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让她走啊!她不走,我们苟家这辈子都要被人耻笑!”苟大珍如今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徐青莲,可最恨的人却是她娘!
若不是她娘偏疼弟弟,只知道给他弟弟谋好处,他们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苟家不止有两姐弟,他们还有一个小妹,只是小妹嫁到了外村,但小妹婆家也不错。
苟家母子两个,看着红着双眼要和他们拼命的徐青莲,想着家里的姐妹两个,权衡再三终于还是点头了。
苟大安想着,这不干不净的媳妇儿走就走吧!他姐姐妹妹还能出钱重新给他娶个媳妇儿。
苟家的事解决,柳群峰他们也要回去了,罗聪也跟着一起往柳家去了,柳群峰喊人去家里吃晚饭。
大家一起回去的路上,难免说起了苟家的事,柳春风觉得徐青莲她太过狠心,自己的儿子也能舍得。
“她也不是真的要杀子,不过是用儿子威胁人罢了,而且她还是聪明的,知道不能带着儿子走,她若是带着儿子走了,她在苟家的事情会跟着她一辈子,还是一个人走干净,往后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罗聪走在柳春风身后,这会儿正在小声宽慰人。
陈初阳听了罗聪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徐青莲这些年太惨了,多为自己打算一下没什么不好,而且她家儿子好像也不是很听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那个黑心肝的爹和奶奶了。
苟家的事儿陈初阳不想多想了,他喊了柳群峰一声,想喊人把孩子给他,害怕他手酸,他也抱了好一会儿了,也就是他这么一喊,才察觉柳群峰情绪不对。
他好像一脸生气的样子,可依着他的性子,苟家的事儿不至于把他气成这样啊?他一向不在意旁人家事。
“相公,怎么了啊?”陈初阳猜测,他相公是因为柳云峰一家留下吃饭的事生气了,事实也是这样。
柳群峰之前抱着果果去村子里瞎转悠了,一回去就看见了那一家子,更让他冒火的是他娘还留了人吃饭,而最让他生气的是柳云峰厚脸皮的提出,要他提供米粮和蔬菜瓜果的时候,他娘还觉得挺好。
“气死我了!我直接和她说清楚了,她自己的一百亩水田产出,她要怎么处理我管不着,我自己的她也别管!”
“相公,你和娘说话,语气不能这么硬,她会难过的。”陈初阳自己也无奈,柳云峰是柳母亲儿子,林子是亲孙子,柳母自然希望可以母子和好。
“就她会难过是吧?我不会?她就是记吃不记打!每次都是一副要和人断绝关系的样子,没几个月屁事儿没有!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反正她的事我不管了,我明日就去县里,把她的一百亩水田过户到她的名下,不说她要给柳云峰粮食,便是直接把水田送出去也随便她,我不管了。”
柳群峰显然是气急了,嘴里的话就和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冒,陈初阳他们一句话都接不上,好一会儿之后还是罗聪先开口,还是指着果果对人说道:“哥,要是往后果果做了错事,你会原谅他吗?”
“我打死他!”柳群峰下意识这么说了之后,再次重申:“若是他真的不像我不像初阳,倒是像了他那个黑心肝的阿爷,我连老子都不认了,不认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劝无可劝,罗聪不开口了。
大家都不开口了,柳群峰却停下了脚步,还一脸讨好的看着陈初阳,陈初阳一见他这笑就觉得方才事情,可能没他说的那么简单。“怎么?你打人了?”
“没有!”柳群峰赶紧摇头,连趴在他胸口吃糖的果果也一起摇头。
陈初阳有些不信,他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没打你......没有打柳云峰?”
“真没有,我就是让江春把那两口子丢出去了。”
第179章
柳云峰两口子确实是直接被丢出去的,他们摔在地上虽说没有大碍,这会儿却是屁股大腿生疼,李氏骂了一路都没有消停。
“行了,别骂了,听都听烦了!”柳云峰是真的烦也有些懊恼,他觉得他冲动了,不应该这么早提让家里给酒楼供给的事,这样老二一定能猜到他们之前所为和这次回家都是为了粮食。
柳云峰只是懊恼他提出的时机不对,李氏却突然醒悟,她觉得他们指望柳群峰就是白日做梦!“他是个连亲爹都不认的活阎王,你还指望他认你这个大哥?我看啊指望他就别想了,还是想想怎么把娘手里的一百亩水田弄到手吧,老二方才也说了,要把水田给娘,任他处置。”
林子听着爹娘盘算全程没有开口,他自己也觉得柳群峰太过无情了,可他近日昔日同窗考上秀才的事,整个人都很消沉,也不太在乎家里的事。
他总觉得他的秀才功名就是被家里毁的,当初他看上了方家姑娘,可家里嫌弃人家家里穷,哥哥也不过就是个小童生,对他没有什么助力,不肯答应。
可如今他连科考资格都没了,方兄却考上了秀才且难保不会考上举人。
若是当初家里不反对,他不止可以娶了心爱的姑娘回家,还能得对方兄长督促提携,或许现在也是秀才公了。
柳云峰一家三口一路叫苦连天的回家去了,柳群峰这会儿也苦,他苦恼一会儿要怎么和他娘低头,他刚刚好像把话说重了,他娘好像很难过。
“哎。”丢了那对夫妻,柳群峰只觉得就是丢了一对烂果子没什么大不了,也一点不在意,可他娘情绪他在意,且麻烦,他现在烦得很。
陈初阳听得柳群峰那些话,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或者说是愣住了,他没想到柳群峰真的会直接动手,旁边的柳春风和罗聪自然也是一样。
但沉默只是一瞬,眨眼功夫,柳春风先哈哈笑了出来,冲着柳群比了大拇指。“哥,你厉害。”
“没有没有,是江春厉害,没想到他瞧着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挺大,直接抓着柳云峰腰间衣服把人举得老高,直接就给扔出去了!盛长安给我找的人真是不错,下次他来杨树镇我得好好感谢他。”
柳群峰这会儿,那脸色就和唱戏法儿似的,一会儿一个样,他说道江春还眉飞色舞的,江春面上也很高兴的样子,大概是得到主家认同终于是放心了吧。
柳群峰高兴也只是一瞬,转瞬就耷拉着一张脸,“阿初,一会儿回去,你帮我哄哄娘。”柳群峰终于想到主意了,他不会哄人,他的夫郎会啊!
“你觉得我哄得了吗。”陈初阳是真的苦恼上了,他知道今日的事柳母肯定是伤心的,可他不太想哄,他觉得柳群峰做的没错。
可柳母是长辈,也不能看着她伤心却不管。
陈初阳的回答让柳群峰继续苦着一张脸,陈初阳自己也是连连叹气,开始苦恼要怎么哄人。
苟家离着家里不算很远,眼看要进家门的时候,柳群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盯上了儿子手里的糖,一把将儿子手里的糖抢了,直接塞到了自己嘴里,果果手里的甜甜没了哇的一下就哭了。
“娘,果果一直哭我哄不了,你快哄哄他。”柳群峰一进家门就把果果往柳母手里塞,柳母原本正难过,小孙子到了手里还哭的伤心不已,她也顾不了许多了,赶紧哄了起来。
陈初阳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柳群峰抢果果糖果的,这会儿却都一言不发,但柳春风不想在这里受罪,拉着罗聪就跑了,只说他们不在家里吃饭了,要回去吃。
柳春风和罗聪走了之后,柳母一边哄着果果,一边小心看向了柳群峰,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心开口道:“群峰啊,娘知道你不想和他们多来往,可是你爹他不是已经得到报应了吗?他如今瘫了只能躺床上动也动不了,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你大哥他们如今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不好过我好过?”柳群峰方才将那两口子丢出去,已经和他娘吵了几句,他回来主动和人说话,就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可他没想到,他娘竟然又提起那一家子。
柳群峰一下子就黑了脸,柳母知道这事儿没商量了,才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群峰啊,你大哥他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都说了,他那时候是害怕他爹迁怒他,他是想等到酒楼到手再回来看我,你看如今他们不是回来了吗,你就看在......”
“娘!”柳群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他娘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啊!“你看他们酒楼是什么时候到手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要是没有新建码头县衙搬迁这事儿,你以为他能想得起你?”
柳群峰不想让他娘伤心,可他不想再让柳云峰占他一文钱的便宜!
“明日我去县里,把你的水田过到你的名下,你喜欢上当受骗你自己上吧,别拉着我!”
“群峰!”柳群峰这话说的太过强硬,实在是伤人心,陈初阳吓得赶紧喊住了他,然后赶紧往柳母身边去了,柳群峰也甩手走了。
柳家分家的时候,柳仕民将村子那一百亩水田给了柳群峰,后来老两口和离,这一百亩水田被柳仕民从柳群峰手里收了回去给了柳母。
柳群峰在老两口和离之后,就想把水田给柳母,柳母说她本来就是替他要的,柳群峰也没有多管,可如今他不想再留着不属于他的东西了。
柳群峰跑出去也不是去别的地方,他是去二叔家里找罗聪了。
罗聪得知他要开酒楼,说是有菜谱要给他,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但酒楼的立身之本自然是菜色啊!有稀奇味好的菜色那当然好啊!
柳群峰刚出门一会儿黑娃就回来了,柳母知道时候不早了,这才擦了擦眼泪开始去准备晚饭了。
陈初阳知道柳母疼爱黑娃,拉了黑娃到一边,喊他去哄哄人,黑娃倒是听话也不问缘由,知道姑姑心情不好就跑去哄人了。
看着黑娃往灶房跑的背影,陈初阳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一眨眼的黑娃已经没了小孩儿模样了,他今年十四了,个子已经很高,怕是都要到柳群峰的下巴,瞧着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果果,表叔明年怕是就要回家了。”黑娃是柳群峰特意培养出来帮他管理山上土地的,黑娃回家之后,他二哥也就能回来了,只是往后一年怕是只能见黑娃一次了。
柳母那里有人哄了,陈初阳准备去哄哄另一个,他知道,他相公也受委屈了。
陈初阳想出门却没走成,因为徐青莲来了,她已经拿到了和离书和银子,她是来感谢柳家人还有辞行的,她今日就要离开回娘家去。
“在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的风险,还是早些走吧,免得到时候银子留不住不说,或许连命都留不住。”苟家母子的心黑徐青莲是知道的,今日,是因为人多她又豁出去了,所以那家人才没有办法了,若是她今日不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了。
“徐姐姐,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往后怎么都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走吧,往后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回来了。”苟家人都是黑心的,她若是为了儿子回来,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柳东家,我......”
“不用这么喊我,你喊我名字就行了。”陈初阳对着人摇了摇头,不只是在纠正她的称呼,也是示意她不用多说了。
他知道她想解释什么,眼下没必要了。
不管当初她是因何昧下了村里人的银钱,昧人钱财就是昧人钱财,这没什么好说的,但除了这件事,她没有错。
徐青莲自然也知道了陈初阳是什么意思,再次对人道谢之后就干脆走了。
陈初阳是和人一起出去的,还把人送到了路口,看人走远了才折回来往二叔家里去了,他去哄人,不只是哄大的那个也是哄小的这个。
他的果果被阿爹抢糖了,他去给他的果果出气。
“你娘她是真的拎不清,但群峰啊,你要知道,便是亲兄弟,感情深度和母子之情也是不能相比的。云峰他也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别太过苛责你娘,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左右你娘身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给他们骗,你别管了,她愿意如何就如何吧。”二婶这会儿在给罗聪做鞋,春风纳的鞋底只是勉强能看根本没法儿穿,俩孩子已经定下了婚期,罗聪的事她自然也要开始操心。
二婶的话倒是正好和柳群峰所想一样,他把自己明日去县里的事儿说了。“那一百亩田原本也不是我的,她爱给谁给谁,阿奶的东西我确实给林子留了一部分,但现在不是给他的时候,我从别人那里拿到的东西,只有这两部分是可以给他们的,其他的便是我娘求我我也不会给。”
陈初阳抱着孩子过来,原本是想安慰人,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他相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也觉得这样挺好,既如此,那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他们最差也就是没了那一百亩水田和阿奶留下的银子罢了,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
......
母子两个闹了这一场之后,别扭了好些天,这些天柳云峰一家虽然没有回来,但柳群峰说到做到,已经将将当初那一百亩水田过到了柳母名下,而且把田契都给她了。
柳母收到柳群峰田契那天又哭了一场,但她答应柳云峰两口子的事倒是没有落下,一直都在帮着林子张罗亲事,两夫妻之后又回来过两次,来意都是因为林子亲事,柳母便更加卖力张罗,这些日子去村子里的时候都多了。
家里人闹了不痛快,连时间都过得慢了,好不容易到了三月底,眼看着家里又要忙起来了,母子两个的别扭劲儿才过去了一点。
这些天,柳群峰天天往镇上跑,陈初阳也没有闲着,他要教雪花还有周谷绣活儿,两人几乎天天都要到家里,也是雪花到家里的时间多了,陈初阳和她也渐渐亲近起来,这才知道雪花四月的时候要跟着陈继安上山去。
“嫂子,你想好了吗?你不怕你家里找你麻烦啊。”陈初阳还是有些担心,他觉得凭着雪花家里人的德行,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她。
雪花看人一脸担心,她自己倒是笑了。“已经不是家里人了,有什么好怕的。你哥这一回,一忙就是大半个月,我不上去的话,他累了一天了还得自己洗衣服,我去了给他做做饭洗洗衣,让他稍微松快一点。”
“也是,现在有我二哥呢,找麻烦也不怕。”陈初阳相信,他二哥当初能护得了他,现在就能护得了雪花。
若是她家里人真要找茬那就找,他们不怕,也正好让所有人知道雪花和他家没关系了,往后别乱攀关系。
三月二十八这天,陈继安从山上下来了,他回来是和柳群峰商量今年工钱的事儿,柳群峰在去年收成之后就说了,今年的工钱要涨一点,他不知道涨多少合适。
陈继安和雪花上山那日,陈初阳不放心,还交代了许久,嘱咐他们若是雪花家里找麻烦千万不能心软,否则以后会有无尽的麻烦。
“你放心吧,你越妥协,旁人越是无忌惮欺负你的道理,我已经懂了。”陈继安确实是懂了这个道理,这是他吃了多年的亏才明白的道理,如今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陈继安他们一走,陈初阳和柳群峰也出发了,他们去家里新建的酒楼那里,如今酒楼马上就要建成了,陈初阳想去看看,柳群峰正好想去仓库那里,顺便的带人一起过去。
陈初阳开始教雪花和周谷做绣活儿之后,便不常去镇上,他倒是不知道眼下的镇郊和三月初的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朝廷速度真快啊。”先前这里是一片荒地,可如今荒地周围已经多了不少的人气儿,因为修建制漆场和新码头的缘故,朝廷征集了很多的人手,这里也有了许多的帐篷。
柳群峰见夫郎眼里既有惊讶也有惊喜,便忍不住的埋首在人耳边嘚瑟道:“如今算什么,你瞧着吧,顶多再过一年,这里就不只是我这一家酒楼了,两三年后这里一定就变成热闹的街道了。”
柳群峰的话陈初阳是相信的,因为眼下这所有变化都是他亲眼见证,这片曾经不起眼的荒地,正在同他相公原想预想那样变化,所以他相公如今话语,他也相信。
他们欠二叔的银子已经还了一半了,今年年底就能还完了。
从明年四月开始,家里每年都会有一大笔银子的进账,那个时候黑娃也回家了,山上的事有了帮手,山下也多了他二哥帮忙,他相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季忙碌,常不着家,他就能实现自小的愿望,同他二叔一样,万事不操心只悠哉过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