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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拆家(云从龙也)


但那时的学院注意到,原本漆黑的灯塔似乎产生了一些微末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这些孩子持有生物最本能的、对生存的信念,于是对梅的实验成果大加赞赏。
【但是好景不长。】
米泽西戴冷静的说:【你们应该也能想象的到吧,让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被一群没有感情、只充斥着负面情绪的长辈养大,这些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最纯粹的信念被一点点抹消,内心空洞的孩子们不再能提供正面的信念,灯塔重新归于黑暗,孩子们又变回了没有存在价值的残次品。
米泽西戴低声说:【我很幸运。在很小的年纪就表现出超越梅的学术能力,所以日子过得好一些,还不至于被磨掉那份信念……】
但是那些同伴就不一样了。没有价值,就意味着他们会被遗弃、被处理,为了避免这种结局,他才创造出加百列……却没想到,原本该被用于庇佑孩子们的大天使,却被学院攫夺,成了毁灭与迫害的帮凶。

浴池中的水面结出一层薄冰,被乌望垂着眼睫轻轻按破。
指尖没入冰水,寒意彻骨,仿佛触及的是人性之恶。
可下一瞬,另一只温烫的手迎着他的指尖而来,扣入指缝:“冷吗?”
温暖的胸膛贴近他的后背,将冰水的寒意阻隔大半。
扶光牵引着他的手,将他似乎有些失温的手背贴在自己的心口,将他的皮肤烫出一点温度:“冷的话,就起来。不要着凉。”
烛光晃动,映照在满池寒水中,像在水面上点起了一片火。
橙红的火光在剔透的碎冰中折射,为冰层下交叠的两道肉色身影染上一层暧昧的光,给这间寒意逼人的浴室添了几分灼人的意味。
他们的唇又紧贴在一起,急切地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一时间,米泽西戴的声音似乎变得很远,那些糟糕的故事好像也拉远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造出加百列后不久,它就被用于孤舟的第一次掠夺。】
【孤舟选择的,是一个情况与当年的孤舟差不多的星球。也就是我们当下的所在地。】
【他们在这里建立起了灯塔,利用加百列培育出大量的人造克系生物,以模拟恶劣求生环境,从而激发这里的人的求生信念——】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的人类实力实在太弱,很快就在外神的入侵下沦陷。】
【迫于无奈,孤舟开始试图亡羊补牢——即传播赛博技术,试图以此提高人类对抗克系怪物的筹码……但已经太晚了。】
【这里的灯塔只亮了不到两年,就彻底污化了。】
【可孤舟还是从中尝到了甜头。他们发觉,攫取其他灯塔的信念作为燃料,供给孤舟的灯塔,令灯塔复燃,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再找实力这么弱的星球,必须得找更为强大的实验体——】
【于是他们舍弃了这个不再有价值的世界,抵达了第二个世界,也就是龙神大陆。】
乌望的动作一顿,想抵开扶光,又被摁着后颈带回去。
无形的水裹着冷硬的冰,拍打在缸壁上,又推搡向他们紧靠在一起的身躯。
乌望忽而喘了一声,抬手攥住扶光的手臂,浓黑的眼睫垂落下去,视线在难耐中扫向冰层之下,又殷红着耳根迅速挪开:“……你不……听?”
“我知道。”扶光靠得更近,眸中盈着池中波光,“那艘黑色的巨轮,是在我渡劫失败的那天来的。就停靠在长矢山下。”
【……你们可能不清楚,扶光在孤舟其实挺有名的。】
【在遇到扶光之前,孤舟都是将建造好的新灯塔留在原地,黑船就近停泊。】
【被扶光袭击了几次,船都差点被摧毁后,孤舟才开始像如今这样,驾驶着巨轮一刻不停地在远离副本的地方航行……建起来的灯塔也不敢留在原地了,建好后立刻转移上巨轮。】
乌望忍耐地紧闭着的眼睫颤了一下,抬眼看向扶光。
扶光本以为乌望可能会说“本事不错”之类的话,但乌望抿着唇又闭了闭眼睛,顶着爬满脖颈和锁骨的潮红靠近,抬手摸了下他的脸:“伤得重不重?为什么不养伤?”
在梅放出的幻境里,乌望看到了扶光那几年的争斗。他当然知道此时夸赞一句更合气氛,但他就是……忍不住心疼。
“……”扶光愣了几秒,忽然俯身吻过来,温热的唇落在乌望的眉心,一路蔓延向唇畔,“不重。”
能再见到魂牵梦萦的人,再重的伤,多难走的路,都不值一提。
【……最让孤舟烦躁的,还有他那个能够随意回溯时间的法器,弄得他们杀又杀不死扶光,抓又抓不到。后续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像当年提防湮灭风暴一样,提防着扶光什么时候又袭击过来……毕竟巨轮能起飞,扶光一样可以,想跑都跑不掉。】
【所以在那之后,孤舟做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设法隐藏巨轮的行踪。】
【我们现在在白塔世界里看到的巡航巨轮,其实是一道幻影,并不是真的。】
【每个白塔世界都会存在一个这样的投影,但真正的巨轮在哪一个副本巡航,没人能猜到。】
【周末能次次都扑到真的,只是因为灯塔碎片为他加持的强运。】
【另一件事,则是研究回溯时间的技术。】
冰水似乎变得灼烫,乌望感觉扶光的动作顿了一下,顿时有些难熬的动了一下腿。
【他们很快选中了第三个世界。】
【在建立灯塔时,学院尝试借助潘多拉魔盒的基础架构,实现逆转时间……不过副作用很大。所以他们很快放弃,并将这一与时间相关的序列隐藏了起来。】
【换而言之,第三个世界的灯塔,芯片内其实一直藏有这一段特殊的序列。所以分裂出的怀表在破损后,如果强行启用,会意外触发回溯时间的功能……并且具有极大的副作用,也就是颜洄身上发生的迅速老化。】
水流重重一荡。
乌望浑身一绷,又骤然松弛,怠懒地倚回缸壁。
匀了几口气,他压着尚且不稳的气息开口:“你对颜洄他们很在意,就是因为这个?”
扶光身上沁着一层薄汗,烛光下那双竖瞳看起来妖冶谲异:“嗯。”
“如果没有我的插手,颜洄那个世界的人不至于被当做实验品……很多人其实能有机会活下来。”
乌望的目光扫过扶光的胸口,微微眯起眼:“——你是真的有负罪感?”
扶光盯着乌望的眼睛看了片刻,忽而坦然地微笑起来:“不。”
或许是因为跟脚是冷血动物吧,哪怕被闿阳温暖了那么多年,他心里在意的东西依旧很少。
世间的道义教导他,为人当孝悌、当友善、当怀天下,他便一一照做。
但如果他真在乎这些,当年查知父母之死是东君一手造成的之后,他不会对残杀百姓的东君留手。
之前在虫巢副本中,他也不会怀抱着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念头对着小桃等人下手。
他的懊悔、后怕,从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过格,而是害怕这些过格的行为可能招致不夜侯绷断,用以凝聚东君魂魄的诅咒失效。
扶光错开了与乌望的对视:“查到第三座灯塔的情况,已经在很久之后。我动身去救了颜洄,确认怀表回溯招致老化的确是因我而起……”
那之后,他惶惶了很久。
他的确没有动手害人,但因果不是这么算的。
他没有良心上的自我谴责,却日夜不安于不夜侯是否会因此判处他招致大量无辜之人死亡,罪因缠身;现在没有判,是不是因为因此而死的人还不够多。
或许在某天,骆驼背上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不夜侯就会判定他的罪,欲将他处决——
“你还会害怕不夜侯吗?”乌望看着扶光的眼神不断变换,像是平生头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在他面前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弟子,“凭你现在的实力,早就可以扯断摆脱它。”
扶光的手在冰层之下握过来,带着几分小心的试探讨好:“可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它被绷断。”
乌望淡淡道:“不扯断,难道真处决了,你还真打算被它绞死?”
“有何不可?”扶光缠着他的手指,“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如果师父都不在了,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乌望的唇张了张,“当年你在神宫修行,天天往山下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一天到晚说山下的人间烟火,说山下的人情味十足——”
“那是不想师父修无情道。”扶光的手指缠得更紧了些,“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也不必将自己的心脏炼制成洞天福地,去收容龙神大陆上那些幸存者,也不必到处寻找第三世界还活着的人,将他们送进洞天福地。”
他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违逆着薄凉的本性,做出的每一件善事,行事间的每一分谨慎,不过都是为了维护这样一根困缚住他的锁链,维系能再见到故人的一线希望。
冰寒的水中,唯一的一片温暖紧贴着乌望。就像是扶光将仅存的在意和人性都付出在乌望身上。
乌望忽然意识到,其实扶光的本性或许在很久之前就有过预兆。
毕竟一个真正温润仁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以刺骨入髓的寒冰为天生灵根,那些巫觋时常同他说的“小扶光似乎有些不合群”,也从来不是他以为的“宫中同龄孩童或许会介怀扶光的身份,所以玩不到一块”。
通讯频道中,颜洄等人的惊愕也告一段落。银蝎子打趣了几句“就现况来说,我们还是得感谢扶光前辈,不然没有颜洄的回溯,会长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颜洄应了一声。
米泽西戴就继续道:【孤舟在第三世界受到的抵抗也蛮重的。】
【也就是在那时,有人提出了两个议案,一个是记忆消除,另一个是无限游戏。】
【如果留在原生世界,会让原住民团结起来,给孤舟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的话,那不如将这些原住民打散,送去其他的世界。】
【一来,减少形成团体、集体进攻孤舟的可能性。】
【二来,无限流可以不断更新刺激源,更有利于激发人的求生欲和信念感,从而榨取更多的燃料。】
【被抓进游戏的人只会知道自己被捞进了游戏,却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想要早日回家的念头也会成为一重信念,驱使他不断生产点燃灯塔所需要的燃料。】
【至于团聚在一起,危险性到达一定量级的玩家;或是在困境中失去求生欲望,不再生产燃料的玩家,完全可以直接消除记忆,让他们以崭新的状态,再度投入燃料的生产中。】
【针对某些危险性高的工会,孤舟还会派遣清道夫伪装后潜入,伺机无声无息地暗杀……在逐夜者和拓荒者兴起之前,有不少强大的工会就是这么覆灭的。】
乌望平复了不稳的呼吸,抿了下唇,还是纵许了扶光的靠近,戳开收音键:【那卡西呢?卡西是怎么回事?当初我濒死,卡西将我救去黑桃的那家孤儿院,是不是你的安排?】

【……】
通讯那头像是被噎住了,几秒后,米泽西戴才带着几分“你们心眼多的,不要以己度人”的复杂语气开口:【你想太多了。】
【卡西是作为对抗清道夫的兵器,被我创造出来的。虽然后来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陪伴……】
频道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拆家还差不多”,听不清是红丝绒哪位同仁吐的槽。
米泽西戴没听见:【……但大体上来说,它具有的狩猎本能,决定了它无法一直当一只普通的宠物犬。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会让它自行行动,去救副本里遇难的玩家,或者阻止清道夫对玩家下手。】
换句话说,卡西会把乌望送去孤儿院,的确纯属巧合。只是这巧合幸运到让人很难相信居然会发生在乌望身上。
李迩轻啧了一声:【但咱们换个视角想想,送去孤儿院这件事是不是增加了乌哥对米泽西戴的误会?有些悲剧的诞生,起因不就是一些小小的误会?】
【如果乌哥就因为这件事,跟米泽西戴对立起来了呢?那不就还没跟孤舟对上,同一战线的人就先内耗没了?】
他们现在回看起来,能评价这事儿挺无厘头、挺好笑的,还不是因为乌望没上这个当吗?那如果真上了呢?这不就不幸起来了?
浴室里,烛光摇晃了一下。
扶光又贴过来,粘人地挨蹭,收紧的手臂带着些庆幸:“幸好师父足够强大。”
再倒霉的窘境,在乌望面前也成了轻描淡写就能逾越的小坑。
乌望抬手按住扶光的头,不自觉地摸上那对光洁玉润的龙角,心里也在庆幸:……幸好还没来得及安息。
就以扶光刚刚袒露出的本性,乌望不敢想自己要是真的两眼一闭,拥抱永眠去了,这家伙在看到不夜侯的诅咒失效后,会是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事。
龙神大陆?崩塌就崩塌呗,扶光是根本不在意的。
那些被他收进洞天福地的人?老死在洞天里得了,扶光管都懒得管。
当世间唯一在意的存在都消散后,依扶光这种极端冷情的性子,指不定真直接跟他一块赴死……
不过扶光一贯记仇,在死前肯定要将孤舟一并拖下地狱殉葬……那闹出来的动静可就大了。
就像乌望一样,扶光的实力一直都是受限的。限制他们俩的枷锁,一直都是道德秩序。
乌望是自己主动担上这份责任的,扶光是为了他担上的。不然的话,就以他们的天资,完全可以直接将整个龙神大陆吸干、吞食殆尽,然后直接抛下这方贫瘠的世界,前往能量更加充沛的新世界,一路吞噬掠夺……
用这种办法变强,比修什么无情道快多了,会因此产生什么心魔也无所谓。反正扶光需要的只是和孤舟同归于尽,心魔要是爆发反而更好呢,发狂时,他的力量还能再暴增一截。
“……”乌望手搭着龙角,神情一下沉重起来。
曾几何时,他在第二次踏入游戏时,怀揣的是早点结束,早日退休,拥抱安息的心态,现在一看,这安息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孽徒是不是故意跟他坦诚的,就为了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再动安息之类的念头。
烛光明灭。
他忽而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夹了下双腿,咬住牙:“……够了,才……发泄过,修士怎可重欲?”
“弟子不修无情道,重欲又何妨?”扶光的手臂箍在他腰侧,声音烫在耳边,轻而喑哑。
动作间带起水声入耳,暧昧而叫人面红耳赤:“更何况……龙性本淫。”
频道里还在聊着一些零碎的问题,从后续对抗孤舟的计划,到卡西吃不吃机油,有用的、无厘头的都有。
乌望微微眯起了濡湿的眼睫,苍白的脖颈处红了一片。
扶光的动作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入耳的情报也变得断断续续。
几次被逼至理性溃不成军的边缘,他几乎想放弃克制,破罐子破摔地在欲望中沉沦,可天性和习惯带来的责任感,又驱使着他继续绷紧身体,勉力捕捉那些对话。
扶光金色的竖瞳紧盯着在欲望和理性间摇摆挣扎的乌望,觉得师父这种濒临崩溃又苦苦支撑的神情简直诱人到不可思议,引得他想欺负得更过分点,但又清楚乌望必然不会喜欢他在这种时候得寸进尺。
满池的水波动荡,潋滟间映出一室春色。
狎昵的水声和冷静的情报交换声混杂在一起,在狭小的室内回荡。
一直在消化情报的周末终于重新开口:【那我的游戏系统为什么能覆盖孤舟的系统通告?】
【嗯……怎么解释呢?插一句题外话吧。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系统要公示S级技能?】
【?不是说,是为了什么公平性原则吗?】
【孤舟在意公平吗?】
李迩嘶了一声:【对啊……如果孤舟的目的,是借由险境,激发人的求生欲和信念,那为什么要告诉玩家说副本里有个S级的大佬?那玩家们不就只想着抱大腿了?还怎么更多地生产孤舟想要的燃料?】
孔未晞:【所以,做这样的公告,并不是孤舟的想法?】
米泽西戴嗯了一声:【我提到过,灯塔虽然是仿造魔盒制造出来的,但孤舟对于魔盒生效的基本原理其实并不了解。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也无法控制灯塔。】
【不论是灯塔产生自我意识,导致某些时候,我们听到的系统通告,似乎有气急败坏或者故意逗弄之类的情绪;还是周末所在世界的灯塔,居然会眷顾某一个特定的人,分发出一个免死金牌给周末……这些都不是孤舟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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