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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原始大陆搞基建(途迷)


丛容:?
他以前听老莫说过,如果一个部落的祭司上了年纪,或者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就会从族人中间挑选合适的孩子培养,继承衣钵。
所以祭司午这是要收他当学生?
刚才他费劲巴拉地帮炎山处理伤口,对方都没想要他这个继承人,真就圣主亲自指点的医术还比不上几根腊肠呗!
丛容:……想不到您是这样的祭司大人。

丛容对“祭司候选人”的身份其实没什么感觉,甚至对祭司这个位置也毫不心动。
他又不喜欢跳大神。
但好歹多了和祭司午相处的机会,从任务的角度来说,也算是一大进展了。
炎山烧了两天,丛容教会他的私奴怎么用冷水降温后,便没有再多管,剩下的时间都在和祭司午套近乎。
炎朔则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到点下去做饭,有时候是双拼腊肠,有时候是辣烤兽排。
和之前一样,丛容会邀请祭司午品尝,对方刚开始还能维持表面的矜持,后来也不管了,放开了肚皮吃。
老太太看着脚边的骨头,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道:“如果兽肉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
丛容笑起来:“不用,学生孝敬老师是应该的。”
祭司午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嘴上却说:“我只是让你帮着做事,没说一定收你当弟子,而且炎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丛容笑笑没说话。
炎山彻底清醒是在第三天晚上,睁开眼便看到站在身边,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俊美青年。
“啊,首领大人您醒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折磨着炎山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丛容这一刻在男人眼里仿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
丛容知道他是想起了被截肢的经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和祭司午打过招呼后,便带着炎朔离开了。
丛容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感觉自己快被那洞里的腐臭腌入味了。
炎朔烧了热水,丛容背对着他脱掉兽皮长袍,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后背,挺秀的蝴蝶骨微微耸立,仿佛即将张开的白色羽翼,沿着劲瘦窄紧的腰部往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我也去洗澡。”少年移开目光。
丛容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两人在河里洗过澡后,炎朔便养成了每晚睡觉前出去游一圈的习惯,此时室外接近零度,丛容光想想就冻得牙齿打颤。
“天冷,别洗太久。”丛容叮嘱。
“好,我很快回来。”
丛容自己用热水洗了半天,依旧觉得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要是有肥皂就好了。
丛大人遗憾地想。
肥皂的制作方法其实并不难,不过是高中化学最简单的脂类和碱的皂化反应。
他现在有铁角兽油,碱的话,可以从草木灰中提取,等空了或许可以试试做羊油皂。
一大桶热水全部用完,皮肤都洗得发红,丛容才勉强感觉把那股臭味洗掉,他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忽然有种原世界下班回家的错觉。
上辈子他没有一直住在丛家的别墅里,上大学后靠奖学金贷款买了一套小公寓。
原本不是多好的位置,总价也不高,后来附近通了地铁,又建了商场和学校,房价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现在他死了,那房子多半会被银行收走,想想还有些可惜。
丛容闭眼趴着,不一会儿炎朔也稀稀索索地上了床。丛容等了片刻,身旁依旧凉飕飕的,睁开眼,小崽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丛大人懒洋洋地拍拍兽皮。
炎朔乖乖过去挨着青年躺下。
感受到融融暖意,丛容满足地喟叹一声,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炎朔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目光一点点扫过青年的眉眼,鼻尖和微微上翘的薄唇,仿佛在仔细描摹一副极难却极美的画卷。
“怎么了?”丛容闭着眼睛问,声音带上了一丝困意。
炎朔顿了顿,小声道:“丛哥想当祭司?”
丛容忍不住笑了:“没有,我可不想穿祭司大人的圣衣。”
按照原始部落的传统,祭司午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传授给继承者,包括智慧,包括法杖,也包括那件一年都没洗过的圣衣。
炎朔眉心微拧,十五岁的少年脸上婴儿肥已经不明显,渐渐展露出锋利的眉眼,和优越的下颚线。这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像女孩子了,却依旧十分漂亮。
“你给她吃你的腊肠。”炎朔嘟哝了一句。
“我没给你吃?”丛容挑眉。
炎朔:“没有。”
你只会拿我试味道。
丛大人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他想了想说:“我送祭司大人腊肠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尊老爱幼懂么?”
炎朔:“……嗯。”
丛容摸摸少年的马尾辫,语重心长:“所以以后等我老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炎朔:……
“尊老爱幼。”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
得到满意答复的丛大人心安理得地睡了,炎朔望着头顶的洞穴久久无言。
丛容从炎山洞穴离开后的第二天,首领大人少了一条腿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人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但反正不会是祭司午,也不是他和炎朔,应该是炎山身边的私奴或者情人,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奴隶们的胆子都非常小。
“没了一条腿,炎山大人还能继续当首领吗?”
“不能吧,首领必须是一个部落最强壮最勇猛的战士。”
“不是我说,炎山大人早就没有那么勇猛了……”
“不过他当首领以后大伙儿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特别是这几年,每年凛冬都能猎到食物,不用担心被饿死。”
“雕你傻了吗?那些食物是炎山大人带领我们抓到的吗?明明是卯。”
“对,都是卯带着大家猎到的,可每次炎山大人都会分走一半的猎物,他甚至都没参加狩猎……”
“你们说炎山大人会主动让位给卯吗?”
“应该会吧,不给卯还能给谁?鹏吗?但鹏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么冷的天,没有食物,没有皮毛,他肯定已经饿死了吧……。”
这样的对话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在两个红石族人之间,然而对话里的二位当事人,不论炎山还是炎卯的洞穴里都安安静静的,有种山雨欲来的窒息般的平静。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丛容,丛大人正一心一意走在做任务的路上。
祭司午的洞穴比炎山的小得多,却讲究得多,里面用沙土隔成了内外两个空间,外间是吃饭睡觉的地方,里间则用来存放一些珍贵的东西,比如祭司大人平时不离身的法杖,形状奇特的兽骨等等。
丛容也曾想过把自己的洞穴隔成几个区域,就像原世界的住宅那样,两室一厅,三室一厅……
然而那个洞穴整体不算大,再隔就太小了,索性直接征用了隔壁洞穴当仓库。
冬猎结束后,祭司午分到了半头铁角兽,兽肉切成条状晾晒成肉干,兽皮也被精心鞣制过,整整一大张。
而丛容成为祭司弟子的第一件事,是被要求用这张兽皮替自己的老师做一身时髦的兽皮长袍。
丛容当然不会推辞,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祭司大人终于打算把她的圣衣换下来了吗?
不过很快,丛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祭司午先拎起兽袍看了看,问清楚怎么穿后,便直接套在了圣衣外面,还妥帖地拍了两下,丛容听到她颇为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高兴道:“这样就不容易弄脏了……”
丛容:……
祭司午虽然嘴上说让他帮忙做事情,可实际并没有多少活儿。老太太原本就有私奴,是个手脚十分麻利的中年女奴,名字叫毛芜。
毛芜长得非常强壮,胳膊比丛容的大腿还粗。每当丛容准备扫地或者清洗石器的时候,毛芜都会像炮弹一样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东西,一脸慈爱地说:“丛大人,您高贵的双手不应该触碰这些东西,请让我来吧,您去休息。”
丛容:……
丛容在她身上看到了老莫的影子。
后来他才知道毛芜和毛莨是同一个女奴生的亲姐妹,也就是红果的姑妈,丛容救过红果的命,因此毛芜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祭司午的洞穴丛容来了三次,也就刚开始的时候做了件兽袍,之后的几天都闲得要命。
祭司午却忙多了,炎山还未好全,她不仅要照看对方洞穴里的情况,还要安抚浮动的人心,根本顾不上他这个还在“考察期”的弟子。
于是丛容闲着没事打算把羊油皂苏出来。
草木灰不用烧,几乎家家户户的洞口都有一大堆烧剩下的干草灰,丛容让炎朔去扒了小半桶回来。
草灰和清水搅拌混合,静置一段时间,撇去表面的浮沫,把中间较为清澈的液体倒进另一个干净的石桶——这时候最好加一层纱布过滤,可惜丛大人没有布,就算现织都找不到原材料,只能继续静置,尽量沉淀杂质。
做完这些,丛容挖了一坨前段时间熬的铁角兽油,放入碗里加热化开。
“丛大人,您又要做吃的了吗?”一旁的毛芜好奇得不得了。
炎朔也看向青年。
丛容摇头:“这东西可不能吃。”
毛芜尽管疑惑,但也没说出“不能吃您做它干嘛”这样的话,毕竟在奴隶们的认知里,丛大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圣主的指示,绝对不会出错。
丛容把沉淀好的碱水和兽油混合,继续加热搅拌——这个步骤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让油脂里的脂肪酸和碱水中的羟基进行充分的化学反应。
然而等他搅得手都酸了,眼看水分也蒸发得差不多,混合物却丝毫没有凝固的迹象。
失败了。
因为不知道碱水中碱性物质的含量,土法制皂想要一次性成功的几率非常小。好在丛容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他也不着急,记录下这次碱水的用量后,又重新开了一碗。
接下去炎朔和毛芜就见青年耐心极好地做了一碗又一碗,天都黑了,还在搅啊搅。
中间炎朔替了他几次,否则光靠丛容自己估计手臂都搅断了。
后面的几天,丛容都在试着做肥皂,还叫上了炎朔和毛芜一起。三个石碗同时进行,报废了不知道多少原材料,草木灰反正不值钱,丛容半点不心疼,他心疼的是他的铁角兽油!
就在丛大人考虑要不放弃算了,科学有时候不仅需要理论,还需要运气,指不定肥皂这玩意儿就是和他无缘,身后传来毛芜不确定的声音:“丛大人,您看看这是不是您要的样子?”
石碗里透明的兽油和碱水已经成了乳白色的酸奶状,正散发着肥皂特有的碱性味道。
“是!毛芜你做得太好了!”丛容大喜。
毛芜被夸得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有些局促地问:“大人,现在怎么办?”
“把它倒进磨具里,然后晾凉凝固就可以了。”为了让肥皂变成易于抓握的方形,丛容提前让炎朔打好了模具。
毛芜闻言赶紧照做,皂液缓缓铺满整个模具。原世界许多手工皂工厂为了让肥皂味道更加好闻,或者具备护肤的功效会加入香料和精油。
丛容不打算这么麻烦,他就洗个澡,顺便再给炎朔洗个头而已。
“毛芜,你刚才放了多少碱水?”丛容问。
“这么多。”毛芜的“实验记录”做得不详细,但她自己心里有一把尺,沿着碗壁比了个高度。
丛容按她给出的份量,重新做了一次,果然也成功了,高兴得眯起了眼。
“丛哥,这东西有什么用?”炎朔很少看到丛容开心成这样,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丛容瞥了他一眼,小崽子每天洗澡,身上其实并不脏,于是又看向毛芜,招手示意她过来。
丛容挖了一小坨尚未完全凝固的皂液,涂抹到女奴的手上,然后让她反复搓揉。
这时候的皂液里面还含有不少水分,很快黑褐色的污垢混合着乳白色的细小泡沫顺着毛芜的手腕流了下来。
因为毛芜的手实在太脏,没多久那点乳白便消失不见,成了彻头彻尾的泥水。
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毛芜用清水冲干净后,便发现自己的手比以前白了三个度。
没错,是三个。
还没完,丛容又给她挖了一坨,毛芜继续搓揉双手,这次泡沫没有消失,她只感觉滑腻腻的,舒服极了。
当天祭司午处理完部落里的事情回来,看见她的洞穴外面整整齐齐摆着三个造型奇特的石器,石器呈长条状,中间形成凹槽,里面装满奶白色的东西。
没等她搞清楚那是什么,私奴毛芜一脸惊喜地跑出来,将双手展示给她看。
毛芜做惯了粗活,因此她的手布满老茧和大大小小的口子,指缝和甲缝里更是塞满泥垢,黑黢黢的,但祭司午并不会觉得奇怪或者不对,因为红石部落所有人都这样,包括她自己。
可现在这双手依旧粗糙,却非常干净,是祭司午从未见过的干净,大概只有刚出生的婴儿可以与之媲美。
不,婴儿的都没这么干净,他们身上会有黏糊糊的羊水和胎盘残留。
“毛芜,这是怎么做到的?”祭司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肥皂,祭司大人我用了肥皂!”毛芜磕磕巴巴地说。
“肥皂?”祭司午想到什么,指了指模具里的乳白色膏状物,“就是那个?”
“对。”丛容让她伸出手,同样感受了一遍。
祭司午更惊讶了,她深深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丛容看出她想问什么,主动道:“这是圣主在梦里告诉我的。”
“你听到了圣主的声音?”祭司午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丛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不错,圣主大人说肥皂能洗去凡人身上的污秽,保持干净,不容易生病。”
“不愧是圣主大人,一直都这样善良仁慈。”
祭司午吸吸鼻子,激动地将法杖高举过头顶,朝着圣城所在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嘴里说着晦涩难懂的祝祷词。
毛芜见状也赶紧跪趴在地上,姿态虔诚。
丛容:……
肥皂倒入模具后,少则数周多至一个月才能彻底凝固成块状,不过现在天气冷,这个时间应该能缩短一半。
一共三条肥皂,丛容允诺到时候把其中一条送给祭司午。
因为是圣主大人的智慧,祭司午倒没再傲娇地推辞,而是又恭恭敬敬对着圣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磕完她站起身,拍拍兽袍上的灰,耷拉着眼皮道:“你跟我来。”
丛容一愣,不知道老太太想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跟了上去。
一旁的炎朔也准备抬脚,结果便听祭司午说:“让你的小奴隶回去吧,以后每天下午你一个人来,谁也不许带。”
丛容更加诧异,他摸了摸挂在腰上的草兜,里面放着几把常用的手术刀,不大却足够锋利。
“丛哥。”炎朔扭头看他。
丛容朝他摆摆手,笑着说:“我今晚想吃火锅。”
炎朔略一迟疑,随后点点头:“好,要微辣还是重辣?”
“微辣吧。”天太冷,辣椒树基本不结果了,之前摘的那点辣椒他打算省着点慢慢吃。
炎朔走后,丛容跟着祭司午进入洞穴,后者给毛芜放了假,让她去找姐姐毛莨说话。
丛容见她如此谨慎,也不由郑重起来。
祭司午带他一路往洞穴深处走去,来到储藏室。
丛容虽然在这儿待了几天,储藏室却是头一次进,之前祭司午都不允许他靠近,还让毛芜监督他。
丛容只在外面快速瞥过一眼,除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兽骨外,他还看到了野兽的牙齿,和祭司午脖子上戴的类似。
然而等真正站在这里了,才发现里面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堆满不同形状不同大小的石板。
这些石板和丛容在石场见过的是同一种石料,很可能就产自旁边那条火原石矿脉。
祭司午稍显吃力地抱起最外围的一块石板,这石板约摸两指厚,足有脸盆那么大,祭司午仔细吹去表面的浮灰,又珍惜地用兽皮擦了擦,示意丛容过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许多密密麻麻,蝌蚪状的线条。
这是……文字?
丛容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很难准确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在这个茹毛饮血的时代,人们住的是窑洞,穿的是兽皮。红石部落个个都是文盲,单纯又野蛮得惊人,结果现在,他居然看到了文字!
而且从这些石板的数量不难看出,异世大陆的文字无疑已经相当成熟,绝不是几个单一的字节。
“从今天起,我教你识字。”祭司午哼了一声,“不过我只教两遍,能记住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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