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只希望二哥也能一切顺利吧。”
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好了,陈初阳便不由担心起了他二哥,他总觉得雪花一家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雪花嫁人,他们这一次上山肯定有的闹,希望雪花能拎得清,希望他二哥能把人护住。
第180章
陈继安他们到了竹山村之后,马车就停了下来,雪花领着他往一户人去了,两人在那户人家呆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离开。
雪花他们去的人家,正是陈初阳之前买马的人家,那户人家的媳妇儿正是雪花的姐姐雪莲。
雪花去找她姐姐,除了告诉她姐姐她已经嫁人了,如今就在柳家村,还问了她姐姐一些事。
她想知道,当年是她姐姐一心想要嫁柳群峰,自己不肯说亲才耽误了亲事,还是家里人故意对外散播她姐和柳群峰的事,才让她姐姐耽误了。
雪花得到的答案,也算是证实了之前的猜想。
她姐姐的确曾对柳群峰有意,但两人相处不多也不是有着多深的感情,只是柳群峰相貌英俊柳家家里日子好,这样的条件哪个不姑娘不心动啊。
雪莲知道柳群峰对她无意,便作了旁的打算,想要另寻好人家,可惜他爹娘一心想要攀上柳家这棵大树,柳群峰一日没有成婚,他们便一日不肯死心,到最后还要把名声给女儿背着。
雪花这次上山,其实有两个目的,她确实是想去照顾陈继安,但她更想主动回去,让那一家子认清事实。
她不知道,她爹娘在她离开之后,为什么没有找到柳家,或许是家里这段时间忙,也或许是她离开的时间太短,他们怕柳家人还不在意她,他们找去也捞不到好处。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好,雪花不想让家里人找到柳家村去,不想让柳家村的人知道她有个什么样的娘家,不想被人取笑一辈子。
陈继安带着雪花刚到家里没一会儿,消息就传到雪花家里去,那一家子一下子都蒙了,他家雪花不是被柳家的少爷给买了吗?怎么会和陈继安那个小子一起回来?两人孤男寡女的还进了一个屋子?
陈继安他们不着急赶路,早上巳时左右出发直到未时过半才到山上,这个时候大多人都在外头干活儿,雪花爹娘也同样在地里干活儿。
木呷看见雪花和陈继安一起回家,赶紧跑去地里喊人,一家子还没到家呢,就差不多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串通一气骗老子!”雪花爹当初也觉得这事儿有鬼,可柳群峰二叔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哥儿的事儿,谁都知道,而柳群峰二叔是个大地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们全家人都觉得,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把哥儿嫁出去,那必然是要给娶媳妇儿传宗接代的。
雪花爹虽然觉得愤怒,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心想陈继安就陈继安吧,陈家也比山上大多人家好多了。那姓陈的也不少挣,到时候管他要钱,应该比去柳家讨要更方便,如此,也是不错的一条路。
且,他们当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陈继安也是他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只是觉得能做柳家的儿媳妇自然更好。
一家三口带着些遗憾立马赶去了陈继安那里,他们去的时候雪花在整理他们带上山的东西,陈继安在整理柳群峰给他做好的账册。
开始收成之后,各种账目登记都需要在专门的账册上门记录好,这是要给柳群峰看的,一点也不能马虎。
陈继安这个屋子也是柳群峰买的,但这个屋子不是陈继安的,他只是住在这里罢了。这屋子和山上大多屋子不同,不是木板房而是土胚房,便是已经建起来好些年了,也还能住上两代人。
柳群峰都打算好了,等到黑娃回家之后,他也差不多到了娶妻的年纪,这房子正好给他住,他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了。
土胚房围了高高的院墙,家里院门被拍的震天响之时,还没见到外面的人影,屋子里的两个人就知道外面是谁了。
两人互看一眼,默契的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一遭早晚都是要来的,早来早好,早点解决,往后才能安生。
陈继安去开院门的时候,原想雪花家里人一定会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可他没想到,门一开他会看见三张笑脸,和几声陌生的称呼。
“贤婿啊!”
“姐夫!”
陈继安没想到这家人脸皮这么厚,这样的称呼竟是张口就来。
“你们是不是喊错人了。”陈继安开了门,却没有让人进门的打算,外面的一家三口,一边冲着陈继安赔笑脸,一边支着脑袋往里看,雪花娘甚至开始喊起了雪花的名字。
雪花出来院子里的时候,一家子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了,陈继安一一看过这家人面上神情,故意冲着雪花喊道:“你不是被你家人卖了吗?我也是从柳家少爷手里将你买下的啊,按理我可没有什么岳父岳母和大舅哥。”
“相公,他们确实和我没关系。”雪花从到了院子里到重新回去屋子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是她这话说了之后,陈继安对着外头一家人一笑,然后干脆的把院门关上了。
“雪花!”
“雪花你开门啊!我是娘啊!”
陈继安将家里院门关上,雪花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两人站在屋檐下,齐齐望着被拍的震天响的院门,他们都知道这事儿没完,这家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外面那一家人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木呷爹拍了半天院门之后,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一拳头挥向了就站在他身边的木呷娘,怒瞪着双眼骂道:“臭婆娘,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真是一头白眼狼!”
木呷见他娘被他爹打了,除了满脸的不耐烦什么表情都没有,等到他爹转身走了,他也准备跟着走,可他刚迈动步子又停了下来,转头给他娘给扶了起来,一家人一起回家了。
这一家人刚进了自家屋子,木呷直接将他娘丢了出去,他娘几个踉跄之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木呷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儿子怎么突然把她扔了,就听见木呷冲着他爹说道:“爹,那小贱人自小就是这样,脾气倔的像头驴,她对咱们确实是无情,可对娘还是好的,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靠娘,只是得让娘吃些苦头才行。”
木呷这话一说,他爹立马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顿时眼睛就亮了,他儿子说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木呷娘这会儿还跌坐在地,可她的男人和儿子这会儿却齐齐盯着她,那两人仿佛两匹饿狼。她立马懂了他们的意思,习惯的双手抱着脑袋,等到刚把头买埋下,雨点般的拳脚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陈继安和雪花原以为那家人不会消停,可他俩没想到,他们走了竟然没回来,他们清静了一下午。陈继安之后还去找了三舅母,他要和人商量工人的饭食问题,等到他再回来天色也晚了,两人刚准备歇下,那边终于还是来人了。
“雪花,你就看在我生你养你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雪花娘在陈继安一开门之后就直接往地上跪,便是如今天色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看见,陈继安也觉得厌烦。
他没想到这家人不来硬的来软的。
陈继安这里没有马灯,雪花掌着一盏油灯,明明灭灭的光线里,一时看不清跪在地上的人是何神情,但她猜想她应该是被打了,这会儿故意来找她博同情来了。
“雪花,你救救娘啊,娘差点就被那对畜生打死了!”木呷娘声音里带着哭腔,且不用她装可怜,只听这声音就知道她身上有伤,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适。
雪花没去看跪在地上的人,反而看向了天上,她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兀自说道:“我知道你被打了,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你自己愿意的,打你的人也是我,可你从来都觉得你被打都是我的错。
可我有什么错?你们已经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了,还不满足,还想要我把骨头打断了,连骨髓都给你们吸干净了,不然就是对不起你们。”
“你确实是生我一场养我一场,但我这些年从没有在你家白吃白喝,我屋里屋外的活儿都要干,三天两头的还要被你男人和儿子当沙包打骂出气,还有,你们还把我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如此,我不欠你的,更不欠你家的。
你回去吧,你告诉你男人你儿子,若是还想要个伺候他们吃喝的老妈子就别打你了,把你打死了,就没人伺候他们了。”
“雪花......我是你娘啊!”
“已经不是了。”生养之恩大不过朝廷律法,那纸卖身契既是将她卖了,也是给了她自由。
她现在终于不用终日惶惶不安,就怕哪日被打死或者被卖给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了。
木呷娘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去的,她知道她没有达到目的回去一定会被打,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了。
她被雪花的态度吓到了,她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没了一个女儿了......不,或许是两个女儿都没了。
四月的天气原本也还未入暑,山间的四月,夜晚甚至还有寒意,雪花将被子往自己身上裹紧了一点,不等陈继安开口,已经主动开口同人说起往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从来都是这样。”雪花还记得,她姐姐出嫁之后第二次回家,她娘将她姐姐拉到一边,冲她姐姐哭诉了许久,冲她姐姐说了很多她爹的坏话,她姐姐听得愤怒,仗着嫁人了有了底气,冲着她爹发火让她爹对她娘好一点。
她爹原本都觉得心虚了,可他她娘却又站了出来维护她爹,还骂她姐姐该管的事不管。
“她自己要给姐姐告状的,姐姐给她出头还要被她骂,姐姐那之后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之后又回去过一次,也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走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还有好多次这样的事,最近的便是上次了,木呷打她,我帮着她打木呷,她却害怕我打了她的宝贝儿子,使劲儿将我抱住,让木呷的拳头顺利落到我身上。
我被关了起来,她前脚给我送饭,后脚就给我挖坑,想喊我朝你要钱给她儿子。
她每次都是这样,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想明白了,她每次冲姐姐和我吐苦水,并不是真希望我们恨我爹,只是希望我们能给那两个男人他们想要的东西。她不止不在乎我和姐姐,她连自己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男人和儿子,她既然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她了。”
“雪花,你很聪明很勇敢。”那是她娘啊,她竟然真的能拒绝,还能如此平常的同他谈起过往。
“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想做。”雪花突然又开口,陈继安拍拍人肩膀,示意她说下去,可雪花却笑了。“这个不能说。”
雪花想做的事儿,到最后陈继安也没有问出来,但隔日那家人再次上门的时候,他想他知道了。
隔日,大清早的木呷一家人就找来了,而且木呷和他爹手里还拿着棒子,一家子带着和昨日全然不同的面孔朝着陈继安这里来了,可惜的是,今日正式开工,陈继安和雪花都去了柳群峰的屋子那里,他们要开始干活儿了。
“死丫头!老子给你脸了是吧!”木呷爹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木呷手里拿着一根竹根,竹根就像鞭子,又硬又韧,打在身上比鞭子打在身上还疼。
昨日,木呷娘回去之后,将雪花的话木木然说了个干净,她在伤心难过女儿的态度,也在害怕女儿的反应,但这些听在那父子两个耳朵里,就是雪花给脸不要脸,来软的没用还是得来硬的,她既然不听话,打一顿就听话了。
眼下,时辰还早,柳群峰屋子这里还有好些前来登记名单的短工,木呷一家人来的时候,看见这里这么多人,心里有着一瞬间的心虚,但同时也抱着些期望。
他们想着,人多也好,正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个柳家的大管事陈继安可是他家的女婿,以后他们狗眼睁大点,对他们客气一点!
雪花这会儿在三舅母那里帮忙,木呷父子的吼声让她下意识的双手一抖,接着手里的木盆直接掉在地上,里面的猪腿骨掉了满地。
“雪花,你别怕,你怕什么啊。”三舅母一边安慰人,一边捡地上的东西,而她刚刚安慰的人,却朝着那父子两个去了。
雪花几瞬功夫到了父子两个身边,陈继安也赶紧到了她的身边,之后不等两人说什么,那父子两个齐齐对着雪花骂了起来。
“死丫头,老子养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你跟了姓陈的也就算了,回来不止不去家里还要对你娘出言不逊,你是......”
“谁的娘。”雪花看了一眼木呷爹后头的女人看着她一脸的伤,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了。不想和这家人啰嗦,雪花对着所有人说道:“大家都知道,我被柳家的小少爷买了,柳少爷买了我回家之后,遇上更好的姻缘,所以把我卖给了陈继安。
但,不管我最后被卖给了谁,都已经被这个男人卖了,我现在和他家没有一文钱关系。往后,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别把我们牵扯在一起。”
雪花对着所有人,直接和那一家子撇清了所有的关系,这直接将他们来意打碎,让他们目的不可能再实现。
木呷娘听得雪花这番言论,终于看清了昨晚怀疑的事实,她此刻除了哭再没有旁的动作,倒是恼羞成怒的木呷和他爹竟然抬手就要打雪花,可惜这里都是柳家的短工,陈继安又在雪花身边,他们怎么可能得逞。
可,两父子没有将手里的棒子竹根打在雪花的身上,雪花的巴掌却打在了木呷爹的脸上。
“我们毫无关系,你上来就骂就打,你以为旁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这一巴掌算是对你今日所作所为的回报,你往后但凡再敢骂我一句,我就打你一顿,你若是不怕被打你尽管试。”雪花这一巴掌扇下去之后,除了觉得掌心生疼,就连耳洞都在嗡嗡响,之后的话语是怎么从嘴里里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现在只觉得她是在做梦,她只敢偷偷想想的事情,竟然实现了。
雪花的巴掌打在了木呷爹的脸上,可震惊的却是在场所有的人。
“雪花,他是你......”
“曾经是,从他把我卖了那刻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若是一个没有关系的人对你们动作打骂,你们也要忍气吞声吗?”看着一脸吃惊,甚至还想提醒他们身份的人,雪花脑子终于有些回神,从极度的兴奋里回神。
她要清楚明白的告诉所有人,她和那家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她想要做的事也已经做了,从今往后,只要他们不来惹她,他们就是真的井水不犯河水,再没有关系了。
木呷一家人最后是在震惊和不甘里走的,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往日里只要被打就能听话的雪花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你们打不了她了。”沉默许久的木呷娘在夫子两个连天的抱怨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也是她这么一说,夫子两个一起沉默了。
他们今日确实是去打人的,可雪花一下没挨,他一个大男人一个做爹的人却被女儿打了!往后,他就是整个大坪子的笑话了!
木呷一家人如今如何恼怒旁人不知道,但现在确实有不少人在议论笑话他家,至于陈继安和雪花,他两照常做事,只是雪花脸上的笑轻松了,陈继安也终于知道雪花昨晚提到的事。
原来,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给她爹一个耳刮子啊。
第181章
又是一年的四月天,对于柳群峰来说忙碌的日子又来了,但今年他能轻松不少,山上的事儿有了陈继安帮忙,他每日就是上午去仓库忙一会儿,中午就能回家了。
眼下,又到了家里果子陆陆续续成熟的时候,樱桃这个时候正成熟,便是如今家里人多了也吃不完,也拿去镇上卖了一些。现在才四月初十,李子还不算完全成熟,陈初阳已经开始摘了吃,他很喜欢这种半成熟的又甜又酸的果子。
果果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好些东西都能吃了,陈初阳抱着人到了树下,将随身带着的小布巾往地上一铺,就把人放了上去。
“春风,你先看着他一点儿,我上去摘李子。”陈初阳手脚灵活,这李子树不算多高大的树木,对他来说简单得很,三两下的就爬上去了。
陈初阳一上了树,先摘了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发现甜味还挺重就放心了,只要看见果皮泛白发黄的就摘了往篮子里扔。
“小哥,丢两个给我们啊。”柳春风看着扔下树的几个果核郁闷不已,他也想吃。
陈初阳爱吃酸的,也能吃酸的,现在李子的成熟度他觉得正好,可柳春风不是啊,他不能吃酸,给了他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