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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良月十三)


阿宏不好意思地笑着,走了一早上山路,脸上都是汗,但还是擦了擦手,用力地擦,像是要擦去手心里不干净的汗水和灰尘,而后小心翼翼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老师,这个是我做的,送给你。”
徐楚宁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手工做出来的小提琴挂件,木头做的,具体是哪一种木头,徐楚宁认不出来,但仔细闻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阿宏低头,手指轻轻抚过小挂件,说:“这是香樟木,可以防虫防潮的。”
徐楚宁讶异,甚至都有点结巴了:“这,这是你自己做的?”
“嘿嘿,爷爷做了一辈子的木匠,我也学到一点点,”阿宏十分珍惜地擦去挂件上的木屑,双手捧给他:“老师,送给你,希望你能打拼出自己的事业,也希望……你能记住我。”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徐楚宁看见了他手掌和手指上的挫伤,应该是做摆件的时候弄伤的。
这么大的孩子,要是在外面,肯定是家里好生将养着,这双手只是翻书,拿笔,哪里会有这么皲裂层层的模样呢……
徐楚宁喉结滚动,眼睛也红了,鼻腔酸涩,伸手,轻轻拿起那份挂件,微微笑了,努力平静着:“谢谢你,我会好好保留的。”
阿宏特别高兴,一如既往那般高兴,开始兴奋的鼓掌:“太好了!太好了!”
他这么一出,徐楚宁一下子忍不住了,低下头,眼泪落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是阿宏身上陈旧、满是补丁的衣服,他的鞋子很新,因为几乎用不上,但膝盖上的布料很多灰尘,摩擦得起了一块圆形的毛边,不知道今天这个下山的路上摔了多少回……
“老师,别哭呀……”
阿宏手忙脚乱,伸手扶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帮他擦眼泪。
徐楚宁觉得很荒诞,明明他是个成年人,他是个更有能力的人,明明应该是他给这些小孩子提供庇护和帮助,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他给予出去的那么少,得到的却这么多。
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纯粹的爱和仰慕。
“老师,别哭呀。”阿宏眼睛也红了,但还是努力地扬起笑容,声音充满了朝气:“老师,你在新的城市要好好生活,也要努力工作,等我出去看你演奏会,好不好?”
徐楚宁低着头不敢抬起来,默默地擦去眼泪,只是点头,磕磕绊绊地说:“好,老师知道,以后你……你去了外面的城市,来找我,我……我请你在那里玩几天。”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阿宏握拳,非常有憧憬。
徐楚宁实在是受不了了,起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刚好郁风峣又拿出来一蛇皮袋子垃圾,扔到垃圾堆里,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一扭头,就看见身后的人单手撑在柱子上,肩膀颤抖,低着头咬唇克制情绪。
顿了一下,而后立马走过去,把人扶着:“怎么了?”
“……没事。”
“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郁风峣擦了擦手,把他的脑袋抬起来,一看见泪流满面的样子,立刻怔住,一下子也没了反应。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徐楚宁泪眼朦胧,声音沙哑,十分恍惚:“他说,他说以后要去外面的城市找我,还要……还要看我演奏会……”
久违的脆弱模样,男人整颗心脏都震颤,而后苍白无力地安抚:“这是好事,起码还有念想……”
徐楚宁摇头,闭了闭眼,眼泪越来越汹涌:“不会的,没机会的。”
“怎么?”
“方栖说,从山上走到学校,已经是他能走到最远的距离了,他不可能出去的……”徐楚宁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却越来越多,面对命运的无力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郁风峣只觉得好像耳边都是嗡鸣,弦音嘲哳,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一抽,把人拽着进了一旁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喵喵还在睡觉。
大门一关,屋子里昏暗,灰尘在空气中弥漫。
郁风峣抱着他,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背,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却第一次体会到无法言说的感受。
徐楚宁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低着头抵在他肩上,哭得声音破碎,呼吸急促。
怀里人难得情绪爆发,甚至抬手,死死抓住他背上的衣料,仿佛在漂浮的浪潮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狭小的杂物间里,回响着压抑的哭声。
郁风峣完全确定了,宁宁的眼泪,他也没那么喜欢了。
现在这个人哭得他心碎。
什么都好,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好一些,让他笑起来,郁风峣都愿意去做。
许久,怀里的人轻轻放开他,然后幅度很小地推了一下。
男人立刻会意,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放开了他。
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过去,“好些了吗?”
“嗯。”徐楚宁擦掉脸上泪痕,眼睛还有点红,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和冷淡的样子,仿佛刚刚失声痛哭的人不是他。
“还要去见学生们吗。”郁风峣问,捏了一下他的手:“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徐楚宁整理好情绪,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不用,我们可以走了。”
“好。”不带丝毫犹豫地答应。
出来之后,学生都在院子里送他,本来想把他送到山下能坐车的地方,但徐楚宁极力阻拦,还让方栖帮忙拦着,学生们才没有跟过来。
分别的时候,方栖跟他拥抱了一下。
徐楚宁抿了抿唇,压抑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低声说:“稍微帮我照顾好他们。”
“那是自然,你没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我照顾。”方栖开了个玩笑揶揄,短暂的拥抱之后,放开他,俯身蹲下,揉了揉喵喵的脑袋:“乖,再见。”
喵喵舔了舔他的手掌,尾巴摇得飞快,委屈巴巴地呜呜了几下,还是转身跟着郁风峣走了。
“你会在这边待多久?”徐楚宁问。
方栖微微笑了,脸上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神秘和难以捉摸:“先不告诉你,只告诉你,我们可能过两年就会再见了。”
徐楚宁无奈,“你这么自信。”
“我一直这样,第一天认识我?”方栖笑着。
徐楚宁点点头,坚定道:“好,我相信你,我也等你。”
“到时候你是东道主,别忘了招待我。”
“那是当然。”
“宁宁,”方栖喊了他一下:“不会换手机号,对吧?”
“对,不换。”徐楚宁用力点头。
“那,再见。”方栖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上前送他。
“再见。”徐楚宁朝他摆手。
两人一狗,拉着那个来时拎着的行李箱,在山路上格外瞩目。
这段路不知何时,居然变得这么快就走到了重点。
山下的服务站,徐楚宁的车子还停在这里,行李箱和狗都安顿好,郁风峣开车,徐楚宁坐在副驾上。
身后的景色飞快地往后退去,好像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记忆,走马灯一般眼花缭乱。
红灯的间隙,郁风峣回头看他,徐楚宁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沉默地流泪。
心里一疼,呼吸都带着颤意。
红灯还长。
男人伸手,轻轻握住了徐楚宁的手掌。
感受到掌心里的手僵硬了一下,而后放松下来。
这次没有把手抽出去。

见到邵羽非之前的几天里,徐楚宁一直都不太能吃好睡好。
他偶尔会看乐谱,但很少拿出琴来练,有几次郁风峣回来,悄悄看见他似乎是在琴房里拿出琴拉了一会儿,郁风峣步伐一顿,没敢进去打扰,只是站在门外听。
他不太懂古典音乐,也不知道这是一首什么曲子,他也无从得知,宁宁到底满不满意。
只是一小会儿,徐楚宁就立刻胆怯地将琴放下,收好,然后合上乐谱,匆匆出来。
一走出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人。
“你——你回来了。”徐楚宁有一瞬间的慌乱,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郁风峣没说什么,“嗯”了一声。
“哦。”
徐楚宁与他擦肩而过,去餐厅倒水喝。
“你的面试好像在周三。”郁风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听见这话,徐楚宁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没拿稳,刚倒上的水就撒了大半。
郁风峣走过去,拿了纸巾擦拭地板。
“好像是吧,不记得了。”徐楚宁说。
“是周三,我记得。”郁风峣把地板擦干净,“内推的话,面试无论如何应该都没问题的。”
“嗯,我知道。”
“你学长最近联系你了吗?”
“有过,几次吧。”
邵羽非的手被杠铃砸到了,听上去挺可怕的,但实际上也确实有点骇人。
两只手受伤程度不同,伤得比较轻的那一只,已经好多了,至少能凭自己就能打字了。
但家里人还是要求他住在医院里,说那里的照顾比较周全,回了家还指不定邵羽非靠自己能不能活。
徐楚宁倒了水,但又不喝,胸口起伏着,似乎在忍耐某种强烈的情绪。
他最近经常这样,吃不好睡不好,每次吃饭都只能吃一点点,还是郁风峣监督着才能按时吃,不然一天都吃不了一顿饭。
他这个状态不对劲,但自己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周三那天,徐楚宁先去面试,下午去医院看望学长。
两个人好久没见了,徐楚宁有点紧张,甚至有点不敢进去。
提着礼品走到房门边,就听见里面传来骂声。
“我靠,会不会玩?你手也断了是吧?老子一只手碾死你你到底会不会玩不会玩滚啊!!”
激烈言辞,非常愤怒的语气,一听就是游戏连跪了正在骂人。
徐楚宁还觉得挺稀奇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邵羽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总是笑脸迎人的样子,对他也很温柔。
可能单手玩游戏还输了真的很让人生气吧。
徐楚宁推开门走进去,屏住呼吸,心想着学长还在气头上,可不能再惹他不快了。
“烦死了,谁啊?我说了我不疼不需要吃药……”邵羽非骂骂咧咧地抬头,一看见走进来的是徐楚宁,愣了一下,而后一秒变脸,脸色由阴沉变得温和,还露出明朗笑容:“宁宁!”
徐楚宁被他的一秒变脸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整个人都僵住。
邵羽非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四处看了看,边看边说:“宁宁你坐,你真的来看我啦,我好高兴啊……艹,这都他妈谁的衣服!”
一脚踹翻堆着衣服的椅子,邵羽非满脸的不耐烦,然后把椅子单手拎起来,放到地上,指了一下,回头又继续对徐楚宁笑:“来,宁宁,你坐这儿。”
徐楚宁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突然觉得邵羽非变得有些陌生了。
他单手吊着石膏,露在外面的手掌还包裹着纱布,跟哆啦A梦似的,另一只手也是包着纱布,还因为任性打游戏和提重物,正在渗血。
邵羽非坚持要给他倒水喝,看他拎着大壶,颤颤巍巍地倒水,那水还滚烫,徐楚宁就心惊胆战。
“学长,我来吧,我来……”
“别动!我已经找到诀窍了,就是要用手肘顶着柜子,然后膝盖顶着手肘……宁宁你别过来,别烫着。”邵羽非嘴上不停说着,抬起腿用膝盖顶着手肘,再用手肘的另一侧抵在柜子上,开始以一种非常危险而滑稽的姿势倒水。
徐楚宁心都快跳出来了,特别担心,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渐渐装满整个杯子,邵羽非还真是做到了,慢慢放下水壶,徐楚宁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安定几分。
把这杯来之不易的水交到徐楚宁手上,邵羽非立刻握拳欢呼:“成功交接!”
徐楚宁:“……”
坐下来谢了一会儿,邵羽非就没安静几秒钟,一会儿上蹿下跳地、翻箱倒柜地给徐楚宁找水果吃,一会儿又要给他表演单手剥橘子,一会儿又好奇地望着徐楚宁,问他什么时候到的,累不累,住在哪里,跟谁一起……
徐楚宁都不知道先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起。
他觉得邵羽非有点莫名亢奋,亢奋过头了,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上次看见他这个状态还是在那场临时的拳击比赛上。
他觉得邵羽非的亢奋里,此时还隐藏着焦躁。
“哦,对了,那个乐团你去了没?”
徐楚宁正在喝水,听他开口说话,连忙咽下去,“咳,我还没……”
“哎呀你别怕,那个乐团人事我认识,还特熟,早打过招呼了,我说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她到时候也就跟你走个过场。”
徐楚宁匆忙抹了一把唇边的水渍,“噢,好,我今天下午……”
“你要是还担心啊,我出了院就去看看,放心吧,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这个性格就是有点软了,容易退缩。”
徐楚宁:“……”
邵羽非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密了,根本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他开始喝水了,徐楚宁才有空插个话问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问出来,邵羽非脸色骤变,转瞬之间又恢复正常,但徐楚宁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他向来擅长看人脸色,邵羽非脸色的变化并没有躲过他的觉察。
邵羽非的语气非常寻常,差点就能骗过所有人。
他笑了笑,语气寻常地说:“没啥大事,就是切水果不小心被刀子捅了,小事儿,我自己全责。”
徐楚宁没说话了,有些犹豫地看着他,目光浮起点点的担忧和心疼,但很体贴地什么也没说。
邵羽非过了一会儿,自己回过味儿来,低着头,拳头抵在桌上,颓丧地说:“我当时跟你说的是杠铃砸伤的,对吧?”
“……嗯。”徐楚宁轻声说。
邵羽非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眼神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说:“确实是杠铃,只不过我后来想想,觉得自己拿杠铃砸手这个说法太蠢了,怪丢人的,就编了其它理由。”
徐楚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十分着急地沉默着,他感觉似乎是要安慰一下面前这个人,但总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邵羽非突然嘿嘿笑了一下,“想不想知道我编了多少套说辞?我告诉你,可nb了,至今都没人发现我在撒谎呢,我堂姐之前来找我,我说的是……我对我堂弟说的是……还有我外甥,我直接骗他说……”
徐楚宁耳边嗡嗡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开始喋喋不休,徐楚宁觉得邵羽非的脑子好像可以同时处理很多事情,但自己的不行,话一多,他就懵了。
但感觉上,他仍然觉得邵羽非现在状态不对劲,好像是处于一种情绪极度膨胀的状态,为了自我保护,或者为了保护徐楚宁,才一直打岔说些其它的话题来缓和局面,不让形势走向失控。
“……邵学长,你没事吧。”徐楚宁晕晕乎乎地插话,说了这么一句,再不说,他可能真的又要被邵羽非新的话题牵着走了,就赶紧说出来。
话音一落,邵羽非直接噤声了,像是被扼住咽喉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邵羽非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许是也知道瞒不过这个心思细腻的人,叹了一口气,和盘托出,但还是先问了一句,“那一次慈善义演,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徐楚宁本来还有点懵,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脑子一转,眼前就浮起了某位小提琴独奏的身影。
实话实说,“没有,他人很好,还给我签名。”
那可能是他骂你,没让你听见而已。
当然这句话也只是在邵羽非心里想了一下,没有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不痒不痛的,“那就好,他是我……”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那个人,转瞬之间,才说,“是我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他这个人性子有点古怪。”
“古怪?”徐楚宁实打实的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独奏明明为人很好,很有礼貌,也没有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性古怪的样子……
邵羽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当年你进乐团面试的时候,他也是评审之一,你记得吗?”
这话一说出来,徐楚宁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因为他真的不记得,确认了一遍,“是大学的乐团吗?就是那个校乐团?”
“是的。”邵羽非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吧,有点争强好胜,高中的时候就跟我不对付,现在你在他面前提起我,却不记得他,肯定还是有点刺激到他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徐楚宁也想起来了那段时间的时间线,事情先后发生,恍然大悟。
“他去义演之前,跟你发生了矛盾,对吗……”
“是啊。”邵羽非扯了扯唇角,有一抹苦涩,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小子不告而别出国就是这么多年,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见到我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实在是有点没忍住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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