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料包一般是卖给饭店,一小包就能煮一大锅,或是卖钱,或是免费赠予客人饮用。
芜承把酸梅汁料包收走,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司机拉下车。
老一辈的人讲究入土为安,收了司机一车的料包,他总得给一些报酬。
他挖了个浅坑,把司机推进坑里,司机的手撞到坑里的石头,手里拽着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个吊坠,吊在车里的装饰品。
吊坠上有一张全家福,一男一女和一个傻笑的小男孩。
阳光毫无遮挡的照在照片上,照在小男孩的脸上。
他见过这个小男孩,在黄姨的摊子上,那个再也笑不出来,双眼空洞的小男孩。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湿纸巾,隔着湿纸巾将吊坠捡起来包好揣进兜里,“我没办法带你回家,但我能把这个带给你的家人。”
风吹过他的身侧,轻轻拂过他的裤兜。
莫名的,芜承竟觉得这风是冷的。
安葬好司机后,他的肚子已经饿的直叫唤,但刚亲手埋了个人,芜承没什么胃口,就硬是饿着往回走。
走进一个村子里,村子里有一条河,他蹲在河边洗手洗脸,勉强才找回点胃口。
他找了一户距离他最近的人家,想推门进去,但门推不开,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门内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他只好翻墙进去看看,刚落地,就看到一个丧尸佝偻着身体扶着墙,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坚持不懈的朝他靠近。
芜承:“……”
显然,这是一只不服老的丧尸。
他解决了丧尸,打开水龙头,又洗了一遍手。
洗完手,他从空间里拿出米饭、酸菜鱼、油焖脆笋,又拿出一包即食汤包,撕开放进碗里后冲上开水,压缩的紫菜蛋花遇水膨胀开,他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还没坏。
吃完后,他没急着走。
这户人家住的不算隐蔽,士兵不可能漏掉这只漏网之鱼。
唯一的可能是,士兵来时老人还是人,老人被感染而不自知,不想跟着军队离开,所以才将门锁上。
这意味着这户人家没有被军队搜过。
他走进厨房, 厨房里只有半袋米是能用的,其他能吃的东西全坏了。
他又找到老人的地窖,进去一看, 他沉默了。
地窖很大, 但……全是地瓜。
幸运的是,这些地瓜还没坏。
他把地瓜收进空间里, 转身离开。
回到停车点时芜承并没有看到车, 他也不急,坐在阴影处等了一会,就看到许思婕等人或是扛着或是拖着东西走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乐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大收获。
许思婕看到芜承, 第一眼先看芜承的登山包,见芜承的登山包鼓鼓囊囊的, 她露出欣慰的笑。
“等会啊,车开回去了。”
为什么会开回去,自然是因为他们找到的东西一车装不下, 只能赶紧载一车回去再来载人。
芜承点点头, 洛才秀皱眉,“妹子, 你就找到这么点东西啊?”
他是觉得芜承找到的东西太少了。
如果是跟着他们,怎么着也不会是只有这么一点。
他们今天收获太多了。
想了想,他从他身后的大麻袋里掏出一大把姜放到芜承怀里, “叔送你了!”
芜承愕然一瞬,“谢谢叔。”
洛才秀哈哈笑, “谢什么啊?听思婕说还是你建议她来这边的。”
车来了, 芜承坐上车,许思婕坐在他身边问, “明天来吗?”
“来。”
“那我们明天去哪?”许思婕尖笑。
芜承:“……新开发区那边。”
“行,就去那里。”许思婕甚至不问为什么。
接下来几天,许思婕指哪打哪,芜承跟着洛才秀小队,将他所能找到的物资全收进了空间。
回去路上,许思婕抱着一袋子红糖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承承,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跟着芜承,他们真是什么稀罕物都能找到。
芜承跟他们相处几天,也放松许多,难得幽默一回,“福星从明天开始就不来了。”
他们今天去的是厂区,许思婕找到一袋红糖,他找到了数以吨计的红糖。
“为什么!”众人齐声哀嚎。
许思婕夸张的抱着芜承的胳膊,“承承,你难道要扔下你阿姐吗?你好狠的心啊!”
芜承:“……”
他挣开许思婕的手,“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了,我能想到的地方已经全部找完了。”
众人一愣,洛才秀倒是想得开,“行了,承承说的没错,A市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可能大到找不完,咱这些天都去多少地方了?找到多少东西了?知足吧。”
许思婕唉声叹气,“罢了,到底是有缘无分,你要走,就走吧。”
芜承冷酷无情的回答,“好。”
许思婕怒,手痒痒想掐人,幸亏理智尚存,没敢对福星动手。
回到家,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芜承往后一退,避开廖嘉棉爱的抱抱,手指抵着人的额头,“我脏,回去抱。”
显然,廖嘉棉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廖嘉棉又一次没能偷袭成功,不高兴的瘪着嘴。
林月君带笑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他为了偷袭你都在门口蹲大半个小时了,你让他偷袭一下又怎么了?”
“我脏。”芜承走进厕所,脱衣服洗澡。
洗到一半,帘子被拉开,探进来一颗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嘿嘿嘿……”
廖嘉棉长的很可爱,但现在的笑声着实很猥琐。
芜承:“……”
“想干什么?”
廖嘉棉猛地掀开帘子,帘子外是林月君笑眯眯的脸。
他赤.身.裸.体的站在淋浴头下被同样光溜溜的廖嘉棉扑个正着。
帘子落下,廖嘉绵大笑,“哈哈哈!棉棉偷袭成功!”
芜承面无表情的把廖嘉棉推开,蹲下,疯狂揉捏廖嘉棉的脸。
廖嘉棉是偷袭成功了,他的脸也丢大了。
虽然他只有十一岁,但十一岁也有羞耻心!
“哎哟哎哟哎哟……”廖嘉棉被揉的哎哟叫,芜承解气后松开廖嘉棉,廖嘉棉摸着小脸心有余悸,“好险好险,差点被哥哥揉皱了。”
芜承:“……”
他把小孩拉来涮干净,“明天放假?”
“是呀,有小朋友中暑了。”廖嘉棉抱着芜承的腰,“哥哥,带我去玩!”
“很热。”
“廖嘉棉不怕热。”
“好。”芜承答应的果断,廖嘉棉愣了一下,欢呼出声,“好耶!”
洗好澡,吃饭时,林月君发愁道:“听说棚子里的作物都热死了,基地里连土豆都涨价了,又有好些人热出病来,唉……基地里的人都过的这么困难,基地外的人可怎么办?”
最后这句话,指的是林答。
“林答哥应该在C市基地。”芜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在基地里,岑之梁至少不会让林答哥饿死。
林月君不想他们两个小孩担心太多,只道:“没事,你林答哥命硬着呢,不过你也是,天这么热,你歇几天?”
芜承颔首,“姨,我想卖冰饮。”
林月君都懵了一瞬,“卖什么冰饮?”阿承这小孩思维跳跃的实在是快。
“酸梅汤。”梦里的他,做过同样的事。
但因为梦里的他没有空间,带回来的酸梅料包不多,挣冰饮的钱也就挣了那么一段时间。
后面有人效仿他,听说也挣了不少。
“你前阵子带回来的酸梅汤料包没多少啊,怕是不够你卖。”这种天气,林月君是不怀疑冰饮卖不出去。
可这种天气卖冰饮,就算拿出去是冰块,走到基地门口就得热成开水了,他们想卖冰饮就得买冰柜、买保温桶……还必须要有电。
买东西要钱,电费也要钱,这一套折腾下来,他们卖完那点酸梅汤怕是还得往里倒贴钱。
“够的,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
林月君知道芜承在外头有一个能寄放东西的‘朋友’,闻言问:“那你要去哪里摆?”
“在基地大门旁边租个铺子。”梦里的他是只租电,躲在三米大伞下摆摊卖冰饮,他热就算了,小孩也跟着他一起受罪。
现在他手里头有钱,自然不想带着小孩受那个罪。
“那行,租金应该不高。”在末世前,从基地大门进来一整条街都是铺子,但是末世降临后,那些铺子就都开不下去了。
因为想卖吃食的没原料,想卖其他的又不值钱,卖的钱可能还不够付房租,渐渐的,那些铺子大多变成人住的房子了。
“要我帮忙吗?明天我不用上班。”她知道芜承有些秘密,所以她怕自己贸然决定帮忙反而会妨碍到芜承。
“您帮我跟房主讲价吧。”
“这么说是已经看好地方了?”
“恩。”他看好的位置,离基地大门很近,正是捡漏者拉人拼车费的地方。
“行。”林月君兴致勃勃,“你跟我说哪一间,我明天一早就去讲价,讲好了我再联系你。”
当了院长没有手机不方便,她前几天就去买了个手机。
林月君走后,芜承牵着廖嘉棉下楼交电费。
仅仅这一会的功夫,两人就热出一身的汗。
走的时候,正好遇到杨脆花。
杨脆花一问电费,当即炸了,“光电费就九十九钱币!你们怎么不去抢!”
物业的工作人员解释说:“电的单价涨了,这不是我们涨的,是整个基地都在涨,这个价是上头决定的。”
“放屁!我们交那么多税是白给的吗?凭什么要我们交这么多的钱!我不交!”
工作人员闻言冷下脸,“不交您就别用。”
这么热的天,谁又能忍得住不用空调。
“你家的用电量是整栋楼最高的,不想交这么多钱,怎么不省着点用?”
杨脆花恼羞成怒,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吼,“我要举报你!”
电量用的多当然是因为他的宝贝孙子受不住热,开空调还要开风扇。
工作人员直接说:“去举报。”
杨脆花气的跳脚。
最后竟真的没有交钱。
芜承把这件事当个笑话看,哪知道当天晚上,笑话就降临到自家门前了。
他和棉棉正要睡,外头拍门声就响了。
芜承没开门,先问:“谁?”
门外的人不说话,芜承便不开门。
刚躺上床要继续睡觉,门又被敲了,这下敲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
芜承没下床,冷声问:“谁?”
敲门的人没应,开始砰砰砰的砸门。
廖嘉棉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想睡觉又被吵得睡不着,他气的拍打着空调被,大吼,“再敲棉棉要喊人了!”
敲门声一顿,随即才响起杨脆花的声音,“棉棉,我家停电了,耀昂热的睡不着,你跟耀昂是同学,你看能不能让耀昂跟你一起睡?”
“不能!”廖嘉棉可记仇了。
杨脆花不甘心,“棉棉,耀昂都热晕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不忍心看到耀昂这么难受吧?”
廖嘉棉嚷嚷道:“你骗小孩呢!”
刚才还说梁耀昂睡不着,现在就成梁耀昂要热晕了?
如果换做平时,杨脆花早就破口大骂了,但现在门外却诡异的平静。
没一会,又响起另一道声音,“棉棉你好,我是耀昂的爸爸,我们家确实没电了,想通电只能等明天白天工作人员上班,耀昂闹一晚上,他闹得已经都没力气了,实在是没办法,叔叔才来打扰你的。”
廖嘉棉没吭声,他看向芜承。
芜承拒绝,“不好意思,我们帮不了。”
他不信任杨脆花一家,更不想惹这个麻烦。
门口沉默一瞬,又响起梁耀季的声音,“叔叔给你们钱,五个钱币,好吗?”
“不好。”芜承不缺那五钱币。
门外,梁耀季彻底沉下脸。
杨脆花破口大骂,这次梁耀季没阻止。
他觉得这两个小孩自私冷漠又不识好歹,难怪是孤儿。
他走到另一户人家敲门,最后用十钱币把梁耀昂送进了一户有空调的人家。
两个大人则热到睡不着,生生熬到天亮。
芜承和廖嘉棉倒是一夜好梦。
芜承醒时,廖嘉棉还想赖床,芜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那我先出门了。”
廖嘉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扑到芜承怀里,“休想丢掉棉棉。”
他现在倒是不困了。
芜承将廖嘉棉撕开,扔给廖嘉棉一套衣服,“换上。”
廖嘉棉幽怨的瞅芜承一眼,唉声叹气,“唉……棉棉啊,是失宠了。”
芜承:“……”
廖嘉棉给自己套上衣服,继续念叨,“以前的哥哥给棉棉穿衣服,抱着棉棉刷牙洗脸,现在的哥哥,把衣服往棉棉脑袋上一扔,就让棉棉自己穿。”
芜承揉了下廖嘉棉的脑袋,“你提醒我了,自己刷牙洗脸去。”
廖嘉棉脸一鼓,大大的哼了声,“自己洗就自己洗,棉棉又不是不会自己洗!”
洗漱完,廖嘉棉拿着驱蚊药膏给自己抹上,抹完后把药膏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又拿着空杯子找到芜承,“哥哥,装水。”
芜承接过杯子,往他杯子里放上两朵野菊花和冰糖,倒上温水,旋好递给廖嘉棉。
廖嘉棉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眼睛一亮,“是菊花茶!”
芜承从空间里盛出两碗之前煮好放空间的白粥,配上林月君做的酸菜,味道正好。
吃完早饭,芜承牵着廖嘉棉出门,301的门也正好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眼底青黑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腋下挎着公文包,看到他们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他把门关上,一声不吭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芜承牵着廖嘉棉走在梁耀季身后,神色淡淡。
王盟小区有大门和后门,不巧的是梁耀季和芜承廖嘉棉都要从正大门走,梁耀季黑着脸,芜承只当没看见。
“棉棉。”许温善远远的就看到廖嘉棉的背影,他心里一喜,快步追上来。
他总想去看看棉棉,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理由,心里再想也只能隔着阳台往303看。
这次遇到棉棉,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
芜承和廖嘉棉停下,梁耀季竟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温善。
“许博士。”梁耀季先一步开口打招呼,许温善这才注意到梁耀季,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敛去,朝梁耀季淡淡的点了个头。
梁耀季倒是没觉得什么,许温善待人一向如此。
他本应该就这么走了,可是看到许温善停在两个小孩面前,他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许博士,这两位是?”
许温善不喜旁人问他的私事,心下已是有些不悦,只不冷不热的说:“对门的小孩。”
梁耀季笑容有些勉强,他认为许温善是在骗他。
芜承不想给许温善惹麻烦,只说:“对阳台门。”
梁耀季恍然大悟,但是对芜承依旧不喜,“许博士,这两小孩家里都没有大人。”
没大人,没人教,不是什么好小孩。
许温善听出梁耀季话里的意思,“没大人怎么了?”
梁耀季一噎,没再敢多说,讪笑几声先走了。
廖嘉棉趁机告状,“许叔叔,他昨晚敲我门,吵我睡觉!”
许温善心口一紧,“他敲你门做什么?”
芜承把昨晚的事告诉许温善,许温善皱了皱眉,“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们就喊我,我一般都是有在家住的。”
只是经常很晚才回去。
想了想,他问芜承,“有手机吗?”
末世前,梁耀季是他的实习助理,但因着一些事,他对梁耀季没什么好感。
若不是末世后实在缺人,他也不会允许梁耀季继续在他手底下做事。
“有。”芜承拿出手机跟许温善互换了电话号码。
许温善问:“这么热的天,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廖嘉棉激动的说:“我们要去挣钱。”
“挣钱?这么热的天?”许温善觉得不行。
芜承解释说:“我打算在基地门口租个铺子,卖酸梅汤。”
“酸梅汤?”许温善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天这么热,两小孩哪里受得住吗?
他问:“那铺子,有空调吗?”
“有。”
许温善略微松了口气。
走到路口,许温善就跟他们分开了,廖嘉棉笑得眉眼弯弯,“嘿嘿,棉棉喜欢许叔叔。”
芜承垂眸看他,觉得他笑得真不值钱。
“喜欢他长的好看?”
“好看呀好看呀!”廖嘉棉一顿,心虚的瞥芜承一眼,“哥哥也好看。”
芜承问他,“哥哥和许叔叔,谁好看?”
廖嘉棉眨眨眼,“哥哥好看。”
芜承揉了一把廖嘉棉的脑袋,“小骗子。”
他们穿过无人的矮巷,出来时,两人推着带轮子的大冰柜,大冰柜上堆着一堆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