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眉,甚至还刻意轻笑了一声,气人到简直令人发指:“真是条爱害羞的狗狗。”
小桃:“…………”
宁故意的吧?
事先提醒一下,副本里可没有狂犬病疫苗。
【这是我们被梅博士抓到的第三天。
凡科死了。美拉达失踪。敢死队因为怪物的追猎被冲散成几波,我不知道其余的人现在状况如何。
其实我并不想写这篇日志的。没人会想写吧?
毕竟这些纸和笔,都是梅博士亲自找上门送来的,离开前还特意鼓励我们最好能记录下每天的遭遇……这混账,不杀死我们,却把我们丢进这么个破地方,还要我们写字条,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末看惊了:“主动鼓励人写字条?这不是给后来的玩家递线索吗!”
乌望飞快甩着毛尾巴汪了一声,眼珠子根本没看那纸条。
它一双蓝眸炯炯有神地看着扫来扫去的胡须,前肢越压越低,屁股越撅越高——然后在某一时刻,一个饿狗扑食!
“咔哒。”
是兔子怪物胡须被硬生生咬断的声音。
“嗷嗷!!”是乌望的前腿越过胡须,后腿却被胡须卡住,整条狗被挂在胡须上甩来甩去、四爪乱蹬发出的求救声响。
小桃:“我——”操!
操心惯了的老妈子立刻条件反射地摸出血刃,准备捞狗;之前还对着狗子的X教育一脸严肃的老父亲却淡定一拦,掏出相机咔咔狂拍:“你先别急着救。我看卡西玩得挺高兴的,你看,它的尾巴一直在摇。”
“……”小桃僵住,木着脸定睛一看,乌望的尾巴果真甩得比什么时候都勤,都快只剩残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狗子在坐什么免费的游乐园大摆钟。
小桃:“…………”
米泽西戴宽慰他:“你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我看卡西的身体强度很高,它在这个副本里,应该比你安全。”
“……?”小桃缓缓回头。
你们学神是都不会社交的是吗?
小桃绿着脸把匕首一收,继续看字条去了,被卡在胡须上的乌望则……快乐地张开血盆狗口。
这一刻,怪物与玩家似乎发生了立场上的颠倒。
“嘤嘤——”是可怜的兔头在发出尖叫。
“汪!”是乌望残忍地、一根一根地将兔子怪物的胡须啃了个一干二净。
它像一个挑剔且冷血的食客,将猎物最美味的部分拆之入腹后便掉头就走,徒留下可怜的兔头僵滞几秒,陡然暴怒:“嘤——”
小丑般高高勾起的嘴豁然张开,兔子怪物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乌望的背影,毫无保留地一个猛冲——
彻底卡死在了低矮的大厅门口。
乌望受惊回头:“汪?”
这丑兔子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挤扁卡在门洞里?
任何有脑子的哈士奇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才被卡住底盘乱甩的乌望原地坐下,满脸深沉地凝视兔子脑壳:“汪。”
扶光:“……哈士奇的表情一直都这么好笑吗?它看起来像一只想和兔子沟通的藏狐。”
小桃满脸平静,像个心如止水.jpg:“哈士奇是这样的。表情包的天生圣体。我手机里有两百多张表情包,一百五十多张都是哈士奇。”
一群对着哈士奇指指点点的成年人中,居然只有周末还在认认真真想着副本:“嘶……对啊!我想起来了!”
他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记得书上过说,兔子的胡须是用来测量洞口距离的。如果胡须能过洞,那身体也能过。”
“这丑兔头是没了胡须,觉得自己也能进这洞口,所以才这么猛冲的吧?嘿!这不就被卡住了?哈哥,干得漂亮!”
乌望矜持端坐,活像刚刚被兔子胡须卡住底盘甩来甩去的狗子雨它无瓜似的。
小桃继续心如止水:“行了。接着看字条背面吧,还有一段记录。”
他回过头想催扶光翻页,抬眼却冷不丁被惊了一跳:“你——这什么表情?”
明明几秒前还和他站在一起,对着乌望深沉的表情一起谈笑,这一刻,扶光却盯着乌望,脸色陡然变得冷得可怖。
一个时常带笑的人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是很吓人的。
那些原本就红得发亮的血色弹幕在这一刻疯狂闪烁,激得小桃几乎立刻警惕地绷紧身体,血刃滑入掌心:“干什么,终于想动手了?”
妈的这变态,阴晴不定的也太难预料了!小桃在心里啐骂。
“……”扶光的目光缓缓划向小桃,很轻、也很凉地笑了一声,“这是什么话。”
他顿了一下,在小桃以为他又要信口胡扯时,轻而缓地道:“我没有哪一刻不想动手的。”
“只是碍事的人太多……碍事的东西,也太多。”
他在说那句“碍事的东西”时,垂眸看了眼袖口。雪色的眼睫遮住蜜金的眸子,仿佛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一并遮住。
就连一贯不会看气氛的乌望都回首望来,可这人又在轻飘飘地丢完这段话后,转身走向最近的一扇大门。
“嘎吱——”
大门被轻易推开,硬生生将周末的“等等,这门在原著里是打不开的”怼回了嗓子眼。
大厅在门关上后陷入一片安静。
十秒之后,米泽西戴冷静中带着几分困惑地开口:“首先,扶光进屋后并没有掼门。这说明这个人即便在情绪过激时,仍然拥有不凡的自我控制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为什么会对一条狗这么苦大仇深?”
这合理吗?
众人面面相觑。乌望倒是金鱼记忆,扶光离开后不到三秒,它就原地一蹦,从戒备状态恢复为精神抖擞,毫无负担地迈着哒哒的步子,溜达到纸条边。
“离开时,扶光居然还记得把纸条留下……这个人,真的在情绪上头时还是把所有事都考虑到了。”米泽西戴耿耿于怀,“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对一只可爱狗狗这么仇恨?”
“你可以试着问问他,如果下次还能见得着的话。”小桃有点有气无力,转了转匕首后勉强振作起来,“算了,能送走一个不定时炸弹也是好事。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我们接着看字条吧。”
将地上的字条捡起,翻转过来,一篇溅着血渍的日志展露出来:
【第七天。
又死了一半的人。
不要直视任何一双眼睛,不要握住任何一双手……哈哈,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我在看到雪都留下的字条时终于确定,这个梅博士就是个心理变态——
他就像电视上那些变态杀人魔一样,就是喜欢玩猫捉老鼠!慢慢折磨被他抓住的受害者!这一整个研究所,就是他的猎场!游乐场!
他让我们写字条,就是想制作成乐园里的彩蛋,这样等我们死后,这些字条就能丢进研究所各处,让下一批猎物看见!
变态、疯子、杀人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对爱丽丝梦游陷阱如此情有独钟,指不定是童年时留下了什么心理阴】
后续的内容被划掉了一部分。
重新清晰时,笔者已经恢复了冷静:
【大厅,眼泪池塘,白兔小屋,蘑菇……我们已经按照原著的路线,重新从兔子洞折返回大厅,成功拿到了钥匙。明天就该去小花园了。
原著的剧情走了一大半,眼看着胜利在望……我却很害怕。
梅博士在第一天时对我们说,如果我们能‘顺利通关’,就会放我们离开。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现在真的好想家,好想利尔,好想那几个毛孩子,好想那座开满百合花的庭院……
但我更想,能把跟我一起进研究所的队员们,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字条戛然而止。尾端似乎有剪刀粗暴剪过的痕迹。
“卧槽,毛孩子,百合花庭院……这会不会是米拉留的字条?”周末小声说,“说不定她还活着!咱们快把最后一扇门敲了,触发新的剧情点,回头在花园里找一找,指不定能救出米拉呢?”
小桃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推了推最后一扇门。
大厅中央忽然多了一张三角形的圆桌。
“看到桌上的钥匙了吗?”周末说,“按照原著,咱们一会儿得先喝个药水变小,但是遗忘了带上钥……”
“咔嚓。”
玻璃制的小桌上多了一条裂缝,多了两颗贯穿桌面的犬牙,还有一颗一边拆家,一边斜着眼睛偷看两脚兽反应的狗脑袋。
相处这么些天,乌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点在意这些两脚兽的反应的。当然,这不代表它就会因为在乎而不拆家了!
区别只在于,以后是明着拆还是暗着拆……
米泽西戴疯狂咔咔:“偷偷瞅人也很可爱。卡西,看镜头。”
乌望下意识地顺着声音转头。
“咔——啪!”
玻璃小桌彻底崩碎,留下满地罪证。
还有一枚黏在碎玻璃上,掉落在地的金钥匙。
周末:“……”
他默默无声地低头看着钥匙,以一种同情的心理,站在游戏系统的角度捋了一下这个逻辑。
要按原著走,那玩家必不可以在第一次变小时就顺利拿到桌上的钥匙,这样才有后续的因为难过委屈哭出眼泪池塘,游过池塘去下一个地点……然后绕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大厅,终于拿到钥匙进入花园。
可是现在,钥匙落地了。一会儿变小,岂不是伸伸手就能拿到?
【滋——】
【滋——!!】
大厅里忽然回响起刺耳的电波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一声比一声更生气。
【叮!】
【检测到副本出现重大逻辑错误:
1、重要NPC兔子先生被卡住,无法正常引导剧情;
2、自[大厅]至[兔子洞]线路不再具有实际意义;
即将自动跳过上述逻辑错误区域。】
“等等,什么意思?”周末有点慌,“什么叫‘自动跳过逻辑错误区域’?!”
米泽西戴沉吟一秒:“原著里,如果直接拿到钥匙,下一步会去什么地方?”
周末:“小花园啊!所有NPC都在的小——草。”
这是根本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直接投入最后的boss战了是吧?
而且那些本该在路上结识——或者先行打败的NPC,因为直接跳过了大段的剧情,现在也都好好活着,而且对他们毫无好感——
周末抖着手就想摸向怀表中的道具选项,将摇篮放出来。
还没按下确定,被米泽西戴摁住:“别指望你的歼击机了。之前扶光炸天堂,我跟着一起按了发射,那里面根本没有装载任何一枚炮弹。”
周末:“???”难怪当时小米哥一脸不爽地啧了一下!
玛德狗系统,我就知道你得藏在什么地方阴我一下——歼击机!没有炮弹可还行!??
周末悲愤之余倍感心凉,再偏头一瞅:“……小桃哥,你怎么一点不慌的啊,匕首都不掏出来?”
这不像你啊小桃哥?
小桃笑得云淡风轻:“我慌什么?我有什么好慌的。”
眼前这条哈士奇,看到了没?
头顶上那个冒红光的弹幕,看到了没?
【饥饿值:999】
乌望舔着嘴的样子都因为那条红闪弹幕显得凶狠嗜血,令人生畏。
它在明暗闪灭的红光中安静回眸,伸出利爪:“饿了,饿了,饿饿饿饿了!”
听进周末耳朵里却变成:稳了,稳了,稳稳稳稳了!
一声很轻的,像是微波炉停止运作时发出的叮响隐约传来。
乌望眼前骤然一花,再清晰时,眼前已换了个场景。
这里似乎是一座热带花园,所有植被都长得茂密丰厚。
但它们没有一株是绿色的,都是饱和度极高的克莱因蓝或葡萄紫,间或掺杂几抹浓郁的桃粉色。
大量的烟雾充斥在花园中,令眼前的景象更加迷幻不真实。
“咕噜……”乌望冷静地伫立在原地,四下张望,试图捕捉到一点新鲜食材。
可惜这鬼地方除了花草,就是树木。更可恶的是,这浓厚的烟雾里居然夹杂着一股喷香的胡椒味,闻得乌望越来越饿。
两天下来就吃了一顿压缩饼干的周末也给闻饿了:“奇怪,我还以为有开门杀呢!这怎么……”
周末的声音逐渐模糊,像是忽然被拉远了距离。
乌望困惑地回头,张望了没多久就完全遗忘了“要找到两脚兽”这回事,毛茸茸的尾巴期待地甩起来,垂下头开始四处闻嗅着前进。
他循着胡椒的味道,一路深入。走了没多远,抖动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什么呆?喊你半天了。”
乌望抬起头,看见一道高挑的影子从不远处的蓝紫色树丛后绕了出来。
烟雾朦胧,乌望只能模糊地瞅见对方向自己招招手,随后搬了把椅子坐下:“快过来,我今早在工作间替你做了条项圈。”
“‘卡西’,怎么样?没把你的名字刻丑吧?”
烟雾逐渐散去,那些色泽浓郁鲜亮的花树奇异地消失了。
只剩下平滑但堆满各式零件的地板,狭窄封闭的工作间,还有满鼻的金属、润滑油味儿。
乌望舔了舔嘴,试探着伸爪拨弄了下地上的某根螺栓,锋锐的爪尖不慎在螺栓上划出几道白痕。
“……”螺栓开始颤抖。
乌望:“?”
——那一定能吃!
它顿时亢奋地一跃而起,一个饿犬扑食,完全将桌台后那个招呼它的人抛诸脑后:“呜汪!”
亲眼目睹惨剧发生的桌后人:“……!”
桌后的人试图挽回局面:“别折磨那颗可怜的螺栓了。过来,卡西。来,握手。”
“呜?”乌望停住撕咬的动作,歪着脑袋,眼神斜晲向桌后的两脚兽。片刻后,在对方欣慰的注视下……缓缓咬合利齿。
“螺栓”终于承受不住:“吱——!!!”
幻境在这一刻尖叫着崩塌。
冷金属色的墙壁迅速褪色,那片笼罩浓雾的蓝紫色花园重新映入眼帘。
乌望品尝到一股酸甜辛辣的汁液涌入喉中,小桃夹带着急喘的厉喝也伴随着暖风入耳:“哈哥醒了——小周!米泽西戴,你不是说拉斐尔蛾的鳞粉可以破解幻觉吗?!还不快给小周试试!”
原本还空无一食材的花园不知何时竟占满了怪物。
巨大的蓝色毛虫竖着尖刺般的针毛,腹下接连着百双惨白的人臂蜿蜒攀爬。
大量背甲呈扑克牌状的飞行鳖虫勾着雪亮的弯刀,流淌着涎液向着小桃的方向飞扑。
生死瞬间,时间似乎倏然被拉得很长。
长到小桃能清楚地判断出,他一个人绝不足以同时为昏迷的周末挡下铺天盖地飞来的虫潮。
长到他隐约在密布的乌黑虫潮间,瞥见一抹幽蓝色的火光。
像是在夏夜里拖曳出的一道焰火,那抹幽蓝色的火光于呼吸间从北一路划向南,又越出他的视野,在他身后环绕半周,重新连上原点。
“丁零。”
是第一具鳖虫坠落的声音。
“铛啷啷……”
是铺天盖地的虫潮坠落如雨,替换了金属肢节的虫尸互相碰撞,奏出一场打击乐。
虫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
小桃近乎茫然地眨了下眼,遥遥望见最高处的那只巨型鳖虫身上,伫立着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又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那是乌望沐浴着原本写着饥饿值的弹幕闪出的红色警示光。
花园顶端的日光开始颤抖,开始闪烁,然后于某一瞬间,骤然熄灭。
深浓夜色中,唯有那一抹伫立于高空之上的身影,光芒越发浓亮,亮得像是另一轮真正的、剧烈燃烧的太阳,璨耀得他双眼刺痛,眼泪横流,无法直视。
【滋……滋——】
【检测到……副本遭……破坏……】
【……弹……】
一旁的米泽西戴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得失态地提高音调大喊:“卡西!打怪就打怪!不要拆副本!”
这话让小桃这个老手玩家听着着实别扭,人生能有几次听人这么喊啊!
上一回他听人这么吹牛皮,还是在拍卖行里听人谈及安魂曲的时候。
周末迷迷糊糊从幻境中挣脱出来,本能地一个喷嚏喷开鼻翼边的鳞粉,随后睁眼:“——卧槽!怎么回事!天上有蓝太阳在飞!”
“蓝太阳?”小桃已经逐渐放松下来,只捉着血刃,随手给几个漏网之鱼补补刀,“我看怎么是红太……哦,忘记关技能了。”
周末懵得像一觉睡过了几十集:“这……怎么回事?”
“都是些意料之中的事。”小桃不愧是老油条,一脸淡定的样子活像刚刚看着天空眼泪横流的人不是他,“你哈哥差点拆了副本,我们现在正在努力为副本保留最后一口气,好继续完成隐藏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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