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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会自我攻略(仰玩玄度)


“啊!”
一声凄厉惨叫,众人纷纷打了个哆嗦,真他娘痛啊!
“砰!”徐篱山把凳子放下,踹到一边,从兜里摸出一锭碎银砸在刘姓男子嘴上,又把人砸得有气无力地痛哼一声。
“医药费给你了,不够上文定侯府找我爹要。掌柜的,”徐篱山喊一声,那躲在柜子后看戏的掌柜立马“诶”了一声,跑了过来。他抛了锭银子过去,“凳子我赔了。”
徐篱山说完就走了,步履生风。
“掌柜的,你倒是赚了,方才躲得够快的啊。”有人说。
掌柜的瞥他们一眼,说:“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愣是没看出来啊,徐六公子憋着火气呢,还不知道待会儿有谁要背着咱们遭殃。以后管好自己的舌头吧!”
要遭殃!
——辛年在兰京绣坊门前看见快步走来、一脸阴沉的徐篱山时,脑海中重重地弹出这三个大字。
“公……”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辛年已经被徐篱山猛地撞开。
徐篱山进了大门,径自上了二楼。
京纾正在听管事介绍发冠的样式图册,听见脚步声以凶猛的、迅速的力道一步步踏上来,最后徐篱山从楼梯口上来,冷声对他说:“是你干的吧。”
管事立即收声,懂事地先退下去了。
“什么?”京纾说。
徐篱山嗤笑道:“别装了,你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京纾看着他,“你有证据吗?”
“那日你带我来兰京绣坊,还说什么别人不敢看我们,你诓傻子呢?”徐篱山盯着他,“你是故意让人亲眼看见咱俩同乘一车,又让人煽风点火、迅速传开浮言的,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
京纾没有说话,默认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我同乘一车,你我关系亲近,你我成了眷侣,哪句是假?既然都是真的,旁人为何不可知晓?你问我想做什么,我倒该先问你,”京纾冷声道,“你到底是不敢坦诚我们的关系,还是不想?”
“我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京纾打断,“一年,两年,怕是要等到你变心之后去了吧。”他嗤笑一声,“徐留青,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还是没长脑子的蠢货,会被你那一套虚伪的说辞哄骗?”
徐篱山攥紧拳头,沉默地盯了他片晌,齿关咬紧又松开,而后说:“那我们分手好了。”
京纾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就是我要跟你分开,跟你结束这段——”
京纾将茶杯砸碎在地,中止了徐篱山的话。他猛地起身,眼神像要把徐篱山活吞了似的,“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徐篱山转身就走,刚到楼梯口就感觉背后一阵冷意,他转身,被追上来的京纾拽住手腕,拉到窗边。
徐篱山挣扎,“京纾,你……”
“嘘。”京纾说,“你听。”
什么,徐篱山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先听得一阵马蹄声,人群避让,旋即骑马而来的亭月出现在大道中央,身后跟着一队内宦和禁卫。他们在兰京绣坊门前停下,亭月双手举着圣旨,道:“请肃王殿下、徐六公子接旨。”
两侧看热闹的百姓闻言连忙调整站位,跪地听旨。
“就在下面念。”京纾却把徐篱山摁在自己和窗沿中间,附耳道,“认真听啊,留青。”
徐篱山心脏一突突,妈的,这深井冰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亭月颔首,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肃王京纾,朕之幼弟,适婚娶之年,当择良配。兹闻文定侯府之子徐篱山品貌出众、聪颖温良,又与肃王两情相悦,朕心甚悦,特予此旨意,愿成人之美……”
徐篱山耳刮子嗡嗡,这是道赐婚圣旨啊,京纾这狗逼是买狗仔——上热搜——联合兄长,要逼婚啊!
此时亭月宣完圣旨,由辛年代为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侧百姓跪地齐呼“万岁”。
“今日陛下已经与礼部尚书商议过大婚的相关事宜,明日礼部写完章程,就该去肃王府了。”亭月说罢稍顿,压低声音道,“陛下有话要我带给辛统领。”
辛年一凛,道:“臣恭听圣言。”
“陛下说,大婚是两人的大婚,还是要顾着徐六公子的心意,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喜宴变作炼狱。”亭月说,“还请辛统领再劝劝殿下,莫要一时逞凶,误了自己的良缘。”
“请陛下宽心,主子自有分寸。”辛年叹气,“与公子大婚,主子是最高兴的。”
亭月颔首,后退两步看向二楼,窗边的两人已经不见了。他行一礼,转身几步翻身上马,回宫复命去了。
“行啊你,长本事了。”二楼雅间,徐篱山抱臂盯着京纾,冷声道,“纾儿,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京纾被叫得冷不丁打了声冷颤,蹙眉道:“可以不要这么叫我吗?我不自在。”
徐篱山嗤笑道:“你可以不要问我‘可以’吗?我说‘可以’‘不可以’对你来说有区别吗,反正你觉得‘可以’就‘可以’,还需要问我‘可以’‘不可以’吗?”
“你答应过会娶我的,早娶晚娶有什么区别?”京纾自有说法,“何况我也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也说过,我申请是惊喜不是惊吓。”
“惊吓?”京纾目光冷然,“你觉得赐婚是惊吓?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大哥,道理是这么讲的吗?你别给我五五六六的,也别想往我脑门上叩帽子,把自己装成盛世大白莲!行,你要装,我就跟你说个明白。”徐篱山走过去,目光逼人,“你敢说你是要给我惊喜吗?你敢说喜宴真是喜宴吗?你敢不敢承认你打算在喜宴上做什么?”他伸手猛戳京纾胸口,声调拔高,“你他妈敢吗!”
“你都猜到了。”京纾抿了抿唇,凝视他良久,竟然很突然地笑起来,很高兴似的,“你我果然心意相通。”
徐篱山:“……”
突然被搞沉默了呢。
“……你是哪款深井冰我不知道吗?让我来猜猜啊,”徐篱山收回手,把腰一叉,慢悠悠地说,“你是想拿自己做饵,拿我们的婚事钓鱼,在我们的喜宴上把鱼刮鳞剥皮,怎么血腥怎么来,是不是?”
京纾说:“是。”
“是你个头!”徐篱山的变脸是在四川学的,“唰”的一下就黑了,他伸手往京纾脑袋上猛拍,用“懵逼不伤脑”的力度,边拍还边骂,“你脑子秀逗了!被粪埋了!被猪嗦了脑髓还呸了口水!你不知道那是个傻逼吗,杀人不眨眼的,他万一真被你激将了上门杀你怎么办?”
京纾被拍得一步不退,对他的说辞甚为不满,“你觉得我会怕他?你在小看谁?”
“我小看天王老子都不敢小看你,你是who啊,你是我爹,我得眼也不眨地供着你,免得你跑出去发癫!”徐篱山猛地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拍拍脸保持理智,转而又说,“是,肃王府是你的地盘,那傻逼只有死的份,但你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跟你成婚的不是鸡鸭鱼鹅,是我,你要在我们俩的喜宴上搞血色浪漫,你他妈跟我商量了吗?怎么着,拜堂的时候我刚把头磕下去,我的新婚夫君就要丢下喜结、拔出刀冲出去跟人对砍是吧?我到时候是爬起来给你鼓掌加油跳啦啦舞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继续把头磕着啊!啊——”
他仰天长啸,简直猛虎上身,“我要被你气死了!”
京纾被咆哮得后退半步,伸手摸他的脸,“留青。”
“留你祖宗十八代的青。”徐篱山一屁股坐到地上,很冷漠地说,“我已经枯萎了,我是一朵枯萎的、凋零的、在大好年纪就英年早逝的玫瑰,再也不会开花的那种。姓京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京纾单膝跪地,直视他的目光肯定他的想法,“你是对的,不能放过我。”
“……”徐篱山咬牙扯出一抹微笑,“你是真的想气死我吗?”
京纾摇头否认,“我绝无此心。”
“我看你的心可太大了。”徐篱山语气甜蜜,“不仅很大,还很野呢,你不跟我商量是对的,我不配的呢。”
京纾觉得这语气很可怕,也很可爱,说:“你行事也不同我商量。”
“哦。”徐篱山把脑袋一点,笑眯眯地说,“你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报复我呀?”
京纾点头,“未尝不可。”
“……”
“……”
“……”
徐篱山默默地撑地起身并且婉拒了京纾伸过来搀扶的手,他拍拍屁股,下楼了。管事和辛年正排排站,一个保持淑雅,一个满面担忧,他走过去,拍拍两人的肩,笑道:“我有遗言说与你们知。”
辛年:“啊?”
管事瞥了眼跟过来的肃王殿下,说:“公子还未及冠,年轻体盛,请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谁闲来没事喜欢咒自己呢,可我是真要死了,被我后头那个人气死的,等我死了,你们要为我立碑,刻座右铭——远离癫公,珍爱生命。对了,这句话一定要用大红色,以警示生人。”徐篱山说罢叹一口气,笑着说,“我走了。”
徐篱山走了,走得分外洒脱,走得步步生风,走得越走越快,走得两腿擦出了火星,走得突然转身骂一路跟着自己的人,“滚啊!”
街上的人:“……”
“这是在街上。”京纾在徐篱山面前站定,好言相劝,“有气回去发,我任你打骂。”
临近的百姓:嗯?!
“街上怎么了?街上就不能骂人了?我就要骂!”徐篱山拿出老家神秘老太组织的绝命杀招“退!退!退”,把京纾杀退三步,骂道,“姓京的,别以为老子怕你,你再舔着张白莲花的脸气我,我他妈跳起来就给你一个暴扣,打得你脑袋开出九十九朵大玫瑰!”
京纾闻言蹙眉,生意很轻,“我不是故意气你,留青,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吧。”
“哎哟喂,殿下好可怜哟,没想到肃王殿下在家里也是被欺负的命啊。”
“徐六公子也太凶悍了吧,你看殿下眼眶都红了,那是肃王殿下啊,怎么会被欺到这种地步?”
“这叫为爱痴狂,放下屠刀,立地变怂。”
“有什么事情回家关起门来好好说嘛,在大家上这么指责打骂,肃王殿下以后怎么面对陛下和大臣们啊,要沦为笑柄了。”
“你懂什么?这叫宠妻!妻管严,一种千金难换的美德。”
“……”
啥?啥?啥?
徐篱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哈。哈。哈。
徐篱山也是真的很想仰天大笑三声,让苍天开开眼来唤醒这群愚昧的、单蠢的吃瓜群众,然后引来天雷劈哭京纾这朵很会给自己艹人设的盛世白莲。
好小子,行,真他妈行,给我玩脏的是吧?别后悔!
“殿下!”徐篱山脸色“唰”的一变,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戚道,“殿下,您怎么能给我道歉呢?我万万不敢受啊!您有何不满,打也好骂也好,我都受得,何必要引得旁人说我不顾尊卑呢!”
“徐六公子这么说,是常常挨打,都挨习惯了吗?”
“是啊,膝盖都吓软了,想来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就是嫁高门啊,高处不胜寒,这些个天潢贵胄哪个是好相与的?”
“原来殿下是故意坑徐六公子吗?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陛下定要斥责徐六公子当街撒泼还对夫主蛮横无理,好心机啊。”
“……”
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朵,京纾看着徐篱山满面怆然,眉眼微动,俯身去搀扶他……没搀动。他顺势叹了口气,说:“留青,你这是什么话?我做了错事,向你道歉是应该的,你若不接受,我怕是寝食难安。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更莫说打骂,至于尊卑,如今你我被陛下赐婚,你很快就是我明媒正娶的肃王府,自然与我同尊卑。”
不等徐篱山说话,京纾猛地使力,像拔萝卜似的把徐篱山拔了起来。他俯身替徐篱山拍掉膝盖上的灰尘,起身再度央求道:“与我回去吧,留青,不要回常州,不要抛下我,没有你,我无法独活。”
“演过了啊影帝……”徐篱山咬牙切齿。
“哎呀,徐六公子,你就跟殿下回去吧!”有小姑娘摸帕子擦拭眼泪,“殿下太可怜了。”
徐篱山傻眼:不是,哪里可怜啊?这位姐你不要看脸说话啊!
“是啊,小伙子,年轻人吵架是正常的,我和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天天吵架,还摔碗嘞。”挎着菜篮路过的老妇顺路拍拍徐篱山的胳膊,劝道,“有话回去好好说,这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一生气就回娘家哪能行呢?日子要被过散了。”
徐篱山捂住心脏:不是啊,大妈,你凑什么热闹?
眼见众人都纷纷劝起来,徐篱山有气没出发,狠狠瞪一眼眼眶微红的大白莲,冷哼一声,转头就撒丫子跑了——他要连夜回常州,跑死在路上也在所不惜!
京纾看着那不断殴打空气的背影,笑了笑,突然侧身看向茶楼的二楼,那里有一处窗口敞开着,一个戴着兜帽的面具人站在窗边看着他,紧抓着床沿的手指正在流血。
京纾收敛笑意,说:“诸位,待我大婚那日,宴请全城。”
众人纷纷道谢,有人大声说:“草民先提前祝愿二位白头偕老、恩爱一生了!”
众人纷纷祝愿,最后齐声高喝。
那道目光杀意凛冽,京纾却是毫不在意地稍一颔首,道:“我与我妻承各位吉言。”

第83章 坐肩
徐篱山没能实现“跑死在回常州的路上”这一可悲的心愿,他还没跑出香尘街就被凭空出现的鹊一“请”回去了。
“我要和你谈谈。”是夜,徐篱山穿着自制小背心去了书房,吓得辛年立马捂住眼睛退了出去。
京纾不悦地说:“穿的什么衣裳?”
“夏天必备坎肩背心啊,”徐篱山抬起右鼻向他展示肌肉线条,“帅不?”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四肢纤长有力,此时裸/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锁骨、肩颈无一不白皙漂亮,一把腰身没了里外三层的衣料遮挡,那种半点不羸弱的风情更是诱/人。京纾把人从头到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如实道:“帅。”
“这么穿可凉快了。”徐篱山搬了张椅子放在书桌前,落座往椅背一靠,二郎腿翘起来,“谈谈。”
京纾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书,说:“免谈。”
“你还不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呢?”
“不就是想悔婚?”京纾语气平淡但分外笃定,“此事没有商议的余地。”
徐篱山瞧着他,说:“请问‘悔婚’二字从何说起?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人就决定了?”
“父母不在,长兄如父,我的婚事自然由陛下做主,你生母已故,婚事由文定侯做主,而你我婚事乃是陛下赐婚,且赐婚前陛下早已询问过文定侯的意见,文定侯并无反对之意。”京纾不紧不慢地说,“如此,可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算。”徐篱山微笑,“但是你没有和我商量过。”
京纾不解,“从前你问我想要什么聘礼,不就是向我求婚的意思?如今只不过是换成我来主动而已,有何不同?”
“……好。”徐篱山再问,“三书六礼呢?走到哪一步了?”
“第五步请期,已经完成了。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京纾看向他,过了两息才说,“亲迎。”
徐篱山被看得一怔,脑门上刚刚积攒的两道半真火瞬间就熄灭了——京纾说出这两个字的语气,甚至堪称虔诚。他缓了缓,说:“所以你们瞒着我这位当事人之一将所有事情都办妥了?有这样的当事人吗?我是npc吧,到了剧情点就出现、配合你们的演出。”
“这不是演出,是——”
“怎么不是演出呢?”徐篱山打断,“你要把这出戏唱给所有人听,唯独没有我,我只是被附带的观众。”他凝视京纾,语气很轻,“你想说这是我们的喜宴,可你甚至没有邀请我登台。”
京纾没有反驳。
#VALUE! “太后的事情比较特殊,因此我只能选择隐瞒你秘密行事,但在这件事上我们打一开始就没能达成一致,所以我的道歉只是因为我阳奉阴违。但我还是想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不试图把你拉到我的阵营里来,但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选择,不要扛着保护我、担心我的旗帜来镇压我。至于那个面具人,那夜是我心性不稳,被表哥遇刺的消息打乱了阵脚,做事也不够谨慎,太过冒险,害得你担心,还要给我擦屁股。我认真地反省过了,以后一定多注意,我再次认真地向你道歉——友情提示,这次绝对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至于我们的婚事,”徐篱山稍顿,又说,“你选择对我隐瞒必定有你的顾虑,可我想请问,以后只要遇见什么重要的、危险的事,你都会选择瞒着我吗?等我们成亲,我只需要在府里看看账本、剪剪花草,在你遇到难事时给你奉茶捏肩再说一声‘加油,京小纾”就可以了?其实在你心里,我并没有能和你一起承担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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