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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望长青)


午后的风很舒服,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疏疏落落,在我的脸上浮动,楼下的花草传来清香,夏日的清幽让我昏昏欲睡。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时我将自己翻了个面,一转身与站在楼下的江既对上目光。
“……”
我翻身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站直。
他站在庭院的那颗大榕树下,不知道看了多久,在我看见他后他就移开了目光,掏出一支烟点燃,靠着树干慢慢抽着。
我想了想,犹豫着说了句“下午好”。
江既这才重新看向我,将唇间的烟取出来,凉凉开口:“我还等着你摔下来。”
“……”我抿了抿唇,低声反驳,“不会摔下来的。”
江既扯唇冷笑一声,懒得搭理我,抬步朝室内走。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房间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然后门锁打开,接着这座房子又安静下去。
江既在家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佣人都待在另一栋房子里。
灿烂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过长的头发被镀上一层金光,我趴在窗台上眯着眼看墙角长势旺盛的杂草,那几丛野草越长越茂盛了。
离开B市前我再次去看望了英姨,她手术恢复的很好,知道我就要离开,拉着我絮叨了很久,让我在外面多多注意。
我都应了下来,拿上德叔硬塞给我的零花钱,提上勉勉强强塞满一个箱子的行李,坐着宋远家的车到了机场。
之前陈原来问过我,需不需要把我送到机场,我想着一直麻烦他也不太好,便说宋远会送我到机场,让他不用操心,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B市城郊的墓地,第一次到机场坐飞机,我只会跟在宋远后面,学着他值机、托运行李,生怕落下什么。
提心吊胆终于上了飞机,空姐将我和宋远引到座位,并帮我把背包放在了置物架上。
座位都是单排单人,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在我上飞机后就已经有人坐下,并且拉上了帘子,我只能看见他没有被帘子遮住的一截小腿和脚踝。
我随意一瞟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安全带,系好安全带后略等片刻,飞机起飞。
飞机平稳后宋远就坐不住,扭过头透过座椅的缝隙和我聊天。
“她的生日就在下下周,你说我送她什么比较好?”
“下下周才是她的生日,你回来这么早干嘛”怕打扰到周围的人休息,我压低了声音。
宋远也跟着我一起压低声音:“真的不想在那边待了,太无聊了。诶,你还没说送什么比较好。”
“我也不知道……”
宋远总是聊一出是一出,过了会儿他又跟我聊起了他是如何和那个女孩相识,从头到尾嘴就没停过。
他声音挺小的,大概影响不到别人,我便由着他说,偶尔会回应一两句。
空姐过来寻问我需不需要毛毯,我摇头拒绝,看见她拿着毯子掀开我旁边那个座位的帘子,微笑着把刚才问我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帘子只掀开了一半,我看见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敲着笔记本的键盘,接着是一句略显冷淡的“不用”。
“乐与,乐与!”
宋远叫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嗯?”
“你想什么呢?”
我轻皱着眉摇头,有些迟疑地回:“没什么。”
刚才那个声音莫名有点熟悉,但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可能是我听岔了。
我将心中的疑虑压下,不过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朝旁边看过去。
我刚转头看去,就见空姐朝我们走来,有些为难地对我们说我们的聊天打扰到其他乘客的休息了。
“抱歉,”我带着歉意说,“我们不聊了。”
空姐带笑向我们点头致谢,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我让宋远将头转过去,拉下窗户的隔板挡住阳光,打算休息一下。
空姐给我提供了一次性眼罩,我说了句谢谢,戴上前我又忍不住朝旁边看过去。
帘子已经严严实实地拉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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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点忙,所以更新不稳定(愧疚),下周开始就会稳定更新了,更新频率是隔日更。

“乐与,乐与,快起来,已经降落了。”
宋远摇了摇我的肩,我从睡梦中醒来,摘下眼罩,先向旁边看去。
帘子已经拉开,座位已经空了,空姐已经拿着清洁工具准备清扫了。
我揉了下眼睛,拿上背包跟着宋远身后下了飞机。
“你刚才睡得真死啊,叫了你半天。”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困倦,“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我和他走出航站楼,宋远已经约好了车,坐上车前我还是没忍住,问宋远:“你刚才……有注意到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吗?”
“谁?”宋远茫然地摇头,“没注意,怎么了?”
“没什么。”
我没有再谈这件事,坐上网约车的后座,车里有点闷,我将车窗降下来,正好有辆车从旁经过,虽车窗紧闭,可我一眼就看见了车辆后座那一闪而过的熟悉侧脸。
我摁住摁键的手一顿,张了张嘴,然后猛的回头看向宋远。
“你咋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宋远被我吓了一跳,我摇摇头,将剧烈跳动的心脏压下去,说:“没事。”
我的确见了鬼,我竟然在这里看见了江既。
网约车先把我送到了学校,我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脑中还是刚才一闪而过的侧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的机场?刚才在飞机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在我脑中闪过,不到一秒就被否决,可能仅仅因为他在A市有事吧,而陈原又恰好把我和他的机票订在了一起,我垂下眸想。
车在A大大门停下,宋远等我下了车后冲我挥手说再见,“下下周来找你,我们一起去生日聚会。”
“我去的话会不会有点碍事?”
“不碍事!我一个人去有点害羞。”宋远撑着车窗呲着一口白牙,嘿嘿笑了两声。
我想了想:“好吧,到时候你叫我。”
我跟着流程走完了报道相关的事情,在寝室放好东西,与其他三个室友相互认识后,一个白白瘦瘦的男生提议一起去吃个饭。
我在脑中默默重复他们的名字,提议吃饭的人叫张一凯,巧的是他也是B市人,在知道我的名字后兴奋地搭上我的肩。
“我知道你,我看过你的采访!没想到竟然能和状元一个寝室!”
我对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我和他们到了A大的食堂,今天第一天开学,食堂的人很多,张一凯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一转身,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手上端着的汤因为惯性洒出来了一点。
“不好意思。”我连忙道了个歉,“你需要纸吗?”
那个人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皱着眉粗声粗气地说:“你没长眼吗?”
他这话说得难听,但错在我,我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得一个劲道歉。
“乐与——怎么回事啊?”张一凯见叫我不答应,便穿过人群走到我身边,“诶?董建?这么巧”
“你们认识吗?”
“认识啊,高中同学,你们怎么了?”
董建又盯了我一会儿,扯了扯唇说:“没事。”然后端着洒了一半的汤走远了。
他这个态度弄得张一凯也摸不着头脑,又问了一遍发生了什么。
“不小心撞到他了,可能今天事情多,他就有些恼火。”我们两人朝其他两个室友走过去,我叹了叹气,“你帮我再道个歉吧。”
张一凯“嘶”了声,说:“我和董建当了三年的同学,他这人怎么说呢,又大方又记仇的。平时一点小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在成绩方面才记仇。”
我和张一凯坐下后他继续说:“他今天是不是对你说话挺难听的,可能不是因为刚才那件事,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之前高考查成绩那件事。”
“查成绩?”我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跟这个有关系吗?”
“你当时是不是挺晚才查到成绩的?在你成绩出来前董建的分是最高的,他家里把所有亲朋好友都通知了,酒席都定好了,结果没过两天你的分就出来了,状元自然而然就是你了。”
“是因为这个吗?”
张一凯说:“他那时候挺生气的吧,我记得他还发了条朋友圈,说你是因为家里有背景,分数都是黑幕,因为你之前从来没有参与过市上的统考,也没参与过统一的排名,家里还那么有背景。”
我皱眉说:“不是这样的。”
“唉,我们都知道,不用管他,他就是气急了,不过你最好注意一下,他这人……”张一凯又“嘶”了一声,“不好说。”
我点头对他道了个谢,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张一凯那句话竟然还算委婉,因为董建不仅记仇,他还睚呲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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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预计4.16(周二)入v,入v当日12:00更新6000+,感谢大家支持[抱拳]

第29章 看会了吗
开学后就是军训,A市太阳比B市还要毒一些,这边的夏天很干燥,军训时有不少人上火或者中暑。
董建在物院,按理说平时是接触不到他的,但他现在在学生会,和学生会的几个学长学姐混得很熟。
刚开学那天张一凯也拉着我填了学生会的面试表,说是能加综测分。我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进了学生会。
今天军训的教官去开会了,所有人都在操场休息,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训练,大家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蔫嗒嗒地坐在地上。
张一凯的脸色也不太好,我问他怎么了,他揉着太阳穴回我:“头晕,可能太阳晒久了。”
“你要去医务室吗?”张一凯看着像是中暑,最近一周都是四十度的高温,教官要求又很严格,已经有不少人中暑了。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他靠着操场的足球网,“你要不要也来休息一下,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好。”
那地方是唯一的清凉地,如果我过去地方就不够了,我便摇头:“你休息吧,我还好。”
张一凯靠着网睡了过去,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鼻翼处全是橡胶跑道被暴晒的味道,越闻越难受。
就在我要跟着一起睡过去时,有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太阳。
“乐与。”
我抬起头看,没想到是董建。
“怎么了。”我站了起来,因为头晕还踉跄了一下。
“学生会给大家买了水,其他人都在忙,你去把水搬过来吧。”董建语气随意,我想了下,也不是个麻烦的事,就应了下来。
“在哪?”我跟着董建出了操场,绕过几栋楼到了事服中心。
“喏,”他指着楼道旁的十多箱水,“去搬吧。”
我一见就皱了眉:“这么多,我搬不完。”
“你刚才在休息,这些水都是我们搬回来的,”董建说得理所当然,“你不能总不干事吧?”
“可是这么多箱水——”
董建打断我:“别说那么多,就说能不能干,你要干不了我去和老师说,你就别来学生会了。”
我好声好气地说:“不是不能做,是这个工作量超过了一个人能完成的度。”
“你不是关系硬吗?”董建阴阳怪气,“找人来帮忙呗。”
我这才听明白,他这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皱着眉说。
“快搬吧,别废话了,大家等着喝呢。”董建轻飘飘地甩下这句话,也不管我,径直离开了,留我一人对着这十多箱水叹气。
外面是四十度高温和正在军训的口干舌燥的大一新生,现在左看右看只剩我一个人,如果我不去抬这十几箱水也没人了。
我又轻叹一声,弯腰开始抬第一箱水。
现在是下午两点,日头最毒的时候,来来回回搬完这十几箱水后我只觉更加难受,头晕胸闷,等搬完最后一箱水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我站在树荫下,汗液蒸发带来的凉意让我打了个冷颤。
之后我跟着大家接着训练,难受是难受,不过还能坚持下去,但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
我对自己怎么烧起来的记不太清,还是张一凯发现我的不对劲,和其他两个室友一起把我送到了学校的夜间急诊。
我烧得迷迷糊糊,任由医生在我手背上扎了针,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头流进身体,浑身的难受也压了下去,最后扛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手上的针已经被拔掉了,病房里摆了好几张床,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学校的医院管理比较松,我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个护士。
她问我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说了句没有,又问了声自己为什么会发烧。
“你有点中暑,晚上应该还吹了冷风,一下着了凉。”护士把医疗垃圾收走,“昨晚你辅导员还跟着来了呢。”
我愣了下:“辅导员也来了吗?”
护士点点头:“怕你有什么抗生素过敏之类的,把你们辅导员叫来了,让他给你家长打了个电话问情况。”
入学的时候填过家庭情况,联系人那一栏我纠结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填谁的,总不能填江正龙号码。我当时拿着手机点开通讯录,一眼就看见了排在最上面的“A”。
填表的老师催得急,我就胡乱把那串号码填上去了。
还以为这种表都是走个过场,以后也不会用,没想到开学没多久就用上了。
“哦,”我心里叹了口气,穿好外套下了床,“麻烦你们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去开个病条,后面几天的军训就不要去了。”
“好。”
接下来的军训我都没有再参加,听张一凯说董建不知道什么原因退了学生会,我也懒得再去关注,因为宋远给我发了消息,说要带着我去参加生日宴会了。
我在学校大门等到了他,他难得穿的正式,一路上都很紧张。
“我没想到她家里条件那么好,”宋远和我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她家里竟然是A市数得上名号的家族,这次是她的成人礼,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过来,地点还在A市最贵的庄园。”
我也没想到一个生日宴竟然这么隆重,一时有些退缩。
“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过分休闲的短袖短裤,“我去好像真的不太合适。”
宋远猛摇头:“不行不行,我都已经和小琪说了你要去了。”
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宋远到了他口中的庄园。
出租车开了挺久,甚至转过了盘山公路。A市也是一个临海的城市,我在后座看见日暮西沉,等到了半山腰那个所谓的最贵的庄园的时候,夜幕也随之降临。
庄园灯火通明,名流云集,大门处甚至还有光鲜亮丽的侍者专门引路。
我和宋远下了车,他喜欢的女孩就在宴会厅的大门前招呼客人。宋远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去,拉着我介绍。
“小琪,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朋友,乐与。
“你好,我是翁玉琪。”翁玉琪伸出手和我握手,“总是从宋远的嘴里听见你的名字。”
“你好,”我有些窘迫地说,“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
翁玉琪笑得落落大方:“没关系,玩得开心就好。”
她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忙着招呼其他客人,我们便没有过多打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吃着餐前甜点。
经过上次那件事后宋远也不敢喝酒,抱着一杯橙汁等翁玉琪闲下来,他好再去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等客人都到场了后,翁玉琪上台发言,大体就是感谢到场的大家云云。宴会厅响起舒缓的交响乐,每个角落充满了笑谈声,翁玉琪朝我和宋远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挥挥手,应该是想叫宋远过去,结果宋远是个怂货,竟然拉着我一起过去了。
翁玉琪笑着对我点头,侧身对旁边的人说:“爷爷,奶奶,这就是我在B市认识的朋友。”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妇女,看着年龄已经上去了,但是皮肤还是光润的,穿着大方得体,听着翁玉琪的话本是笑着的,但我注意到她看向我时笑容顿了顿,眼神中似乎带着点不可置信。
“你……”她冲着我无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单音,但匆匆止住了话头,只紧锁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她细细打量着我的脸,“你——你姓什么?”
我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说:“姓乐。”
“姓乐啊……”她低头重复了一次,沉思良久,接着拿出手机,对我笑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看这实在有缘,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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