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眠唇色发白，害怕地别过脸，视线却偷偷打量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孟允柯微微翕动的嘴唇上，咽了口口水。
【作者有话说】
小梁：（偷瞥一眼）你怎么追过来了！（咽口水）
大家六一快乐哦！下周会上首页播报，所以从周六连更到周二！
第69章 同意
虽说对于见到孟允柯让他惊恐不已，但真正与对方相隔咫尺的时候，梁思眠的身体却意想不到的想念起那些亲密的触碰。哪怕只是被他揽着腰，那种熟悉的亲切和思念便喷涌而出。
梁思眠往后缩了缩，屁股贴在冰凉的石板上，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
他低着头，冷冷说：
“不是说只是‘试一下’吗，你怎么还没放弃？”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说服力，“我已经拒绝你了。”
孟允柯蹙着眉，不明所以。
“什么‘试一下’？小眠，你先站起来，地上凉。”
他拉起梁思眠的胳膊，梁思眠浑身一个激灵，往后躲开，整个后背都贴在凉亭柱子上。
梁思眠避无可避，急得脸颊泛红，忽然大声道，“捉弄我很好玩吗！”
他害怕得缩成一团，有些愤怒地瞪着孟允柯。
孟允柯顿了顿，双手停在半空。
半晌，他抱着那些药盒，在梁思眠面前蹲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梁思眠缓缓看向他，蹙着的眉毛稍微放松了些。
“拿好，”孟允柯将药盒塞进梁思眠怀里，“别再忘带了。”
梁思眠抿着嘴，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盒。
冬日的阳光穿过凋零的树枝，将蛛网般斑驳的影子落在两人身上。梁思眠的视线跟随着地上的蚂蚁游移，不再看他。
“小眠，”孟允柯沉声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你说那些并不是一时兴起。”
“可你明明说的是‘试一下’。”
梁思眠倔强地抬起头，坚定地说：“我记得的，你还想骗我一次？”
“我没有骗过你。”
“没有？以前你不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好，就是在骗我！这次呢，这次说什么要不要试一下，这么想逗我玩吗？”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眼神锐利，充满了攻击性。
“你不明白吗？我就是喜欢监视你，要你和其他人全部断交，哪里也去不了！我就喜欢做这些，你还靠近我干什么！还说什么‘试一下’，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孟允柯愣了愣，笑着捏了下他的脸。
梁思眠闪躲不及，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指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他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允柯仰头看着梁思眠，“我那是怕吓到你，所以才这样说的。”
“我不信。”
梁思眠依旧固执己见，他防御地抱着胳膊，眼睛却不住往孟允柯脸上瞟。孟允柯注意到他的眼神，于是坦然地一抬下巴，随便他怎么看。
“……我不会答应的，”梁思眠心虚地撇过脸，冷笑道，“我才不想和你有这种无聊的关系，允柯哥哥，谈恋爱哪有当跟踪狂有意思。”
孟允柯收起脸上的笑意，闻言，推了推眼镜。
“是吗？”
他凑近了些，手指碰上梁思眠身后冰凉的石柱。“可是我好像发现，有人在晚宴的时候精心准备了告白礼物，还全部记在日记里了哦。”
日头正盛，梁思眠的脸却瞬间变得惨白。
他又急又气，一手攥住孟允柯的胳膊。
“你偷看我的日记？！”
他怒气冲冲地咬着牙，脸上因为羞耻而泛着红，一副要把孟允柯咬碎的样子。
孟允柯扬了扬眉毛，“你可以偷看我洗澡，我不可以偷看你的日记吗？”
梁思眠的手一颤，被孟允柯轻轻松松攥住。他不知如何反驳，尴尬地愣了好一会儿，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没看清楚。”
他低着头，声如蚊呐。
“什么？”孟允柯明知故问。
“我说，没看清楚！”
梁思眠恼了，“我怎么知道洗澡的时候水汽那么大！费那么大劲才装好的摄像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他说着，从地上坐起来，狠狠瞪着孟允柯，“但是你真的看了我的日记！”
“对不起。”
孟允柯的道歉倒是说得非常顺口。他顺势将人一拉，梁思眠重心不稳，脑袋撞在他身上。
“允柯哥哥以后补偿你，好不好？你想看的话，大大方方看就好了。”
孟允柯垂眸，手掌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后背，如对待一碰就碎的泡泡般轻柔。
突然的身体接触让梁思眠浑身紧绷，他受惊地低下头，以为会遭到更加强硬的对待，于是紧紧闭上眼。
然而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他听到孟允柯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了许多。
“小眠，我真的很想你。不要跑了，好不好？”
梁思眠被他抱着，心脏狂跳，一张脸也变得通红。
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双手局促地蹭着孟允柯的衣角，眼中却忽然显出落寞的表情。
“……真的吗？”
孟允柯贴着他的头发，“什么？”
“你真的，喜欢我吗？可是你和林梓说，不喜欢我啊，”梁思眠艰涩地开口，“是从什么时候……”
孟允柯笑着叹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他柔声说，“是在我住进你家，开始怀疑你的时候。”
“当然，更早的动心的话……”
孟允柯稍微与他分开一些，克制地贴在颈侧。“是在你故意弄坏花洒，来我家洗澡的时候。”
梁思眠的身体绷紧了，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被孟允柯预判到动作，抱得更紧。
见他不说话，孟允柯贪恋地在他滚烫的耳廓上蹭了蹭，柔声与他商量：
“我真的很喜欢你。梁思眠，这一次我来追你，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梁思眠紧紧闭上眼，心中的固执和回避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孟老师不但要教他花艺，现在还想给他上亲密关系的课程，言传身教，似乎非常的真诚——虽然他不懂对方为什么喜欢自己。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从头开始的话，我们现在还不能这样抱着吧。”
孟允柯愣了愣，镜片后的眼睛笑了起来。
他稍稍放开梁思眠一些，一手捏住他的眼镜，摘下来，然后在他的眼睛下面轻轻吻了吻。
“好，那现在开始吧。”
梁思眠眼神颤抖，滚烫的脸颊再次升温。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能烧开水了。
“你还没告诉我，”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神科？”
孟允柯摸摸下巴，“我只是来找个熟人。”
“什么熟人？”
“我姑妈在这里上班，”孟允柯说，“她叫孟玉。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就是她的病人。”
梁思眠怔住了，腾地从地上站起来。
“小眠，谢谢你在五年前来看我的直播，”孟允柯蹲在地上，拉住他的手，“如果不是有你的喜欢，或许我早就放弃不做了。”
梁思眠的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孟允柯。
原来，他们的生命早就有过交集。
“我要回家了，”他后退几步，“……你不要跟着我。”
孟允柯笑盈盈地推了下眼镜，“我可不是跟踪狂。”
梁思眠脸色一沉，又往后了几步。
“你看，跟踪是不对的，”孟允柯认真道，“是不是会觉得很苦恼？”
他认真地“教授”着知识，路过的人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梁思眠站在他面前，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放心吧小眠，孟老师会教你所有事情的，”孟允柯故意逗他，“再见。”
梁思眠被他弄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转头跑出凉亭，一路往医院外的马路跑去。
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逃也似的溜走了。
孟允柯站在远处望着他上车，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黄昏。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梁思眠摸了摸脸上的余热，赶紧去厨房洗了把脸。
“小眠，你去哪儿了？”
母亲疑惑地问，“怎么热成这样，脸都红了。”
“没事，”梁思眠把药藏在口袋里，“出去运动了。”
闷头吃完饭，梁思眠帮母亲洗过碗，立刻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实在静不下心，只好强迫自己把黑雾布置的任务做完，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梁思眠赤脚走出浴室，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电脑前，面对着空白的日记文档发呆。
一想到里面的内容被孟允柯看光了，他就有种在喜欢的人面前裸奔的既视感。
半晌，他关掉了窗口，迷茫地刷了会儿网站，打开视频播放软件。……要怎么谈恋爱？
鼠标悬停在一众现代都市偶像剧封面上，梁思眠把毛巾搭在头顶，不断变换的光线在他脸上晃了晃去。
约会？说情话？
他只会跟踪和写信。
那些所谓“浪漫”的事情，他真的做得来吗？或许和孟允柯这样相处一天下来，对方就会觉得他无聊透顶了吧。
这样被好奇驱使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莫名想起许久之前，在学校草坪上看到的那对男生情侣。他们只是很平常地说着些无聊的话题，脸上却笑得那么开心。
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如果不能把爱人牢牢绑在身边，这样的关系真的牢固吗？
梁思眠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随便点开了一部恋爱电视剧。
如果孟允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也可以努力学会的吧。
欢快的主题曲从脚边的音响里响起，梁思眠从床上捞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两只脚搭在桌沿，好奇地盯着屏幕里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
主题曲播完，女主穿着新买的职业套装参加面试，小跑经过大厅的时候差点摔倒，被路过的男主扶住揽进怀里，两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奇怪的音效响起，镜头给男主的“盛世美颜”切了个特写。
梁思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视频关掉了。
他有些烦躁地踩着座椅，在各类电视剧里挑挑拣拣。
从小到大，他从没觉得哪一门学科这么难学，之前为告白准备的礼物，已经是他学习到的最高成果了。
他思来想去，实在没有能够咨询的对象，只好给黑雾发了条消息。
【你谈过恋爱吗？】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他正苦恼着，往嘴里塞了一片药，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震动的声音让梁思眠心情更加不快，他蹙着眉接起电话，发现是张白彦打来的。
“晚上好，梁思眠同学，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梁思眠瞥了一眼指向九点五十的时钟，敷衍地笑了一下，“没有。”
“那就好，”张白彦笑着说，“差不过要新年了，我想在孟学长的花店订一些绿植，你明天在花店上班吗？”
“要订花的话，直接网上下单就可以了，”梁思眠打开免提，捞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不在。”
“网上订要等好久啊，”张白彦叹了口气，“小梁，你帮帮忙，不然我妹妹又要说我了。”
梁思眠听着他的语气，莫名想起了总是拿自己开玩笑的黑雾。
都一样让他觉得烦躁。
“网上订单是要比现场等得更久，着急的话，就去现场订吧。”
他说着，从桌前站起身，回头瞥见了床头袋子里装着的两条内裤，忽然想到了什么。
“学长，能请你帮个忙吗？”
“当然可以，怎么了？”
“……我有东西要带给店长，明天你能不能，帮我交给他。”晚上十点。
今晚没有直播安排，孟允柯躺在床上看了半个小时书，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用手机给梁思眠发了条消息。
【小眠，睡了吗？】
他盯着聊天窗口发呆，一分钟后，梁思眠回了消息。【没有。】
孟允柯忍不住弯起嘴角，回复道：
【在做什么？】梁思眠回：
【收拾东西。】
【是打算住回来了吗？】
【不是，只是整理衣柜而已。】
聊了几句，孟允柯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抬头看向窗外时，陡然对上玻璃窗中自己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他呼出一口气，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休息，嘴角却露出无法抑制的笑容。
原来追求喜欢的人，是这样快乐的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连更到周二！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桦台市又迎来了一次降温，阳光虽然充足，但冷风刮在脸上的痛感难以忍受。
冯遥在门口贴好新买的圣诞树装饰贴画，搓了搓冰凉的双手，钻进店内。
“店长，还有五天就要跨年了，咱们几个要不要一起过呀？”
他喝了口热水，疑惑地看着正在看手机的孟允柯。
孟允柯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专注地看着什么，嘴角挂着笑。
“店长？”
冯遥又叫了他一声，凑到他身后，“在看什么呢？”
这下孟允柯终于反应过来，在冯遥看清屏幕上的照片之前，收起手机。
“跨年我没有别的安排，”他看向一旁的王雪岚，“雪岚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大家跨年夜就一起吧。想去酒吧还是中心广场，你们来定。”
王雪岚捏着手中的浇水壶，笑着点了点头，“我还没去看过中心广场的跨年倒计时呢。”
“好啊，那我陪你去，”冯遥十分殷勤，“店长他……他有人陪。”
王雪岚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冯遥，两人相视一笑，看了一眼孟允柯。
“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风铃响过，随着冷风侵入，一个熟悉的男声传了进来。
孟允柯推了推眼镜，抬眼对上了张白彦的脸。
“这位是新来的花艺师吗？”
张白彦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朝王雪岚打招呼，“你好，橱窗上摆的花束是你做的吧？真好看。”
“谢谢，”王雪岚并未发现孟允柯脸色的变化，“是我做的，您是来订花的吗？”
张白彦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王雪岚。
“雪岚，”孟允柯打断两人对话，“你先去忙，客人我来招待就行。”
王雪岚愣了愣，冯遥拉了下她的衣袖，耳语两句，带她去了仓库。
花店里弥漫着冷冽冬风与花香混杂的气息，孟允柯不急不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张白彦跟前。
“孟学长，你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张白彦苦笑道，“我只是来订花的。”
孟允柯镜片后目光微寒，从收银台上捞过订单记录本，“你完全可以在线上下单，”他摁下圆珠笔，“需要些什么？”
“两盆青花瓷盆的兰花吧，”张白彦扫视店内，“你们这里没有吗？”
“留一下地址，”孟允柯没有回答，“过两天给你送过去。还有什么事吗？”
张白彦挑了挑眉，笑着打量孟允柯。
“还真有别的事，”他踱步到孟允柯跟前，从身后掏出一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纸袋，“这个，是小梁让我转交给你的。”
孟允柯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纸袋之上。初识时，梁思眠来店里拿洗干净的毛衣，孟允柯就给了他这个纸袋。
“难怪小梁最近都不来上班，天气太冷，他还起不来床呢，”张白彦笑着说，“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刚睡醒，穿着睡衣就来给我开门了。”
孟允柯合上手中的记录本，一张脸沉下去。
两人四目相对，张白彦依旧笑盈盈的，好整以暇地盯着孟允柯。
半晌，孟允柯勾了勾嘴角，微微偏过头，金丝边眼镜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你别见怪，”他接过纸袋，颇为嫌弃地掸了掸手背上的灰，小眠之前和我做邻居的时候随意惯了，你别太在意。”
张白彦来了些兴致，抱着胳膊打趣道：“孟学长，你对小梁是别有用心吧？就像当年对你那位好友一样……”
“不一样。”
孟允柯打断了他，拿起一旁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拉过拆开封口的纸胶带。
“我和林梓是朋友，”他漫不经心地操起锋利的园艺剪，锐利的眼神瞥向张白彦，“对梁思眠，我的确别有用心。”
张白彦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纸袋的封口被拆开，孟允柯撑开纸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镜片后的一双眼里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眠的事情，下次就不用你操心了。”
张白彦与他沉默地对峙着，半晌，忽然戏谑地笑了笑，转身走到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