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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破产后被四个男人同时追求了/团宠打工人:小少爷以为他万人嫌(舟伯牙)


他的骨髓到底会不会像葡萄酒一样甜蜜呢?
他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是像奶油,像蛋糕,像糖果,还是像一截注心饼干?
他怀着这样的疑问等了好多年。
久到他以为自己就要带着这些永远无法被解答的疑惑进入坟墓,上帝突然为他降下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他抓住了这一线机会,通过他长久运营的那个灰色网站,联系上了姚芯的男朋友——柯安远。
他寄去了那个摄像头。
这是他多年来送给自己的唯一一份礼物,也将是他送给姚芯的。

姚芯难以置信地问道。
在听到程湛提起“摄像头”时,他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哪件事。
不等程湛回答,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袖口,急切地问:“那个软件……也和宋斯有关?”
程湛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处拿下来,将其反握在自己手心中,安抚地捏了捏,“有关。并且,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深。我那时看到摄像头时就有种熟悉感……只是一时没有联想到宋斯,对不起。”
闻言,姚芯有些茫然地抬起眼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如果我那时候能查得更深一点,”程湛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回避开姚芯的眼睛,“可能现在就没有这些事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姚芯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你不会总想着要一个人把这些事情都解决吧,你又不是超人。”
说完,他撇了撇嘴,眉眼耷拉下来,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是把现在的问题解决掉吧……我上周日去福利院还碰到他了,他……他还邀请我去他家里。”
“你答应他了?”
“我没有。”姚芯立刻道,说完这话后声音又低了下来,“听你说完之后我更不敢去了……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不管是因为宋斯曾经伤害过钱垣,还是他现在依然要对那些无辜的孩子下手,甚至他可能还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姚芯都没有办法将这件事置之不理,更不可能在知道这一切后,依然和宋斯保持和睦的关系。
但宋斯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就连不久前调查那个黑色软件时都没有将他从背后揪出来,现在依旧十分猖狂……
像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心思,程湛沉吟片刻,低声道:“其实和你说的一样,这么多年,宋斯并不是一点马脚都没有留下。自从上次柯安远入狱后,那个‘黑色软件’所谓的‘组织人’也被逮捕,宋斯手下的挂名产业就有一处受到牵连。
“况且,除了猥亵幼童这件事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自己手里的‘产业’,本身也不干净。”
和程湛聊过之后,姚芯的不安不减反增。前者离开前,他让对方把那个女孩的画发给他,自己一个人抱着手机端详了好久,最终决定要去找这个叫“华亘”的女孩聊一聊。
他原先以为,因为从前的经历,钱垣可能都不会再踏进这个福利院半步了。可没想到,这个周日他和苏裕清一起走进院子时,却发现钱垣已经坐在沙堆旁,有些局促地帮助身旁的孩子堆着沙堡。
一见到他,苏裕清的眉头先皱了起来,明显是敌意不减的模样,望着姚芯欲言又止。姚芯却先一步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食指竖起来抵在他嘴上,示意他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转头就朝钱垣跑过去了。
苏裕清不明所以,但看在姚芯的面子上还是别扭地止住了话头,只是眼神仍旧不放心地在两人身上停留。
“钱垣!”
姚芯跑过去在钱垣身边蹲下,看到后者时的惊喜将这几天挤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你来啦。”
钱垣低头看他,被他脸上的笑容感染,也微微翘起嘴角,“嗯。”
姚芯没有问他为什么又决定过来,也没有提起那晚他和自己倾诉的过去,而是安静地蹲在他身旁,看着他在阳光下被勾勒出金边的侧脸。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向了福利院一楼那个简单的活动中心。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非常有趣且简单的精神分析技术——树木人格分析。
它的原理和著名的“沙盘游戏”一样,都是“投射理论”,将人们的潜意识通过绘画树木的方式表现出来,从而进行分析。
姚芯曾对这项分析技术进行过简单的学习,用来对福利院的孩子们进行简单的人格分析再合适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是从华亘的那幅画中获得了灵感。
他以此为由向院长提出想和孩子们单独聊聊,本以为院长可能会极力掩藏华亘的存在,没想到对方并没有这么做——
难道是觉得我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她难道不怕华亘在和我相处的过程说出什么……
姚芯一路思忖着,循着院长的指示向二楼走去。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沓画纸,是方才的孩子们画出的树木。他粗略地看过一遍,发现或许是被送往福利院的经历,这些孩子绘画情况各不相同,但都没有出现令姚芯难以理解的情况。
待他站定在华亘所在的那间房间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院长没有对他采取避讳的态度。
的确,平白无故地“隔离”一个小女孩不是更引人怀疑吗?不如让她和外界保持大大方方地“接触”,再找一个人在旁边“监视”就好了。
姚芯的目光轻轻扫过站在一旁的老妇人,对方皱纹密布的脸上朝他扬起一个勉强的笑意,浑浊的眼底却闪着一丝紧张的警惕——但对于不知任何内情的人来说,这副表情是不会被察觉出异样的。
他朝老妇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向房间走去,来到坐在书桌前的女孩旁边。
已是七月末,女孩的身上却仍穿着长袖长裤,将全身挡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脸颊和脖颈,几乎看不到她裸露的皮肤——自然也看不见程湛同他说的那些伤痕。
越向女孩靠近,姚芯越能察觉到她与其他孩子的不同。福利院里同样有腼腆内向的孩子,但从没有向华亘这样,她安静地,甚至一动不动地端坐在书桌前,像个被人刻意摆放过的精致人偶;直到姚芯在她身旁站定,才发现她单薄的肩膀在细微地发抖。
她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姚芯的心又往下坠了坠。但他面上笑容不减,尽量轻巧地挪开椅子,在与华亘隔开些距离的地方坐下,随后用轻柔的声音向她打招呼,“你好呀。”
闻声,华亘的眼睛才飞快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眼,很快又移了回去,重新盯着面前斑驳的桌面。
但她的肩膀已稍稍放松一些。
这也让姚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像是对普通的孩子一样,他尽量不让华亘察觉到被“特殊关注”着的感受,简单自我介绍之后,便三言两语地切入了主题,“好啦,现在我们来画画吧——画一棵树。”
他将准备好的A4纸竖放在女孩面前,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对方。
女孩用纤细的手指绞住了被递到手中的圆珠笔,眼神不安地瞥向他。过了很久,像是确保了姚芯只是这样含笑看着她,她才慢慢将画纸转过来横放着,手中的画笔对准了洁白的画纸。

“平时喜欢画画吗?”
姚芯的目光并没有直接地停留在女孩的画笔上,而是以一种缓和的频率在画纸和女孩的脸上来回移动。
华亘此时专注于自己笔下的创作,闻言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画得很快,只是略加思索,几乎没有停笔的情况,但画得很细致,姚芯注意到她在树干的位置反复描摹了几笔,使其在画中显得格外明显。
约莫一分钟后,她放下笔,将画纸轻轻推向了姚芯。
姚芯朝她点点头,随后将画纸移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如果同福利院里其他孩子的画比起来,这明显是一幅十分“特殊”的画。在一张A4画纸的空间里,华亘的小树只占了左下角很小的一部分。
那是一棵柳树,好似小树苗一般小巧羸弱。长而纤细的树干像是将要被风吹折,倒向了左侧。而相比于那细长显眼的树干,柳树的枝条似乎只在纸面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是被风扬起的发丝,它们挥舞着自己柔韧的枝桠,消失在了画纸的左侧。
看到这棵柳树的第一眼,姚芯莫名感到了和那幅被黑红色铺满的画——他诡异地在这二者中感到了相同的压抑。
小树处于画面的左下角——包括华亘最开始接过画纸下意识将其横放过来的行为,都在暗示她对现实的不适与逃避,她渴望回归母亲的子宫——或者说,渴望一个足够安全与温暖的环境。
“这棵树是被风吹倒的吗?”姚芯指着画中的树干,柔声询问。
华亘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同样将自己的视线汇聚在画上,轻声道:“风很大,这只是一棵……很小很小的树,它马上就要被吹断了。”
只见这棵树的树干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从右往左倾斜,同时被华亘无意识地反复加重。姚芯轻轻闭了闭眼睛,过往分析的案例与解读分别以画作与文字的形式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说明她感受到来自父亲或者男性方面的压力,受到过外界的损伤。
“为什么要画一棵柳树呢?”姚芯继续问,“这个季节的柳树长得很好,是在哪里看到过吗?”
这个问题却让华亘沉默着思考片刻,她秀气的眉头蹙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右走……公园的湖边上,有很多柳树。”
可她话音刚落,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老妇人,又小声改口道:“……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姚芯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
无论华亘是从哪里看到的,柳树作为人格分析中的经典意象,其枝条柔软下垂,本身就是一种能量流逝的表现,反映着作画人情绪极度压抑与低落,不安全感强烈,甚至有抑郁的倾向。
并且,他已经从华亘前后两次的回答中明白了什么——
事实上,福利院附近并没有柳树,一直待在福利院中的孩子在最近其实不太有可能见到。而华亘说她看到过,并且是在距离这里稍远的公园处,说明她曾被带出过这里。而她的反应则表明这是一次“隐秘”的出行,起码,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姚芯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有出声,直到女孩的声音响起来,“我的画……是什么意思?”
闻言,姚芯回过神来,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她。
褪去了胆怯与紧张的面孔,这张显得过分美丽的孩子的脸上浮现出某种反常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这样的情绪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是不好的意思吗?”见姚芯没有回答,她又出声问道。
华亘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这份聪明却同她的“麻木”一样,似乎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
“不是哦,”姚芯的指尖温柔地在那棵小小的柳树上抚摸,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华亘,道,“是好的意思。”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了华亘自己的意料,她愣在原地,甚至没有来得及躲开姚芯的目光。
“你看,柳树的枝条虽然柔软,但它也很柔韧,不会轻易地被风吹折,被雨打断,说明你是一个柔软又坚强的孩子。而且,柳树代表了艺术的潜能,什么叫艺术的潜能呢?就是说,你对画画呀,弹琴呀,都很有天赋——你以后可以当一个画家呢。”
姚芯注意到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女孩的眼睛极其微弱地亮了亮,于是他又问:“你想成为画家吗?”
华亘眼底的那一枚小小的光点还没有熄灭,她与姚芯眼睛里的自己对视,随后,她看到自己用力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女孩用力地向他点了一下头,姚芯却感觉到自己扬起的嘴角传来阵阵酸涩。
联想到华亘身上可能遭遇——不,是一定遭遇过的事情,他几乎难以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
可为了不让华亘察觉出异样,姚芯几乎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为她难过的间隙,他将笔重新递给华亘,道:“你叫华‘亘’对吗?是哪两个字,可以写给我吗?”
女孩没有拒绝,她接过笔,一笔一划地在自己画的那棵柳树旁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握笔的姿势很别扭,写得也相当吃力,只能勉强认出这些松散的笔画所组成的字形是什么。
“亘……”姚芯的指尖停留在在这个字上,轻轻点了点,对华亘道,“其实除了xuān,这个字有另一个读音,gèn。”
华亘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困惑地眨眨眼睛。
姚芯拿起笔,在“亘”字上圈了一下,缓缓道:“‘亘者,之初文也’。意思就是回旋的水流,又通‘宣’。”说着,他在其上加上一个宝盖头。
“如果在‘宣’字的头上,再加一个草字头,”笔尖在纸上划过一横,姚芯继续道,“就是‘萱’字。”
见到这个字,华亘突然坐直了些许。孩子纤细的手指有些迟疑地在纸面上轻轻抚摸,随后又看向姚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姚芯知道自己也许是猜对了,他紧接着问道:“亘亘,萱萱——是谁教你写的自己的名字?”
“……”华亘无意识地揉捏着自己过长的袖口,“妈妈。”
“‘萱’的本意就是萱草。”姚芯在旁边加上了一个“草”字,又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株盛放如五角星的花朵,“萱草能够使人心安神定,忘却烦恼与忧愁,所以也有‘忘忧’的意思。”
“我知道。”华亘突然开口,她指着姚芯画出的那朵花,“我见过这种花……在我小的时候。”
自提到“妈妈”起,华亘枯井一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除却警惕外的情绪。她的眉头蹙起来,像是梦游的人突然被叫醒,脸上乍然出现一种要哭的神情。
“妈妈说希望我无忧无虑。”
华亘突然用手捂住脸,压抑的抽泣声闷闷地从她的手心底传来,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抽噎着道:“可是我把妈妈教我的名字也写错了。”
窗外传来树叶被风声拂动的声响,“沙沙”的音律和着不竭的蝉鸣汇成了这个夏日的底噪。姚芯坐在这个闷热的房间,注视着这个与他有六分相似的、幼小的女孩。
一个孩子到底要如何才能长大成人?他心底蓦地泛起这个疑问。
一个孩子的身体与心灵究竟能承受多大的痛苦?
姚芯的眼前骤然浮现出某个身影。
“亘字也很好。”他突然开口,提笔在纸上写下另一个字,“‘亘’作声旁,加一个‘土’,就是‘垣’。
“‘垣,墙也’。在古时候,它指的就是用来保护城池的城墙。”
年幼的孩子尚还听不懂他的话,那双泪眼茫然地朝他望过来。姚芯慢慢地靠近她,抬起手来,轻之又轻地拂过她垂落在肩头的发丝,那力道轻柔得像一朵云,或是一阵风,几乎让人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华亘却莫名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字。”姚芯将自己的身体压低,再压低,直到与孩子的视线齐平,他轻声道,“就算是被打破的城墙,它也始终在那里,只要他还有想要保护的东西,那就不会轻易放任自己倒下。”
华亘没有躲开他。她也许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她只是望着姚芯,很小声地道:“我不知道……要保护什么。”
“保护你自己。”姚芯说,“保护你的心,不要让它轻易地碎掉。”
说完,像是魔术一般,他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了几根彩色的小皮筋。
“你的头发太长啦,亘亘。”他微笑着道,“我帮你把它们编成辫子好不好?”
上次编辫子是什么时候?
她探寻着自己短短六年的记忆,却好像在一段长而漆黑的隧道里行走。她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酸痛不已的四肢在这个不被阳光庇护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地前进,令她害怕的黑暗那么浓,那么重,那么多——
而那些快乐的,属于过去的,属于妈妈的记忆,它们到哪里去了呢?是被这些黑漆漆的东西遮住了吗?是被人藏起来了吗?
她找不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就好像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到底该怎么写,忘记了上一次编辫子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她就要忘记了,妈妈的样子,妈妈的声音,妈妈是怎么用她温暖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们萱萱的头发真好呀,又黑又长的,多得一把都握不住,像白雪公主的头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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