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秘成功吸引了祁年的注意,当即眉梢微蹙问:“为什么?”
叶天扬微笑:“因为早晚我都会爱上你的。”
“……”祁年默然。
要不是知道叶天扬是个纯18K有女装梦想的直男,高低给他吓得摔门逃跑三公里。
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去你的,少恶心人。”
“这题我也会!”温昕自告奋勇,举着手笑得天真烂漫,“学长真是四套减三套,帅得真有一套!”
祁年扶额:“……够了哈。”
段晚凝当了一学期的风纪委员守学校大门,在场几人多少对这张脸有所印象。
她一点不怕生,立马跟上:“学长!你今天这个造型我只能给98.4分,因为你帅得有1.6!”
“……”
祁年服输。
这些人!比颜值比不过,就开挂用骚话!
“哈哈哈哈哈——”余向佑乐得前仰后合,竖起大拇指,“学妹牛逼!”
段晚凝故作腼腆,抿唇一笑:“没什么啦,对了祁年学长,我叫段晚凝,有几次你其实已经迟到了,但我没抓你哦。”
“记得记得。”祁年很给面子,笑容不改,细心注意到唯一没说话的那个女生,又说,“我也记得你。上次温昕来食堂给我送奶茶,是你把我叫过去的吧?”
冷着张脸的周砚辞,和柔顺披肩长发的女生,是人堆里唯二没开口的人。
闻言,女生怔怔抬起头来,还没开口就红了脸。
和周砚辞的缺乏兴趣不同,女生的沉默大概率是出于紧张。
温昕握住她的手,替她介绍:“学长她叫何诗予,诗词的诗,给予的予。”
皮肤白皙的女孩转眼便红得像个番茄,害羞到了极点,却仍勇敢地抬起眼,看着祁年点了两下头。
祁年又对她一笑。
大冬天的,何诗予已经热得不得不用手扇风了。
温昕凑在她身边,笑得意味深长,最后被她用力瞪了眼,秀美的五官做出怒目的动作,却只像娇嗔。
毕竟是女孩子,长得也很漂亮。
周砚辞淡淡扫了眼,漫不经心拿起汽水喝了两口。
“哎,祁哥,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帅啊。”余向佑挤眉弄眼,话里有话,“孔雀开屏一样。”
祁年心说他这身制服穿过来还真是给人看的,余光迅速掠了周砚辞一眼,他也拿了瓶汽水喝,没吭声,算默认。
余向佑得了便宜必然卖乖,啧啧感叹不断。
游戏前先吃晚饭。
晚上大家一起煮火锅吃,各种食材都提前准备好了,他们这群五谷不分的高中生只要把分门别类的菜品下锅就行。
余向佑今天心情大好,打完祁年的趣,胆大包天又盯上了周砚辞。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苍蝇似的烦人,连连感叹:“这菜水灵的,这牛肉切的……比我的脸皮还薄。”
周砚辞没搭腔,倒也没出声赶人。
祁年帮忙端盘子的时候偷偷竖了只耳朵,无所事事的余向佑还在那儿烦人:“哎,这些菜是伯母准备的吗?”
“不是,她跟我爸昨天就出门了。”周砚辞说,“我早上准备的。”
余向佑愣愣竖起一个大拇指:“要是以后谁嫁到你们周家来,好大的福气啊!”
在场有三名女生,秉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他立马着手张罗。
温昕和段晚凝的嘴比他厉害多了,不消三两句话便甘拜下风。
至于何诗予,红着脸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句她自己也会做饭而且热衷于做家务,堵死话题。
说话间,目光若有若无往祁年的侧脸上瞟,瞟一次脸上的红晕就加重一次。
暗流悄然涌动,余向佑无知无觉,大大咧咧又揶揄一句:“砚哥,你的魅力好像不太行啊。”
周砚辞不气不恼,甚至认真地回了这句玩笑:“只要我喜欢的人喜欢就行了。”
“咳咳咳咳咳咳!!”
祁年被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汽水呛到。
被呛到的时机太巧,要说和周砚辞的话没关系,恐怕只有粗线条的余向佑一个人会信。
“啊!怎么呛到了!”温昕一脸关心,“有没有水啊?周学长,你的汽水给他喝两口吧?”
她的话莫名有止咳奇效。
祁年缓过来了,脸还有点红,看着她无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被汽水呛到了呢。”
“哈哈哈,看我忘了。”温昕打哈哈的技术纯熟,不待人反应过来就将话题一转,“快来吃火锅啊,你们几个男生干嘛呢,就诗诗一个人在煮——”
晚餐正式开始,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题全部就此打住。
何诗予主动承担了涮菜的工作,涮到刚刚好就立马捞出来,保持住最佳的口感,放到公用的碟子里。
祁年当然没把筷子伸过去。
何诗予的眼睛亮了又暗,亮了又暗,一双双筷子在面前来去,每次抬头起来都是不同的面孔,可惜,没有一次是祁年。
也没有周砚辞。
她想起好友不久前透露给自己的消息,周砚辞似乎对祁年有好感。于是求助般看向温昕,只得到对方努嘴加摇头的动作。
熟悉的表情,又是劝她放弃。
何诗予咬了咬筷子,眼前突然一双筷子从左横到右,她的目光追过去,恰好看到周砚辞筷子上的一大块牛肉落入祁年碗中。
祁年很明显地呆了一下。
饭桌上大部分人都在埋头干饭,他面不改色,眼疾手快,把从天而降的牛肉扔到余向佑的碗里。
余向佑震惊:“嗯?!哪来的肉??”
“……”
除了专心吃饭的人,其他几人全部各怀心思,在暗地里交锋了一轮又一轮。
家里的锅没有分割挡板,香辣锅底铺了满锅,不管什么菜放进去,涮出来都是红彤彤的。
祁年嘴唇的颜色逐渐接近锅底,边吃边呼呼吸气。
对面周砚辞默不作声起身,祁年佯作没看到,正在专心地给筷子上的丸子吹去,眼前送来一瓶凝着冰露的矿泉水,看着就心旷神怡。
修长骨感的手送完水便撤离。
“我焯!冰水!辣死我了。还有吗?”余相佑嚷嚷。
“冰箱里。”周砚辞已经坐了回去。
余相佑屁颠颠过去,给余下的每人都拿了一瓶。
“啊卧槽——”
祁年哗啦站起来。
几双眼睛齐刷刷抬起,都看见了他白衬衫那块硕大的油渍。
“啊,这怎么办?”
“我有纸巾!”
“这么大块油得尽快洗了,不然容易留印子。”
几个女生众说纷纭。
“祁年。”周砚辞也站起来,隔着热腾腾的白雾与祁年正面相对,“你去我的房间换身衣服吧,然后把衬衫放洗衣机先洗了。”
“不……”祁年下意识拒绝完才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机会总是出其不意地从天而降,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乱跳,疯狂加速。
他又可以去周砚辞的房间了!
小小国王牌,这次还不拿下?
祁年镇静下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好啊!”
“你随便拿件套不穿的衣服给我就行——”
祁年脸上写满急迫,声线被他努力控制得平缓,眼睛灼灼盯在周砚辞的后脑勺上。
周砚辞找出一件叠得四四方方的白色长袖,回头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祁年夺衣服夺得急,没留意指尖的意外擦碰,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灿烂的笑,“那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嗯,脏衣服待会拿出来给我就行。”周砚辞很好说话。
管他再好说话,都得被祁年关到卧室门外。
周砚辞的房间很大,是带大阳台和独立卫浴的套房,房间里东西却不多,视线一览无余。床脚柜底之类的地方祁年上次已经找过了,就剩下柜子和抽屉内部。
严丝合缝的抽屉一个接一个打开。
周砚辞多少有点强迫症在身上,每个抽屉顶多放一半的东西,收纳得整整齐齐,大大方便了他。
但是,没有。
没有国王牌。
怎么可能呢?
叩叩两声,门外传来周砚辞的声音:“祁年,换完了吗?”
祁年心脏提起又放下,还好他早有准备锁了门,搜肠刮肚找借口拖延时间:“等等,我发现裤子也脏了。”
周砚辞相当乐于助人:“那我进来拿条裤子给你?”
“……不行!”祁年有点乱了方寸,口不择言道,“我,我什么都没穿,你等等。”
“……”
门外安静下来。
祁年还在找,心说大不了谎称自己在床上晕倒了,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找东西不是多累的活,他却双颊泛红,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冒昧的事,一边无声抱歉一边将周砚辞的课本练习册一本本拿起来,检查夹缝。
还是没有。
他拿起一个塑料壳的文件夹。
哗啦啦,掉了一地的卡片。
吓得心跳短暂一停,他低头去看,看清地上层层叠叠一堆照片的刹那,心脏顿时咚咚如擂鼓狂跳起来。
全是他的照片。
他在赛场上奔跑跳跃,喝水擦汗,意气风发。他隔三差五就要上场比赛,自己都记不得哪场是哪场了。每场比赛观众无数,一堆同学举着手机在那儿拍,他也无暇顾及谁是谁。
脑海里突然冒出叶天扬的话,配上耐人寻味的声音,不用这个冲,就用别的冲咯……
他的照片……冲……
“祁年,你怎么样了?”
祁年刚捡起来的照片又脱了手。
他找回心跳,边捡照片边不放心地看着房门那边:“好了!我好了。你等等,我出来……”
周砚辞家教良好,等待的时间里并没有试着开过门。
祁年小心翼翼解开反锁的闸,笑脸迎上他。
周砚辞反应仍旧淡淡的:“火锅还吃吗?大家都差不多饱了。”
“我也饱了。”祁年亦步亦趋跟着,“那大家一起收拾吧。先收拾了再玩。”
那边三个女生已经在自发地收拾脏碗筷了。
祁年轻轻踢了踢没眼力见的两哥们:“傻坐着干嘛呢?”
余相佑哀嚎:“我撑得动不了了……”
叶天扬试着提了下火锅的两只金属耳朵,纹丝不动,也哀嚎:“我不行……”
几人插科打诨,一如既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砚哥行,让他来!”
祁年却是一怔。
他突然发现,他似乎不太能和现如今第一顺位的兄弟开这种玩笑。
只是稍微一想,那些奇怪的动漫画面便像火车一样呜呜驶进脑子里,碾过之处寸草不生。
周砚辞应声过来,看了看祁年,再对耍赖偷懒的几人说:“没事,我晚点让保姆来收拾。你们歇一会儿,然后去我房间?”
余相佑眼睛一亮:“好耶!我今天又带了几种新桌游。今天不跟你这个欧皇拼运气了,咱们玩点需要脑子的。”
叶天扬看向他的眼神惴惴而怜悯,喃喃:“拼脑子……”
那更赢不了了吧,学神一个能吊打他们六个。
另一边几个女生已经给碗筷打上了洗洁精,总不能洗到一半扔池子里不管了。
温昕回头对周砚辞道:“我们还是先把这些碗洗了吧,锅就不管了啊。”
男生中就祁年脱了队伍,走去厨房:“我帮你们。”
“好啊好啊。”
厨房里一时间春花烂漫。
余相佑和叶天扬大眼瞪小眼,懊恼得连连叹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祁哥受欢迎还真不是纯靠脸啊。”
“厨房里也挤不下了,那我们先去房间里?”
“砚哥?”
“……好。”
三人去了周砚辞的卧室。
始终黏在后脑勺上的那股目光终于消失,祁年松下紧张得微耸的肩,把女生们洗干净的碗碟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完成最后一道收尾工作。
四个人分工协作,洗碗工作也来到了尾声。
段晚凝和何诗予结伴去卫生间,温昕突然往祁年这边一凑,小声开口:“学长……”
祁年不假思索:“拒绝接受表白墙采访。”
“欸,不是,是那个。”温昕跺了下脚,神情难得正经,“是诗诗。”
祁年动作一顿。
温昕还没说什么,他抢答:“如果她向我表白我会拒绝的。她什么还没说,我现在就拒绝更伤人。”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温昕放下心来,洗了洗手,不经意又来了句,“那周砚辞学长,你也看出来了?”
“……”
他一直视而不见装糊涂的事,就这么让温昕明晃晃戳破了。
祁年半天沉默不语,温昕又挪过去,八卦得不行:“你不喜欢男生,所以你现在是要让他死心吗?”
祁年脑子乱糟糟的,囫囵嗯一声。
“用别人挡枪的话,我不太看好哦。就算只是别人是单恋你,向你示好,也最好别让他看到了。”温昕头头是道,“强势的占有欲强的人,吃醋也不会迎难而退,可能只会起反效果哦。”
最后总结:“墙墙的经验之谈,信不信由你啦。”
“少来。”祁年往她脸上弹了几滴凉水,把人逼退,好笑道,“表白墙什么成分我还不知道?”
说话间,两个女生手挽着手回来了。
祁年打住,转言道:“你们先玩吧,我也去趟卫生间。”
目送几个女生上楼,祁年转身前往一楼的卫生间。
嘴巴又被辣红了,他随便拿凉水洗了洗,聊胜于无地消肿。水珠顺着下颌滚落,沿着脖颈,微微濡湿T的领口。
看到镜子他才猛然发现身上这件衣服是周砚辞的,就像双缝干涉实验,不看的时候无事发生,一旦看到了……
湿润的领口竟如烙铁一般钳住他脖颈,恼人的热度自那一圈往脸颊,往胸口扩散。
鬼使神差地,他把领子提起来,仔细嗅了嗅。很淡,但用鼻尖贴着,依稀能闻到干净清爽的洗衣粉味道。
磨叽了好半天,祁年才从卫生间出去。
脑子里想着事,他低头走路,一道黑影自前方压过来,堪堪与他脚尖相触。
入目,赫然是周砚辞那张冷淡的俊脸。他逆着光,漆黑眼眸像一口攫人的深不见底的井。
祁年怔了瞬,下意识喊:“周砚辞……你怎么下来了?”
“祁年。”
第一次听到的郑重语调,祁年心口突地一跳。
更危机的情况都经历过了,祁年很快定神,云淡风轻扬了扬唇,问:“怎么了?”
“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周砚辞扬手。
腕骨一翻。
“就是这个吗?”
笑容霎时从祁年的脸上剥去。
周砚辞摩挲手里的硬质卡片,看着上面精美的图案,喃喃自语:“国王牌……国王的命令是强制的,参与者需要无条件服从国王的命令。”
他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进祁年耳朵里的,组织不出来逻辑,祁年只感到自己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褪去。
完蛋了。
周砚辞找到了国王牌,也猜到了它的作用。
以周砚辞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他这段时间的示好都是另有所图,一句句动听悦耳的话,不过连篇谎话。
但现在的他,是真把周砚辞当成好哥们了!
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周砚辞相信他,而不至于愤怒翻脸用国王牌教训他出气?
刷白的脸庞上,嘴唇红艳欲滴。
周砚辞的目光自然而然凝注在那里。
祁年心乱如麻,迎着近乎露骨的目光竟也不躲不闪,眉头皱了又皱,欲言又止。
“我……”
“祁年。”不等他继续吞吐,周砚辞又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祁年下意识闭上嘴,抬眸。
望进那双幽深的眼,心悸中品味出丝缕疑似温柔的东西,祁年正困惑着,下一秒,他听到周砚辞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
“吻我吧,祁年。”
祁年傻了。
却有股强大的神秘力量按住他后脑勺,把他推向周砚辞。
祁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前的腿,眼睛放大,额角突出的青筋都在拼命使劲。
周砚辞垂眸,落在他死命扒拉墙壁的手指上。
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全都写满了抗拒。
“周砚辞……快把你的命令收回去!”
祁年急得直冒汗。
“国王牌的事我待会再跟你解释……我以前确实讨厌你,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别这样!”
靠!时间如此紧迫,他干嘛自己翻陈年旧账啊!
“……我们不是说好的,要当一辈子的哥们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压缩,近到呼吸可闻,祁年屏住呼吸,认命地闭上眼。
他想象中嘴唇的触感应该是温温软软的。
嘴上却是一凉,触感微硬。
祁年睁大桃花眼,棕褐色的瞳孔疯狂震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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