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女士望着郁风峣,不解问道:“您不是小宁的老板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郁风峣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他的朋友。”
听见这句话,余光里紧张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都松下来,泄了力气。
可爱极了。
怕他继续说出更加难以挽回的话,徐楚宁连忙开口,低声解释:“妈,我刚毕业,工作也不提供住宿,就租了郁先生的房子。”
徐女士这下懂了,这人是小宁的房东,便诚恳道谢:“房东先生,小宁受你照顾,真是麻烦了。”
郁风峣眉目温和,声音很淡而轻,“不麻烦,小宁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妈!”徐楚宁提高声音打断,拉住徐女士的手,匆忙道:“你一路上也没睡好,我带你进去休息一下吧。”
徐女士未察觉异样,只温厚地笑着,“好。”
徐楚宁扶着母亲往公寓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男人,眼中带上复杂意味,却什么都不敢说。
走在走廊里,徐女士反手拍了拍徐楚宁的手,叮嘱道:“受人恩惠,就要懂得感恩,凡事不要太锋芒毕露,就像刚刚,人郁先生要说话,你打断他,多不礼貌……”
徐楚宁心烦意乱,又很不安,听着母亲关切的教诲,心里一时恍惚又悲哀,只能苦涩陪笑,“我明白的,你放心。”
徐楚宁刚进门,让母亲去沙发坐一下,立刻转身,把要进来的男人堵在门口。
郁风峣居高临下看着他,“怎么了?”
徐楚宁谨慎地关上门,压低声音,“你别这样。”
“哪样?”男人表情平静。
徐楚宁抓着他的手,急促道:“别刺激我妈,别让她知道,算我求你了。”
“我怎么会让你难过?”郁风峣突然笑了,抬手捏了捏他微冷的后颈,低头吻下,“乖。”
徐楚宁想推开他,又怕惹怒这人,只好忍着慌乱任他亲吻,低垂眼帘,“那谢谢你。”
“去招待你母亲吧,晚些时候还要陪她去医院做体检。”
“嗯。”
徐楚宁回客厅,给徐女士倒了茶,又坐着陪她聊了许久的天。
徐女士询问他的近况,又不放心地叮嘱,过了一会儿,有些欲言又止地问道:“小宁,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徐楚宁愣了一下,笑容僵硬,“为什么这么问。”
徐女士面色微红,手指在领子边划了一下,“这……”
徐楚宁立刻反应过来,是吻痕。
这几天他魂不守舍,郁风峣有时候失控起来,就会轻轻咬他作为惩罚,吻痕从手腕落到胸口颈侧,他都没注意。
徐楚宁紧张了一下,立刻冷静下来,编了个理由:“没有,我自己抓的。”
徐女士半信半疑,捧着茶杯,语重心长地叹:“你谈女朋友,也不是不好,只是你们这个年纪,要懂得为双方负责,要……要注意安全,不能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徐楚宁觉得,或许自己性格中的善良很大程度上就是母亲对他造成的影响。哪怕自己的生活不尽人意,但也会善待他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徐楚宁握住母亲的手,温声道:“我知道,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徐女士掩唇作笑,“这么说,真有女朋友了?”
徐楚宁无可奈何,“没有。”
“妈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能开心。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跟什么人在一起,要不要结婚生子,只要你想好了,妈就会支持你。”徐女士慢慢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希望因此就与你产生隔阂。”
“我知道,我都明白。”徐楚宁鼻子酸酸的,沉默片刻,又轻声问,“妈,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跟我爸结婚?”
徐女士怔愣片刻,而后面色带上微不可见的暗淡。
徐楚宁的父亲早逝,几乎在他出生几个月就查出急病,发病到去世时间很短,不给人反应。
徐女士刚生产没多久,就要承受丧夫之痛,夫家那些小叔子又是个顶个的狠角色,恨不得把遗产都吞了。
但丈夫的遗嘱中,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妻儿,未曾给家里留半点,这也是后来夫家小叔子纠缠不休时,徐女士的底气。
“后悔……”徐女士慢慢重复他的话,而后释然又无力地笑,“怎么不会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花点钱,婚检做彻底些,把那些病都查出来;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备孕,晚几年的话,就不会受尽折磨;后悔,谁能不后悔呢……”
丈夫去世的时候,徐女士刚生产完不到半年,靠着娘家姐妹的帮扶照顾,才把婴儿的徐楚宁拉扯大。
“我那时每天晚上都哭,你也哭,我俩赛着哭。”徐女士眼里含泪,嘴唇却是笑着,“后来你笑,我还生气,恨不得把你扔了……”
徐楚宁低头,悄悄抹眼泪。
徐女士笑容渐渐淡下,“可你一天天长大,那么聪明那么乖,一点儿不让我操心,我就想,或许我可以爱你呢……”
徐楚宁笑了笑,闭上眼。
“人生后悔的事太多了。哪能一件件都悔过去?每一件事都有代价,想好了,就去做,以后也许会后悔,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母亲带着茧子的手掌轻抚在手背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令人安心,徐楚宁眼睛微红,心里却格外坦然安静。
“妈,我明白了。”徐楚宁唇角上扬,眼眸中也慢慢带上色彩,“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盏茶之后,徐楚宁起身,“妈,预约体检要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郁风峣很给面子,只在楼下等着,都没上楼,见他们出来了,便打开车门,“我送你们吧。”
“谢谢郁先生。”徐楚宁对他笑了一下。
男人注视着他,看见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容,有一瞬的迟疑。
第58章 要么就一起淹死
本来只是一个郁风峣自作主张的检查,目的是为了控制住他心思渐野的宠物,但他也没想到,真的会查出问题来。
“片子里发现了一处阴影。”
“什么?”
郁风峣一边挂起外套一边说:“你妈妈的CT里,发现了一处阴影。”
徐楚宁愣愣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妈妈还需要去医院接受更深入的治疗。另外……”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扫他一眼,“不用谢。”
徐楚宁没顾得上其它,立刻打电话到医院。
“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做个检查,进一步确认一下阴影的性质,不用太担心。”郁风峣安慰他。
徐楚宁却冷静不下来,焦躁又惶恐地拿着片子翻看。
“就算真的有毛病,治就好了,不用太担心。”郁风峣走过去想抱他,却被推开。
“你什么都不懂。”徐楚宁声音沉闷,有些厌弃,“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光是母亲身体有恙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徐楚宁寝食难安,郁风峣这种从未经历过打击的人怎么会懂呢。
男人叹了一声,似乎非常无奈:“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
徐楚宁愣了,而后抿唇,很抱歉地望着他,“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事,我可以理解。”男人非常善解人意,眼中的薄寒也因为徐楚宁适时的讨巧而消弭几分。
“明天就去检查。”郁风峣抱住他,低头轻轻磨蹭他发顶,“她不会有事的,别怕。”
徐楚宁低头抵在他肩上,声音颤抖:“那是我妈,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害怕……”
“我明白。”郁风峣心软了,看着他这样脆弱无助的模样,心里喜欢得紧,也忍不住温柔许多:“明天就去检查,让专业的医生做决定。”
“……嗯,好。”
晚上的时候,徐楚宁去看了看暂住在酒店的母亲,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他还没告诉徐女士CT片有异样的事儿,怕今晚母亲也睡不好,只说体检还没做完,明天要继续。
刚刚过八点,郁风峣的信息就发来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徐楚宁跑到走廊接电话,“我在陪我妈,晚点回去。”
郁风峣显然有些不高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现在回来看。”
徐楚宁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紧闭的门,好声好气跟他商量:“晚点行吗?”
“不行。”
徐楚宁没办法,只能匆匆向母亲告辞回家。
电梯久等不来,一路冲上去,气喘吁吁地推门。
郁风峣刚刚洗完澡出来,发丝潮湿,顺手将吹风机塞进他手里:“帮我吹头发。”
徐楚宁攥紧手里的东西,顺从地走过去。
头发吹到半干,郁风峣起身去从储藏室拿了一瓶酒:“这是新送来的,要不要尝尝?”
徐楚宁魂不守舍,脑子里都是第二天母亲检查的事,声音疲惫:“我不太想喝酒。”
他很少喝酒,几乎不喝,也不喜欢,一起生活了四五年,郁风峣居然真的一点都没在意过他的习惯。
他刚说完,一杯倒好的酒已经摆到面前了,郁风峣不由分说,兀自解释,“度数不高,味道也很淡,少喝点可以助眠。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吗?”
徐楚宁望着桌子上盛着淡蓝色液体的矮杯,眼神也在落地灯暖光下波光粼粼的酒液中晃动。
哦,他差点忘了,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发了会儿呆,而后点头:“嗯,我喝。”
郁风峣勾唇,似乎十分高兴地转身去冰箱,“要冰块吗?”
“要。”徐楚宁说。
郁风峣取了一些冰块,帮他加到酒中,“慢用。”
徐楚宁晃动酒杯,听着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掌心也慢慢被酒杯冻得微微发凉。
他喝了一口。口感有些涩,虽然闻起来很香,但尝起来似乎并没有甜感,他微微皱眉。
“味道怎么样?”郁风峣问。
“很好。”徐楚宁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那再来一杯吧。”郁风峣又给他倒了一杯。
熟悉的场景,在许久之前发生过数次,似乎温柔的态度,逼迫他做尽不喜欢的事,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将他拉进人造糖精的甜蜜陷阱。
徐楚宁觉得好失望,他沉浸在男人的温柔体贴中时,对方想的却是下一步要怎么骗他继续付出。
他一言不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要吗?”郁风峣偏头,很好心地问了一句。
徐楚宁抬起手臂抹去唇边残液,像是要与他对峙似的,紧紧盯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要。”
“好。”郁风峣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喝多少。
半瓶酒下肚,醉意就上来了,本来就不胜酒力,又被故意灌着,很快就不清醒了。
徐楚宁想放下酒杯,手一滑杯子从桌沿落到地上,骨碌骨碌滚到男人脚边。
“对不起,没拿稳……”徐楚宁努力撑起身躯去够酒杯,却只是徒劳,滚得太远了。
俯身捡起来,郁风峣将杯子放到桌上,欣赏着他不清醒的醉态,眉梢微不可见抬了一下。
“宝贝,你醉了。”他半蹲在沙发边,伸手抚过他绯红微烫的脸颊。
徐楚宁的视线黏在他身上,随着他的的动作游走,却似乎没什么感情,如同一潭死水。
这让郁风峣不太满意。
他想看见宁宁眼中浓烈自我燃烧牺牲式的爱意和渴求。
于是他俯身将人吻住,抱他到浴室。
狭小的空间里,水雾蒸腾,交缠在浴缸中的身躯热度升高,弥漫着酒气和沐浴露的香味。
徐楚宁趴在浴缸边沿,承受着酒后敏感躯体的快感,没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把他翻过来,“不高兴?”
徐楚宁皱着眉摇摇头,说,“晕。”
极具技巧性的抚弄很快引起反应,掌下的人薄唇微张,半眯着眼享受,指尖深深嵌在男人结实的裸背上,颤栗不已。
郁风峣垂眸,眼神如冰,冷静挑逗却并不陷入情欲。
紧锁着怀中的身躯,一次强过一次的动作让他失控,压低声音的惊叫,偶尔清醒的暧昧目光,还有耳边带着哭腔的呻吟。
这样才对啊。
徐楚宁呆坐在浴缸里,任由他替自己清洗身体。
稍微抬起手臂,就能看见内侧、手腕上的红痕。
有抓出来的,有掐出来的,有咬痕和吻痕,还有做到失控时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的红肿。
那些伤痕格外刺眼,徐楚宁鬼使神差地抬手,就着浴缸水擦洗了一下,没擦掉。
他更用力地揉搓,想要把那些伤痕抹除。
“别擦了。”郁风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皱眉,“都红了。”
原本不是很严重的地方,被徐楚宁自己弄红,甚至弄破皮,郁风峣狐疑地看着他,有些奇怪。
徐楚宁没反抗,由着他拉住手腕,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头,“先生,你听过那个青蛙和蝎子的故事吗?”
男人缄默片刻,“没有。”
徐楚宁看了他一会儿,开始说,“有天蝎子要过河,请青蛙背他,青蛙说不行,你会把我蛰死,蝎子说不会,我把你蛰死了,我也会淹死。青蛙觉得有道理,就把他背过去了,游到河中央的时候,蝎子突然刺下来,把青蛙蛰死。死前青蛙不甘心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你也会淹死。蝎子一边下沉一边说,我知道,但我是蝎子,我要蛰你,这是我的天性。”
徐楚宁停顿了一下,抬眼,注视着男人的眼睛,淡淡说,“然后他们就一起淹死了。”
郁风峣静静看着他,看不出情绪,眼眸古井无波,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一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水性不好不要下河游泳,会很危险。”
第59章 会撒谎
次日的检查十分细致,徐楚宁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带着徐女士都有些紧张了,拉着他的手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徐楚宁不敢说什么,怕拙劣的谎言会被母亲一眼看穿,只能笨拙地敷衍过去。
精细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说没有大问题,稍微治疗一下就行。
徐楚宁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昨天晚上还偷偷查了银行卡余额,想着如果要做手术,花费是多少,他还想好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他就辞职回家,全心全意照顾妈妈走最后一段路。
还好,还好只是小毛病。
听见结果的人大松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如此胆小,一点风声就能让他草木皆兵。
郁风峣扶住他,慢慢走到门外长椅上坐下,“现在安心了吧?”
徐楚宁有些虚弱,气儿还没喘匀,脸色憔悴而惫态。
“好了,没事了。”男人轻轻揉揉他发顶,哄道:“我去给你买点水喝?”
“嗯。”徐楚宁点头,握了一下他的手作为回应。
郁风峣去帮他买水。
徐楚宁把检查结果告诉了徐女士,当然没有说中间这一段,只说医生发现她身体有些小病,但也是大多数这个年纪的人难以避免的,需要平时多注意。
徐女士反而很高兴,“谢谢儿子,要不是你带我来检查,说不定就拖成大病了。”
徐女士生活节俭,要不是这一次小宁的老板说是给公司员工家属的免费体检,她还真不一定舍得花钱做这么细致的检查。
徐楚宁靠坐在长椅上,平复心绪。
郁风峣买了点巧克力和热咖啡,怕他情绪起伏太大撑不住,“晚上请阿姨来做点清淡的吧?”
徐楚宁没接他手上的东西,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伸手抱住他的腰,抵在他腹部,手臂用力到发抖。
没想到这一出,男人怔愣须臾,旋即抬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了,还在怕?”
“谢谢你。”徐楚宁小声开口,哽咽道,“要不是检查做得及时,可能真的会恶化,到时候……”
“不会的。别想,不会发生。”郁风峣把他抱紧。
“嗯。”
晚上回到家,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郁风峣提议让徐女士过来吃饭,徐楚宁有些犹豫。
对母亲只说郁风峣跟他是房东房客的关系,但如果三番几次在家里见面,任谁都会怀疑,徐楚宁不太想冒这个险。
“怎么了?”男人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顾虑吗?”
徐楚宁握紧拳:“没有。”
“那就去把你母亲接来吧。”
“好。”
晚餐非常融洽,徐楚宁提心吊胆,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人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就连吃完之后收拾桌子,他都避着不跟他同时待在厨房。
如果郁风峣突发奇想,在母亲面前吻他或是做别的什么,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徐女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晚间新闻,她其实也不爱看,就是喜欢当个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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