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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未亡人/怪物老婆超可爱的好嘛(明如灼)


如果不是怕自己哪天就想要找回过去的身份了,郁棠可能已经让这个“身份”消失在世界上了吧。
但是,到底是什么能让连整个调查局都惊恐万分的存在这么匆忙跑掉呢?
“我没跑。”郁棠坚持道,“我亡夫生前对我很好。”
郁宁:“……”
这才过去几天啊,那人就已经没了吗?!
等等,亡……夫?
郁宁没有为好友的取向和感情生活纠结太久,他又一次拒绝了找回过去的身份,然后就询问郁棠接下来的打算。
但是郁棠接下来没有打算。
郁宁即将进入考试周,等考完最后一科就能放假回家,他提议让郁棠先现在首都等等自己,他们可以一起回云槐镇,郁棠也答应了。
首都大学附近的酒店、旅馆和民宿无论何时都人满为患,郁宁开始思考把郁棠悄悄带进宿舍的可能性,但郁棠表示自己已经找好了落脚的地方。
郁宁还得先把神情恍惚的室友安全送回寝室,约定好第二天再见,就跟郁棠道别了。
郁棠回到了落脚的小旅店,位置偏僻又破旧的两层小楼隐藏在小巷子里,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把所有光亮与喧嚣隔在了高墙之外。
郁棠上楼的时候,碰到了有人在直播,主播是个大嗓门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在镜头外的助理。
“十七年前,一位外来务工的女性和一位家庭主妇,在这间旅店内遭人杀害后分尸,凶手正是家庭主妇结婚七年的老公。”
“在残忍杀害两人后,凶手又把自己妻子的四肢缝合在了另一位受害人的躯干上,被人发现时,他正抱着那具被拼凑起来的尸体。”
“自那之后,经常有入住这家旅店的人在午夜被敲门声惊醒。”
“门外的人会用幽怨的声音询问看没看到她老公,如果不回答,敲门的声音就会响整个晚上,但如果回答了……”
主播压低了声音制造神秘的气氛,但他嗓音洪亮,即使故意夹着嗓子也能让人感到中气十足。
“好啦,今天咱们就在这间旅店里住一晚,看看这个都市怪谈到底是不是真的!”
【刚才是不是有个人跟你擦肩而过了,这家旅店还有别人住啊,我还以为都是来拍视频的主播呢】
【啊啊啊快挪一下镜头我刚才看到一个长发美人一闪而过!】
【哈哈哈哈你们又在吓唬人了】
几条弹幕一闪而过,主播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长发美人,只当是网友们又在跟自己开玩笑,专心讲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案子。
与主播擦肩的郁棠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自己摊平在房间里晒月亮。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郁棠听到了走廊另一头传来了挨个房间敲门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幽怨的女声在抽泣。
“你有看见我老公吗?”
“他把我丢在这里就不见了。”
“你有看到他吗……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女声越哭越伤心,很快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又变成了用指甲挠门板的声音。
“他在不在这里!”
“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开门!让我进去找他!快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吧嗒,一扇门从里面打开了。
女人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可能是敲了这么多年门,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开门,她还有点儿茫然。
郁棠打开门,看到门口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吊带长裙,身上的缝合线十分显眼,正是不久前那个主播讲述的十七年前的死者的形象。
但这并不是当年的两位受害人中的哪一个,而是因为人们口耳相传才会诞生于此的怪谈。
“你也受情伤了吗?”郁棠问。
旅店怪谈:“啊?”
郁棠感觉自己会跟这个旅店怪谈很有共同语言,所以他发出邀请:“你进来,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旅店怪谈看到了那些还没来得及装回去的黑色丝线,顿时也一脸黑线。
这绝对是个比自己更奇怪、更恐怖的家伙啊喂!
她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怖,缝合得本就不牢靠的四肢开始瑟瑟发抖,像是要散架。
“不不不!”旅店怪谈后退一步,危机感让她快跑,“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合适。”
郁棠点点头,决定尊重对方的意愿。
于是,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站在了走廊上,一只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另一只手拿出了装有碎骨的小瓶子。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亡夫吧。”郁棠说。
旅店怪谈:“……”

第21章 归乡
中午,郁宁走出了校门,远远就看到郁棠在朝他招了招手,等走近了,才发现好友身边还有一个人。
准确地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祟。
虽然她身上的缝合线过于显眼,从头到脚都完美符合人们对女鬼的刻板印象,但由于离开了诞生之地,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也注意不到她的异常。
“她叫小芳。”郁棠指了指身边神色憔悴的长发女人,“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要跟咱们一起去云槐镇。”
“你好。”旅店怪谈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旅店怪谈其实没有名字,也不叫小芳,小芳是那家旅店的名字。
昨天深夜,旅店怪谈被人堵在走廊上,谈了一整宿心。
旅店怪谈解释了半宿自己不是当年那俩受害者,没有受情伤,又听了半宿旁边人那短暂而又漫长的感情史,整个怪谈都浑浑噩噩的。
天亮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与此同时,躲在自己房间里先是听到有人敲门,然后又听有人在走廊里窃窃私语了一宿的主播也以为自己解脱了,他拿上行李就冲出了门。
然后,三个人撞了个正着,主播当场吓晕,砸到了后面同伴身上。
郁棠指了指主播:“你瞧,当时他就是这样跟我翻白眼的,我对他敞开心扉,没想到他却这样对我!”
旅店怪谈:“……”
不不不,那不是对你翻白眼,那是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好吧?!
主播的同伴爬起来,没看到走廊里有什么奇怪东西,还以为主播是低血糖了,赶紧给人喂了两块糖,又跟老板一起把主播抬上车送往医院。
目送这几个人远去,旅店怪谈以为郁棠也要走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然后,她就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答应了去对方家里做客的邀约。
旅店怪谈就这么被郁棠领到了校门口,说是让她来认识一下旅途的伙伴。
“你好。”郁宁也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还问旅店怪谈午饭想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旅店怪谈:“……”
这帮人都是什么毛病,她可是都市怪谈唉,提一嘴都能让人寒毛直竖的那种!
首都大学的校门口人来人往,但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正在交谈的三人,直到郁宁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郁宁抬起头,惊喜地发现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来了。
“晓诗。”
戴晓诗微微一笑:“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碰到你,没想到真的这么巧。”
这些年,郁宁一直保持着与这些一起从赤崖山上下来的朋友们的联系,也知道每一个朋友的近况。
戴晓诗如今已经不用戴着帽子遮掩光溜溜的头顶,她留了齐耳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了精气神。
她当年的手术相当成功,病情至今也没有复发,已经开始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戴晓诗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和郁宁成为朋友的了,只记得他们好像曾经一起爬过山,后来就加上了好友。
残留的印象中,她当时去爬山并不是为了游玩儿,而是抱着很不好的念头。
也许是药物治疗的副作用,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些事情。
她忘记了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实行那个可怕的计划,但还记得自己不想要再放弃生命的决心。
也是靠着这一信念,她挺过了痛苦的治疗过程。
戴晓诗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做完了手术,身体已经康复,也在完成学业之余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攒下了上大学的费用,已经离开了那个让她心存芥蒂的家。
过去的那些就让他过去,新的生活即将到来。
“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就在你隔壁那个大学,这次是来提前看看学校。”戴晓诗笑着问,“对了,你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干嘛呢?”
郁宁下意识看了眼郁棠,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朋友再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失落,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戴晓诗又说了几句话就道别了,郁宁则带着郁棠和新认识的旅店怪谈去了学校里最有名的那个食堂吃午饭,刷的是他的学生卡。
下午郁宁就没课了,他按昨天说好的那样,带着郁棠在首都逛了逛。
这一整天,郁棠都很高兴。
郁宁回忆了一下,他这样的好心情,应该是从遇到戴晓诗开始的。
似乎,只要看到友人过得好就很高兴了,哪怕对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摸不到他、记不住他、也留不下他来过的痕迹也没关系。
人所能留下的东西,都将被时间抹除。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而他依旧在那里,守望着曾经的相遇。
考试周结束,郁宁拎着行李登上了回乡的列车,郁棠也买了一张车票,跟他挨着坐。
旅店怪谈没有身份证,但也能过得了安检,她被打包装进了行李箱,在行李架上碎碎念,万分后悔那天晚上手欠敲了不该敲的门。
在动车上过了一天一夜,又换乘另一趟绿皮火车坐了大半天,一行人终于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抵达了云槐镇。
夏日到来,镇上槐花盛开,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
漫步在青石小路上,郁棠问自己的两位友人是分开行动,还是先跟自己一块儿去镇子后山的槐树林看看,再去槐花乡里坐坐。
郁宁在云槐镇的家就在槐树林附近,那边也是调查局分部驻扎的地方,跟郁棠是顺路的。
而旅店怪谈第一次离开首都,甚至,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离开那家旅店,头一回出远门有些紧张,她决定跟紧两个熟人。
于是,一行三人一起去了后山的槐树林。
镇子的后山叫林二娘子山,从高度看其实就是个小山坡,槐树林就在山下,那里也是镇上居民们的埋骨之地。
镇上有落叶归根的习俗,也相信槐树里就是自己灵魂的故乡,所以每当有亲人去世,都会被埋葬在自家院子里的槐树下面。
后来有了城镇规划,政府也不让这么干了,遗体必须开死亡证明然后火化,骨灰还得埋进公墓,于是镇上的人就开辟出了槐树林中的墓园。
墓园外时刻有人看守,专门负责跟游客解释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般游客得知这里是墓园后也就不会进去了,顶多在外头拍拍槐花。
今日墓园的看守就是那个告诉郁宁收到了邀请函的师兄,他看到郁棠三人走过来,还朝他们点头问好。
郁棠在门口问明了林二娘子家的槐树种在哪里,就带着两个同伴走了进去,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棵树。
林修竹家不论后代的子孙走出了多远,最终都是要回到云槐镇埋骨,这棵槐树旁有许多墓碑,其中就有林修竹父母的合葬墓。
郁棠拿出了那一小瓶骨灰,他蹲坐在槐树前,用手指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又把瓶子放了进去,在上面添上了土。
旅店怪谈想起自己前些天还听郁棠讲了一宿他的亡夫,看样子,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安葬亡夫的遗骸。
明明跟她吐槽亡夫的时候怨气那么大,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可真等到为亡夫送葬的这一刻,面前的人忽然变得脆弱起来。
脆弱到好像变成了出现裂纹的玻璃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随时都有可能碎掉。
郁宁和旅店怪谈静静地等候在原地,看着郁棠为那简陋的新坟添上一捧又一捧土。
槐树林中静悄悄,有风吹过,落花无声。
郁宁想起了在校门口再见到戴晓诗的那天郁棠脸上的欢喜,也许,他总是这样真心喜欢着每一个朋友,也总是需要与人分离。
而这个被埋进了墓中的人,对郁棠来说可能比朋友更加特别,也更加难忘吧。
郁棠的肩膀微颤,泪水滴落,打湿了新盖上去的土,但很快又有另一捧土被盖了上去。
终于,那瓶骨灰被埋葬在了新坟中,也埋葬了未亡人的一段过往。
郁棠蹲坐在槐树前,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深呼吸了几下,像是在平复情绪。
很快,他就站起来擦了把脸,抬头看着槐树茂盛的树冠,像是在透过它怀念着某个再也见不到的故人。
郁宁走上前去,拍了拍郁棠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和他那位亡夫有着怎样的故事,但看样子,他们一定有着很深的感情吧。
“哭一哭心里会好受点。”郁宁安慰着,“我们都还在你身边。”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原本安静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惊疑不定的男人的声音:“老婆?”
郁棠没搭理那一声“老婆”,但郁宁和旅店怪谈一齐回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郁宁看到了有个陌生男人正向他们这边跑来,他心想这个人在乱叫什么啊,他们棠棠的老公都躺进坟墓里了。
但是看到对方目标明确,眼睛直勾勾盯着郁棠,郁宁还是拽了拽好友的衣袖,提醒道:“那个人好像在叫你。”
“哦。”郁棠还是没有回头,但是已经认出了对方的声音,语气平静道,“那是我亡夫。”
郁宁:“……”
郁宁:“???”
郁宁嘴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道:“你亡夫看上去很鲜活的。”
就是那种怎么看都是个大活人的鲜活。
世界名画——
寡夫哭坟,但哭早了.JPG

数日前,还在岫城的林修竹前往郁棠曾经住的地方寻找线索。
他并没能从白雪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倒是阻止了一场凶杀案。
很快,调查局的人就上门来把这对母子带走了。
林修竹用白雪给的钥匙打开了郁棠房间的门,郁棠自打结婚后就没回过于家,他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没有带走。
林修竹也不好留在于家的宅子里太久,在得到了调查局的允许后,他就把郁棠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了。
他来之前——生活气息满满的温馨小屋。
他来之后——只剩下墙上大白的毛坯房。
林修竹花了一些时间,把郁棠留下的东西整理归纳,在整理过程中,他发现了一封署名被模糊了的遗书。
林修竹逐字逐句阅读了这封遗书,并确认这并不是郁棠所写的。
写遗书的人讲话的风格和郁棠完全不一样,林修竹又回忆一下他们登记时签的字,郁棠的字迹也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在写下这封遗书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过多情绪,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出了自己决定去死这件事。
唯一能看出情绪的,是在遗书的最后,他写下了自己选择的死亡地点,说自己会去云槐镇附近的赤崖山上结束生命。
可以看得出,他是想要别人去找到他,然后阻止他的。
但是根据白雪说的那些话,最后他的家里没有任何人去找他,甚至没有报警。
可他还是回来了。
只不过,回来的他已经变成了祂。
一道灵光闪过,林修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他曾经跟郁棠说过要去云槐镇祭祖,那时的郁棠说了一句好巧,但林修竹还没问出“巧”在哪里,他们的谈话就被打断了。
而在林修竹的葬礼上,出现了他姥爷睡前故事里的林二娘子,这位祖宗还跟郁棠很熟悉的样子,问过郁棠要不要跟她一块儿回去。
回哪里去?
会不会就是回林修竹的老家云槐镇?
白雪的儿子留下一封遗书就跑去了云槐镇,他是不是在那里遇到了郁棠?
可能在云槐镇里又发生了些什么,这才导致郁棠以对方的身份回到了于家。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林修竹决定先回一趟老家看看。
在走之前,林修竹要先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林必果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干了些什么,更不了解玄学界的事情,他还在住校,也是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林修竹倒是不用怎么担心他。
但林家舅舅与舅妈在公司里根基深厚,如今这俩人被带走调查,毫无预兆地少了两个管理层,公司里可能要生乱子。
此去云槐镇,林修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多久,又能不能回来,所以还是要多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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