两样东西双双被宋祁韫没收了。
“沈二三,你再闹腾小心我收拾你!”
“哦?怎么收拾?”
听到对方敢威胁他,沈惟慕饶有兴致地凑近宋祁韫,目光越过他高挺的鼻梁,与他眉下疏冷的双眸对视。
为凡人动用灵力耽搁他修身养魂,实在不值。但如果宋祁韫非要不知好歹,他倒也不介意动一动手指,给他一个恩赐。
“剩下的三顿佳肴不请你了!”
“那不行。”
提了就不禁想起那顿令他回味无穷的炖奇蘑佳肴,沈惟慕回身就躺在床上,安静地睡了。
宋祁韫扭头看向铜镜,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有种被一只滑滑又阴冷的巨蟒死死缠住的窒息感。
黑夜里的铜镜黑洞洞的像幽深无底的漩涡,忽地,有什么东西自漩涡蠕动而来,漆黑鳞片泛着诡异的光泽。
宋祁韫揉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凑近铜镜,欲再看清一些,一对阴冷的竖瞳骤然乍现在眼前,黑蛇张开血盆大口,露着冷白尖利的毒牙,直朝他扑来——
“宋小玉?”
宋祁韫猛然坐起身,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脑门的冷汗顺着额头滴滴滚下,他眼睛定定地看向沈惟慕所在的方向,却目光涣散,并没有聚焦。
沈惟慕的手在宋祁韫眼前晃了晃,“宋小玉?你做噩梦了?”
宋祁韫闭了下眼,缓缓吸一口气,便听到耳畔传来沈惟慕的轻笑声。
“还说担心我病弱,要跟我同一间房保护我,结果自己被噩梦吓得没魂儿了。”
宋祁韫下地喝了口冷茶后,目光恢复冷静清明,“这屋子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沈惟慕问。
宋祁韫环顾屋子一圈,没回答。
【叮——检测到凶案发生,八卦线索界面已开启!】
沈惟慕塞一块百合糕到嘴里,顺便查看了界面提供的八卦线索。
其实在昨晚入睡前,八卦线索界面就预告了一个凶案发生。当时他刚点亮火折子,就被宋祁韫吹灭了。宋祁韫要守规矩,灯都不让点,那就更不可能让他随便外出了。
沈惟慕就等宋祁韫睡着之后,打算再出门看看。结果却更有意思了,这间房不管是门还是窗都无法用常力推开。
这才不过一夜,就发生了两起凶杀。千机山庄的血请帖,果然不白下。
下一块百合糕沈惟慕只咬掉半块,蜜枣碎松子仁馅料在挤压下,冒了出来,一颗松子仁往地上掉落。
沈惟慕立刻用指腹接住,把那颗试图逃跑的松子仁押回嘴里。
宋祁韫这时候正忙着出门,他与尉迟枫等人汇合后,询问大家昨晚休息的情况。
听说大家都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天亮,宋祁韫沉默了片刻,才带大家一同去饭堂吃饭。
“尉迟先生昨晚跟青雀派那个女人相处可好?”陆阳觉得那个许蘅芜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尚可。”尉迟枫道,“和衣而眠,有屏风相隔,互不干扰。”
六人到了饭堂时,堂内已经坐满了人,各色江湖人都有,不下百数。
“哟,可真是花花儿了,什么人都敢来。”
白开霁扫了一圈人后,挑拣几个重要的跟宋祁韫介绍。
左边第一桌,那位即便来吃早饭也要坚持背着箱笼的白面少年,是小神医方有用。自三岁起学医,尝遍百草,深谙毒理,最擅长把人毒得只剩一口气了再救活。
而坐在方有用邻桌的那一位,则是暗影阁排名第二的杀手花百杀。长眉星目,唇粉似桃花,皮肤细致如白瓷,姿容堪称美艳。
“他的容貌原本在江湖上可排第一美,最近因为武林小灵通的出现,又排第二了。”白开霁精辟总结,“万年老二命!”
陆阳咬牙:“可惜这会儿在千机山庄,不能缉拿他。”
千机山庄的请帖里有提前讲明,这次继承人选拔大典,广邀武林各路人士前来,只意在选拔最有潜力的继承人,至于这人是正是邪什么来路,一概不纠。
而愿意接受邀请的武林人士,也必须暂时放下前仇旧怨,一切以选拔大典为重。
“武林小灵通谁啊?”游侠唐明夜正要来跟宋祁韫等人打招呼,闻言后立刻好奇问。
尉迟枫示意这位老相识,来看看他身边的沈惟慕。
“介绍下,沈二三小兄弟,近来刚在江湖上挂了名号的武林小灵通。想必想过经过这次千机山庄继承人选拔大典后,他的名号会更响亮。”
刚才因为角度问题,唐明夜没注意到沈惟慕,此刻看到沈惟慕的脸,他呆愣愣看了半晌才回神儿。
“我的老天,世上还有如此英俊标致的人儿。”
唐明夜紧张地摸索一遍自己身上的东西,最后扯下腰间坠着的一块木雕鱼配饰,双手捧着,真诚送给沈惟慕。
“初次见面,也没机会准备什么贵重的见面礼,请沈小兄弟莫要嫌弃。”
木鱼雕刻得很精致,片片鳞片看得见,油光锃亮,看起来被把玩了很久。
但可惜是假鱼,无用,不能吃,也不值钱,不能用来换鱼吃。
“嫌弃的。”沈惟慕无情拒收后,继续咬着松软润肺的百合糕。
尴尬这一瞬间在空气中蔓延。
唐明夜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知道他穷,送的东西都是便宜货,但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人士都很吃他这套,就算不满意礼物也不会当面讲。
这沈二三倒特别,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啊哈哈哈……”白开霁用爽朗的笑容打破尴尬,“我二三兄弟慧眼如炬,一眼看出你这木鱼陪你多年,重要得很,才不好意思要的,唐兄莫要介怀。”
唐明夜点点头,正要顺台阶下。
“那他重要的东西还真多,袖兜里有一把。”沈惟慕接话。
唐明夜怔住,吓得立刻把袖子藏在身后。这小兄弟倒是灵通还是通灵啊?居然知道他袖兜里藏了二十多个同样的小木鱼?
没错,当游侠太穷太苦了,他就动了点小心思谋生计,用这小木鱼儿跟那些爱讲兄弟情义的武林正派互换见面礼。
还别说,每次他都不赔,还会常被人夸赞礼物有心意,不像他们回礼的玉佩、银牌啊之类都是俗物。
刚才他见这位沈小公子衣着不俗,身上随便一块玉佩够他潇洒三四年了,便又起了这点小心思。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交换见面礼都是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对方不愿意或者不回礼,他也不会恼。
唐明夜笑着挠挠头,随即拉住白开霁到一边问:“你这个兄弟,什么武林小灵通的,这么厉害?我兜里藏什么东西他都知道?怎么知道的?修道?能掐会算?他还能算什么?可能算出我几时能娶到有钱漂亮又贤惠能干的媳妇儿?”
白开霁摇摇头,“没那么厉害,总之就是消息灵通,你且等着看就知他的厉害了。”
这期间,面慈心苦的笑弥勒彭咬天,昆仑派小师叔温翩然等人,都来跟白开霁、陆阳等人打招呼。
“二三哥,我们在这!”
沈婷儿挥手,让沈惟慕等人到她这桌来,这是她一早占好的地方。
常莺和另外两名青雀派的师妹坐在邻桌,看到沈惟慕等人来了,就伸脖子朝门口张望了好几眼。
“我师姐呢?”常莺问尉迟枫。
“不知,我清晨出去洗漱的时候,许姑娘人还在床上,回来喊她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她早与你们汇合了。”尉迟枫温润回答。
常莺“哦”了一声,“师姐肯定又练剑去了,真是个剑痴。”
“诸位贵客,开饭了。”
一群端菜的家仆如鱼贯入,井然有序地给每一桌上菜。
水煮羊肉、盐焗鸡、煎白肠、灌肺以及各类凉拌小菜三十余种,素菜粥、五味粥、八宝粥等粥类有十种,另外还有各类蒸饼、汤饼、馄饨,馒头、糍糕、百合糕等二十多种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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