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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被迫沾花惹草(王辞)


“……你好歹活了那么多年了,居然连占卜都不会?”
“我死的时候才多大,又没来得及学。”塔纳托斯道,“我只知道一点与占卜有关的东西。”
亡灵鬼火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如今的序列顺序,就是占卜出来的。”
“是先有了序列顺序,后有了接二连三的序列大战。”
庭霖静默不言,捻起一颗圆滚滚的硕大葡萄递给吸血鬼:“赫尔墨斯……”
当今最古老的序列除却亡灵就属狼人和吸血鬼,但狼人发展了千年也和刚开始无甚区别,庭霖直接越过了厄喀德那询问赫尔墨斯,但没想到赫尔墨斯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人类【史诗】通晓过往,【未来】才能预测未发生之事,菲埃勒斯当时只成为了【史诗】,就转头专注于魔法阵的研究,所以我如今也一筹莫展,”塔纳托斯谈起菲埃勒斯像是在谈别人,“但如果现在谁还懂序列牌占卜的话,大概只有两个人——”
亡灵话语未尽,庭霖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忽然想起出关那天被阿多尼斯按在床上深吻时,一直黏在他身上的、被证实过自神界而来的视线。
那两个人,就是现在被困在神界的人类菲埃勒斯,和龙族阿佛洛狄忒。
菲埃勒斯如果实力继续精进,必然懂得占卜未来,而龙族作为近几百年来最强盛的一个种族,也必然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虽然我很不情愿,”塔纳托斯割破了自己手腕,浓郁的死气从没有血的伤口烟雾般飘出,蛮横地把庭霖笼罩在内,洗净了残留的花香,“庭霖同学,你怕是要去找一找阿佛洛狄忒。”
庭霖这才明白,一小时前临别时,阿佛洛狄忒意味深长的明媚笑容代表了什么。
海岛之上,阿佛洛狄忒大开南窗,仰头望着夜幕间高悬的明月,轻笑道:“有缘再见——就算没有缘分,也能制造缘分。”
阿佛洛狄忒用指尖描摹着银镜背后的龙族花纹,千里传音道:“庭霖同学,今晚,我等你来偷情。”

第090章 偷情
半小时后,海岛中央城堡前乍然划过一道拖着长长尾巴的殷红光亮,如同一抹红纱飘带,在半空中紧急调转方向,风驰电掣之间甩出一连串的碎星,然后降低速度绕着城堡慢慢地徘徊。
庭霖催动无名剑稳稳停在空中,再次把某位龙族公主的灵魂印记投射到眼前,凝思辨认着金色光点代表的阿佛洛狄忒的位置。
阿佛洛狄忒并未告诉庭霖他住在哪,庭霖也刚和他认识不久,没有密切接触过,也没有敞开心扉畅聊过,甚至连他的秉性脾气都摸不清,但就是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与心有灵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会来这座海岛。
而这座海岛虽方圆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座岛就是一座大型庄园,林地、磨坊、田地、牧场、护城河等一应俱全,盘踞于中心的城堡结构复杂,房间无数,要是一个个挨着找过去估计天都亮了,庭霖索性随便挑了个开了窗的房间,刚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贴近外墙,准备收剑翻进去,就恰巧看见了坐在窗沿上,双腿荡在空中的龙族。
阿佛洛狄忒已经彻底恢复了男装,火红长发披散,在皎白如霜的月光下随风浮动,披着庭霖的披风懒洋洋地倚靠着窗框,大半身体都在窗外,葱白指间松松拎着银镜,无聊地上下抛玩,偶尔掀起在黑暗中显得暗沉的金眸,遥望漫天繁星。
此时已入夜许久,半空中安静到只剩风声,阿佛洛狄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放荡不羁的坐姿,把银镜远远扔回房间,身体却离窗外更近了,近到只要再稍微摆动腰腿,就能直接跳下去。
庭霖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瞬间,阿佛洛狄忒长腿一动,一道红色的身影一晃一花,破空声响起,窗边已没了人。
他竟然真跳下去了!!
燃烧焰火般的披风猎猎作响,在夜色中离地面越来越近,庭霖木然低头,毫不犹豫地御剑俯冲而下,在阿佛洛狄忒跌落的前一刹那一把拦住腰把他带起,随即迅速拔高从打开的玻璃窗内摔进房间。
阿佛洛狄忒明明是主动往下跳的那一个,却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护住了他的后脑,另一只手反客为主地死死搂住他的腰,把原本打算屈膝站起来的庭霖强压下来,锁住他的双腿一起滚做一团,纠缠着滚到了床底。
阿佛洛狄忒的呼吸有些乱,一个翻身将庭霖压在身下,抬手拽下床上的被子,轻声道:“嘘。”
庭霖这次御剑的阵仗声势浩大,远远就能察觉到,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阿佛洛狄忒刚刚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每五步就有一个侍从的城堡彻底被惊醒,房间外,不知是谁来慌慌张张敲门:“公主?阿佛洛狄忒公主?请问你睡了吗?”
庭霖沉默了两秒,把险些划伤公主的剑收起,低声道:“做什么?”
“不做什么。”
床底下的空间狭小而幽暗,身下厚厚的地毯不算硌人,倒是身上的阿佛洛狄忒浑身肌肉紧绷,压在身上有些重,庭霖勉强动了动脖颈,费力地跟近在咫尺的滚烫呼吸错开一点,氤氲花香扑鼻:“不能出去?”
“不是偷情吗,如果出去会被人抓住的。”
阿佛洛狄忒撤去伪装后的脸完全褪去了柔和,绮丽的眉眼间只剩了纯粹的带着攻击性的漂亮,边微笑着垂眸注视着他,边伸手扯开了睡袍,露出了大片胸膛与轮廓清晰的腹部。
伴随着阿佛洛狄忒插花品茗般优雅的动作,外面焦急的呼喊愈发焦急,脚步声自四面八方赶来,不住地拍门道:“公主,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公主遇没遇到危险不一定,但庭霖觉得自己遇到了危险。
阿佛洛狄忒笑意冰冷,悄无声息地解开了庭霖发带,得寸进尺地要求道:“换个颜色。”
庭霖面无表情地掐诀捏了个火星大小的光点,雪白的发带转瞬间被血一般的红色侵蚀,就连其上的青鸾暗纹都换成了金色。
阿佛洛狄忒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扯着红金发带钳制住庭霖手腕,敷衍地缠了几圈固定在头顶,然后略显生疏地去摸索腰带。
龙族夜视能力不强,阿佛洛狄忒磕磕绊绊,半晌才扒了一半中衣,而此时莱顿王子也来到了房间门前,听完侍从的回禀后果断道:“不管怎么样,先开门。”
阿佛洛狄忒充耳未闻,齿尖研磨过锁骨,转而一口咬在侧颈命脉上,庭霖正偏头接着微弱的光线向外看,被突然袭来的疼痛刺激的一颤,平稳的呼吸节奏顿乱:“等等……镜子。”
那面银镜被阿佛洛狄忒在跳下去之前随手一扔,越过床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房间中央,只要不瞎一进门就能发现,庭霖并不想自己亲手做的升级版镜子落到别人手里,推拒着阿佛洛狄忒的肩膀就要翻出去。
“那不是你送我的,是从阿多尼斯手上拿的,”阿佛洛狄忒把发带缠紧,扶着庭霖肩膀把人按了回来,屈膝顶了顶他的腿根,不满地咬出了血:“别说话。”
外面那群龙族即将破门而入,庭霖很想直接把他砍晕扔出去,但临下手前又收了手,已经聚起的真气转而形成一个小小的匿息法阵,把床下这一小方天地完完全全地笼罩了进来,连两人的身形与声音等一并隔绝开来。
阿佛洛狄忒眉梢一挑,眼神颇为玩味。
这间房间的门被用魔法阵加固过,单纯的技巧与暴力都难以破开,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后,空气陡然变得燥热起来,数寸后的木制房门被活生生烧穿,“轰”的一声倒地。
还穿着睡衣的莱顿一脸烦躁,扫了一圈没找到人,拉了把椅子坐着命令道:“找。”
二三十人鱼贯而入。
阿佛洛狄忒是海岛的主人,他的房间也是城堡中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如果每个角落都找一遍,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完,用匿息法阵躲在这里直到他们找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庭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冷着脸准备改阵。
“设都设了,就别改了,”阿佛洛狄忒温热的手掌顺着腰际滑了进来,不起不重地摩挲着后腰上小小的腰窝,另辟蹊径地阻止了他,戏谑道:“庭霖同学,这可不像你啊,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迁就我。”
按照正常情况,庭霖大概率会斥他胡闹,然后冷酷无情地带着他原地传送到安全位置,而不是犹豫了不到两秒就妥协。
这破天荒的惊喜。
阿佛洛狄忒红发滑落遮住了脸庞,眼睫半垂看不清情绪,但从后腰处传来的力度来判断,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们明明才刚认识不到一天,就算一见钟情也不至于情根深中到转性……”阿佛洛狄忒喃喃自语,“所以是为什么呢,庭霖同学?”
“是你真心觉得我到来的最晚,对我心存怜悯,还是通过其他几人,爱屋及乌的爱上了我?”
阿佛洛狄忒的反应同样出乎了庭霖意料,不是很明白他在意纠结的点在哪里,颦眉回道:“其他几人不也都是你?”
“啊,他们没告诉你啊,”阿佛洛狄忒一愣,忽然绽开一个如花笑靥,抱着庭霖笑得浑身发抖,几乎笑出了眼泪。
他俯身向下,亲密地凑在庭霖耳边呢喃道:“庭霖同学,你只知道我们的序列特征越来越强,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特征越来越弱,但你知道吗,我们的记忆与感知已不再共享了。”
“所以,严格来说,现在的他们不是我。”令人目眩神迷的花香自他身上源源不断的传来,逐渐浓郁,阿佛洛狄忒引诱道,“所以,为什么?”
庭霖怎么知道为什么,一边对阿佛洛狄忒比亡灵还离谱的性格有了新的认知,一边快刀斩乱麻地飞速撤了阵,抬腿一踹,取出骨白折扇一扇,平地而起的风劈头盖脸,猛地把阿佛洛狄忒卷出了床底。
前来寻找他是侍从也进了卧室,惊讶地想要来扶他:“公主!”
阿佛洛狄忒半跪在地背对着侍从,等借着侍从的手站起来时,又成了白天见过的样子。
阿佛洛狄忒摆摆手坐在了床上:“睡着睡着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外面怎么回事,太吵了,让他们闭嘴滚远点。”
“我们以为你遇刺了,”侍从忧心忡忡,但也不敢多留,“莱顿王子也在客厅,公主不见见他?”
“不见。”阿佛洛狄忒打了个哈欠,“不管是谁都别来打扰我,出去。”
阿佛洛狄忒恐怕也是凶名在外,被人大半夜叫起来到头来却是误会的莱顿在门口站了片刻,气得咬牙切齿,一句话没说就自己回去了。
彻底安静后,阿佛洛狄忒把小巧精致的黄金吊坠扔在桌上,再抬头时,庭霖已解开了发带,整理好了衣服,带着一副序列牌规规整整地坐在了他对面。
如果忽略他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的话,应该是很正经的谈论场景。
阿佛洛狄忒把地上的镜子捡起来也扔在了桌子上,拿过角落里镶嵌着红宝石的黄金空间手镯把镜子和吊坠都装了进去,目光划过那张序列零的凡俗牌:“我就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不是偷情。”
庭霖放弃了理论,直奔主题:“序列牌最开始是占卜用的。”
“是,”阿佛洛狄忒从手镯中取出一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红绳,眼中光波流转:“只要你把它戴在脚裸上,我就告诉你。”

庭霖像是早有预料,淡然道:“用途?”
“嗯……”阿佛洛狄忒笑意盈盈地停顿了一下,“好看?”
庭霖:“……”
这几人总是对知道他的位置有独特的执拗,庭霖现在身上戴的耳坠、戒指、折扇,吃下去的人鱼眼泪与喝下去的吸血鬼血等,无一列外都动过手脚,但也没有一个是纯正的废物。
人鱼眼泪让他拥有了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吸血鬼血加快了伤口愈合速度,精灵耳坠的存储空间比乾坤袋都大,被狼人拿走又换回来的银戒攻击力提升了数倍有余……
庭霖盯着阿佛洛狄忒手中的红绳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红的诡异,抬眼道:“浸过血?”
“何止是浸过,通体都是用血染的,”阿佛洛狄忒晃了晃胳膊,“能削弱眩晕、魅惑等精神上的攻击。”
这作用罕见且稀奇,庭霖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到送这种东西?”
阿佛洛狄忒向前两步,打了个响指,带着火星的风刃自四面八方袭来,礼尚往来地包围住了庭霖,哗哗划破了布料,少顷便将他下/半/身的衣物消蚀了一干二净。
伴随着龙族走近,已寡淡了些许的花香再次温柔地拢了过来,阿佛洛狄忒单膝点地跪在地毯上,轻轻握住了庭霖清瘦的脚踝,仰头一笑:“当然是我熟悉此道啊。”
阿佛洛狄忒指腹微动,缓缓摩擦着内踝骨,直至那处白皙的薄薄的皮肤开始泛红,语调轻柔宛若迷人心魄的精怪:“庭霖同学,花香好闻吗?”
庭霖整个人一僵:“……不是香水?”
“当然不是。”
阿佛洛狄忒轻松道,“那是我血的气味。”
阿佛洛狄忒手指修长而灵活,趁庭霖愣神的片刻飞速将红绳系了上去,后退半步欣赏道:“颜色正好,衬得庭霖同学更白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万一你真的不同意怎么办,我总要想点办法吧。”
他血自带的难言花香相当于毒药,所浸染出的红绳虽同样生来带有幽香,却相当于解药,庭霖就算不想戴也得戴。
先是塔纳托斯都束手无策的序列牌,又是解药红绳,刚见面不到六个小时就给他挖了两个必跳的坑,不愧是龙族。
庭霖赤足踩在深红地毯上,系的松紧恰当的红绳一动,投下的阴影半遮住了微红的皮肤,阿佛洛狄忒灿金色眼眸随着庭霖的动作跟着移动,左手松开了脚踝,不动声色地顺着小腿的弧度上滑到膝窝。
“今晚月色不错,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阿佛洛狄忒撩开了庭霖衣衫下摆,想要直奔主题:“我们玩点别的?”
庭霖眼神微冷,干脆利落地反手拧住他的手腕,态度强硬地把他拽到床边按着坐下。
阿佛洛狄忒被拽的一个踉跄,仰起脖颈冷笑:“怎么,庭霖同学不愿意吗?”
不等他话说完,身侧柔软的床铺忽然凹陷,庭霖坐下,神色凝重地摸上了脉搏,打断道:“‘血的气味’——你受伤了?”
阿佛洛狄忒一手被他抓着一手撑床,闻言话锋顿转:“你猜。”
庭霖简直要气笑了,细细检查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两秒,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手,低头去解脚踝上的红绳。
阿佛洛狄忒一懵,下意识阻止道:“庭霖同学?”
“松手。”庭霖冷淡地避开他的手臂。
“不能解,你接触花香的时间太长,再过几分钟就会陷入迷幻,分不清幻想与现实。”阿佛洛狄忒解释道,“只有戴着才会不受影响。”
“不用几分钟,我现在就走。”庭霖毫不留情地起身,拿起桌上叠好的发带草草绑起发尾,“有缘再见。”
阿佛洛狄忒觉得自己玩脱了,茫然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起阵:“为什么?”
庭霖拽着衣袖的一角把布料从他手中薅出,原封不动地把话还给了他:“严格来说,现在的他们不是你,我没有必要陪一个陌生人,跟一个陌生人虚与委蛇。”
“序列牌占卜你爱说不说,不说算了,”庭霖一脸冷漠,“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该来这一趟。”
阿佛洛狄忒沉默了一瞬,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可你发带都叠好了,你只有在睡觉和洗澡之前才会把发带叠好。”
“我改变主意了,”庭霖敷衍道,“公主殿下好梦,在下先行告退。”
这文绉绉的话阿佛洛狄忒完完整整地听懂了,低声抱住了他的腰:“别走,我知道的比他们都多,我都告诉你。”
“可以通过银镜联系我,联系不上还可以联系别人。”庭霖铁了心要走,伸手去摸乾坤袋想要找衣物,却摸了个空。
阿佛洛狄忒把乾坤袋扔到床头,两指不知何时夹住了一张“龙族”纸牌,纸牌锋利的边缘霎时切进皮肤,鲜红血液丝丝缕缕地从中渗出,然后指尖一动破空甩出。
带着血色的黄金纸牌在空中高速旋转,旋切进墙壁,只剩下短短的尾巴留在外面,又在下一秒随着阿佛洛狄忒招手的动作硬生生从坚硬的墙体上脱离拔出,飞回阿佛洛狄忒手中。
阿佛洛狄忒把金灿灿纸牌上的淋漓血迹蹭到庭霖唇边,争分夺秒道:“这副纸牌和其他的不一样,它来自于千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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