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两人推,但主要是芜承推,廖嘉棉努力的跟上芜承。
芜承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廖嘉棉伸手往里一掏,掏出手机接通,奶声奶气的问:“喂,谁呀?”
“我是你林姨啊。”林月君带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跟中介说好了,一个月八十钱币,水电费自付,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廖嘉棉放的扩音,芜承说:“马上到。”
“哎,好,那我们等你。”
通话挂断,廖嘉棉把手机塞回芜承的裤兜,擦了一把汗,“好热哦。”
芜承垂眸看着廖嘉棉满头的汗,眉头皱了皱。
林月君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看到他们后连忙跑过来帮忙。
“你们怎么这么贪心,一次性拿这么多东西,也不怕拿不动停在半路上了?”
芜承只说:“姨。你先把棉棉带过去。”
林月君看到廖嘉棉被热红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棉棉自己过去!”廖嘉棉生怕林月君真的抱他,迈开腿就往店里跑。
芜承脸一黑,大吼,“慢点!”
大热天跑那么快,想中暑吗?
林月君重重的叹了口气,帮着芜承推东西。
店铺门口安着一条条隔断帘,隔断帘能防止空调风外露,推开隔断帘,芜承便感觉周身一凉,呼吸都畅快不少。
廖嘉棉坐在椅子上大喘着气,一个眼熟的中介惊疑的看着芜承,“是你们啊?”
这个中介就是当初帮芜承租房的中介。
芜承也有些意外,他一手把廖嘉棉提起来,“刚跑完不要坐下。”
廖嘉棉像是没骨头似的粘着他站着,吐着舌头说:“哥哥,棉棉好像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啊。”
芜承:“……”
他拿出八十钱币递给中介,中介比起大拇指,对芜承刮目相看,“小孩,你是这个!”
芜承:“……谢谢。”
中介走后,林月君打扫卫生,芜承着手煮酸梅汤。
廖嘉棉跑到芜承身边问:“棉棉做什么呀?”
芜承拿起冰块机,教廖嘉棉怎么使用冰块机。
冰块机结出冰块后,就要倒进桶里,放进冰柜,否则一会儿就融化了。
“会了吗?”
“会了会了!”廖嘉棉兴奋的撸起袖子,做的比谁都认真。
第一锅酸梅汤煮好,芜承把酸梅汤倒进大桶里,再把大桶放进冰柜里放凉,又开始煮第二锅酸梅汤。
第二锅酸梅汤煮好后,第一锅的酸梅汤差不多能卖了。
芜承把第一锅酸梅汤倒进保温铁桶里,扛到台面上。
他租的这个铺子在末世前便是奶茶店,虽然这里面的设备全被卖了,但这个大理石做的点餐台却是卖不了的。
林月君收拾完卫生,走过来问:“冰块要扛上去吗?”
“不用。”芜承直接把冰柜拉到身边,把冰柜门打开,拿了个铲子放在冰桶里。
冰块拿出来没一会就化了,这样做虽然费电,但冰块放在冰柜里就不会化。
林月君点点头,又道:“那我去外面揽客。”
他们连个牌子都没有,谁知道他们在卖酸梅汤。
芜承拉住他,“不用。”
他从他带来的那堆东西里翻找出一个喇叭,走到廖嘉棉身边,“棉棉,说几句话。”
“说什么呀?”廖嘉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冰块机上的红点点。
红点点跳成绿色,冰块就好了,他要赶紧把冰块倒到冰桶里去。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芜承按下录音键,“冰冰凉凉的酸梅汤。”
“冰冰凉凉的酸梅汤呀!”
“一钱币一杯。”
“一钱币一大大大大杯!”
“自带杯子可外带,没带杯子只能在这喝。”
廖嘉棉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的杯子不多,只能回收利用。”杯子是他前几天从外头的奶茶店收集来的塑料杯,不算少,但经不住消耗。
“好哦,那……”廖嘉棉已经忘记芜承刚才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他只能说:“那你们要记得带杯子呀,我们没杯子!”
芜承按下开关, 廖嘉棉和芜承的对话从喇叭里传出来,廖嘉棉不满意,“哥哥, 再来。”
芜承挺满意的, “为什么?”
“棉棉的声音太小孩子了,不行!”为什么哥哥的声音一听就那么酷, 他的声音就那么软。
芜承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站起来, “我觉得行。”
廖嘉棉只能愤怒的看着芜承,控诉芜承的霸道。
林月君笑着提醒,“棉棉,你的冰块好了。”
“啊!”廖嘉棉顿时什么都不想了, 呼哧呼哧的把冰块倒进冰桶里。
许思婕听到棉棉的声音就拐进来了,“你卖的?”
芜承直接请她喝了一杯, “宣传一下。”
许思婕摆摆手,“不用宣传,整条街就只有你这一家。”
在这大热天的想喝点冰的可不容易啊,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现在的电比肉贵,有冰箱的人也用不起电。
“信不信, 不出半个小时,你这里会挤的人都站不下。”
话音刚落,隔断帘就被掀开了, 一群人先是感叹空调的舒爽,而后就开始买酸梅汤了。
这天气出来的都会带水, 带水意味着有水杯。
他们在店里喝一杯觉得好, 就会装一杯带走。
芜承忙着收钱倒酸梅汤,林姨负责煮酸梅汤放进冰柜里, 廖嘉棉负责做冰块。
许思婕捏捏廖嘉棉的脸,“还记得姐姐不?”
廖嘉棉点点头,“许姐姐!”
许思婕笑,想再说什么,廖嘉棉就忙着添冰块去了。
她等会还得出基地捡漏,只能不舍地走了。
第一桶酸梅汤很快就卖完了,芜承倒第二锅酸梅汤的时候,明显感觉温度不够冰。
他看了一眼后面排队的人,让林月君去把喇叭关了,并且盯着不要让人再排队了。
第三锅酸梅汤没那么快好。
排队的人看到林月君在赶人,只庆幸自己来的足够快,没排到队的人不满道,“哎呀,下次你们多做点啊。”
“好好好。”林月君见生意好,心情也好着呢,哪里会在意这点抱怨。
排队的人都买到酸梅汤后,铁桶里约莫还剩两三杯的量,芜承倒出来分成三杯,给林月君递了一杯。
林月君正忙的满头大汗,一口喝下去,只觉得全身舒爽。
廖嘉棉捧着自己的那杯酸梅汤,一边喝一边喊,“好喝!棉棉还要!”
芜承无情拒绝,“不能喝太多。”
“哦。”廖嘉棉哀怨的瞅芜承一眼,“小气鬼,喝凉水。”
芜承听到了,并捏住了廖嘉棉的耳朵揉搓数下。
廖嘉棉反抗不得,被欺负完后也只能气呼呼的去找林月君告状,“姨姨,哥哥捏我!”
林月君笑着说:“那你去捏回来。”
廖嘉棉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兴冲冲的去了,哭丧着脸回来。
“姨姨,手疼。”
林月君问:“挨打了?”
“不是。”廖嘉棉揉揉小手,忿忿的说:“哥哥肉好硬,棉棉捏的手疼。”
林月君啼笑皆非。
芜承背对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
林月君估摸着第三桶酸梅汤该冰镇好了,问:“阿承,我把喇叭打开?”
“不急,下午再继续卖。”现在这个时间点,捡漏者该出基底的都出去了,外头没什么人。
下午三点过后,捡漏者陆陆续续的回基地,再继续卖。
林月君看了眼时间,“那我回去准备午饭。”
“不用。”芜承拿出一袋绿豆,“下午煮绿豆粥。”
林月君呀了一声,“阿承,你连绿豆都有?”
现在带点绿的都是稀罕物。
芜承只说,“运气好。”
煮完绿豆粥他们没急着吃,而是放进冰柜里冰镇。
廖嘉棉嘴里含着糖果,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晃着脚丫。
哥哥说冰块够了,让他休息,他不知道做什么,但他不能说无聊,因为他说无聊,哥哥就会让他抄课文!
“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却听耳边落下一声轻笑。
“叹什么气?”许温善走进来,脸上带笑。
“许叔叔!”廖嘉棉扑到许温善怀里,“你怎么来了?”
“来喝酸梅汤啊。”许温善疑惑的问:“怎么都没弄点招牌什么的?”
也亏得他眼神好,透过半透明的隔断帘隐隐看到棉棉的小身影。
“有喇叭,现在没人就没开。”芜承倒了一杯酸梅汤给许温善喝,许温善要给钱,芜承没要。
许温善叹了口气,把钱收回去。
林月君一直盯着许温善,“你好,我是棉棉的小姨,你就是那位贵人吧?”
许温善愕然过后笑得不好意思,“不是什么贵人,您喊我温善就好。”
林月君看着许温善,神色变了变,“你瞧着年纪不大,结婚了吗?”
许温善:“……没结。”
“没结啊。”林月君似乎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多了,她尴尬的笑了笑,“吃了吗?喝碗绿豆粥吧,冰镇的,这种天气喝正好。”
许温善想拒绝,廖嘉棉却不允许,“许叔叔不喝棉棉会不高兴的。”
许温善:“……好,我喝。”
许温善喝完绿豆粥就走了,林月君却时常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酸梅汤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基地里的工人也会专门跑来买一杯酸梅汤。
许温善有空就过来坐一会,跟廖嘉棉说说话。
这天许温善来的早,并且来了之后还不走了。
有客人他就帮忙,频频向外张望,瞧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芜承猜到了什么。
下午两点左右,基地门口热闹起来,身穿军绿色军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从通道口走出来。
他们离开基地太久,都得经过检查才能进入基地。
许温善猛地站起来,往外走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补了句,“我出去一下。”
“许叔叔,我也去!”廖嘉棉正无聊呢,快步上前牵住许温善的手。
芜承微微眯起眼睛,“去吧。”
林月君一怔。
“外头天这么热……”
“没关系,棉棉有冰冰水。”他炫耀似的举了下脖子上挂着的保温杯。
林月君只能说:“那你小心点,觉得热就回来。”
许温善见廖嘉棉要跟着,回头拿起被他落下的伞,“走吧。”
廖嘉棉点点头,走出去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芜承。
他觉得哥哥的表情有些奇怪。
好像是……憋着坏?
廖嘉棉百思不得解。
许温善牵着廖嘉棉走到通道口,找了个阴影处站着。
廖嘉棉好奇的问:“许叔叔,你等谁啊?”
许温善垂眸看他,神色带着几分不自然,“等许叔叔的家人。”
“什么家人呀?是许叔叔的媳妇吗?”
许温善:“……算是媳妇吧。”
“哦。”廖嘉棉笃定的说:“许叔叔的媳妇一定很好看。”
许温善眼神温柔,“是,他很帅。”
廖嘉棉盯着通道出口,“那棉棉知道了,棉棉帮你找媳妇。”
最好看的那个,一定就是许叔叔的媳妇。
许温善看他热的满头是汗,用手给他扇风。
突然,廖嘉棉脸色大变,咻的一下躲到许温善身后。
许温善吓了一跳,忙低头问:“怎么了?”
廖嘉棉小脸泛白,“怪物叔叔!是怪物叔叔!”
他看到燕翊言朝这边走过来,急忙去拉扯许温善的手,“过来了,他过来了,我们快走!快走呀!”
许温善抬头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虽看不清他的脸,但许温善知道,他就是燕翊言,是他等的人。
他眼眶一酸,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只愣愣的看着燕翊言一步步靠近。
燕翊言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那眼神似是想将人吞吃入腹。
许温善却不怕,任由燕翊言将他锁进怀中,忍住喉中的哽咽。
“你回来了?”
“恩。”燕翊言想吻他,但是他刚低头,就感觉脚尖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不痛,但存在感极强。
他烦躁的低头,对上了一双泪汪汪的眼。
“放、放开许叔叔!”廖嘉棉害怕的声音都在打颤。
燕翊言:“……”
怎么又是这个小哭包!
许温善连忙推开燕翊言,蹲下抱起廖嘉棉,“怎么哭了?”
燕翊言怀中一空,脸更黑了。
小克星!当真是他的小克星!
廖嘉棉被他的黑脸吓得扭头埋进许温善的怀里,“他、他瞪我呜呜呜呜——”
燕翊言:“……”
他做什么了他!
许温善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廖嘉棉说的怪物叔叔是谁了。
燕翊言咬牙道,“我没瞪你。”
廖嘉棉没理他,偷偷摸摸的拉扯着许温善的衣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快、快跑……”
许温善只能解释,“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廖嘉棉骤然瞪圆了眼,“媳、媳妇不是男的!”
他瘪嘴,“棉棉不信。”
燕翊言哼笑一声,“媳妇也能是男的,你不信也得信。”
许温善心里一个咯噔,低头一看,廖嘉棉颤抖着嘴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许温善瞪了燕翊言一眼,扭头就走,“不哭不哭,棉棉我们回去,不跟你燕叔叔好。”
燕翊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慢吞吞的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纳闷他媳妇又是怎么认识这小哭包的。
走回店里,廖嘉棉从许温善怀里跳下来,哭着扑进芜承怀里告状,“怪物叔叔凶我!”
走到门口的燕翊言脚步一顿,厚着脸皮走到许温善身边。
林月君满头雾水,“这、这不是……”
许温善微红着脸介绍,“这是我爱人,您叫他翊言就好。”
“爱人啊?”林月君愣了一下,笑了,“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何,许温善觉得林月君这次的笑比往日的真切些。
芜承坐下,廖嘉棉跨坐在他身上,面朝着他喝水。
燕翊言纳闷道:“你们跟我媳妇又是怎么认识的。”
“对门!”有芜承在,廖嘉秒有倚仗,声音更大了些,“我们住对门!”
燕翊言听出小孩话里的炫耀,“住对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跟我媳妇睡一张床!”
廖嘉棉更不高兴了。
许温善又尴尬又恼怒,他暗暗拧住燕翊言腰间的软肉,“你跟小孩瞎说什么?”
芜承轻抚着廖嘉棉的背,“许叔叔,您别生气,燕叔叔一直这样,每次见棉棉,棉棉都得哭。”
许温善闻言,拧得更用力了。
燕翊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哭也不是我惹的啊?”
芜承反问:“不是你还能是我?”
燕翊言气的磨牙。
这黑心的臭小子!明显是故意的!
许温善没好气道:“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幼稚!”廖嘉棉头都不敢回,说话的声音却非常大。
燕翊言:“……”
合着怎么着都是他错了?
林月君笑着送上两杯酸梅汤,“喝点解暑。”
燕翊言接过酸梅汤,一口就给喝完了。
许温善把自己的酸梅汤递给他,没说什么,燕翊言就接过去喝完了。
廖嘉棉看见了,嘟嚷道:“还抢许叔叔的冰水水喝,哼!”
燕翊言痞笑道:“他乐意给我。”
廖嘉棉被这句话给气成了包子。
燕翊言刚回基地,还有很多事要做,没一会就走了。
他走,许温善也跟着走了。
廖嘉棉唉声叹气,“许叔叔多好看啊……”
林月君哭笑不得的揉着廖嘉棉的脑袋,“行了,你操心什么?我瞧着他们挺般配的。”
虽然有些惊讶许温善的爱人会是男的,不过这倒是让她放心许多。
她看到许温善的第一眼,就总觉得他跟棉棉很像。
无缘无故的,他又对棉棉那般好,她就想着他是不是就是棉棉的爸爸,所以她这几日对许温善都不太热络。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廖嘉棉摇头。
“快!有人晕过去了!”隔热帘外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扛着个人冲进来。
芜承仔细一看,晕倒的人不认识,扛人的人是洛秀才——带他们回基地的络腮胡大叔。
“林姨,拿冰块。”
“哎,好!”
洛秀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但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叙旧,每个人都手忙脚乱的忙着救人。
晕倒的人没一会就醒过来了,洛秀才松了口气,“能醒过来就好。”
“当然能醒啊。”林月君比较迷信,“可不能说晦气的话。”
洛秀才神色凝重,“昨天就有人被热死了,五脏六腑像是被煮熟一样。”
芜承手一顿。
他知道。
这是热射病。
恐怖高温,开始了。
林月君瞳孔微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