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点,他十分冷静的问:“我过去干什么?”
“温善哥也在啊,他瞧着像是要把燕哥杀了!”刘孟炀快哭了。
王衷盟挂断通话,狂奔而出。
冷静个屁啊冷静!老大都要没了!
王衷星咧嘴笑了,“我爸他不要我了。”
林月君眼神复杂,“你爸不要你了,你很高兴吗?”
“林老师,我爸要我,我回去后就要被混合双打。”王衷星双手叉腰,“我爸不要我,回去后就是我跟我爸一起挨我妈的打。”
林月君:“……”
她疲惫的叹出一口气,“晚点我送你回去,现在太热了。”
店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冰袋啊。
“那棉棉还会过来吗?”王衷星很遗憾刚才没能跟着棉棉一起走,都怪他爸。
林月君摇摇头,眼里带着担忧,“不会了。”
“温善哥,燕哥刚醒,他刚醒,你冷静点啊!”刘孟炀哭丧着脸拦着许温善,许温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干嘛,我就跟他聊聊。”
刘孟炀哪里敢信啊。
许温善眼里的杀气都要溢出来了!
“有什么事你站在这里说好吗?燕哥失血过多,这会儿人还晕着,你要是再给他脑袋上开一道口子,他就得从普通病房转进ICU了。”
他是真不知道啊,一向温柔的温善哥动起手来能这么狠。
“温善哥,不管燕哥做了什么混账事,都是他的错,我代他先跟你道个歉,等他出院了,随便你怎么打他泄愤!但现在是真不行啊。”
“我不打他。”
“你让他过来。”
许温善和燕翊言的话语同时落地。
许温善脸上没什么表情,燕翊言黑沉着脸,瞧着像是随时随地会发疯。
许温善看着燕翊言,倒是从他眼底看出几分委屈。
他又笑了一下。
燕翊言委屈?
燕翊言被许温善这一笑,笑得心底发凉。
他不自觉的坐直身体,像是做错事等待老师训斥的小学生,硬邦邦的说:“你出去,我跟你温善哥有话说。”
刘孟炀不敢动。
他从没见许温善这样笑过。
燕翊言喝道:“出去!真动起手来,我还打不过他了?”
刘孟炀:“……行。”
真动起手来,你敢还手吗哥?
他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去,许温善走在他身后将门关上落锁,拉上窗帘,将整个病房遮掩的严严实实。
燕翊言咽了咽口水。
该说不说,他媳妇这样真挺唬人的。
许温善走到床边,俯视着燕翊言,“谁跟你说我有个儿子的?”
燕翊言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彻底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
燕翊言只知道他有个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翊言仰头看着许温善,心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一个念头。
他媳妇生气的时候,也好好看。
但是不敢亲。
这比脑袋被开瓢还让他难受。
“王衷盟跟我说的。”
许温善眼神微变,“王衷盟怎么知道的?”
“他猜的。”燕翊言像是闹别扭似的,戳一下吭一声。
许温善心口跳的有些快,“他怎么会猜到这件事?”
他有一个儿子的事,只有他和他爸知道。
就连那些给他接生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爸偷偷摸摸的给小孩送菜还不敢让小孩知道,在小孩门口念叨孙子什么的让王衷星那臭小子听见了。”燕翊言瞅他一眼,脸黑黑的。
嗡的一声响,似有什么在许温善脑子里炸开。
“哪、哪个小孩?”
他想到了许墨源那天没来由的逼问。
许墨源装聋作哑了五年,为什么偏偏那天会狠下心逼问他?
“棉棉啊。”燕翊言脸色一变,“你不知道?”
许温善颤抖着唇,泪流满面。
燕翊言吓坏了,手脚并用的从床上跳起来,把许温善搂在怀里,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你别哭啊媳妇,棉棉不是我的孩子我也认!我把他当我亲儿子对待!真的我保证!我知道你当初肯定是被迫的,但孩子都生了咱就养着,我又不是养不起?”
许温善用力推开他,一声不吭的低头解开自己的衬衣,纤长的手指肉眼可见的发着颤。
燕翊言一把握住许温善的手,“许温善!在你眼里我是什么禽兽吗?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这句话真沾染上几分怒气。
许温善甩开他的手,撩起自己的衬衣。
白皙的腹部上,一条九厘米的长疤狰狞的横在其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道疤哪里来的吗?”
他看向燕翊言,声音很轻,“生孩子生来的。”
他伤心的是,在燕翊言心里,他竟然是一个会趁他不在出轨去找女人生孩子的垃圾!
燕翊言生生僵在原地。
他的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愠怒,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扩张,脑子一片空白。
他媳妇说什么?
生了个孩子?
谁的孩子?
他媳妇的?他的!
他的孩子!
“孩子?”燕翊言深吸一口气,手抵着额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我头有点疼,听不太清楚,媳妇,你,你再说一遍。”
他嘴上说着不清楚,脸上却已经乐开花了。
许温善系上衬衣的扣子,动作急切。
“媳妇!”燕翊言一把抓住许温善的胳膊,再次确认,“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生了个孩子?我的!我的孩子!”
“不是。”许温善甩开他,面无表情的说:“你头疼,听错了,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不可能!”燕翊言抱住许温善,高兴的胸口像是要炸开,“没听错,是我的孩子,棉棉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难怪当初他一看到棉棉就那么稀罕!
“放开!”许温善听到棉棉就红了眼,他挣扎着失声吼道:“滚开!”
他要去找棉棉,去找他的孩子。
他、他都不知道他的孩子在他眼皮底下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如果当初棉棉被追捕时没有遇到他,那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
燕翊言终于察觉到许温善情绪不对,他想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恨不得扇死自己。
“砰!”门突然被撞开,王衷盟和刘孟炀踉跄的跌进来。
八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
许温善趁机挣开燕翊言,快步跑出去。
王衷盟和刘孟炀满脸懵。
他们还以为吃亏的会是燕哥呢?
刘孟炀胆战心惊的问:“燕哥,你没事啊?”
燕翊言的脸色比碳还黑,“我媳妇跑了,你们说有没有事?”
王衷盟:“……”
刘孟炀:“……”
燕翊言抢过王衷盟手中的伞追出去,王衷盟和刘孟炀卧槽一声拦住他,“老大,你还不能出院啊!”
燕翊言一脚踹开他们,“滚!”
王衷盟和刘孟炀拉不住人,只能跟着燕翊言跑。
刘孟炀问:“燕哥,你知道温善哥去哪吗?”
“当然是去找我儿子!”
王衷盟震惊,“谁儿子?”
不是许温善的儿子吗?怎么就成燕翊言的儿子了?
燕翊言这么快就认了?妥协了?
“我儿子!我亲儿子!”燕翊言跑到医院门口,已经看不到许温善的人影了,他急得骂了一句脏话。
王衷盟怀疑自己听错了。
刘孟炀瞳孔骤缩,悲愤怒吼,“燕哥,你怎么可以背叛温善哥!”
燕翊言抢了一辆军车,司机正想变脸,王衷盟掏出一张证件怼到司机眼前,和刘孟炀双双跳上后座。
燕翊言根本没等人坐上来就踩下油门,车飞出去,差点把车后座还没坐稳的两个人甩飞出去。
王衷盟晕头转向的问:“棉棉不是许温善的儿子吗?怎么成你的亲儿子了?”
“棉棉?”刘孟炀的脑子已经要转不过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棉棉是我媳妇生的,是从我媳妇肚子里生出来的!”燕翊言一拐方向盘,车头擦着墙角转弯,王衷盟和刘孟炀头对头撞在一起,刹那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眦——”刺耳的刹车声唤回两人的神智。
燕翊言冲下车,三步并做一步冲上三楼。
许温善蹲在303门口,蜷缩着身体,肩膀微颤。
他不敢敲门。
他不知道见到棉棉该说什么?不知道他该不该认棉棉?更不知道棉棉愿不愿意认他这个爸爸?
燕翊言脚步一顿,心口酸疼,“媳妇……”
王衷盟和刘孟炀砰砰砰跑上楼,又紧急刹住脚步。
许温善抬头看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别打扰孩子。”
他和燕翊言擦身而过,燕翊言抓住他,声音艰涩,“已经打扰了……”
不止打扰了,他们还被讨厌了。
这事,真他娘的操蛋啊!
许温善猛地看向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做什么了?”
王衷盟颤颤巍巍的说:“我自首能不能从轻发落?”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刘孟炀最是无法接受,“这有你什么事?”
怎么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吗?
这合理吗?
燕翊言吐出一口气,强行压着音量,“先上车,上车说。”
他一顿,“脚步声都给我放轻点,吓到我儿子我毙了你们!”
王衷盟心虚的不敢吭声。
一群人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走了。
303的门打开一条缝,芜承面无表情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廖嘉棉蹲在地上看着门槛上的水渍,是许温善的泪。
“他为什么哭?”廖嘉棉闷声问:“他不是不要我了吗?”
芜承眸色深沉。
他意识到真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棉棉,我们回家吧。”
廖嘉棉问他,“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芜承关上门,开始收拾东西,“回我们的另一个家。”
廖嘉棉站在门口,“好哦。”
车里,燕翊言牵着许温善坐上后座,“去农研区。”
许温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他刚有动作,燕翊言就把他整个人都拉扯到了怀里。
“媳妇,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孩子为什么丢的?”
许温善浑身一僵,再也没了生气的底气。
燕翊言气的磨牙,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这事还真跟他媳妇有关系。
刘孟炀踩下油门,大着胆子问:“燕哥,去那里干嘛?”
“孩子是我老丈人找到的,他连我媳妇都瞒着,这事我们不得先找他问问清楚。”
许温善眼神一暗,他知道他爸为什么这么做。
燕翊言一看他媳妇这模样就知道这又是他不知道的事,心里头火急火燎的又气又心疼。
什么事都敢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他!
“王衷盟,你先说。”
“我、我先说我也是猜测啊。”王衷盟弱弱的说:“棉棉好像并不知道他跟你们的关系,他只知道许老是他爷爷。”
他解释说:“昨天棉棉来我家找王衷星玩,许老念叨的那些话,棉棉也听到了。”
燕翊言扣出沙发缝里的打火机砸到王衷盟身上,“这事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没说吗?”王衷盟沉默。
他好像真没说。
刘孟炀勉强理清楚一点思路, “这算是好事……吧?”
他解释说:“他要是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成天在他面前晃还不认他,他不得认为你们不要他了。”
燕翊言:“……他已经认为我们不要他了。”
许温善脸色一白。
刘孟炀不解, “为什么?”
燕翊言暴躁, “这我哪里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王衷盟硬着头皮继续说:“今天我去找棉棉了,带着王衷星, 王衷星那臭小子把你们老底揭了……”
众人:“……”
燕翊言暴起, “我他妈毙了你!”
王衷盟哭吼求饶,“我错了!”
刘孟炀开着车还得一心二用,“燕哥冷静啊!”
“够了!”许温善一声冷喝,空气都安静了,
“我爸他……没有认棉棉。”
如果认了,不会连送个菜都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棉棉或许是因此才会认为他们不要他。
车停了, 农研区到了。
燕翊言和许温善下车时,交代王衷盟和刘孟炀在车里等着。
王衷盟和刘孟炀在车里面面相觑。
刘孟炀问:“你儿子呢?”
王衷盟:“……草!”
许墨源在蔬菜棚子里,许温善和燕翊言就在许墨源办公室等他。
燕翊言把许温善抱到大腿上, 手钳着许温善的腰, 半逼迫半恳求的说:“媳妇,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事已至此, 许温善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当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燕翊言将许温善压在怀里亲的,亲的双双红了眼。
他咬着牙说:“老子就知道那是我的种!”
出差出个狗屁的差!他孩子都给出没了!
许温善将头埋在燕翊言怀里, 声音已带上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能认他吗?”
燕翊言心口涩疼, “媳妇, 咱能不做那什么狗屁实验吗?就非得牺牲咱儿子吗?”
他刚找回来的宝贝儿子,恨不得捧在心尖尖宠着护着, 让他看着他的宝贝儿子被抽血被折腾,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许温善也想说不做,可是他能吗?
当初是他种下的因啊。
燕翊言轻吻许温善的额头,“媳妇,把丧尸病毒泄露出去的人手中一定有病毒母本,我的人已经在查了,你给我点时间。”
“好。”许温善泪意涌动,“我等你。”
“你们在干什么?”许墨源一走进来就看燕翊言和许温善抱在一起啃嘴,他脸一黑,差点当场走人。
许温善吓得推开燕翊言,跳到一旁老实站稳。
燕翊言后脑勺砸在墙上,眼前一花。
他合理怀疑他媳妇是故意的。
许墨源关上门,没好气的走过来,“有事快说,我赶着下班!”
燕翊言扶着额头,“下班去给人送菜?”
许墨源眼神一慌,又瞬间冷静下来,“什么送菜?你说那两小孩?”
他就不该让王衷盟送这个菜。
“行了,您老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燕翊言毫不客气的揭穿许墨源。
他就说他这老丈人对他的态度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原来还真是心中有愧啊!
“知道了什么知道?”许墨源的语速快了几分。
“棉棉是我儿子,亲儿子!”燕翊言伸手一捞,把傻站着的许温善拉到自己身侧坐下,“您当初是怎么跟棉棉说的,现在棉棉觉得我们不要他,芜承那臭小子就差在他店门口写上咱三和狗不可入内了。”
许墨源这下是彻底慌了,“什么不要他?我没让他知道啊!这事我就只让林月君知道,但后来我就跟林月君说我认错了。”
许温善忽而想到前段时间蹲在阳台里掉眼泪的棉棉,那天正好是他和他爸坦白的那天。
芜承和林月君不知道在屋里头说什么,特意把棉棉支出来,但棉棉偷听到了。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拽住,难受的无法呼吸,“林月君把这件事告诉芜承了。”
“那瞒不过。”燕翊言笃定的说:“芜承那臭小子没那么好骗。”
许墨源急了,“那这事也不能让棉棉知道,他们怎么可以跟棉棉说?”
“棉棉偷听到的,他躲在阳台一声不吭的掉眼泪,他,他会怎么想我们……”许温善蜷缩着身体,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许墨源沉默的红了眼眶。
燕翊言抱住许温善,哑着嗓子发泄般的骂出一句脏话。
“走吧。”他说:“我们得先把儿子认回来。”
这事天王老子来了都阻止不了。
许墨源忙道:“我也去!”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站在303门口,踌躇片刻,互视一眼。
燕翊言说:“媳妇,我是不是得戴个帽子?这绷带也太丑了。”
许温善说:“我衣服都皱了。”
许墨源说:“我身上有股农药味。”
三个人沉默,燕翊言的手往脑门上伸,“我还是把这该死的绷带拆了吧。”
“不要!”躲在楼道里的王衷盟和刘孟炀冲出来。
三个人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看向303的门。
这么大声响,不会把棉棉给吓出来吧?
刘孟炀顶着压力劝说,“燕哥,你这绷带拆了,血淋淋的,会吓到小孩的。”
燕翊言觉得有道理。
他扯了扯嘴角,“这样凶吗?”
小孩每次看他都哭,这次他争取不把小孩吓哭。
刘孟炀委婉的说:“燕哥,我觉得您别笑,会更好点。”
燕翊言:“……”
“好了没?磨磨唧唧的,我要敲门了。”许墨源一边说一边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